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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狂之诗-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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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们扒开韩天豹衣襟察看,那胸膛中拳处瘀黑得好像涂了墨,尚幸没有严重的断骨。毕竟韩天豹被打时已摆起拳架,虽然被锡晓岩怪招猝然击中,接触一刻还是及时吐气运劲抵受,才不致受更重的伤。
趁现在,先撤下去。董三桥回头瞥一瞥锡晓岩与虎玲兰,然后朝余下的三个师弟说。
不……不要帮助她吗?其中一个师弟急问。刚才要非虎玲兰及时挥刀相抗,他们不知又有哪个要被锡晓岩的狂刀轰出屋顶外了,这东瀛女子确是他们救命恩人——虽然不久之前他们才向她全力围攻。
她本来就不是同伴。董三桥断然说:她为什么要跟武当弟子打,我可不晓得,现在师叔的安危才最要紧。最后一句打动了三人,他们点点头,合四人之力抬起韩天豹,就在屋顶边缘悄悄爬下去了。
秘宗门人逃跑,当然没有走出锡晓岩的视线。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美丽的虎玲兰。
锡晓岩也忍不住看看虎玲兰裸露的大腿。但最吸引他的,倒不是那结实修长的形状,或是紧致深色的皮肤,而是腿上有几道已愈合的刀剑伤疤。都是她上次成都之战后遗下的。那伤痕衬在这双健美的腿上,既给人痛惜的感觉,又有一种刚柔并济的美感。
虎玲兰也察觉锡晓岩的视线方向。她冷笑说:你看哪儿?小心我的刀,会砍中你。你很美。锡晓岩回应说。
虎玲兰脸上微泛红霞,眉头因为嗔怒而皱得更紧。她不知道,锡晓岩这话并非轻佻调戏。自小在武当山长大沉浸武道的他,并无跟女子应对的经验,这句话只是很直率地将心里所想说出来。
说话时虎玲兰可没有半刻放松戒备。她并未忘记刚才接下锡晓岩一刀时那股震撼,正在想第二次要怎样应付。
锡晓岩的右手虽长了一截,但虎玲兰的野太刀也比他的刀长出一尺有余,双方的攻击距离算是扯平了。
但在力量上,虎玲兰微麻的双臂正在告诉她:有差距。
虎玲兰全神贯注地准备接刀同时,锡晓岩却没有多想。
他的刀法,根本不用想。迟迟未发,只是顾着打量虎玲兰而已。
锡晓岩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跟女人交手的——那是对自己的侮辱。
可是刚才的交锋已经证明:她绝对配。
所以再次出刀,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犹疑——再欣赏的敌人,也还是敌人。
那怪臂自右上方往前挥出,动作简单得就如樵夫破柴。但世上没有动手这么快又这么强劲的樵夫。手臂和四尺长刀如化软鞭,瞬间变成模糊的影,朝虎玲兰头顶袭下!
虎玲兰早就戒备着,而且先前已经见识过这阳极刀的出刀法,锡晓岩出招虽只略显腰身抖转的先兆,还是被她察觉了。本已反举在头顶的野太刀运劲迎上,迎接这劈下来的猛刀!
第二次刃锋交击的鸣响——也就是唤醒了下面燕横的声音——在盈花馆四周街道回响。
虎玲兰埋头在刀背底下,刀身斜斜挡格住锡晓岩的阳极刀。野太刀以斜角迎接,半挡半卸,并非完全硬接锡晓岩那可怕的刀劲。虎玲兰紧接也借这挡架的反弹之力,将沉重的野太刀回转半圈到右侧,化为阴流太刀技青岸,水平横斩锡晓岩的腰身!
可是锡晓岩的劲力还是出于虎玲兰的计算。强烈挡格之下,反弹回来的野太刀,比想象中更难控制,加上手臂又是一阵酸麻,那反击的青岸斩得窒碍不畅,速度劲力比平时弱了最少三成!
锡晓岩哪会放过这机会,手中刀本被虎玲兰野太刀卸挡到一边,他腰胯再抖,长刀反方向朝上撩击,力量竟不逊于先前的下劈,以攻制攻,跟虎玲兰横斩过来的青岸对砍!
