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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男宠的"汹涌"爱情:凤囚凰-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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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然对内情了解不多,但感觉甚为敏锐,之前觉察初见的“观沧海”不对劲,一时半刻没有想到容止身上,兼之后来观沧海又代为掩护,才暂时被欺瞒过去,此刻既见容止,当即便想明白前后缘由。
  既然被王意之识破,容止也不隐瞒,只点头淡淡道:“你说得不错,那人确是我。”他凝视着王意之,眼前男子的身上,有一种他难以企及地洒脱,他随时可以放下,随时可以抽身而出,他游戏着这人间,除了自由,从来不曾真正看重什么……
  王意之身上有一种令人心折的气度,不论男女,纵然是当初的他,也在一见之后,心中明白,这也许是他完全无法掌控的人。
  两次。
  王意之两次扰乱了他地计划,不经意的,甚至是极偶然地,在他严密的棋局上投落变数,并且两次都对他造成了干扰影响。
  容止并不是一个因为这点小事便动怒杀人的人,从过去到现在,不知道多少人与他为敌,破坏他地计划,花错,甚至天如月,他也不过仅仅按照自己的需要行事,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他心中凝聚着明确清晰的杀意。
  再也没有多说什么的必要。容止垂下眼眸,手抬起来按住剑柄,他甚至不曾尝试对王意之要求,令其主动提前离开洛阳,因为即便他说了,王意之也不会屈从于他地武力而答应。王意之纵然闲散放浪,却绝不软弱可欺,他不会迫于威胁改变自己的想法意图。
  倘若他试图以武力强逼王意之离去,反是对王意之的侮辱。
  王意之轻叹一声,先一步长剑出鞘,他离船之际,也带上了佩剑:“我是该怨恨你狠辣无情呢,还是该感佩你知我甚深,知道我不可能因你改变主意呢?”
  两人俱是十七八个玲珑心窍,容止知道王意之不会屈从,王意之也知道容止地来意,以及他不开口劝戒地原因,话语在他们之间反而成了最多余地东西,因为只需要一个照面,一个眼神,他们便能了解对方意欲何为。
  王意之感慨地想:自打初次相见,他便对容止的才情佩服不已,容止也是知他甚深,他们本该成为朋友,可是又是为了什么,让他们在此执剑相向,杀机交逼呢?
  因为楚玉。
  但也不仅仅是因为楚玉。
  楚玉只是诱因,真正本质地原因,还是这两人骨子里强硬无比的个性。纵然一个幽雅从容,一个随意潇洒,可是容止的孤高要求自己能掌控一切,王意之的骄傲则令他不愿为任何事物所掌控。
  王意之并不清楚容止的武力强大到何等程度,但是既然容止敢只身前来,应该是有了完全的把握,此时在他面前的,只是死路。
  可是他不曾畏惧。
  从过去到现在,王意之从未真正畏惧过什么,他依从自己的本心,自在快活地活着,纵然是死了,也要自在快活地死去。
  容止的剑迟迟没有出鞘,尽管来此之时,他早已明确杀人的目标,可是临到眼前,却反而好似迷惘起来。
  他分明想杀王意之的不是么?又怎会如此迟疑?
  他在顾忌什么?
  倘若杀死什么人,必然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可是这一回,他心里竟然浮现模糊的恐惧感,倘若真的杀了王意之,也许,会出现什么他不愿面对的境况。
  忽然,容止眉间浮现异样神情,转头朝身侧看去。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五十二章 这只是开始
  江边出现了第三个人。
  两人对峙之际,那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身侧十米外,却竟无一人发觉他的到来。
  那是一名约莫二十八九岁的青年,头发松松散散地束着,衣服松松垮垮地穿着,双目微微闭着。他随随便便打了个哈欠道:“两位当真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在相谈闲话。”
  王意之一看他的模样,当即笑了起来,道:“沧海兄这是做什么呢?”纵然今夜见到容止,知道上一回被观沧海诓骗过去,他亦不曾有半点儿恼怒,反而笑嘻嘻地与他打趣。
  他和容止拿着剑倒也罢了,观沧海的身后,却是背着一根钓竿。
  观沧海哈哈一笑,道:“我?自然是来此钓鱼,今夜风清月朗,正是下饵的好时候……意之你可愿作陪?”
  心里知道观沧海是特地前来救他的,王意之心下感激,收剑回鞘,而于此同时,容止的剑却陡然拔了出来。
  剑尖斜指地面,容止没再瞧王意之,只直接转向观沧海,微笑道:“沧海师兄是要来与我为难?”
