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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无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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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吃的如此之多,想来想去,他觉得,唯有秋离的丹木果能帮她消食。
  时隔了七万年,他第一次再踏上三十四重天。他不曾在秋离的住所处设任何结界,他曾对秋离说,若是有一天她想开了,能放下了,便可自由归去。
  然而七万年沧海桑田,秋离不曾踏出三十四重天一步。
  果然,执念这个东西,甚是可怕。
  虽说仙者寿命长,然而一个仙者一生,也没有几个七万年好过的。修仙术之人每五万年历一飞升之劫,历不过便从此天地消亡,魂飞魄散。照秋离这样心灰意冷下去,恐怕撑不过下一次的飞升之劫。
  临走的时候,他将佛祖对他说的那句话,转告了秋离,“今日之果,皆昨日之因。但若能放下执念,便可超脱……”
  这句话是他在对秋离说,又何尝不也是在对他自己说的。
  他怕终有一日,他会对她也有如此深厚的执念,怕这种执念,会毁了她。
  然而脚下不受控制的,却走到了木槿花海。
  他知道她曾想在魔界种一大片木槿花而不得,那日回到三十四重天,他鬼使神差的种了整整一山的木槿花。当时他只是以为自己心血来潮,现在想来,或许那个时候的他,对她就是有不一样的感情的。
  这片木槿花海是他颇为得意的一处作品,四下设了结界。除了萧夜,他没让任何人来过。
  五百年前萧夜在西山的木槿花海中,从狼妖嘴下救下了一个约莫不到五千岁的小女娃娃,那女娃娃虽然还带着几分青涩,可模样却也极美,笑起来就恍如那满山开得绚烂的木槿花。自此,萧夜便喜欢上了木槿花。
  为了说服萧夜来九重天外的菁华学府授业,他便给了萧夜一块玉佩,可以随意出入他此处的结界,随时来看花海。
  胤川觉得如此美丽的景色,世间还没有哪个女子有资格陪他一起来看,即便是秋离,也不曾来过。
  今日,他带她来了。
  她果然看得痴了,央求他待到落花时分再离开。他高兴的答应了她,却听她道,“听闻,木槿是萧夜殿下最喜欢的花呢,你带他来看过这里的花海吗,他定会很欣慰的。”
  她当他很闲?可以没事便带人来赏花赏草!
  他有一丝不悦,脸色沉了沉道,“你跟萧夜很熟?”
  她懵懂的点了点头。
  他更不悦,“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
  她支吾着答不出来。
  他将她送回了学府,自己黑着脸来找萧夜。
  木槿已谢,然而萧夜还坐在山头有些出神。他一掌劈过去,萧夜修为本就不如他,再加上没有准备,躲闪的很是狼狈。
  他问萧夜,“你可是喜欢她?”
  萧夜愣了愣,“喜欢到谈不上,她毕竟还是个小娃娃,只不过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着实难忘。”
  其实那夜胤川但凡多想一想,就知道二人说的不是同一个她。然而那时他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冲昏了头脑,没有想太多,听萧夜此语,又忍不住劈了一掌过去。
  萧夜不明所以的挨了两掌,扯了扯嘴角,“就算你是老大,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再动手我便要正当防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往事随风(下)

  她上吊的一场戏,自然是闹得有些大。
  其实对于面子什么的,胤川早就看的很淡了,若是他想,随便挥挥袖子抹掉身后所有人的记忆便好。即便这些人里面不少位高权重的仙家,可修改他们的记忆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只不过多消耗些仙力罢了。
  然而他很心疼她,明明知道她是仙体上吊不会死,还是忍不住当下立刻割断她的绳子,抱住跌落的她。
  其实,他本可以施个法术放缓她下落的速度,然而他登时头脑一热,便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搂紧怀中。
  那一刻,他明显的觉得允的眼神紧了一紧。为了避免允再看出什么,他只好赶快将她又丢在了一边,与她保持距离。
  晚上茹素来找他,说是天君说了,等到学府的折子戏上演的时候,定来出席。
  他想想,这样的圆场,倒比修改所有人记忆的法术,来的简洁。毕竟记忆修正术是一门繁琐的法术,而且若是某个场景勾起了被修改人的熟悉感,被修改人的记忆仍旧是会恢复的。
