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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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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传统一向很看重全尸,在古代,常有死者家属,宁可不查真相,也不愿验尸的事,明月的反应倒不算过份。

容若才微一皱眉,性德已淡淡道:「不必验了,死因的确是因为剑伤,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夜子时。」

容若知他能耐,信他眼力,立刻点头。

其他人看向性德的眼神则更加奇怪,这个人简直已经不是人了,不是神就是魔啊!这几乎是每一个人心中的想法。

奇怪的是,他们虽不像容若知道性德的底细,但性德只随便这么一说,他们立即相信,连怀疑的念头都没有。

如此人物,他说出来的话,让人只能全心信服,绝对不会再生出置疑之心。

「其次就是调查一切可疑的人,不要放弃所有线索,还要查一切有杀人动机的人。比如,程大侠和什么人有仇,月流道有什么仇家?程大侠死后,谁得到的利益最大,以及谁最有时间作案等等等……」

他说得头头是道,语气无比自信,自觉就算是福尔摩斯、波洛外加柯南一起来,也不会比他处理得更好。

而别的人也都觉他说得有理,连连点头,本来就觉得他深不可测,现在对他则更加觉得佩服了。就连一向对他冷嘲热讽的赵仪,也不由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

明月心中一动,忽然转身冲回房里,大声问:「清风,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害了师父?」

「冤枉,大师兄,我只是锦衣楼的弟子,奉命潜入月流道,偷学武功而已,凭我的武功,怎么杀得了师父?而且昨晚我痒了一晚上,不停的抓痒,对了,暮雨和我住在一个房里,你问问他,我可曾走动过吗?」

门外的暮雨叹了口气,几个师兄弟神色都一片黯然,明显这一线索又断了。

「另外,根据我的经验,如果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而又发生了谋杀案,那这个谋杀案不太可能会是单一独立的,最后十有八九,会发生连环谋杀案。为大家的安全计,我认为大家最好不要分开,还是聚在一起,吃饭喝茶的时候记得试试毒,毕竟杀人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的,睡觉的时候,分出最少三个人来守夜,这三个人还必须不能属于同一组织,这样才更加安全……」

明若离神色渐渐不快:「容公子,我保证,明月居提供的食物绝不会有问题,公子若是不信,自可另备饮食。」

容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松泉也道:「我夫妇二人自会加强防备,想来不会有大事,用不着大家天天聚在一起。」

许豪卓也道:「我这人喜欢享受,不习惯大家住在一个房里,想来大家也不会喜欢我的许多毛病。」

柳非烟也忙说:「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子,岂能与你们一直处在一起。爹,我们又不是没有地方住,我们离开这里,回家去吧!」

柳清扬皱眉摇头:「凶手没有查出来,我嫌疑未脱,纵然容公子仗义执言,我也不能就此离开。只是我们要是大家一直处在一起,只恐不太方便。」

容若闷闷叹气:「算了,根据我的经验,越是叫大家聚到一起,当事人越是各怀心思,就是不肯坦诚相对,最后只好让凶手一一刺杀。我只是希望不要再有死亡,不要再有不幸而已。」

他摇摇头,叹着气,重新走回程承羽房里,然后东张西望地到处看,一会儿爬得老高观察屋梁,一会儿趴在地上仔细看着地板的缝隙。

大家的眼睛,跟着他上上下下好半天。

肖莺儿第一个忍不住问:「容公子,你在找什么?」

「线索。」

「什么线索?」

「不知道什么线索。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杀人现场一定会留下线索,也许是一条划痕,也许是一点灰尘,总之只要找到线索,离着破案就不远了。」

众人这才明白,他这根本就是什么把握也没有,纯粹瞎找。

开始大家还耐着性子看着他找来找去,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忍受这种单调的寻找,各自劝说明月等人几句,就退了出来。

明月等人开始也都指望容若找到什么证据,最后也都大失所望。明月让其他师兄弟守着师父遗体,自己出去给师门报信去了。

容若找了好久,衣服早就皱巴巴,满身是灰地趴在地上,用手撑着下巴:「居然什么也没看到,真是没有道理,不管是福尔摩斯,还是柯南,不都能在犯罪现场找到破绽吗?」

性德冷冷道:「就算真的有线索,你的眼睛也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你的脑子也破不了案。」

容若愤愤瞪他一眼,大不服气,一跃而起:「算了,福尔摩斯的法子不行,我用波洛的法子,只要找人不停的聊天,我那灰色的脑细胞就会告诉我谁是凶手了。」说着大步走出去。

萧遥低声问性德:「那个福什么,还有可南,是什么人?」

性德没说话。

赵仪在一旁接口:「萧公子,他一向满嘴胡说八道,动不动冒出些没听过的名字,习惯了也就好了,用不着去寻根究底。」

萧遥点了点头,却仍然皱着眉头,向外看去:「菠罗的法子?可以破案吗?」

容若施展波洛的谈话破案法,第一个对象就是案件第一嫌疑人柳清扬。

一走进柳清扬的房间,容若就受到非常热情的欢迎。

就连一向恼恨他的柳非烟也感激他为父亲说话,一直笑脸相迎。

柳清扬当头便谢:「多谢公子方才为我直言,替我解脱窘境,要不然,明月等人苦苦相逼,我虽不惧,到底是一场烦恼。」

容若笑道:「前辈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说我该说的话,总不能看着他们冤枉前辈,不但前辈平白含冤,将来真相揭穿,他们也会后悔莫及。」