  观沧海笑道:“怎么能算上是为难呢?我不过是前来钓鱼罢了,只不过,你莫要打扰我钓鱼的兴致,伤害我的渔伴。”纵然他偏帮容止,却不能眼看着让他杀死王意之。
  容止嘴唇微微抿起观沧海此番前来,似是护定了王意之,连“渔伴”这么荒诞的借口都能给想出来,顿时在容止面前竖起一道坚固的阻隔之墙。
  观沧海了解容止,白日里听到楚玉与容止的说话。晚上再发觉容止外出后,他便立即明白他要做什么,很快便追着赶来。维护王意之周全。
  容止同样了解观沧海,观沧海既然祭出了渔伴的借口。便表明他决意回护王意之。
  这两师兄弟都是表里不一地性子,正如同容止貌似清雅出尘,实则城府极深,观沧海表面看起来可靠稳重,和蔼可亲。…骨子里却是带点无赖的性子,否则也不会用守孝那么牵强的借口来挡萧别。
  但是他地无赖,却是以异常强大的实力做后盾,就算被人识破,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现在这一招,作用在容止身上。
  相较于容止地无奈,观沧海的神情却几乎可以用好整以暇来形容,他慢慢地道:“容止师弟,虽然你如今武力恢复。可是不要忘记了,我是什么人。”
  慢慢地取下背上的鱼竿,他很平稳地叙述这样一个事实:“不错。我父说你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鬼才。奇才。全才……老头子嘴上一贯没谱,这几种说法都对我说过……但是你天才也好。鬼才也好,奇才也好,全才也罢……”
  他微微一笑,唇畔笑意并不张扬,内蕴的却是强大无比地自信:“眼下,你不如我。”
  观沧海甫来。登时将局面主导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武力足以横扫一切花招,纵然是容止,在他面前也讨不得好。
  顿了一会,观沧海低声道:“意之,能否暂且回避,我有一些话想要对我这位师弟说。”
  王意之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惊讶于容止与观沧海的关系,但还是体贴地转身走远,给这对师兄弟留下一个私密谈话的空间。
  王意之才走,观沧海便叹道:“容止师弟,你今夜不该来,杀人是好办法,也是坏主意。”
  容止沉默不语。
  他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外有天如镜远在平城出招,内有身体时不时会发作的隐患,内外交逼已经足够煎熬,而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意之如风过洛阳,眼看便要带着楚玉漂泊而去……
  他要做什么才能得到满足?
  他要如何才能消灭心底的不安?
  他想来想去,竟然找不到在楚玉身上下工夫的途径,那个女子就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无法伸出手去触碰。
  生平头一次如此不知所措,强大而紧迫地压力令他的他选择了最极端的道路,斩草除根。
  观沧海思索片刻,忽然似有所悟,他地面色有些怜悯:“容止,你心乱了。”倘若是从前的容止,不会用这样粗暴而极端地手法,纵然用了,也会雷厉风行,立下狠手,而不会一直等到他赶来阻止。
  容止目光沉静,月光映在徐缓地江水中,也溶进了他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尽管神情无恙,可是他心中却因为观沧海地话,微微的,微微的,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如何留住楚玉。
  他素来智计百出,胸藏城府,要做什么事,转念之间便能想出无数手段,可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对楚玉下手。
  头一次这样,因为一个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所有的智谋思虑都付诸流水,连伸手出去都仿佛成了禁忌,唯恐指尖的锋芒摧毁眼前的平衡。
  他的狠辣手段,他的坚忍心机,现在完全无用。
  做什么都不妥当,说什么都是错。
  ……终于开始不知所措。
  是在什么时候,茫茫雪地之中,艳红如火的人影凄厉怨毒地诅咒:上天绝不会让你如此逍遥!
  终有一天一定会的!