另一次交鸣。锡晓岩这斩击完全觑准了角度而来,虎玲兰的青岸刀势被破得彻底,五尺长的野太刀给撞得向上,反弹砸向虎玲兰自身。
那反弹之力极强,虎玲兰运足全力控住刀柄,却还是给刀背击中了右额,她登时吃痛娇叱飞退了一步,鬓角有鲜血溅出。
痛楚中虎玲兰还是将野太刀指在胸前,以防范锡晓岩乘机追击。看见她那丝毫未崩的架式,锡晓岩心里又是一阵意外,对虎玲兰欣赏更增。
只见虎玲兰右边额际鬓发湿了一片,一行鲜血流过眉际,沿着脸侧直流到下巴。若非虎玲兰本身臂力够强,将野太刀反弹扬起之力控住了大半,这一砸恐怕已令她昏迷。她紧咬下唇,明显正在忍痛,但战斗的眼神和表情半点未动摇。
她心里只是苦笑。
自从到了中土来,一再遇上的都是物丹的最精锐高手,个个一样的难缠,两次交手也都受伤了,真不知道交了什么霉运。
——大概是上船之前,没有去神社祈愿的缘故吧?……虎玲兰长得比锡晓岩还要高,但毕竟是女儿之身,练到这种臂力,实在叫他敬佩。
你叫什么名字?锡晓岩忍不住问。
岛津·虎玲兰。她故意要捉弄他,不说汉译,而用原来日语的发音说,令锡晓岩听得一头雾水。他不谙世事,连她手上的野太刀是倭国兵器也看不出来。
我是武当派,锡晓岩。他自我介绍。跟这样的对手打,绝对该知道彼此的名字。
虎玲兰可没有这样的好感。她只知道,荆裂出身的南海虎尊派,正是被武当赶尽杀绝的。
荆裂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野太刀朝头顶举起来,刀尖斜斜指向后方的天空,成为全攻的大上段架式。
——这次该我了。
看见虎玲兰要对攻过来,锡晓岩更兴奋,右手又再摆出那个单手砍柴般的负刀架势,左掌五指张开伸向前方,仿佛要阻止她冲来。
——就像在说:你还是别出招好。出招,我必定破得了。
虎玲兰胸脯再张开一点,那刀身更向后略拉弓蓄劲,似在回答他:——我就是要斩下来。看你破不破得了。
两人不用言语,却以姿势动作交谈着。
这时董三桥早已跟同门将韩天豹抬回地面。有两个受伤较轻、能自行走动的秘宗门人也都爬了下来,都是一脸败丧。韩天豹躺在街上不住轻咳呻吟,神智已比先前清醒了些。他那紧皱的脸,与其说是因为痛苦,不如说是因为一招栽在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对手上而憾恨。心意门戴魁看见,本也想看看韩前辈的伤势,但一来自己还在照料书荞,二来又关心屋顶上的对决,也就没有过去。
这时书荞张开苍白的嘴唇。
我……在哪……
你没事的。戴魁安慰她:你吃了解药,再过一阵子就好了。书荞皱眉一会儿,眼睛还是没有张开,却又问:公子……呢?……他……也没事……吧?戴魁想了一阵子才明白,书荞口中的公子就是姚莲舟。他一时答不出口,只得含糊地说:你歇歇……然后又抬头再看屋顶上那两个刀手。
——他自己也是练刀的,这样厉害的决斗无法不看得着迷。
虎玲兰双膝略屈沉。那是为了跃前斩击作准备。
先前两次交锋,她终于也估计得出锡晓岩的刀能斩多远。结合身高和刀长,她知道自己在距离上仍有少许优势。
——就用这刀技……
锡晓岩红丝满布的眼睛悍气逼人。那既似微笑又像愤怒的脸正在挑衅。
——来呀。
正在此时,却有身影从楼下盈花馆大门出现。
站得最近大门的戴魁看见,从大门出来的,正是先前攻入去那些东军各派豪杰,他们都是背着门外倒退而出,手上兵刃还是朝里面戒备,一个个神色慌张,似颇狼狈。
另一边的董三桥也看见了,神情败丧,默默无言。
戴魁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群豪仍在鱼贯而出,却有一把雄壮的声音在盈花馆里响起,那声音鼓足了气,屋子四周都听得清清楚楚:锡师弟,不用再打了!这声音一响,已出来的群豪一个个惭愧低头。