  于是,他便笑着答应了天君的要求。
  这当他和茹素说话时,她又偏偏端着一碗鸡汤闯了进来,还有些不依不饶的问他为什么要送茹素簪子。
  他不能当着茹素的面向她多解释什么,一来他一向不是一个爱解释的人,二来他怕说的多被茹素看出什么,跑到允处嚼舌根,反而对她的安全更加不利,便顺着茹素的话简单敷衍了几句。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这几天确实做的有些过了需要说些狠话让她收收心,省的天君在这个当口上找她麻烦,便硬了硬心肠斥责了她两句,然而,看着她手中应声而落的碗和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又反思,他的那些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此后一段时间,她成日安心的修炼,倒也没出什么纰漏,再叫天君抓住把柄。
  他微微安心,想着,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总归,再有几十年的光景,他便会羽化。若是她真的爱上自己,在自己西归之后,要是她如秋离那般寻死腻活,他又该怎么办。
  秋离尚有自己照顾,可若他离开,又有谁能照顾她。
  此番再无瓜葛,才是最好。
  可是这样想着,听说她两个月来大闹了武学场,将学堂上的众女子一一用鞭子卷了扔出了门去的时候,他还是沉不住气的去看了她。
  他心中有些忐忑,这个家伙,不会真的喜欢上萧夜了吧。
  推开门的时候,映入他眼中的她,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为她相思成疾,夜不能眠;而她这厢,好酒好肉吃的正香。
  而且,萧夜最宝贝的那只小青鸟,来赤言想借去玩两天都不行的小青鸟,居然会在她这里。她还大言不惭的道,“我跟萧夜殿下要好,自然也跟他的青鸟要好,有什么奇怪的——”
  当时他又一股无名火涌上心来,夺门而出。他当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后来才明白,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吃醋。
  这种感觉,一直蔓延到了她在他面前翩翩起舞的那一日。
  只一眼,便再也无法忘记她穿裙子的模样。
  平时见她利落惯了打扮,没想到,她穿上裙子,散下头发,竟然可以这么美。
  漫天的白梨花飘落在她朱红的裙摆上,她在花雨中翩然起舞,裙裾随风翻飞,就连世间最厉害的工笔画师,用着最细的狼毫,最好的宣纸,染着最艳的朱砂,也勾勒不出她万分之一的风情。那一瞬间,蓝天,白云,花海,茹素,赤言仿佛都不见了,在他的眼中,天地之大,只有一个红衣旋转的她。她手臂蜿蜒回旋在空中,如波浪起起伏伏,就仿佛一株正在拔地而生的曼陀罗的枝蔓;她展开随风而鼓动的裙摆,就如同正在迎风妖娆绽放的花瓣。
  她就似一抹朱红的曼陀罗,芬芳馥郁,香气迷人;她也似曼陀罗一样带毒,那种让他明知危险却偏偏似飞蛾扑火一般欲罢不能。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她捧到他面前一束桃花枝,眼底含情的看着他,令他出神半晌。
  他只觉的心中被什么猛击一下,若她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萧夜,他怎么受得了;若是天界众人都看到她的舞姿,垂涎她的美貌,他又怎么受得了。
  于是,他心一横,冷冷说了一句,“茹素饰盈儿。”
  他坐在屋里,手中执了佛卷,然而脑海中浮现的,还都是她刚刚在梨花雨中翩跹起舞的模样。他把玩着桌上放着的那半截她递与他的桃花枝,脸上不觉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他倒是常常做梦梦到她,难道她也如此?
  他找来了羊脂白玉瓶,将当年从观音那里讨来的本就不多的杨枝甘露倒了几滴出来用泉水化了盛在白玉瓶中,又将桃花枝养在其中,才算安心。
  杨枝甘露是不可多得的圣水,即便此桃花枝已经离了根,插在这圣水中也可起死回生,永不凋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宝贝一枝离了根的桃花,大概是她送的,他便不舍得让它枯萎。
  胤川正在看着桃花枝出神,只见赤言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道,“明明就是小柒跳的好,为什么选了茹素!”
  胤川眉毛一挑,冷冷一笑。他心知她是雷厉风行的女子,怎的能做来如此柔美的舞蹈,反问道,“你是如何把她教成这个样子的?”
