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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又见他(清穿)-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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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过头,见老九胤禟一脸的笑,又望向旁边的胤禩,“怎么样八哥,这回你可输了。”
  胤禩扬了扬唇,清瘦的脸上带了浅浅的笑意。
  “九哥,为什么你总是赢?”老十对胤禟说。
  三人走进来,胤禟就道:“你说呢?这新奇点子别人再想不出来的。”
  我笑着上前:“三位爷,请随便看。陈某有什么能够为诸位效劳的?要不也给几位爷讲解一下如何。”
  他三人相视一笑。老九指着我对胤禩道:“她这脾气可没见改。”
  我讪笑一声,就带着这几位参观起来。
  
  “这儿的人还真不少啊。”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传来。
  我瞪大了眼望过去,愣了愣,连忙上前深鞠一躬,道:“龙、龙老爷,您也来了。”
  康熙微微一笑。李德全在一旁搀着康熙。不过看来他的精神似乎也不是很坏。
  胤禩几个也没有想到康熙会来,康熙摆了摆手,止住他们行礼。还有一些曾经见过天子容貌的,这会儿早在一旁擦了汗。还有一些没见过天颜的老百姓远远望过来一眼,也没怎么留意。
  康熙倒是很满意这个情形的样子。
  “龙老爷,奴才陪您看看画吧。”
  他点了点头,把手伸给我,我忙上前扶住他。身后便跟了好些人。我在他耳旁低声道:“今儿天气怪冷的,您怎么亲自来了。松萝真是受宠若惊啊。”
  他望了我一眼,笑着道:“今日稍闲了,想到你在开什么画展,我也就来凑凑热闹。”
  我一边扶着他慢慢走着看展出的画,一边笑着道:“您能来,是松萝多大的荣幸。松萝更高兴的,是您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康熙拍了拍我的手背,微微一叹:“……难为你这个孝顺孩子。”说着,在一幅《园中秋菊》前停了下来。
  驻足良久,他道:“这幅画不错。你也不要把这幅拿去那个什么拍卖了,我买下了。”
  我忙低了头笑道:“您这不是折杀奴才吗,奴才跟您送去就成,哪里敢说卖不卖的话。”
  他摆手一笑:“不能乱了规矩。”
  
  康熙又看了一阵,才走了。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我才顾得擦了擦汗。
  胤禟低声笑着说:“没想到皇阿玛也来了,你面子不小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
  这三人也说了句告辞,先后走了出去。
  
  又过了五天,画展才结束了。我的多年的心愿,终于了结了。在经历这么久的紧张筹备以及成功举办之后,心情也随着一切尘埃落定而轻松下来。
  还有这次拍卖的成果也不差呢。有三十多幅画作,少说也有几千两银子,还不算康熙买的那幅。
  哼,就算哪一天离了那家伙,我也饿不着了。
  
                  了悟
  “铃兰,来,到妈妈这儿来。”
  “妈妈……”铃兰蹒跚的向我走来,一边“咯咯”的笑着。她身后的木香和几个丫头、嬷嬷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小心一点,慢点。”
  “妈妈……”铃兰摇摇晃晃走过来,忽然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摔了个嘴啃泥,“哇——”
  “木香住手!你们别管她!”我忙止住想要上前扶起铃兰的木香她们,对铃兰道,“乖,自己爬起来,妈妈一直在这里。”
  “呜呜……妈妈……”她趴在地上望着我哭,就是不起来。
  “好孩子,爬起来。不要哭。”
  “呜呜……”
  “妈妈就在这里,来,到妈妈这里来。”我非常有耐心的在离她五米远的对面。
  “呜呜……”
  “你要是不过来,妈妈就要走了。”说着便起身,作势要走。
  “哇——妈妈……”她一下大哭起来,一手伸向我。
  “那好,你爬起来,到妈妈这儿来,妈妈就不走了。”我停下,伸出手对她说。
  她看了看我,见我不再动,便不再哭了,只是瞪着大眼望着我。
  “乖,过来,妈妈的乖铃兰。”
  她想了想,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又一脚高一脚低的走过来,直到扑进我的怀里。
  “好孩子。”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拍了拍她手上和衣服上的灰尘,“疼吗?”
  她摇摇头。
  我把她抱起来,问:“不疼,为什么哭呢?”
  “铃兰怕……”
  我搂着她,笑着道:“傻丫头,有妈妈在,怕什么?”铃兰说话早,走路却比较晚,现在这样每天练习走路,才比以前好多了。
  “妈妈……”她搂着我的脖子,“爸爸……”
  我转过头,见身后并没有人,便说道:“爸爸不在这里。”
  “铃兰要爸爸……”
  我的心头微微一酸,铃兰应该有一个月没有见到胤禛了吧。五月份的时候,年氏生了个男孩。到现在也有大半个月了。
  