屋顶上的锡晓岩却丝毫未放松架式和神情,仍在全神迎对虎玲兰,对这呼唤充耳不闻。
他虽不知虎玲兰底细,但其实早就感觉出来,她的气概和气质,跟屋顶及下面其他人很不相同,恐怕根本就不是一伙;但同时他又察觉,她突然出刀插手,确是出于对武当派的恨意。原因何在则想不透了。
可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甚至解救姚掌门的任务他都已抛在脑后。此刻锡晓岩心中所想唯有一件事:——跟这个女人对打,很快乐。
他不知道之后会变成怎么样。也许今天就在这里一刀砍死她。但是此刻,这个从萨摩国远来的女剑士,正深深摇撼着他的心灵。她跟他太像了。简朴的刀招。长距离的较量。力的比拼。
这是一种奇异又矛盾的仰慕。
颜清桐这时也在众多镖师拱护之下,从大门出现了。他身后还有先前攻进去的八个心意门人。戴魁看见林鸿翼等三个师弟,都抱着血淋淋的右手,兵刃也全失去了。
怎么回事?戴魁远远向颜清桐喝问。他还发现,本来一名同门手上拿着的武当掌门佩剑,此刻亦已不见了。
董三桥同样瞧向颜清桐,眼神里充满疑问和不满。他们秘宗门枉自在屋顶折了许多弟子,但这几十个进了大厅的家伙却不战而退——对方援兵才不过三数人!
颜清桐也知道很难说得过去。但他早就想定了,怎样为撤退挽回面子。
都是那姓燕的!颜清桐故意咬牙切齿说:要不是这内奸,早抓住那姚莲舟啦!他说得含含糊糊。心意门人和东军群豪也不能否定他的谎话。虽然未肯定燕横是不是奸细,但他没有下手杀伤姚莲舟,确是亲眼所见之事。即使颜清桐隐去了跟武当弟子的谈判不说,群豪自己面子也挂不住,自然没有拆穿。把事情推到一个小子身上,倒是方便的事。
这时颜清桐跟众人一起,站到离盈花馆远一点的街边,仰头观看屋顶上对峙的两人。
也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心虚,他们眼中所见,正双手高举着倭国大刀、脸颊流着鲜血的虎玲兰,格外显得英姿飒飒。
她正在做着他们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情:跟武当派的高手正面单打独斗。
而锡晓岩那条怪臂,也令他们惊讶不已:到底武当派还藏着多少如此惊人诡异的奥秘呀?……太阳映照下,那金黄色的野太刀刃锋,突变模糊。
因为刀,起动了。
虎玲兰长长的右腿跨步踏出,脚下屋瓦裂开!
野太刀自她头顶右上方发动,夹带飓风般的声音,斜斜朝锡晓岩劈下去。
阴流剑技·燕飞。
没有任何花巧的最基本斩法。以速度、力量、距离和兵器,压倒一切。
锡晓岩在这极短的瞬间,真的凝止如岩石。那是因为他全身感官都完全扩张至尽,正在测量虎玲兰来刀的距离,准备作出最合时的迎击。
却在半途,虎玲兰的姿势变了。
左手,离开了刀柄。
燕飞的刀势仍然继续。但虎玲兰变成右臂单手握刀,同时肩膊和身体顺势略为侧转,燕飞的斩距就突然增长了半尺!
——半尺,在实力差距微细的战斗中,往往就是生死之判。
这片手打,是虎玲兰所学阴流燕飞的变招秘技,只有在必要关头才会使出——单手操控这么巨大沉重的野太刀,若一击不得手,将极难挽回体势。
锡晓岩本能察觉,对方那加长的刀招,突然已临自己头脸左侧。原来的估算错误了。
——这种意外的时刻,心会不会乱,就决定了你是不是真正的高手。真实的战斗,不是按照预定理想中的情况去进行,而是不断应对和突破无时无刻出现的错误与难关。
锡晓岩再次以那负背的姿势出刀。
但并不是向前斩出。
而是直接将长刀绕过背项和后脑,挥到头顶左侧,往劈下来的野太刀反斩迎上去!