  赤言愣了一下,道,“啊,那不就是她每晚在冰湖里泡着,发了高烧,身上没力气就——”
  还不等赤言话音落地,他便用了个冰咒将赤言冻在了原地。
  他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着,赤言怎么能忍心把她扔进冰湖里泡着!他只要想起来她在冰湖里泡着的场景心里就仿佛被针扎着一样疼,看到赤言就气不打一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相思不露(上)

  后来那天的公演,虽然坐在最前面,可他的心思却一直没有落在台上过。
  他不停的在用眼神寻找她的身影,可还没等到剧终,便不见了她的身影。戏毕,萧夜走下台扔了个纸条给他,道,“小柒传给赤言的条子被我截下了——”
  胤川还有些发愣,只听萧夜又补充了一句,“见我的时候就只会绷着一张冰块脸,一提起她眼角眉梢就止不住的温柔,说你俩没有□□鬼才信!”
  胤川顾不得天君还要拉着他说些什么客套话,便匆匆告辞赶去了海棠苑。
  远远的就看到她一袭红衣靠在一树海棠下,喝了个烂醉。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她醉着,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唱着,眼角眉梢写不尽的风情,让他看的欲罢不能。他用眼神一遍遍的描摹着她绝美的容颜,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她玉葱般精致的鼻子,浓密纤长的睫毛,她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让他欢喜 。
  可她前几日受了凉,若是再醉酒吹风,必要高烧不退。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往山音阁去,只见她如小孩子一般拽着他的衣襟,喃喃道,“赤言你说我比茹素跳得好,但胤川偏袒茹素;我今儿终于想明白了,他定是喜欢了茹素的,凡世间那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不过就是不喜欢我,瞧不上我罢了——”
  他的步子顿了顿,没想到原来他如此做法竟会令她这般误会。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胤川忽而想起来,赤言和萧夜小的时候,他带他们四处游历修行。在十三重天的妙华瀑布前,萧夜和赤言原本在沉浸在欣赏瀑布美景的惊叹中,却冷不防的被胤川从云头上踹下去,九死一生的耗尽了灵力才逆着瀑布飞流直下的水流爬上来。他自己站在云头上一袭白衣飘飘气质翩跹,坦然自若的看着面前一红一青的两只狼狈的落汤鸡。那次,赤言气得银发湿着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也顾不上用法术烘干,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的道,“像你这般不懂得如何表达体贴关心,还好你是天地神尊,否则定没有人愿意与你做朋友!”
  那时他并未将赤言的话放在心上,他是神尊,只要发号施令,无人敢不从。因为知道自己十五万年必会应劫血祭而羽化,总归到时一切归于虚无,现下别人怎么看他,他从不在意。可他突然发现,在面对她的时候,自己竟是如此的手足无措。他并不懂得如何说才能不让她这么伤心,只好叹了叹气,无奈的道,“其实胤川也有可能,是舍不得让别人都看到这么漂亮的你——尤其是舍不得看到你与萧夜,要演一对卿卿我我的生死恋人——”
  这是他的心声,可却也只能借着她错认他为赤言迷糊不清的时候说说罢了。
  若是她是清醒的,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这番话来。
  他算过,他最多还有不到二十几年的命数可活,二十年太短,而她一个神仙的命数太长。秋离之事给他敲响过警钟,他不忍留下一世的孤寂给她;尤其想到佛祖当年对他说的那句话:“胤川,你这一生不可动情。因你天生神力,命格太圆满,所以要在情爱上有所缺失。你注定要承受一次失去挚爱之人痛楚——”
  若是真的动了情,剖白了心迹,他不敢想什么样的命运会降临在她头上,他更不敢想象他会样以什么样的形势失去她。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些告诉她,只不过,当然,以她的性子,定是不相信这些命数的东西的。若是她执意跟他在一起,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更不会原谅自己。
  况且,从她入菁华的那日,他就曾掐指算过她的命运,两百年后,她命中有劫。而且与他相关。他与她走得愈近,那劫数的预兆便愈不详。他不断地推演,可却依然看不清她的劫应该如何破解,只是若他离她远些,她命格中那些阴暗便会弱些。
  他低头看着怀中抱着的她,一向无所不知的他竟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他本想疏远她,可看着她如此落魄的模样,心疼不已的,却又是他。