  “铃兰——”我转过头,就见小念、弘历和弘昼笑着走过来。
  铃兰已经高兴的手舞足蹈了,“哥哥……”我忙把她放下来。
  “哥哥……”铃兰摇晃着走过去,一下扑向小念,抱住小念的腿。
  “呵呵,想哥哥了吧。”小念抱起铃兰,点着她的鼻尖说。
  “铃兰,叫五哥,还有六哥。”
  “五哥,六哥,三哥……”
  “三哥有事呢。铃兰真乖!”
  ……
  我站在远处,看着铃兰同她的几个哥哥在一起,这样的画面,于我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所以只觉得无比的温馨。我忽然想起在某个大雪天,我们很多人,也是这么快乐。有悦宁、有胤祥、有胤祯,还有胤禩他们,还有……
  “福晋,您怎么了!”木香扶着我问。
  “没事,头痛了一下,估计是有点累了。我去歇一会儿,你帮我照顾一下铃兰。”我听她答应了一声,便自己先回屋去了。
  
  闭着眼靠在软榻上,刚才大脑内的一阵刺痛才渐渐消失,趋于平静。
  “妈妈……”小念轻轻的在我耳旁叫了一声。
  我睁开眼,见他担忧的望着我,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小念拿了毯子给我盖上。
  我点点头:“去帮妈妈看着妹妹。我躺一会儿就没事了。去吧。”
  小念看了看我,答应了一声,才出去了。
  我复又闭上眼,任疲倦袭来。
  
  那是一个漫天飞雪的天气,我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走过一条又一条甬道,在皑皑白雪的路上,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
  “松萝。”
  我回过头,胤禛缓缓向我走来,整个世界只听见“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他来到我的面前,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愣了愣,心中茫然,我这是要去哪里?嘴上却脱口而出:“回家。”
  他握住我的手,把一个东西套在我的手腕上,“你要回哪里去?你把东西都弄丢了。”
  我低头一看,见是个墨玉的镯子,只觉得无比的熟悉,就好像这镯子已经跟了我很多年。
  他拉着我往回走,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忽然感觉手指被什么硌着。我拉了拉他,他停下不解的看我。我抽出手,轻轻地打开他的手指,发现在无名指上,有一个指环,很普通的指环。我慢慢摩挲着这个指环,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流动,似喜似哀。
  “傻了?你看你自己的左手。”他柔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一怔,伸出左手,果然看见无名指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指环。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指环说,却半天听不见回答,“胤禛?”周围不知何时只剩下了我自己。
  “胤禛?”我的心中慌乱起来,四处找他。突然脚下一绊,一下摔在了地上。
  
  “妈妈……”
  我猛然惊醒,就见小念坐在榻边,给我擦额上的汗,眼底是隐隐的忧虑。
  梦中的一切还无比清晰的在脑中浮现,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空空的。闭了闭眼,用力驱散心中的不适。
  “妹妹呢?”我看着小念问道。
  “妹妹刚睡着了……妈妈,你脸色不好,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我坐起来,笑了笑:“没事,做了个梦而已,没什么。”
  “爸爸他……”
  “儿子,跟妈妈说说,最近都看了什么书?”我笑着岔开话题。
  他想了想,道:“《梦溪笔谈》、《几何原理》、还有上次从郎世宁那儿借的《天体运行论》、《荷马史诗》和《神曲》。”
  我看着他,见他微微红了脸,便道:“看得懂?有些还没有翻译过来吧。”
  他抬眼望了望我,道:“小念偷偷跟郎世宁学了这么久的意大利文,书里有些难的地方他翻译成了汉语,所以能看懂……妈妈,小念不是故意要瞒你,小念是怕你不答应……”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懂得不断学习是好事,妈妈怎么会怪你呢。只要是不违背道义和原则的事,妈妈都支持你。因为妈妈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妈妈,”他眨着亮晶晶的双眼望着我,“小念不会让妈妈失望的。”
  