——他这招近似一般单刀法的裹脑刀①,但因为他的手臂比常人多了一个关节,将刀绕过头身的动作轻易得多,而且可以用常人不能的角度向上撩斩。
『注①:单刀的贴身进击或防守基本刀法,有谓缠头裹脑,都是将刀绕遇头顶旋斩。缠头为正手,裹脑为反手。』如此奇技,天下恐怕只有他一人能使。
锡晓岩不用大幅正面挥刀,而改用绕缠反斩,出招路线短得多,正好及时迎击那加快斩来的野太刀!
虎玲兰未被这怪招动摇,燕飞的变招去势不变。
——他这样出招,力量绝对不及我向下劈!将他连人带刀都斩飞!
刃锋交击的刹那,虎玲兰握柄的右手却感觉,碰上了超过她想象的抗力。
——为什么——
原来在交锋前一刻,锡晓岩左手也没有闲着,以掌抵着长刀背,帮助加劲往上推斩!
第四次震人心魄的金属互击鸣音。
野太刀被反弹向上猛跳。这次虎玲兰只有右手握刀,而且燕飞已经毫无保留,刀一给猛力挡住,再难控制刀身,长长的刀柄脱离五指飞去!
对决中失刀。虎玲兰一生里的第一次。
也许亦是最后一次。
第五章水中斩月
身后五步的少慈巷尽头,明明就是最开宽的活路。
但对桂丹雷来说,却是最后的关口。
面对尹英川飞身而下、贯注了十成劲力的水中斩月,他别无选择。
桂丹雷马步更沉下。全无退意。
对手愿意正面对抗。人在半空的尹英川感激异常。
桂丹雷伤痕斑驳的右掌,往那破风斩落的刀锋迎了上去。
即将决胜的时刻,桂丹雷与尹英川,两张平素威猛的脸容,此际却一样地平静。
桂丹雷把这只右手伸出去,自己也无法肯定结果——最擅长的武功,亦有不知道是否奏效的时候。
——可是身为武者,一生总有几次要踏过这条界线。
空手入白刃这种功夫,最困难的从来就不是技巧、准绳或是速度,而是胆气。
——只有一次。成功,或死。
尹英川眼中,则仿佛已经看见胜利的飞溅鲜血。
刀锋与肉掌交接的刹那。
桂丹雷的手掌,本来似乎是要单纯举向上抵挡八卦刀,但就在最后关头突然偏斜。
手掌从旁拍往刃面上。
巨刀劈下之势丝毫未变。
掌心贴在极高速下降的金属上。
——这种惊人的准绳,相当于骑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抓住飘飞而下的花瓣。
刃锋已及桂丹雷头顶五寸。
太极拳·云手。
引进落空之技,在这生死间发之际,发动。
桂丹雷硕厚而满布伤痕厚茧的手掌,表面看来粗鲁笨拙,内蕴的化劲功力,却细柔如抚摸爱人的脸庞,分毫不差。
——正如先前桥梓口之战,武当兵鸦道弟子尚四郎以太极刀化去圆性和尚的正面劈棍,桂丹雷这式云手乃是原理完全一样的招术;但桂丹雷的太极功力,远在尚四郎之上,又是以触感更敏锐的肉掌施展,不可同日而语。
在尹英川后面的八卦门弟子只看见:他们眼中无匹无敌的水中斩月,被那手掌黏上的一刹那,就像遇上一股无形的流动力量,劈刀的路线开始斜斜偏歪。
尹英川咬牙。这极短的时刻,他想起之前荆裂指点圆性运用短劲,破解尚四郎的太极。
可是,尹英川早已把全身劲力,甚至自己四十年的武学人生,都押在这一刀水中斩月之上,再无变招的可能。
只能寄望,刀招,比太极的化劲更快。
八卦巨刀在桂丹雷云手带引下,斜落他身体左侧。
刀锋破空的锐音,掠过桂丹雷左耳旁。
鲜血激溅。
水中斩月的锐劲,桂丹雷未及完全化去。刀刃碰上左肩。
桂丹雷顺着招势,偏身,前进。
他如野兽嘶嚎。
宽刃从肩头外侧直削而下,在桂丹雷左肩和上臂外侧,削出一条灿烂的血路!