  同她在一起他会心伤,不同她在一起又会为她伤心,胤川嘴角轻轻扬起一抹苦笑的自嘲,十五万年来,匡扶六界,天地一统,遇到棘手的问题数不胜数,他从未放在心上,可这次,却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
  刚帮她掖好被子,只听白泽来报说,鬼族叛乱,整个凡世已经被变成人间炼狱。现在鬼君率领着百万大军已经一路浩浩汤汤像九重天进发了。
  听天君的意思,是想胤川能够带兵镇压。
  胤川略略琢磨一下,鬼族这场叛乱实在来的太不是时候。这样规模的叛乱若是放在平时他并不放在眼里,可父神口中的恶灵也要在这十几年中苏醒,天君允也在一旁蠢蠢欲动的伺机除去他们四人,若是他此时凭着一己之力平定了这场叛乱,不消说到时恶灵苏醒他还有没有精力去封印,单说消耗下去的十几年时间,恐怕等他回来的时候天界人事已经变了几变,他曾经为了小柒接班部署的那些人马恐怕也被允撤的撤,罚的罚,到时小柒还能不能顺利接班都不好说了。
  他不能离开九重天外。这点他想得通透。这样想着,他便命白泽传话去给萧夜和赤言,让他们各领本族二万精兵外加十万天兵去镇压。
  ******
  虽没有亲自领兵上前线,可是关于前线的战况每天似雪花一样的飘来,胤川每日都要与萧夜和赤言书信来往数十封来保证战术上无失误。
  鬼族百万人马对他们十四万人马,这是一场实力过于悬殊的战争。必须要精心合理的运用兵术,唯有集中火力逐个击破才有可能通过消耗来取胜。
  处理完每天例行的公务以及十余封战报,每当他得空的时候,早都已是月明星稀的光景了。有时他走出院子散散心,可是每每控制不住脚步,都会走到山音阁。
  那天,他又站在山音阁外,却看到一个紫衣女子端着一碗鸡汤,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见到他的时候,一瞬间吓得脸都白了。
  “神、神尊——”那紫衣姑娘声音有些哆哆嗦嗦的看着他,“柒姐她、我我——”
  他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得知她便是萧夜的那只小青鸟,她与小柒要好,见小柒高烧,特来照顾她。
  胤川见小柒睡熟,才敢走隐身进屋中去帮她号脉,然而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额头上的虚汗,紧闭的双目,和紧锁的眉头,他却止不住的心疼。
  他想伸手去触碰一下她的脸颊,可手伸出去,却因为担心会弄醒他,又缩了回来。
  可这时小柒却突然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像小孩子一样喃喃道,“别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现收藏涨了,默默地开心一下——
  嘿嘿,看了文的筒子给我留个言呗——说什么都行,九少会更开心更努力的码字的!
  

  ☆、番外:相思不露(中)

  他想伸手去触碰一下她的脸颊,可手伸出去,却因为担心会弄醒他,又缩了回来。
  可这时小柒却突然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像小孩子一样喃喃道,“别走——”
  他心中一惊,以为是她醒了,然而定神再看,只不过是她梦中的呢喃。她半蜷缩着身子如小孩子一般有些撒娇的呢喃了一句,“别走,我害怕——”
  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她的眉头拧在一起,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倔强的不肯松手。
  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侧身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注视着她熟睡的侧颜,轻声道,“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
  如果此生有可能,真希望可以就这样一直陪着你,保护你。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每人都有既定的宿命,担着不得不承受的责任。
  从他出生的那日起,他便明白,自己的存在,就只是为了再次封印复苏的恶灵。这个认知,已经跟随他近十五万年,是一种深入血液,刻入骨髓的信念。十几年后,恶灵复苏,他绝无袖手旁观的道理。当六界苍生和他与她的幸福放在他面前让他选择时,他绝无舍弃六界苍生的可能。
  他是神尊,这便是他要背负的使命。
  生活从来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就连神仙也不例外。
  月亮渐渐偏西,东方渐渐发白,胤川在床侧看着小柒熟睡的小脸,整整看了一晚。
  直到鸡叫,才恍然回神。
  她的眉头不再锁在一起,仿佛是在做一个香甜的梦。他俯身为她掖了掖被子,低头时,她的脸颊离他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晰的看到她每一根纤长的睫毛。他终是没忍住,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出门时,他看到明敏还站在门口等他,双手死死的拽着衣角,神色有些紧张不安。