  瞬间,容止眼瞳猛然收缩。
  当初听见时,只当时笑话,如今想起来,却仿佛可怖的魔咒,化作荆棘的绳索,纵横交错地缠绕住他的身体。
  观沧海看不到容止的细微神情变化,只继续道:“我帮你骗骗人本没什么,只是你不能杀王意之,从而今起,一直到他离开此地,我都会伴他左右,你若是有把握能胜我,便尽管来吧。”
  容止微微点头,毫不迟疑地收剑转身,顺着原路返回。
  他不是观沧海对手。武力上不及,花招也不管用,他会的东西,观沧海大半都会。
  王意之已经杀不得,他也没必要在此继续停留。
  容止走得很慢,很缓慢,脚步是一如既往地平稳从容,可是不知为何,王意之从远处看着,却产生一种错觉:那在月色下更显朦胧的雪白身影,好像迷途的旅人,在尝试寻找正确的道路。
  一夜就这样过去。
  洛水之畔的杀机在溶溶月色里消弭飘散,第二日楚玉来找“观沧海”时,庭院里还是一片清雅可人的春意。
  楚玉脚步轻快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找到坐在鱼池边的“观沧海”,道:“早上好哇!”她心情似是极好,眉眼漾着笑意,连语调都是飘扬着的。
  容止早已听到楚玉接近的脚步,却不回头,只继续手上的动作,将鱼食撒入池中,过了一会才淡淡回道:“嗯。”
  楚玉完全没注意到容止的异样,只继续道:“我昨天回去后想了一整日,总算是想好了。”
  做出了决定,她只觉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整个人轻松不少,心情跟着愉快起来:“我决定跟王意之一块儿走。”
  她轻快地,兴高采烈地这么说。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五十三章 一夜听春雨
  玉的话,就这样轻快地掠过满园春色,宛如离弦的利不回头地,刺入容止耳中。
  容止撒鱼饵的手轻微地顿了顿,接着又恢复如常,他微微淡笑道:“是么?祝你一路顺风。”
  楚玉点了点头,她侧身坐在容止身旁,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有点儿舍不得你,不过这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啊,纵然是好朋友,也有必须分离的一刻,今后我会常常想念你的。”
  是想念“观沧海”。
  容止没说话,他嘴唇弯起完美的笑意,嘴角微翘着,显出仿佛心情极好的模样:“确实有些可惜,你也是我极相合的好友,今后我也会偶尔想起你的。”
  声音,语调都没破绽,带着浅浅的欢喜,以及些许怅然,这应该是“观沧海”的表现。
  楚玉笑道:“只是偶尔吗?你真是不会讨女孩家欢喜,你该说今后会日日想念我,这样说不定我心一软,便舍不得走啦。”
  她满不在乎地开着玩笑,没瞧见容止的嘴唇张开一线,然而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下一刻,她又很快地道:“说笑说笑,你就是真这么说,我也是要走的。我一直很向往王意之那种逍遥邀游的境界,就算他不来邀请我,总有一日,我自己也很想四处走走。现在时机正好,流桑桓远又恰好走了,我个人少了许多牵绊。路上有王意之作伴,想必不会无趣。”
  容止轻声道:“确实如此。”
  楚玉又与容止谈了许久,她即将离开,心中有些不舍,又想起一年来与“观沧海”相处的趣事,说得甚是开心,直到中午,日光直射之际,楚玉才意识到自己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她连忙向观沧海告辞。接着回家去处理私务。
  除了差遣人去城外给王意之传一个准信外,她还要及时处理宅院的所有,包括家中仆人的安置,以及财物的收拢。
  时间很紧迫,她只剩下不到两日了。
  楚玉走后,容止依旧坐在池塘边,他慢慢地扯下蒙眼锦带,随手弃置一旁后。身形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地低头凝视着池水。
  明亮的日光照在他身上,于地面投下一个浓暗的缩影。
  池水之中各色鱼儿还在欢快地游来游去,这些都是楚玉养的鱼。她有时候好些天忘记喂食,容止便会弄些鱼食来投入水中,就如同今日楚玉来之前他所做的那样。
  他地身体是静止的,眼神也仿佛完全凝固,漆黑漂亮的眸子不曾浮现丝毫波澜,目光亦没有片刻转动,来来往往的游鱼倒影在他的眼眸中,好像映在镜子里。
  满园都是郁郁葱葱的生机,但在这一个小小的角落,包裹住的却是清冷地寂寥。
  容止就这样坐了很久。他一点也不担心楚玉会去而复返,因为她既然要离开,必然有着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准备,她将会忙得连偶尔想起他都困难。
  正午的日光慢慢偏斜,在天穹之上走过了每日的轨迹,逐渐稀落,光线也逐渐黯淡昏黄。容止缩小地黑影随着光线的角度偏转,一点一点地拉长,最后与夕阳一同没入黑夜。
