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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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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意娘轻轻垂下头,半晌才说出一个字:「好。」

凝香与侍月早就笑了起来。

「太好了,公子,我们终于可以和你住到一起去了。」

「又可以侍奉公子了。」

「还有性德师父也在呢!有他在,什么战乱纷争也不用怕啊!」

容若向四周张望一会儿,这才问:「三哥有没有回来?」

「有,刚回来不久。」

「他现在在哪?」

「他回来之后一直在后花园池塘那边坐着,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容若想了一想,才道:「你们先去收拾东西,记得要把我的小精灵、乖乖、杀手全带上。我先去见见他。」

已是寒冬,风雪将至,池中连游鱼都看不到,纵是残荷,也只余深根,别样凄凉。

萧远抱着小狗小叮当,坐在池塘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小狗,眼神毫无焦点地望着前方,慢慢地垂下抚狗的手,渐渐放入池水中。

这么冷的冬天,这样彻骨的凉。他的手颤了一颤,却没有第一时间从水里抽手出来。可是另一只手却捉住他的胳膊,在他本能地想要抬手反击之前,把他的手提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你干什么,冻了手是闹着玩的事吗?」容若瞪着他:「你这个只会享受,却不懂照料自己的家伙。」

萧远懒得理他,随手在身上擦干手上的水迹,抚摸着小叮当,自去看天看地,看云看水,就是不看他容若。

不止他,连小叮当都懒洋洋缩在新主人怀里,对旧主人不屑一顾。

容若气不打一处来,猛得一伸手,拎着小叮当的耳朵,把它从萧远怀里扯了出来。小叮当汪汪叫着在半空中踢腿挥爪,可惜就是碰不到容若一根寒毛。

「你干什么?」萧远一挑眉,伸手就要来夺。

要比弓马刀兵,容若不如萧远,小巧腾挪的功夫,却不是萧远可以比的。

他轻轻松松连闪过萧远好几招催逼,一个翻身坐到假山上,左腿搁在右腿上,好整以暇地说:「想要抢回去,过来啊!」

萧远终究不是无谋之人,刚才冲动只是一时,几招失手已经先冷静下来,复又坐下,漠然道:「这本来就是你的狗,要杀要剐也是你的事,我抢来做什么?」

容若见他这么快又恢复成无心无情的恶王爷形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为什么我这么倒霉,碰上的人全是属鸭子的,一个比一个嘴硬。」

他说着就放了手。饱受惊吓的小叮当连报仇都不敢,立刻从假山上纵跃如飞地跳下去,飞奔向萧远,绕着萧远的脚打转,一边转,一边摇着尾巴汪汪叫,一副吃了亏之后找主人撒娇的样子。

萧远却只冷冷瞪着容若,没有理小叮当。

小叮当见以前必会把自己抱起来的主人,这次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沮丧,居然自力更生,直接一跳跳到萧远膝盖上,就这样舒服地趴在他的大腿上,一动也不动了。

容若看得会心而笑,这笑容刺目得让萧远一阵不舒服,想把小叮当也拎起来扔开,手抬起来,却又轻轻垂下去了。

容若为他这难得的温柔而心中一软,不忍再和他这样斗法下去,从假山上站起来:「我是来接大家一起去明月居住的,你要不要也去看看有什么要收拾。」

「不必了,把你自己的人接去好了,我在这里很好,没必要跟你们去。」萧远冷漠的回答并不出人意料。

「一个人住着,有什么好,以前还可以说招姑娘来陪酒时方便,现在满济州没人敢陪你风流胡闹,你还孤零零待着干什么?」容若摸摸鼻子,不以为然地说。

「这里的下人很多,什么孤零零。」

「下人多有什么用。」容若从假山上一跃而下,弯腰让眼睛死盯着萧远的脸:「他们会像我常常和你吵架吗?他们会像苏良常给你脸色吗?他们能在一起和你说说笑笑吗?」

萧远有一种想要抬手一巴掌,把和自己只隔一寸,故作严肃的脸,打个稀烂的冲动:「哪个要和你们说笑,你以为我很愿意和你吵架吗?如果不是你用卑鄙手段,逼我陪你出来,我还在京城,陪着我大哥和母亲。」

「兄弟之间,有点儿分歧,吵吵架有什么不好。男人的感情,不是打出来的吗?」容若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冷眼,笑嘻嘻坐在他身边:「我们说笑时,你总是在一边虎着脸,到底是看我们不顺眼,还是想加入我们却不好意思啊!」