水中斩月却只差分毫,未有深深斩入桂丹雷的左臂和身体。刀锋继续被桂丹雷的右掌引导,直斩进巷子的黄色沙土地里!
左身溅满血红的桂丹雷,冲进仍未着地的尹英川怀内。
入身·破势。
桂丹雷铁球似的身躯鼓起,发出太极十三势里最沉猛的靠劲,右肩及右肘轰然撞入尹英川胸口中宫!
刀柄脱手。八卦巨刀仍陷在地上。尹英川的身体还没着陆就再次飞起来。
他犹如被一辆六马并驱的大车撞击,身躯高高飞起,越过了身后丁俊奇等几个师侄的头顶,人在空中口吐鲜血,倒飞出几近一丈,才落在站得较后的人丛之间。
那塞在巷里的群豪,像忽然被一颗人肉炮弹炸中,吃痛叫喊与惊呼声齐起。
更哄动的是正在楼上观看的那百数十个学子和教书老师。他们看见尹英川如此飞起来,简直有如目睹什么妖法奇术,惊叹声齐在巷间响起。连巷外隔着两重房屋的邻街城民,都因这起哄的巨响,纷纷往少慈巷的方向张望过去。
站在最前头观看这场决斗的丁俊奇及一班八卦门人,亲眼见本门绝技被破,师叔败得竟是如此惨烈,一个个神情悲愤,激动地盯着前面半身浴血的桂丹雷。
——连师叔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的命令自也解除。
十几柄八卦门兵刃同时拔出。
桂丹雪在极凶险情形下破了水中斩月,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左臂的伤势,前头已有三个八卦门人举起刀剑奔至。
当先冲到就是其中最资深的师兄丁俊奇,他抡起单刀,左脚踏个斜步发力,当头向桂丹雷劈下去!
桂丹雷刚险胜强敌,全身都充溢着战志,丁俊奇用的是与尹英州路数相同的八卦门刀法,功力却差了一截,在此刻的桂丹雷眼中,就如慢动作一样。他未知左臂是否能动,仍单用右掌抢入那劈刀,五指一把就制住握刀的手腕!
另有两个八卦门人,一拿单刀,一握长剑,从丁俊奇身侧左右夹攻而来救驾。这巷子实在太窄,三人并肩用兵刃进攻颇是勉强,这一刀一剑都只能用最单调的前刺来进击。
桂丹雷以太极的旋劲猛扯丁俊奇的手腕,将他拉得斜前仆倒,正好挡在左面刺来的剑尖前。用剑的八卦门师弟及时收剑,才没在丁师兄背项开个窟窿。
桂丹雷发劲拉扯丁俊奇同时,顺道斜身下势,也将右边紧接刺来的单刀闪过了。
丁俊奇被拉得快要迎面倒在地上,很自然便猛力向后仰,想要稳住身体。这一动作马上被桂丹雷擒腕的手掌感应到。桂丹雷的太极拳闪电变招,仍紧扣手腕不放,身体却已疾冲入丁俊奇怀内,右肩头压到他胸膛上,又是一次沉重的肩靠,还借了丁俊奇后仰的力量,将他撞得失足朝后倒跌!
丁俊奇两侧的师弟马上腾出手来,按住师兄的肩背,想为他阻止跌势。哪知一接触,才觉这股跌力竟是异常沉重,两人都坐低马步,死命顶着。
桂丹雷的太极拳功力全开,听劲感应之敏锐超乎常人。一遇上后面两人的阻力,桂丹雷就透过丁俊奇的身体,判断出那两人的身姿动作,比用眼睛去看更快更清楚。他腰胯盘旋一抖动,肩头以极短距离,第二次发劲到丁俊奇胸口上!
这一靠,又借用了后面两人的推力。丁俊奇身体前面被肩靠,后背给推按,前后无一点空隙,就像给夹在锤子与铁砧之间,桂丹雷的壮硕肩头一压击,他惨呼一声,胸骨当场碎裂,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仍被擒的手腕马上无力跌刀。后面两人也在这猛撞下失衡退步。
桂丹雷为了死守这巷口,得势不饶人,他略举起中了刀的左臂,发觉还能活动,于是放开丁俊奇手腕,同时腰身摆了一圈,一吞一吐,作第三度发劲,一招双推掌,按打在已半昏迷的丁俊奇左右胸膛!