  入夜了,容止依然坐在水池边。
  家中侍从大半是他的部下,他未曾传唤之时。没有人敢擅自前来打扰他,更不会有人知道,一眨眼便是七八个心眼的容止,竟然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什么都没想。
  他只是在,发呆。
  呆过了半个白日。又呆过一个晚上,清晨的第一束光穿
  之际,容止的身上却湿得仿佛才从水里捞出来。
  昨夜,下了一场小小小小的雨。
  绵绵春雨,雨丝细得几乎感受不到,可是在悄无声息间,清寒的湿润又缓缓地浸染万物,很小的雨,却足足下了一夜。
  而容止,也沐在这春雨之中,过了一整夜。
  他地头发衣衫完全被打湿,长而翘的睫毛上凝着晶莹细小的水珠,衬得他的眼眸越发清润动人。
  容止轻轻地吐了口气,这是从昨天中午到今日,除了呼吸心跳之外,他做出的唯一一个证明他还活着的明显动作,接着,他拿起放在身旁的,装着鱼食地碗——经过了一晚上,碗中的鱼食已经泡在了水里——反手一倒,便尽数倾入池中。
  他缓慢启唇,声音微哑地道:“如此也好。”
  仔细一想,她就此离开,对他其实有利无害,能够将他从眼下进退不得的局面中解脱出来,今后与他再无干碍。
  “如此也好。”他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很是郑重地,好像是在说服谁一般。
  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白色的瓷瓶,拇指一锨翘开瓶口,反手倒置瓶身,灰白色的粉末便飘飘荡荡地落入池水中。
  起初是没什么变化地,可是渐渐的,池中的鱼游动越来越缓慢,最后竟一条条地浮起来,雪白的肚皮露出水面,再也无法游动了。
  忙一忙,时间很快地便过去了,楚玉将宅子留给花错,一来是因为花错还打算继续留在洛阳,二来则是这么大的宅院短时间内没办法找到好买主,索性不卖了。
  家中仆人解散了大半,把卖身契还给他们,不过幼蓝却是没有卖身契的,楚玉想了想,还是把她留下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东奔西跑地。
  挑拣贵重的东西带走,虽然已经尽量地精简,但还是装了整整一马车,其中还有些楚玉舍不得丢的衣服饰物,不过王意之的画舫很大,应该不至于装不下这些东西。
  于是到了约定那日,晨光未亮,楚玉便让阿蛮赶着马车出城,她则跟在马车后面慢慢地走。
  再怎么长的路途总有走到头的时候,终于出了城,楚玉站在城门口,对阿蛮道:“你先去找王意之,我再看看。”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晨曦中的洛阳古老而宁静,楚玉驻足回头,目光有些不舍。
  看了一会儿,她才笑着叹口气,继续朝前走去。前方便是洛水,江边有一大片地方植着垂柳,那一段江水较深,画舫便在那片碧玉丝绦之后。
  此时已经看不到阿蛮和马车的所在,想必他们都已经在船上等候。
  走入柳树林,穿枝拂叶之间,已经隐约能瞧见江面,以及停泊在江边的画舫一角,楚玉正要加快脚步,忽然感到手腕被一股大力拉住。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五十四章 劫色不劫财
  玉手遭擒住,被用力一拽,身体随即失去平衡,朝后好跌入一个怀抱里。
  她突逢变故,张口欲叫,还未曾发出声音,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指便牢牢地捂住她的口唇。
  抢劫?
  下意识地挣扎,身体却被牢牢地禁锢住,对方的另一只手松开她的手腕,下一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环绕住她的腰,将她的两条手臂也一并牢固地束缚在他的臂弯之中。
  大得有一点出奇的力量勒得她的腰腹手臂生疼,楚玉又是慌张又是后悔,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和阿蛮分开了,只不过这么一会儿,却没料到竟会遇到劫道的。
  意识到对方的力量远不是她所能抵抗的时候,楚玉当即停下了动作,她现在要是试图努力发出声音,也许能引起船上王意之等人的注意力,但更大的可能却是激怒身后那人,将她杀死逃走什么的。
  前世网上看新闻时常看到反抗劫匪反遭杀害的报道,楚玉不认为一千多年前的无成本从业者会比一千年后更文明宽容。
  现在只能期待阿蛮等不到她,回头来寻找,又或者身后这位只是求财,拿走她身上的钱后便会放开她。
  可楚玉等了一会,却等不到那人接下来的动作,她安静下来后,对方也跟着安静下来,她的身体倚在他怀中,他的手揽着她的腰,身体之间密密实实没有空隙。
  楚玉心里很奇怪,暗想难道不是如她所想的劫匪?她用眼角余光往下看,能勉强瞥见白皙手背的朦胧重影,但限于视角问题,却是瞧不见更多了。
  这是做什么?