萧远悄悄伸手,握住袖子里的一把匕首,微微闭上眼,深呼吸,提醒自己,镇定,镇定,千万别发火,可手还是有恨不得拔出匕首往前扎的冲动。

容若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可能到来的危机:「三哥,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废话。」萧远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容若眼神明亮地看着他:「真的讨厌我吗?就算我以前有许多不好的地方,但现在,也改进了很多。而且,在一起这么久,总有点感情嘛,你真的从头讨厌我到尾,就没有一点喜欢过我,就没有哪一次,因为觉得我是你弟弟,而感到高兴吗?」

萧远冷笑一声,满含讥嘲地道:「你要我怎样喜欢你?喜欢你夺走我大哥这长子应有的皇位;喜欢你害得我们兄弟母子,多年来忍气吞声,战战兢兢;喜欢你逼得我们骨肉分离,天涯难聚;喜欢你在我面前炫耀你们主主仆仆,个个情比金坚?」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讥讽之意更浓,眼神,一次比一次凌厉无情。

容若却也不恼,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轻声说:「三哥,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很生你的气,觉得你是个标准的坏人。后来仔细想想,我们身为兄弟,血脉相连,可是彼此的了解少得可怜,彼此相处的时间,比陌生人还不如,我又怎么能轻易定你的褒贬对错。如果我说你是坏人,那么,我这个所有人眼中的残暴皇爷又算是什么呢?后来,纳兰玉对我说起许多你的事,我其实是喜欢你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向皇叔要求带你出来,就是希望,你不在京城里,别的对你不满的官员、你以前结下的仇人,就不能对你发难,也让皇叔顾忌着在外头的你,而不致加害大哥……」

萧远发出一声冷笑。

容若笑了笑:「你当然不必信我。不过,我真的挺喜欢你的,虽然你常常气得我半死,虽然你风流无行,爱调戏美人,又四处惹祸,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这真小人的样子。不过,完完全全做个恶人,有的时候,也会累吧!累的时候,总会想有个伴在身边,说说笑笑,有双手在身旁,可以握一握,有的时候,不用一直演戏吧!」

萧远终于忍无可忍,闪电般拔出匕首,架到容若脖子上,眼中全是森然杀气:「现在演戏的人是你吧!好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

容若对于脖子上的森寒,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依旧道:「每一次你生气的时候,我总想,你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生气。人活着,就连真正的情绪都不敢透露,每时每刻都要做出假象,累不累呢?每一次我和别人在一起,开心地笑时,常会看到你站在不远的地方,脸色很不好看。我就会想,你是因为讨厌我,而不愿意看到我开心,还是因为觉得不能过来和我一起开心,而难过呢……」

萧远咬牙如磨:「够了,你真以为我手里的匕首割不断你的脖子吗?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容若笑了起来:「你敢,你当然敢。可是,你更加深爱你的母亲、兄长和姐姐,你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敢让他们遇上任何危险,别说你现在未必还像以前那么讨厌我,就算你真的恨我入骨,也不会冒着连累他们的危险来杀我的。」

萧远额前青筋迸起,猛然收手,把匕首狠狠插进土中。

容若微笑着向他伸出手:「跟我一起走吧!我们是兄弟,就算现在还不是,也许在不久以后,你会愿意真的做我的三哥。」

萧远脸上慢慢露出讥诮的笑意:「真是个大慈大悲的好人啊!对我这种无恶不作的家伙也这样仁慈。」

容若眼神深深望着他:「无恶不作吗?是的,你的确做了许多恶事、坏事,如果要以律法来定罪,也该死个七八次了吧!只是,我总不相信,一个知道孝顺母亲、友爱兄长,一个肯担尽一身恶名,来为亲人苦苦谋划的人,会是个真的坏人。而且……」

容若指指小叮当,面带微笑:「一个可以这样亲近小狗的人,本性总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萧远闷哼一声,忽的一伸手,把小叮当从膝盖上推了下去。

不明所以的小叮当,围着萧远转了几圈,还要往萧远身上跳,被萧远三番两次挡了下去,委屈得汪汪直叫。

容若摇头叹气:「你就算不喜欢我,为什么一定要拿小叮当撒气。你真的不愿和我一起住,就算了,以后我也不会勉强你了。如果实在不喜欢我,就找你喜欢的人吧!可以在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说一些真心话的人。不要让自己太累太辛苦,也不要错过了真正值得的人。」