  他自然明白是为何,迎着一缕晨曦,递与她一张药方,道,“将这药方中的药煎在你给她的鸡汤中,不要提你见过我的事情——至于你和萧夜——”他顿了一顿,“你们往后的情路还会很艰难,若是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会尽力相助的——” 
  明敏有些惊讶的不知所措,“神尊,你不,不追究我——”
  胤川淡淡的打断了她,背手轻叹一句,“小柒她,还要靠你多照顾了。”
  他语气中浓浓的化不开的无奈让明敏听了都不禁觉得揪心。
  胤川眯着眼,逆着光,对着正在升起的太阳静静的出神。即使自己此生无缘拥有一个喜欢的她,可若是萧夜他们此生还有希望得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他依然愿意倾尽所有相助。
  想毕,他便又赶回梨融院,想必已经又有堆积如山的战报等着他过目了。
  之后几日,胤川每日白天要去佛堂授课,晚间要批阅战报,可是一旦有闲暇的时光,即便是月已西斜,他也定会去山音阁走一圈,若是小柒睡得熟,他便使个隐身咒进到屋内,帮她扶扶脉,掖掖被角,再写一张新的方子送去给明敏煎药;若是时间紧,他便静静的在院外站上半柱香的光景,即使见不到她,只要想到她在只离自己一墙之隔的屋里睡着,便也觉得心安。
  又一夜,他照例站在山音阁外,却冷不丁的听到小柒在屋内喊自己的名字,紧接着便是“咣当——”一声闷响,想必是她碰到桌椅的声音,紧跟着便是茶盏摔碎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捏了个隐身决,见她果然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下来,下一脚便要踩在破碎的茶盏上,便赶紧施了个移形换位诀将那些陶瓷碎片移走,再施了个睡诀让小柒重新进入梦乡。
  他将她抱在床上,为她把脉,见她的病几乎痊愈了,才稍稍安心。
  她身形小小的蜷缩在他的怀里,让他看着便觉得止不住的心疼。平日里她总是提着鞭子,一副乐天派的模样,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现在他怀里的她,却只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胤川不觉有些忧心,赤言萧夜都不在,她想打架了要找谁,想喝酒了又要找谁,满腹心殇,又有谁来听。
  想至此,他便又去找来明敏,嘱咐她无论小柒想做什么,都尽量满足她。
  那天,他的眼神太过于深情,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明敏都还记得,在某一个东方刚刚泛白还依稀可见浩瀚星海的早晨,胤川一袭白衣推门走进梨融院,身上似是还披着皎洁星辉。他脸上一抹浓的化不开的深情,虽说仍是神尊那一派尊荣华贵遥不可及的气质,可却也夹着一丝不易捕捉的无可奈何,对她道,“日后,无论是她想喝酒,还是想找人打架,你都陪着她些,不用顾忌,惹出什么烂摊子,都有我在。”
  不过,小柒比他想象中的坚强得多。她若无其事的理了理红衣,对着一脸不安的看着她的明敏道了一句,“天地之大有那么多事情可做,就算六界离了胤川就会大乱,我小柒的世界没了他还是可以过得有条不紊!”
  她不曾自暴自弃,也不曾拿着鞭子找人打架泄愤,惹出些许祸端。只是一日比一日的刻苦用功,埋头史学,丹青,书法,一样学的比一样好,虽说底子差,可贵在用功,连做事较真追求完美的白泽也止不住连连称赞她是个难得一见的刻苦又伶俐的学子,胤川选她做接班人,果然有先见之明。
  每每白泽这样说,他便会告诉自己,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刻意的疏远她,只不过是为了在他羽化之后,给她一个更好的人生。
  她时不时的会找明敏喝些小酒,有时也会喝的烂醉,那时,不论他再忙,也会趁她睡下了之后,为她煨上一杯热茶,里面溶着他自己调制的上好的解酒药,放在她第二日醒来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如此,方能安心。
  日子一晃十余年,转眼便传来单狐山四大凶兽其现的消息,天君的意思是让他领五万天兵下界剿灭。
  五万天兵对四大凶兽,连塞牙缝的都不够。
  天庭里的大小仙官跪了一地,天兵天将黑压压的一片等在菁华门口请命,求他领兵;就连天君允也亲自迎到梨融院,希望他一定出手相助。
  胤川白衣飘飘,脚下便是跪着请命的众仙官,他独自站在高台之上,众人皆用如看救世主一般期待的眼神凝望着他。他从南天门往下望去,北荒上方笼罩着浓的化不开的黑云,是大凶之兆。他有些犹疑,四大凶兽重现的时间比父神口中十五万年的时限早了几年。可十五万年毕竟只是虚指,他掐指算算,这四大凶兽重现,若是处理不当,天地便具要卷入一场血雨腥风之中。他猜测,他命中那血祭之劫,即将开启。
  萧夜赤言还在鬼界,白泽要驻守菁华,单凭五万天兵,绝无胜算。可这若真是他血祭羽化之劫,又何必白白多带些天兵天将去送死。只要有三万天将相助,他便有把握收服凶兽。
  反正,此去北荒,他从未想过活着回来。不若破釜沉舟,拼死一搏。
  可是,小柒的到来,打破了他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么么哒!