  楚玉试探地动了一下。发觉身体还是被紧紧地箍着,对方既不是想抢劫,却又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倘若不是口不能言,楚玉真想说句话问问:“你究竟要干什么?”
  他究竟要做什么?
  容止惊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以及看着被他抱在怀里地人。
  手下的身躯很柔弱,只要他再用力些,便能掐断她的生机,她的生命其实一直掌握在他手中,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将她从这个世上抹除。
  容止有些为难地颦眉。他来到此地,原只想最后送她一程,却不料眼看着她走往江水边时,忍不住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他原本没想现身的,尤其是,今天他还没改装。
  容止不知道应该怎么用自己原来的样貌去面对楚玉,因为倘若拆卸下伪装,他会想起来从前的事。
  公主府中不动声色地试探,她骤然改变的神情气韵。
  从那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一直到雪地上分别。他看到了这女子最光芒耀目的一刻,然后。再也无法完全忘却这个人。
  这一年来他扮作观沧海,并不是怕被什么人发现自己的所在,也不是顾忌楚玉在发现他所在之后远远地避开——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将楚玉囚禁起来。
  他完全有能力有手段这么做。
  他扮作观沧海,仅仅是他想尝试着用另一个角度去看清楚楚玉,他只想看得更清楚些,楚玉是什么样地人。
  他可以面对楚玉,却不愿意在面对楚玉的同时,直面他容止的身份。
  他不愿面对容止,不愿面对那个曾经被楚玉诚挚地爱着的容止。不愿意面对那个楚玉放弃极为贵重的东西去拯救的容止,不愿意面对那个在山崖边上楚玉不离不弃的容止,不愿意面对那个,即便知道他心怀叵测。楚玉还是张开手用力拥抱的容止。
  假如以容止的身份见楚玉,这种认知便会格外深刻地浮现在脑海中。
  他太过理性也太过聪明,从不做没有回报的事。付出了什么便一定要索取什么,这是他地本能,也是他的信条,所以他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样地人,愿意那样一无所有的,含
  冰冷刀锋。
  手下这具柔弱的身躯里,停驻着一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奇异的灵魂,那灵魂深处燃烧着他所缺少的,另外一种勇气。
  —
  容止从来不认为,他是缺少勇气的,可是这一刻,用本来的面貌出现在楚玉身后,拥抱住她的时候,剥开观沧海的那层伪装,他终于愿意承认,假如易地而处,他绝没有那样地勇气,一如楚玉那样,去不计较回报地爱一个人。
  在割舍了回到原本世界的最后机会,那么浓烈哀伤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仅仅轻吻一下他的额角。
  她并不是一个纯粹而激烈地人,来到这个世上,她也会小心翼翼,也会贪生怕死,她有时候会自寻烦恼,为了旁人而自己陷入苦恼,因为一些暧昧窘迫羞涩,这些都是极寻常的……可是那一日,仿佛没有边际的雪地里,她洒脱而决然地放手,又是极不寻常地。
  他这一年来以观沧海的身份与她相处,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难以割舍外,何尝不是存着另一种心思,希望能够通过寻常的生活淡化她的存在。
  可是在方才那一刻,他脑海中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刹那间分外地清楚起来——
  世上只得一个楚玉。
  难得没有细想地冒失出手,便让他陷入这样进退不得的境地。
  他现在要怎么做?
  强行将她带走,还是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就此抽身离开?