萧远看也不再看他一眼,目光遥遥望向远方。

容若也不以为意地笑笑,站起来,拂了拂衣上的灰尘:「我走了。」

他走出几步,却又回头:「三哥。」

萧远不动,不理,不应声。

容若只轻轻道:「保重……还有,善待柳姑娘,善待你自己。」

萧远仍然不回头,可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却在告诉他,那个让他恨了将近十年,视做眼中钉,此生大仇的男人,那个刚才一声声唤他三哥,那个语气里真诚得听不出一丝虚伪,真诚到让人感到害怕的少年,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男子,终于渐渐离开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却似乎仍在寒风中盘旋,耳畔中响起。

「善待柳姑娘,善待你自己。」

他唇角再次扬起一抹极度讥诮的笑意,满手血腥,一身罪孽,这样的自己,可值得善待?只是……那个任性、白痴、骄傲、粗野的女人,却……

没能说服萧远,容若终还是带着苏意娘、凝香、侍月,还有苏良,回了明月居。

一进大门,容若就让肖莺儿派人去为他们放置行李,安排住处,容若自己带着他们直入内室,去见多日未见的性德。

听说大家来了,赵仪一早就跑了出来,扯了苏良到一边说说笑笑,炫耀这段日子贴身服侍性德,整日整夜在他身边,听他讲了多少高明的武学知识,听得苏良满脸羡慕。两个大男孩高高兴兴,按着剑跑到外头练武场比武切磋,交流经验去了。

性德本来在卧床休息,听说他们来了,也起床出来。才刚走出门口,凝香、侍月已是迎了上来。

「师父,你身子不适,怎么还要起来走动。」

「快回去休息吧!」

虽然性德教凝香、侍月武功的时间非常短,二人在武道上也没有太大的成就,但古人最重师道,两个丫头又素来服侍人习惯了,早就听说近日性德身体不适,一见性德出来,又看他脸色苍白,二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其实性德身体好了许多,根本用不着扶持。若是别的绝世高手,也断不会容许自己软弱到非让小丫头扶才站得稳。不过性德本身对于什么尊严啊!骄傲啊!种种情绪都没有概念,人家要扶,他也不推开,只是看看容若。

容若也凝视他,回以一个微笑。

性德点点头,这才望向站在容若身旁的苏意娘,淡淡打声招呼:「苏姑娘。」

苏意娘对他也不敢怠慢,盈盈施礼:「萧公子。」

容若在一边笑说:「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了。苏姑娘,可要先看看莺儿为你安排的房间合不合适,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苏意娘温顺地点点头,凝望容若的眼神全是信赖,直似要将一生一心,尽交于他手,从此任他安置,绝无二心。

容若亦对她呵若珍宝,握着她的手,亲自送她去住处。

这里凝香、侍月却不急着去自己的房间,围在性德身边,叽叽喳喳说了一堆离别之情,又忙着问他,哪里身体不好,是受伤还是生病,有没有好好休息,赵仪有无尽到看护的责任,平时都吃什么补身子等等等,竟是没完没了。

性德只淡淡地一一回答,他向来是冷淡的性子,旁人就是火一般的热情,于他也不过云淡风轻。只是,若是以前,两个丫鬟这般围着他问,他不理不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现在,纵然问的都是并没有任何建设性的问题,他也没有任何焦躁的一一回答。

等容若一个人回来房里时,性德已经被凝香硬按到床上,足有三层的被子严严实实盖在他的身上,而侍月,从床不够舒服、茶不够名贵、房子不够挡风,一直批评到赵仪粗手笨脚,肯定没法子真的好好照料性德。

言下之意,幸好容若把她们带回来了,否则性德危险之至,极有可能一病不起,就此被粗心大意的容若、赵仪主仆毁掉这么一个绝世美男子。

亏得性德还能安静地听着,容若已觉头皮发麻,干笑两声:「行了行了,你们还不快去看你们的房间,莺儿替你们忙了一场,也得给些面子才是。」

凝香和侍月相视一眼‘w…r…w…h…u。c…o…m‘,娇笑着退了出去。

容若站在门外看了看,这才把门关上。

「不要紧,我的耳目灵敏度并没有受影响,没有人可以瞒过我的耳朵,在外偷听。」

听到身后平静的声音,容若这才安下心来,回头看向他:「如何?」

性德回答得很简单:「不出你所料。」

容若神色微微一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应该难过,还是应该松口气,至少我不必对她太愧疚了。」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给不了你建议。」性德顿了一顿,才问:「谢家钱庄被挤提的事,怎么样了?」