  小念走了,铃兰还睡着。我来到书案前,刚想要研墨,无意间瞥见案头的一卷写过字的宣纸。我拿过打开,又看到了那首临摹的纳兰容若的《临江仙》。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那末尾的一句,有点点凸起,那是被眼泪滴过才有的痕迹。
  我坐在椅上,大脑中有破碎的画面涌现,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屋里找起来。
  翻箱倒柜,终于在妆台的最下面的一格屉子里,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匣子。
  “钥匙?”却四处找不见。
  “木香,”木香闻声进来,“你知不知道我把这个盒子的钥匙放哪儿了?”
  木香摇摇头。
  我只好把找过的地儿再找一遍。还是没有。我见桌案上有一个青铜的蟾蜍镇纸,拿了它砸开了锁。
  我轻轻地打开,一个墨玉镯子和一枚普通的指环映入眼帘,盒子里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摩挲着那个镯子以及它内壁的文字,心中是淡淡的怀念和感伤,过去的一切,一点一点在我的脑中闪现,像一个久远的梦,渐渐的积淀在心灵的最深处。
  我把镯子和指环放回原处,轻轻地盖上盒子。就让我用今天的苏醒的记忆来祭奠那逝去的爱情。
  
  我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铃兰,希望这个丫头长大了,能嫁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普通人。
  “妈妈……”
  “醒了。”我笑着把她抱起来。
  “爸爸……爸爸……”她望着门口兴奋的扬着手。
  我转头一看,胤禛站在门口望过来,他比从前越发的清瘦了。我没有起身,只是放下铃兰,她走过去,扑向胤禛,胤禛把她抱起来,微微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搂着胤禛的脖子“咯咯”的笑起来。
  我看着坐在离我不远处的他,想起我的那些日志已经不在盒子里,我记得有一次他说“你们”却欲言又止。将来的一切,他应该都知道了吧。
  “松萝……”我回过神,他和铃兰都望着我,“又走神了。”
  我看见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个普通的指环。
  心头跳了一下,胤禛,你如果不再爱我,为何还要戴着它?你是以为我不会想起从前吗?你知道为了你的将来,你必定会伤害我,只因为我不再想起从前的铭心刻骨,只因为你想给我一个干净的爱情,只因为你不想我和我们的爱情在这样的伤害下最终会变成我们心头的一根刺,那个时候,拔不拔掉这根刺痛得都会是两个人,便是真正的不堪了。所以,你愿意结束我们的爱情来保护我们关于爱情的回忆,因为这样,痛得只有你自己。
  胤禛,可是我都想起来了。
  “妈妈……”铃兰趴进了我怀里。胤禛默默地坐在原处看着我,那样柔柔的目光,一如多年以前。这么多天,心,会痛吗。
  他的目光闪了闪,转向一旁,道:“见你脸色还好,我也放心了。”说着站起来,“我有事,先走了。”转身往门口走去。
  “胤禛,”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停下脚步,我搂着铃兰,望着他的背影,“铃兰想你,常来看看她,好吗?”
  半晌,只听他说了一声:“好。”然后跨出门槛走了出去。
  
                  踟蹰
  我坐在湖边,看着日暮的余晖在湖面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夏日的晚凉滑过黯黯的水波,逗起缕缕的明漪,反晕出一片淡淡的朦胧的烟霭。我的指尖已经触到渐垂的夜幕,皎月方出,习习的清风荏苒在面上,融着浅浅的荷香,令我轻晕在这夜的风华里。
  这样溶杂着蝉声与虫鸣的夏夜,与月白的清辉相映,只让我感觉到越发的静谧。那一碧遥天中的明月,被丝丝浮云轻轻缠绕,冉冉的行来,冷冷的照着周围的一切,也照进人心里。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可是两个孩子怎么办?尤其是铃兰,等她长大了,会不会怨我带她离开了她的父亲。还有我的家人,在这个世界最爱我的人,要怎样才能不让他们因为我的离开而蒙羞呢。
  随手捡起一粒石子投向湖中,看着湖水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皓月的影子在湖心微微摇曳。有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月已中天,与水中的清影相称,照遍了这薄薄的夜。这样徐徐的微风,渺渺的灵辉,于我,真是一种奢侈。让我的心哪怕浮躁一下也成了对此的亵渎,在这没有俗事喧扰的夜,就让我静静的什么也不去想吧。
  我躺倒在身后的草地上,浴在这清冷的月华里。
  