这双推掌看似简单推按,其实内里用了太极拳巧妙的力量角度,那劲力透过丁俊奇身体,全都贯注发向后左方那名拿剑的八卦门人身上。这剑手本来就站不稳,再遇这刚劲,身体猛地翻身倒跌,撞上后面正赶来支援的同门!
——这等隔山打牛的奇技,在场的人听得多,可亲眼目睹在实战中使用,却是首次。
巷里的八卦门人和武林群豪被阻截,惊怒交加,都心急想前去夹攻。但这少慈巷实在狭窄,桂丹雷的拳功如此了得,虽有百人之众,却是无计可施。
忽然人群里不知哪个格外清醒,大声呼喊:一起挤!把那家伙挤出去!站得较前的八卦门人一听见,马上收起刀剑,上前去推那个仍然按着丁俊奇背项的同门。后头的人也一拥而上,一层推一层,集众人之力,就像没有学过武功的一群莽汉一样,不管什么就往前挤压过去。
这突来的奇变,令桂丹雷也措手不及,顷刻间眼前就堆着挤过来的人体。谅他有太极拳精妙的四两拨千斤妙技,面对近百人集合的这股原始力量,亦无一点用处,被推得一步步逐渐加快后退,最后更失足,滚出了少慈巷的东巷口外!
最前排几个八卦门弟子顿失抗力,也给后面的人推挤,跟着桂丹雷滚跌在地,继后数十人则蜂拥而出到了大街上。
桂丹雷乘滚势翻了两圈,才半跪定下身子来,发现已被群豪团团包围在街心中央。
只见一人卧在地上,正是一直夹在桂丹雷和众人之间的丁俊奇。他受桂丹雷的肩靠猛击打碎了胸骨,几条肋骨也都随同压断了,胸膛凸陷下去,本已重伤命危;再经刚才那推挤,此刻已经双眼翻白咽了气。
快快杀掉他!包围桂丹雷的其中一名八卦门弟子高呼。他见同门长辈连续被杀伤,心里异常悲愤:然后再赶过去,干掉他奶奶的武当掌门!桂丹雷孤身被七、八十人包围,刀枪如林,半身都是鲜血的他却仍然冷静,伸手摸了摸左臂上的伤,只觉一阵火灼般的剧痛。
原来那招水中斩月,将他左肩和上臂一大片皮肉削去,幸而还未伤到筋骨关节。桂丹雷想,要是自己太极拳的云手化解慢了少许,或者尹英川的刀再快一点点,这左肩必被结实斩中不可,到时整条左臂自然废掉,而自己还能不能反击打胜尹英川,也很成疑问。
这刀伤之下,他左臂仍能勉强活动,可是流血甚多,正每刻消耗着体力。眼前包围着数十倍的敌人,而且并非寻常人,除了十来个镇西镖行的镖师外,都是有过硬功夫的武者,更占了一半是名门八卦门弟子。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所处已非狭隘的窄巷,而是易于围击合攻的开阔街道。桂丹雷虽然对自己太极拳武功极自负,但要以现在的状态,安然杀出这等战阵,实在连一半把握都没有。
那八卦门弟子的叫喊甚有用,不单是同门,其他门派武者也都热血上涌,一起狠盯着中间的桂丹雷。
他们没有忘记,不久前在桥梓口,这个武当弟子,如何口出狂言:——哪一个门派最迟走出西安府城门,我们武当派下次第一个灭掉它。这是关乎整个武林各大小门派安危的一战。要是能团结起来,杀掉多一个武当派高手,就算一个。
数十具身体同时散发的杀意充溢在街道,气氛无异于战阵沙场。
只等谁最大胆,砍第一刀或刺第一剑。
桂丹雷也想起,自己今天早前说过的另一句话,不禁莞尔。
——我们不妨就把西安府的街道变成尸山血海吧。——看来,就是这个时刻了。
——不过那座尸山里,恐怕也要包括我自己的尸首。
桂丹雷已暗地蓄劲,准备向其中一个方向冲杀。突围是生还的唯一可能。
围在最前面那群八卦门弟子互视一眼,心意相通。
——报仇!