现在的性德已经肯主动提出问题,而不是再被动地等别人说话了。

容若心中有说不出的欣慰,把今日一连串的不快郁闷也冲淡了。

他坐下来,从头开始,把自己亲见的整桩事叙述一遍。

性德一直静静地听,等容若全说完了,才淡淡道:「现在各方面的银两都已运到,局面基本稳定下来了?」

「是的。」

「那么,你还打算要做什么吗?」

「今晚,我去见他。」

「你确定?」性德从床上撑起身来。

容若深吸一口气:「我确定。」

他闭了闭眼,然后道:「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在没做努力的时候就放手,我珍惜每一份感情,我不会对人性绝望,我也不能看着我所熟悉的人,在我袖手的时候,走向无可挽回的绝路。」

性德眼神清明:「既然你决定了,我不拦你,多带几个高手,以防万一。」

「不,我不能带人,事关机密太大,知道的人不宜多,真带多了人,只怕反逼得他动手了。」容若叹口气:「我一个人倒不要紧,以我的身分而言,此时此刻的乱局中,活着的楚国皇帝比死了的,有价值多了。要杀我的话,以前有的是机会,既然以前他舍不得动手,今晚想必也不会动手。」

性德沉静地望着他,不说话。

容若也一直凝视他,眼神里满是坚持。

终于,性德静静地闭上眼,重又躺下去:「你去吧!」

第七章 正式摊牌

夜很深,到处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寒冷的风,像要把天地间的一切都冻结掉一样。

谢瑶晶颤抖着从谢家的后门溜了出去。

一天的惊变,已经把这个从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少女折磨得明显憔悴下来。

这个往日里整天往外跑的少女也飞快地成熟起来,一整天都陪着她的爷爷,细心的安慰,小心的照料,一直守在谢远之床前,直到爷爷沉沉入睡,她才轻手轻脚出了房门,又悄悄溜出府。

夜正深深,满城寂寂,她不胜风寒地缩起身子,小心地把身体隐藏在黑暗中,避过城中各处街道来回巡逻的官兵,向那个她最熟悉的地方前进。

那扇她无数次踏入的大门,那里有一个牵着她少女心思的男人。

心里隐隐地痛,眼中涩涩地酸。

萧大哥,对不起,我谢家害你心伤至此,无论你如何报复,我都不能怨怪于你。

爷爷说过,既然哥哥没有被你立刻杀死,既然他人已被送进官府。以他在济州多年的经营,就算财产被夺,暗中,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家产与人脉,总有法子可以把哥哥悄悄救出来,送出济州。

他是我哥哥,不管他犯了什么错,我也不能眼看着他去死。可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你一定会更加痛苦愤恨。

萧大哥,要怎么样才可以补偿你,我要为你做什么,才可以让你不要那么痛。

芸娘姐姐死了,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命,都可以给你,可是,能不能补得了你那缺了一角的心,能不能让你忘掉仇恨和伤痛。

萧大哥,我该怎么做?

她悄悄跃上高墙,找到自己的目标,看到那寒夜里,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明,忍不住飞扑而去。

她没有看到黑暗中,不止有一双幽深的眼,在紧盯着她的动作,她也没有看到,在花园深处,花丛之中,一道惊锐的寒光闪动,向她背后劈来。

她也同样不曾发觉,有一道轻盈的身影,在电光石火间跃出,无巧不巧挡在她身后,寒光在半空中凝窒,然后徐徐消逝。

她只是向着花园后方,那座无比熟悉的小楼走去。看着楼间隐约烛光,便再也顾不得其他。

她并不知道,那身影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旁,当她前进时,那暗夜中无人可以察觉的影子,或是悄悄掷出石子,或是轻轻弹出一缕指风,或是以内劲牵得花摇叶动,无比准确地找出暗中埋伏防护的所有暗桩,在瞬息之间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使谢瑶晶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走到后园,小楼之下,再轻轻跃上二楼,悄悄来到那深夜犹燃一点烛的房间外,谢瑶晶伸手想敲门,却又觉万般情怯,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收回来,再伸出去,只一犹豫间,忽然听到了房中传来的声音。

「二哥,够了,别再继续下去了,放了谢家,放了谢瑶晶,也放过你自己吧!」

谢瑶晶一怔,二哥,这是在叫谁,好熟的声音,这人是谁?