  很久,我听见有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样的脚步声,只有一个人才有。
  他在我的身边停下,良久之后,我感到有冰凉的手指轻抚上我的脸。我没有睁眼,那样熟悉的气息包围着我,让我有恍然入梦的安心的感觉。
  周围很静,很静,像我此时安静的心一样。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松萝……你怨我吧,我总是不来看你和铃兰,因为,我怕自己多看你一眼都会忍不住,忍不住告诉你我骗了你……可是,虽然看不见你,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如此,我才能安心……”他的声音,轻柔的像那湖面的微风,“等我好吗?等到那一天,让这一切都成为遥远的过去。松萝,那个时候,我们重新开始……”
  手被他轻轻握住,他的掌心,还是一如从前的温暖。
  真的可以如你所言吗,我们的爱情,还能回到从前吗?你以为我没有忆起从前,可以继续憧憬这样的婚姻生活,然而这世上,没有哪一件事能尽如人意。
  胤禛,我才发现,爱你真的是一件辛苦的事。我们,或许已经是“曾经沧海”了。
  
  “松萝,”他轻轻地推了推我,“……松萝?”
  我慢慢睁开眼。
  “天晚了,回房休息吧。”月光轻落在他的面颊,让他的周身染上一层透明的光晕,柔和而沉静。
  我坐起来,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眸中溶着冷淡而朦胧的月辉,却依然掩不住眼底暗涌的情愫。
  胤禛,现在的我们,已经到了相见不如不见的地步了吗?这样让你压抑纠结的爱,你又能支撑多久。
  他的目光移向一旁,站起身,把手伸给了我。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他轻轻拉我起来。
  “走吧。”
  
  回到屋里,他看了看熟睡的铃兰。对我笑了笑,嘱咐了几句,转身向屋外走去。
  “胤禛。”我的心中突然间升起一股莫名的孤寂,似乎他这样走出去,就会永远消失在屋外的夜色中。我走到他的身后环住他,紧紧地。
  他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
  我闭着眼,泪水顺着眼角落下。胤禛,就让我最后再这样搂着你,最后感觉一次你的体温。
  时间的滴答声在我的脑中回响,我想起我们初见的那一天,想起分别的那一天,想起成婚的那一天……一路走来,有多少年了,我都快要记不清了。终于还是结束了。就让我们保留住心中那些美丽的记忆结束吧。我们早已经失掉了爱情,不能再失掉青春了,尽管你我的青春已然流逝。而我更不希望的,是将来有一天回忆起这段爱来,除了伤痛,别的再也剩不下。
  因为在你的心里,什么才是至高无上的。而你也清楚,你一直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胤禛,我终于后悔了,后悔遇见你,后悔爱上你,后悔嫁给你。
  我轻轻的放开他,背过身去,擦掉脸上的残泪,听见他半晌说道:“你要好好的。”然后那轻轻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在了夜里。
  
  夏末的时候,传来年氏又有身孕的消息。我已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面上也只是一笑而过。
  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我真的不清楚自己还能把这样的婚姻坚持多久。
  
  入秋,阿玛生病的消息传来。得了胤禛的许可,我回家的时候多起来,阿玛此时已经病卧在床,嫂子不离左右的照顾着。阿玛的这个样子,让我把离开的念头暂时压了下去。
  
  夏暑冬寒,又是一年过去。
  十一月的时候,屋外已是一片皑皑雪景。阿玛的病情渐渐有所好转,我的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
  
  这天,胤禛带我进宫去给德妃请安。自从阿玛卧病,我就很少进宫了。
  刚至正屋外,就听见屋内的说笑声,胤禛的脚步顿了一下。
  进了屋,就见十四胤祯坐在德妃身边,见我们进来笑着站起来。他应该回来有好些天了吧。
  给德妃请了安,又同十四互相见了礼,德妃便让我在她身边坐下。胤禛面上依然无表情,只是眼神微微凝了凝。
  德妃拉了我的手道:“这么多天累着了吧,瞧这瘦的,可怜见的。你阿玛可大好了?”
  我笑着说道:“多谢额娘惦记,阿玛的病好多了。”
  德妃叹了口气:“虽说人总免不了有个小病小灾的,可是对于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那可就要抽去多少精力去……主要是平时多注意,饮食清淡,少操心,才是长久之法……”
  我点点头:“额娘说得话儿媳一定如实转告阿玛。”
  胤禛微微一笑:“额娘平时也要少操些心才好,注意身体。”
  十四也道:“儿子们都长大了,额娘也该放心才是。”
  “唉,人老了,操不了心,我也懒得操心。这世上的事光操心有什么用,它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
  胤禛和十四对望一眼,又心照不宣的各自移开了目光。
  又说了几句,兄弟二人便一前一后告辞去了乾清宫。
  