  ☆、相思不露

  可是,小柒的到来,打破了他的计划。
  他本想在槐江山安静的羽化,却没想到小柒会不顾一切的冲进结界寻他。
  是夜,当他看向在他怀中安然入睡的她,身上还带着他落下的吻痕的时候,他着实有些痛恨自己。
  周身的剧痛使他意识到,他的筋脉正在寸寸断裂,即便他当即运功施法抑制断裂的速度,他也已然没有办法阻止他将会在七天内羽化这个事实。
  他怎么可以在只有七天可活的情况下,要了她的人!
  他明白,当下的情境,已经由不得他懊恼,只有在余下为数不多的日子中,努力地使她快乐一点,才对得起她。
  胤川望着她纤长的睫毛,玉葱般的鼻子,晶莹的唇角,仿佛整个人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曼珠沙华,芬香馥郁,明明情毒已解,他却还是止不住全身的血液上涌,感觉止不住的燥热,忍不住在她的唇角啄了几啄。
  她就像是他的一剂毒药,只尝一口,就成了此生再也无法戒掉的瘾。
  胤川化出一只纸鹤,传话给西山女帝,说他这几日可能会派人去西山取几颗嘉果,请她提前备好。纵然千万个不愿她忘记他,可若像秋离一样,记忆只会成为痛苦的源泉,那他情愿她什么也记不起;胤川又叠了一只纸鹤传话给白泽,说明他即将羽化这个事实,又将他在天庭暗中安插的人手列了一份名单给他,让他小心提放允,一旦萧夜赤言回九重天外后,便立即联系这些仙友,尊小柒为神尊,执掌六界。
  做完了这些,他再低头凝望抱着自己胳膊睡得安详的她,嘴角不禁绽放一丝笑意。即便不久便要羽化,他心中反而有一丝期待,不论这几天发生什么,他都会拼死护她周全,待他离世,佛祖那句关于他命格的预言,那句“此生注定要失去一次心爱的人”的宿命,便也会随着他的离开,而不会再对她有任何伤害了。
  他将自己的白袍披在她的身上,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终于安心的睡去。
  最后的那日,周身如针扎般的剧痛几乎使他无法站立,他强行用功逼退额角的虚汗,用最简单的幻影术掩盖惨白的脸色,然后整整衣袍,装作若无其事的带她下界玩耍。如果今天就是自己能陪在她身边的最后一天,那便使她再快乐一些。
  在苍溪楼的门口,她缠着他要买一个面人,捏面人的老大爷手艺精湛,竟能将他们两人的神态捏个七八分相像。她笑嘻嘻的将那个红衣的小人塞在他的手里,半是撒娇半是耍赖,嗔道,“见她如见我,你要好好保护呦!”
  他淡淡应了一声,看着她如此宝贝那白色小面人的模样,随口问道,“我就在你身边,你要那个白衣的小面人做什么?”
  她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天地神尊,平时公务那么忙,怎么可能天天陪在我身边;可是我见不到你,又会想你,正好可以睹物思人——”随即又狡黠的笑笑,“嘿嘿,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要是你以后欺负我,我就去欺负小面人解气!”说罢,还狠狠的在小面人的脸上捏了两下。
  他很配合的用手捂着脸“哎呦——”喊了一声疼,另一只手伸出去揉揉她的脑袋,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道,“夫人下手轻些,为夫的脸很痛——”
  她随即捧着肚子“哈哈——”的大笑起来,就一如他在菁华初次见她那般笑的纯粹而不掺杂任何杂质,他嘴角轻轻弯弯,在羽化之前,还能再见一次她如此纯真的笑脸,倒也是不亏。
  她突然凑过来,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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