  他沉默着,思索着,而时间,也就在这沉默与思索间慢慢地流过,越来越缓和与漫长。
  突然遭到袭击挟持,被制住后对方又不行动,楚玉很是莫名其妙,但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便逐渐放下心来,站得久了,她双腿有些发麻,索性放松身体,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对方的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也许是阿蛮久候楚玉不至,便跟王意之说要回来找她,他的声音穿过柳树林十来丈距离,传入容止的耳中,接着,便有轻微的脚步声朝他这里走来。
  这声音太细微,楚玉是听不到的,但是阿蛮迟早要走过附近,届时便会发现他们二人。
  容止眉头微皱,不及细想,他手上微一用力,双脚飞快地后退,脚踏在地面上,几乎不发出丝毫声响,轻得宛如浮云,快得却好似流星,就这样一连退了七八十步,他才停下来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儿,阿蛮走过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没多停留,又继续朝前走去,他不知道楚玉已经入了林中,只道她还在城门那里耽搁停留。
  既已安全,容止的心思又重新回到楚玉身上,此刻的她显得那么地安静柔顺,她的头发竖起来,露出白玉般的耳垂,近处看着,他忽然想起来,宣告决裂之后,她想要割头发,却不慎挂住剑,羞窘交加连耳朵都通红的样子。
  他凝视着她的耳根,呼吸轻轻地吹在上面,很快便又看见,白皙的皮肤一点点染上红霞的颜色,挟持与被挟持,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拥抱与被拥抱一般。
  亲密地环着身体,亲密地捂着嘴唇。
  楚玉忽然全身不自在起来:她身后这位……该不会是……打算……劫色吧?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五十五章 顺手劫个色
  道真要劫色?
  可是哪里有这么劫的?
  光抱着有什么用?
  再说,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啊……
  会不会是那个人原本好男色的,劫上手来发现性别不对,就不下手了?
  又或者,对方正在下手与不下手之间摇摆?
  楚玉越是想便越是紧张:这个时候她应该怎么做?以前看女性防暴指南时,说可以打对方的要害,但是这个人明显是会武的,
  容止敏锐地觉察到楚玉身体的僵硬,顿感疑惑,方才她明明已经放松下来,怎么如今却好似又害怕了?
  楚玉拼命在脑子里回忆女性防暴指南,奈何那玩意她前世看到不过就是瞧个新鲜,完全没往心里去,袭击对方要害这种事想都不要想,虽然看不到身后人的动作,但她也晓得对方是练过的,倘若一击不成,弄得那人恼羞成怒将她先怎么怎么样再怎么怎么样,那就太划不来了。
  因此楚玉僵硬归僵硬,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试图挣脱或反击什么的。
  她又等一会儿,终于还是熬不住身为鱼肉的煎熬,勾起手腕,伸出手指努力向后探,勉强触摸到容止的衣袍后,她开始写字。
  她在写什么?
  容止有些好奇地看着,待那一个个字成型,他分辨出来了,是:我们谈谈吧。
  她这是打算说服他?
  心中升起一丝兴味,容止改变嗓音,问道:“你要说什么?”
  楚玉试图张了张嘴,发现对方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只有郁闷地继续以指代口:不知阁下挟持我来。究竟有何用意,我身上的所有东西阁下可以尽管拿去,只希望阁下能放我平安离开,我保证不会声张叫喊。
  只要能消灾,楚玉是不介意破点财的,再加上她大部分家当都在阿蛮那儿,这边就算破了也不过只是小损失。
  因着楚玉试图张口,手指上嘴唇的触感变得鲜明起来,温暖而柔软地唇瓣间吐出湿意,好像在亲吻他的手指。
  容止心中微动。几乎没注意看楚玉写的字,过了一会儿才随口接道:“所有的都给我?”
  他这一问顿时触动楚玉的敏感神经,她身体又是一僵,随后继续写字:是所有值钱的财物,衣服给我留下吧。
  容止是何等心机,闻弦歌而知雅意,随即恍然领悟楚玉所担心的事,险些失笑出声来,他的呼吸变得明显,轻轻吹在楚玉的颈侧耳根。让楚玉更加紧张。
  容止微微低头,附在楚玉耳边道:“你怕我对你不轨?”
  感觉对方的呼吸几乎就在她地耳后。楚玉惶急无比,暗悔自己为何那么沉不住气,哪壶不开提哪壶,而这个时候,两人都听到来自柳树林外的呼唤。
  那是十好几个人在叫她的名字。
  楚玉心中大喜,知道阿蛮大约是找不到她着急了,心里盼着他们能找来这里,脚下也微微动了动。
  她这一动,立即让容止注意到眼下钳制的漏洞,现在他只有柳树林做他的掩蔽。这里便是柳树林的边缘,若是出了林外,很容易便会被瞧见,但楚玉现在还有一双脚能活动。倘若给她发出什么声音,麻烦的却是他。
  林外呼唤的人叫了一会儿后,便有数人分几路走入林中。其中一个脚步声却是渐渐接近两人的所在。
  此时不比方才,方才阿蛮只有一个人,只消退后一段距离便自可隐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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