  德妃望着门口怔忡半晌,眉间微蹙。
  我轻轻的道:“额娘,儿媳给您按按吧。”
  她回过神来,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一边为她按着肩,一边笑着问道:“额娘,舒服吗?”
  “舒服……丫头啊,还是你懂额娘的心,不像那两个冤家……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我一把年纪,离大限也不远了,荣华富贵也享尽了,且由着他们折腾去吧。”
  我的心颤了一下,眼角微微酸涩起来,轻轻道:“额娘说哪里话,额娘还年轻着呢,还有多大的福等着您呢。”
  “你这个丫头,就是嘴甜。”德妃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
  
  待到大半上午,德妃渐渐有了倦意。胤禛让身边的小盛子传话来说他有事要晚些回,于是我便辞了德妃先回去。
  出了长春宫,走在这熟悉的漫漫雪地,才发现那种与生俱来的孤寂感一直在自己的骨子里,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一阵尖冷的北风裹着点点飘零的素雪掠过面颊,我紧了紧衣领。御花园里的寒梅开的一如往年俏丽,为这清冷的冬日装点几处盛妍,令我不觉停下脚步。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我微微一笑:“横笛和愁听,斜枝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这样的景,还真应该有笛音来伴。胤祥的笛子吹得最好,他也是最解风情之人,若他在此,一定会吹一首《梅花引》吧,那清寂翩翩的身影立在雪中,周围是傲雪凌霜而绽的梅,交相辉映,该是怎样一幅飘逸出尘的景象。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胤祯在身后问。
  我转过身,对他笑了笑:“没什么。”
  他看着我,半晌说道:“你……最近好吗?”
  我点点头:“还行吧,老样子。”又望着他道,“你好像黑了一点。”眼前的胤祯,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张扬随性的男孩了。经历过疆场的他周身多了一份沉稳与肃重,眼底多了一抹成熟与内敛。
  他扬唇一笑:“那边天天日头晒着,能不黑吗。你倒没怎么变,就是又瘦了……”他的表情严峻起来,“你过得并不好。”
  我一怔,再也笑不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他走近一步,抬起手,从我的肩头拿下一片白色的花瓣。他的指尖轻沾着花瓣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抚弄,口中道:“无论如何,不要委屈了自己,”他抬眼望进我的眼里,瞳中有淡日一样的晨光闪动,“答应我,好吗?好好对自己,就算是为我一次。”
  心中颤了一下,他的一字一句敲击在我的心头,像一股莫名的暖流撞进心底最冷的冰峰,将我已经冻结到麻木的神经唤醒,我望着他,泪水潸然而下。
  他慌乱起来,忙从袖中拿出丝帕递给我,“怎么哭了?我说错什么了,我、我……”
  我接过擦了眼泪,揶揄道:“是你说的太感人了,唉,第一次听见这么煽情的话,总得让我适应一下不是。”
  他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睑,笑着道:“我原来不知道自己竟有这种本事。”
  我看了看手里的帕子,递回给他:“谢谢你的手帕,你回去得洗了。”
  他抿嘴笑着接过,复又塞进袖子里,说:“好了,我得去办事儿了,你也回去吧,外面冷。”见我点头,他咧嘴一笑,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也不禁一笑,转身往宫外而去。走了一段,不自觉的又停下来,回过头竟见他也回头正望着我,我笑了笑,向他挥了挥手,转头离去。
  