五柄刀、三柄剑、一挺缨枪、一双虎头钩,同时攻袭桂丹雷。
桂丹雷身体方圆三尺内,都是欲将他剐心破腹的强劲利刃。
他吼叫。
骨头碎裂声。金属相击声。皮肉撕裂声。惨呼声。闷哼声。木头折断声。兵刃堕地声。
这围攻实太混乱,无人知道过程如何。只能看见后果:桂丹雷右手反执着一柄单刀的刀背,那刀身在他强劲指力下已微曲;左手握住插在后腰的小半段枪杆,尖锐枪头没入了他肉内两寸,被他收紧的腰肌硬生生夹牢,未能更深入;左腹侧、右肩、左大腿各多了一道刀剑伤口,血染衣衫。
在他身周,两个八卦门刀手和一个剑手都失去兵刃,骨头关节给扭断,剧痛倒地或退开;拿虎头钩那个,右手食指中了一刀,几乎掉落;另一个八卦门剑士,手上的长剑多了道深深的崩口;还有一个刀手,喉头中了劈掌昏死;拿枪的人手上只有半段断杆,正惊得发呆。
不是发呆的时候。围在第二层的人又加入:柳叶刀、双剑、燕子镋、铁鞭……桂丹雷身子不断旋转,迎击、抢夺、格打、破坏所有攻来的兵刃。他那头鬈发狂乱挥舞,形态仿佛堕入陷阱的受伤雄狮。身上的血更多。
第三浪攻击又紧接而来。包围的人已无平日武者的仪态,而是像原始的猎人围捕野兽,除了要看见猎物断气之外,心无他念。外围不能加入战团的人,也发出粗野的呐喊。
桂丹雷身边开始堆起尸体和受伤倒地者。鲜血流入石板地的坑纹里。
他一身衣服原来的颜色已经看不见。都是红。左耳被斩缺了一片。左臂抬不过胸口高度。双腿像陷入深及膝盖的泥浆。
桂丹雷脑袋一片空白。只是身体自己自然在动。是修练到了骨髓的战斗技能,仍在驱使着他。
还有身为武当弟子的尊严。
——至少,将这里一半的人都带着下地狱去。
血呛到鼻子。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快完了……
那边!围在最外边的几个镇西镖行镖师,突然发出惊讶呼声。
因为本来就太吵,包围网最内里的人初时听不见,还打了好一阵子。直到那突如其来的恐慌传到内围,所有人才停下手来。
西军众武者一起循镖师所指的方向瞧过去,一个个惊得呆住了。
只见那街道南方一头,一群密密麻麻的身影,正向这边快速接近——最初给发现时还在很远的街头,此刻已只有数十步之遥。一眼看去有三、四十人,其中可见两个男人领在最前奔跑,只看身体动作和姿态就知道,既非平民,也不是官差捕吏。
——难道是援军?……还是东军那边已给杀败,逃到这边来了么?……大群人直扑而来,未知是敌是友,西军群豪不得已暂停进攻桂丹雷,解开了包围之势,迎着那伙人戒备。
桂丹雷浑身浴血半跪着,睁开几乎被血黏着眼睑的双目,也瞧瞧来者是谁。
那伙人走得更近。桂丹雷渐渐认出,最前头那两个男人。
一个正是武当派驻在西安的首蛇道弟子方济杰。
而跟方济杰并肩奔跑的另一个男人,一身穿着青色劲装武服,左手戴了一副形如兽爪的铁臂甲,腰间斜佩一口银色长剑。中年的脸容,满是创伤疤痕。
桂丹雷认出此人,不禁咧起血红色的牙齿。
随后那三、四十人,身材、年纪、衣饰、气质都不一,各自带着似乎不属同一门派的兵器。那拉杂成军的阵容,跟集合来西安讨伐姚莲舟的武林群豪很相似。
方济杰急急奔上来跪下,扶住身体正在震颤的桂丹雷。戴铁爪甲的青衣男人,右手按在腰间剑柄,援护其身前。
桂师兄。江云澜貌似微笑,但那盯着西军群豪的表情,半点不能令人感觉他有笑意。没想过,会看见你这般狼狈相。一听这句师兄,西军众人心头大震。
——竟然一口气来了几十个武当弟子!
该我问你……桂丹雷挥手摔开方济杰,自行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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