「你半夜三更来找我,就为了说这样的话?我不是还没把谢家逼到绝路吗?我不是没有立杀谢醒思吗?我不是没有碰谢瑶晶一根毛发吗?」

萧遥的声音,冷漠得让谢瑶晶感觉到心中的抽痛。

房间里的容若低声叹息:「二哥,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瞒我,你就真以为,我蠢到这种地步吗?白天你的戏演得那么好,活脱脱是个爱妻被害,伤心欲绝,一心复仇,手段用尽,却又最终不能完全狠心,只能自伤自叹,了无生趣的痴心之人。可是,还是没有瞒过我,我当时不揭穿你,怕的是惹恼你,你袖手不顾,没有人收拾这场因你而爆发的挤提风波,所以不得不装做不知道,让你先以为瞒过了天下人,这才出手把那些受你之骗的百姓,从混乱中救出来。」

萧遥眼中凌厉得不合常理的光芒一闪而逝:「你到底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容若苦涩地笑笑:「第一,我不相信你可以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收揽住那么多江湖英雄和济州城最有钱的各方势力,达成一个联手逼死谢家的联盟。人心难测,人性难定,要联结起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势力,绝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你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件事了。第二,你若真爱嫂子,如天下人以为得那么深,你绝不可能在知道真凶后,一直隐忍到现在,你绝不可能按下那可怕的仇恨,还细细筹划着打击谢家的计划。就算真要毁谢家而后甘休,你大可利用你王子的身分,把事情闹大,或借我的力量对付谢家,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自找麻烦。第三,你若真恨得如此之深,一个谢瑶晶,一笔谢家财产,就真能够让你放弃亲手报仇的痛快吗?」

萧遥一直安坐的身形徐徐立起,黑色的身影映着烛光,慢慢在窗纸上伸长,诡异得似幽冥深处现出的鬼魅。

谢瑶晶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森森的寒意从心头不断涌起来。天地间都是黑暗,却不及窗上那黑色身影,更加阴冷。

呼号的夜风中,房里传出来的声音,也不带一丝暖气。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因为谢家的敌国财富。怀璧其罪,多少人都觊觎这样的财富,多少人意图染指,只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似你这般心机深沉,谋划周密。更因为你身为皇子,王爵富贵都可抛却,所以别人更不会怀疑你竟图霸占一个富商的产业。没有人防备你,所以你才能一计成功。」

谢瑶晶用手搂着自己颤抖的身体,嘴唇一阵青白,直着眼,望着那不过一步之遥,此刻感觉却仿似在另一个诡异天地的房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这全都是假的,萧大哥,你快快否认。」

轻轻的笑声响在黑暗中,笑声里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正如你所说的,我身为皇子,王爵富贵都可以轻抛,又何必谋占谢家的财产?」

房中的容若低沉一叹,轻轻道:「小的时候,我常常听人讲男男女女,生死相恋的故事。有一个天天在厨房做事,每天弄得一身灰的灰姑娘,得到了王子的爱情,成为王子的王妃。也有美丽的公主,为了一个贫穷但正直的仆人,放弃她所有的财富、地位和权势。故事总是很感人的,故事的结尾总是说,王子和公主,多情的男人和女人,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他的声音低低落落,像风轻轻拂过脸庞,像天地间一声悄然的叹息。

他语气里的伤感,让人怅然愁伤。

谢瑶晶愕然地望着窗子,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扯到这种事上。

房中的萧遥脸上神情还是木然一片,眼神深处,却忽的起了天翻地覆的激烈变化,仿似无数的惊涛骇浪,在他的眸子深处,咆哮奔腾。

「小时候听了这些故事,真是美丽又感人。觉得那些为了爱人,放弃一切的王子、公主们真是了不起。二哥,你爱听曲看戏,那些父母嫌贫,小姐重义,抛却富贵,生死相随的故事,想来也都听过不少吧!不过,故事的最后,常常是书生中状元,小姐封诰命,大团圆结局。可是,如果书生不中状元,如果他还是贫穷一生,从小在富贵丛中长大的小姐,跟他在一起,会幸福吗,能不怨吗?」

萧遥没有回答,只是双拳在袖中紧握,忽然间,觉得呼吸都成了困难的事。

房外的谢瑶晶眼睛里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破碎,虽然没有听完容若下面的话,但心中却已隐隐有了预感,有什么天地间最美丽的,有什么她最向往、最珍惜的美好东西,将会悄然粉碎,化为飞灰。