                  番外之胤禛(一)
  听着松萝的脚步声消失在无边的暗夜里,泪水顺着胤禛的眼角淌落,枕边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淡淡清香,可是他抓不住她离去的身影,就像他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的手无意的摸上枕头,却碰到了那个硬硬的指环,他把它紧紧地握在手心,硌疼了手指,也减轻不了心中的疼痛。
  她说了三年会回来,他等她。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屋来,懒懒的洒在书案上。折子堆在案角,稍显凌乱,雪白的宣纸上只有四个字:“戒急用忍”。
  门忽然被推开,那拉氏一脸焦急的跨进屋来:“爷,你听说了吗,松萝妹子她、她去了!”
  胤禛没有抬头,重又铺上一张宣纸,狼毫沾满浓墨,提笔一挥而就,赫然还是那四个大字:“戒急用忍”。
  那拉氏看着他不显山水的神情,心中越发的没有底,她深知他的脾气,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可是这一次他的平静实在是令她想不到的。她慢慢的走至案前,刚要开口,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四哥!”
  胤祥疾步进了屋来,神情焦灼,看见那拉氏在,也只顾的点了点头,转向胤禛道:“四哥!你怎么还能这么悠闲!松萝她、她……”
  “走了,是么?”胤禛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胤祥。
  胤祥反而一愣,和那拉氏对视一眼。那拉氏望了望一脸从容的胤禛,咬了咬唇,垂睑退了出去。
  “四哥,你……松萝她……”
  胤禛离开书案,踱到窗前,看着庭中盛开的月季,想着那个人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喃喃的道:“她说,让我等她三年,三年之后我就能见到她。”
  胤祥心头一跳,呼了口气,这么说,松萝没有死,他也渐渐放下心来。可忽然心间一沉,额上隐隐渗出了汗,这可是抗旨的罪名,松萝她,她怎么能……唉,她该要吃多少苦呢……不觉出声道:“松萝,真不是寻常女子……”
  胤禛勾了勾唇角,他的松萝,从来就不是寻常女子。
  “好了,知道没事我也能放心了。可这事儿也太玄乎了,这万一要让皇阿玛知道了……唉,也难说,人都‘死了’,谁还能去查不成。只是悦宁那里我真没办法,她哭得跟什么似的。”
  胤禛转过头,微微蹙了眉:“皇阿玛……怎么想的,谁又知道。他平时也疼松萝,如今忽然听说人没了,肯定暗中会查。只希望皇阿玛念着以往,饶过松萝这一回。”他叹了口气,“悦宁那儿,等风头过了你稍稍透点口风就行,再好好嘱咐她一番。”
  胤祥点点头:“悦宁也是知道轻重的,不过眼下这阵子,怕是要委屈她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切还和往常一样,康熙似乎忘了这件事,胤禛的心终于能渐渐放下了。
  转眼便是康熙四十七年的秋天,循例秋狩,一众皇子随行,浩浩荡荡的前往木兰围场。
  “四哥,刚刚皇阿玛又传了太医去御辇,十八弟好像很不好。”胤祥与胤禛并辔而行,皱着眉说。
  胤禛的目光扫向前面不远处的那个明黄身影,口中问道:“太医怎么说?”
  “太医还是那句话,说是受了风寒,昼热夜凉所至。皇阿玛焦急万分,搂着十八弟,竟说愿以己之康健换十八弟之命。可十八弟已经昏迷不醒了,而且双颊红肿。”
  胤禛转过头,望了胤祥一眼:“如此确比前两天凶险了,只希望十八弟能挺过去。”
  胤祥点点头,叹了口气。
  
  到了围场没两天,传来十八胤校∏楹米南ⅰX废樾ψ哦载范G说道:“皇阿玛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胤禛望向远处的清流旷野、秋草茂林,忽然扬唇道:“十三弟,想不想与我比一比。”
  胤祥眼中一亮,笑道:“难得四哥好兴致!”
  两人遂换了骑装,背上自来火和弓箭,骑马扬尘而去。
  
  进了茂林,二人便分开来,约定半个时辰为限。
  胤禛将上满轮弦的自来火提在手上,目光警戒的扫着周围,按辔缓行。
  忽然,一只金黄的狐从不远处的前方惊慌跑过,他举枪瞄准,扣下扳机,只听见“砰、砰”两声,狐应声而倒。
  “驾!”胤禛催马而上一个俯身将要拾起的时候,另一个飞驰过来的身影抢先一步俯身掠起了猎物,胤禛扑了个空。
  胤禛勒了缰绳,转过头,就见十四扬了扬手里的狐扬唇望着他,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
  “四哥,这个可是我先射中的。”声音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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