「我渐渐长大了,再听那些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我就会有很多问题,那个从小只会劈柴做饭的灰姑娘,真的可以当王妃吗?在王宫里,她要是不断应对失措,让王子丢脸,让别人嘲笑,王子还可以一直爱她到永远吗?美丽的公主是真心和贫穷的仆人过一生的,可是,对于公主来说,也许贫穷,只不过是住小一点的房子,少用几个佣人,忽然间,要她自己洗衣做饭,要她自己操劳衣食,她可以坚持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她能坚持一生一世吗?所有的故事都说,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所有的故事都说,小姐和书生从此相濡以沫,恩爱异常,但是他们婚后真的可以一直不变吗?」

容若似是自语,似是叹息,眼神却一直牢牢锁住萧遥。

萧遥默默地重新坐下来,冷然的面孔,仿佛一张摔坏的面具,渐渐破裂开来。

容若看着他,眼中痛楚深深:「二哥,当日你是真心爱着二嫂的,你为她长跪太庙,你为她抛弃王爵,这都是真心的。可是,贫穷、困苦、漫长的岁月,比所有的刀光剑影、强权逼迫,更可以消磨人的感情吧!」

萧遥默默不答。房里明明没有风,烛光却摇晃不止,映得他的眉眼,明明暗暗,忽隐忽现。

容若眼神悲哀,明明是他自己在揭穿萧遥,神色之苦痛,倒像他自己在承受各种逼迫。

「也许在很久以前,你就受不了了,你要夺回本来属于你的一切财富、权势,你要恢复你万人之上的地位。可是,你不能动二嫂。因为,你的故事已传遍天下,你不爱富贵,你重情痴情,都让无数人敬重你,佩服你。这已在侧面成就了你的盛名,你如果害了二嫂,就等于毁了你最有价值的名望。所以,你依然在人前扮演风流无拘,洒脱自在,笑傲王侯的人物,可是你每一天都等待着机会。谢家的财产富可敌国,若能夺为己用,你就可以把这财富做为最好的工具,助你夺回以前的一切。但是谢家根深叶茂,又对你有过知遇之情,你更加爱惜自己的清名,不肯随便以一个强夺他人财产的恶霸形象出现在天下人面前。对付谢家,你需要一个让天下人都不能责怪你的理由,所以……」

容若咬咬牙,一字字道:「你杀了司马芸娘。」

谢瑶晶全身猛颤,脱口要发出一声惊呼。

一个冰凉的手掌忽的掩在她的嘴上,一个轻柔的怀抱,抱住她颤抖的身体,一个温柔的声音细若游丝地响在她的耳旁:「不要说话,只悄悄听,这个时候的萧府到处是杀机,处处有高手,千万别露了行藏。」

谢瑶晶说不出话,只是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下来。什么珍贵的宝物在心间迸裂,化为碎屑。少女奉为至宝,看得比一切还重要的美丽,让所有闺中女儿羡慕的多情故事,最后的结局,竟然……

萧遥的笑声低低沉沉,带着无限肃杀冷寂,似是九幽的恶魔,在地狱深处,嗜血的咆哮。

「我杀了芸娘,这真是最大的笑话,你以为天下有什么人会相信你?」

「说出来,自然没有人相信,但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到底是不是笑话。」容若并没有正义者揭露恶人阴谋的自信,反而神色悲凉:「你杀了她,你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藉口,让你攻击谢家,而天下人,却还愿意站在你这边,绝不对你清高的名声有丝毫影响。你杀了她,因为,你心中有大志,你要夺取太多的权力、太高的地位,你要让你曾受过的苦难,千百倍地得到回报。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你需要和许多人做交易,你需要得到许多强者的支持。而在所有的交易中,所有的合作契约中,联姻往往是最有效,最可取信人的手段,所以几乎每一个王者霸者,他们的妻子中,都有许多人出身于强族豪门,成为他们必不可少的支柱。而司马芸娘,除了她的诗,她的词,她的琴和箫,什么也没有。她是一个才女,但她帮不了你实现你的野心。司马芸娘不死,你原配的位子就不会让出来,很多真正有势力的人,就未必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女儿,屈为侧室。而且,以你曾经宣扬于天下,绝不娶妾的誓言,只要有司马芸娘在,你就无法以联姻再拉拢任何势力。当她成为你前进的绊脚石时,当她的死,可以从反面帮助你达成目的时,你就毫不手软地动手了。」

萧遥目光如暗夜里的闪电,冷冷逼视容若:「我怎么动手?芸娘遇害时,我一直在明月居。」

「既然要布下这样的阴谋,你当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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