柳清扬微笑道:「说来我也奇怪,容公子如何断定我不是凶手呢?」

容若笑道:「原因有好几个,其一,柳前辈和程承羽并无仇怨,否则昨天不会相安无事,既然没有杀人动机,像柳前辈这样的人,怎会无端杀人。其二,明若离搞这次招徒,明摆着内有乾坤,我不能想像他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收一个继承人。如果发生了什么怪事,第一有嫌疑,第一有可能施阴谋的是明若离,而不是柳前辈这硬被拉来当见证的局外人。其三,根据我的经验,如果一大帮人在一起,发生了谋杀案,第一证据指向的人、最有可能杀人的人,十有八九是无辜的,是被凶手刻意冤枉的。」

柳清扬更加好奇:「容公子你莫非经常破案,为什么你常常提到经验?」

容若当然不能说这是看多了推理小说、推理电视剧的结果,笑笑道:「我与官府一向关系良好,我常常看案卷,就积累了不少经验……」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赵仪的叫声:「公子,官差到了。」

官差到了,发生了命案,报了案,官府派差役来,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这次来的人也太多了一点,几乎整个官府的差役一窝蜂全来了,还带着上千名官兵压阵,美其名为维持秩序。当然少不了知府大人亲自赶来,显示一下他一地父母官,事必躬亲的美德。

明若离看得莫名其妙:「陆大人,这是……」

陆道静笑得客客气气:「明先生莫怪,我听说明先生这里发生命案,第一时间下令所有人赶来。现在的凶徒真是无法无天,连明先生这里,也敢来惹事。明先生放心,本官一定尽快捉拿凶徒,还明先生一个安宁居所。」

「可是,陆大人带这么多人来,是否……」

「明先生,我听说明先生这里广邀江湖豪侠,这其中说不定就有凶手,人数太多,动辄有变,所以我特地带了一千官兵前来维持秩序,另外还有三千官兵随时听调,如果有人敢于胡闹,自恃艺高,杀人斗殴,影响破案,立刻锁拿,决不宽容。」陆道静一边对着明若离说着客套话,一边侧头,给了闻讯跑来的容若一个恭敬的笑脸。

到了这个地步,谁还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

分明是容若让苏良通知陆道静尽起官兵,这些官兵们四下一围,前院那帮江湖客,再怎么样,也不好当着这么多官兵的面动手乱打,不能动手,自然也就闹不出人命来了。

本来明若离搞了这么一出招徒大会,弄得武林人士自相残杀,不过武林中人自起纷争,官府也不好强行过问。容若正好藉一个命案,给了陆道静绝好的藉口,可以带兵进驻,很自然的镇住了局面,阻住了杀伐,同时也让明月等人,碍于王法,不好自己胡乱报仇,又可以让大量官兵进驻明月居,有官方势力看着,就算日月堂另有阴谋,也不好施展。

一举数得,当得好心机。

这些小算盘,老江湖们自是一清二楚,只是谁也不说出来。

陆道静装模做样,指挥破案。手下自有老于刑名的捕头,亲自查看犯罪现场,开始了破案的工作。

容若自己也在一旁凑热闹,东问西问,左查右查。

大家对容若寄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可惜的是,容若和每一个人聊天,聊得口干舌燥,没找到一丝一毫有利的线索。容若在地上又爬来爬去,把裤子都磨破了,还是没看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对清风的审问没有任何突破,最后得出的结论,他的确只是锦衣楼派到月流道偷学武功的内奸而已,和谋杀案实在不太可能有关系。

在浪费了太多时间之后,大家对于容若热切的期待早就冷下来,人们渐渐从他身边散开。

苏良忍不住讥讽他:「行了,你没本事就别装本事了,谁也不指望你查出真相来。」

容若大急,一跃而起,厉声说:「真相只有一个,我以我爷爷……」

他顿了一下,忽然间记不起萧若的亲爷爷叫什么,而他自己是孤儿,根本没爷爷,所以干咳了一声,含糊念了个谁也听不清的词混过去:「……的名义起誓,一定要把凶手绳之以法。」

容若是真心想要尽力解开谋杀的谜团,可是他忘记了,在所有推理故事中,谋杀案发生的速度,至少在前期总比侦探的推理要快得多。

就在他还在四处乱转,想找线索的时候,另一个真正震动他心灵的死亡,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噩耗传来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他还在拖着大家,一个个地聊天,细找线索,其他人各有各的事做,人人神色虽凝重,倒也不致太紧张。

本来已问过公事,耽误大半天之后又离开的陆道静再次来到日月堂。这位知府大人,脸色僵硬,神色恍惚,动作呆滞到任何人一眼看到他,就知道必是出了大事。

容若第一个扑上去,抓住他问:「陆大人,出了什么事,莫非……」他心中一冷,急急道:「找到韵如了,她出事了吗?」

他想不出除此之外,有什么事,可以把一方父母官吓成这个样子。

陆道静脸色发白地摇摇头:「并没有找到夫人。」

容若一阵失望,却又松了一口气,至少楚韵如并不曾出事,这心情略一放松,才问:「那是什么事?」

陆道静缓缓移开目光,看向萧遥:「请问萧公子,尊夫人昨晚是不是乘画舫于月影湖中游乐?」

容若心下一沉,而萧遥也是脸色微变,徐徐道:「我昨天出门之时,她确实说要去游湖。」

陆道静张张嘴,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今日一早就有一艘画舫,在月影湖中,一动不动,看不到任何人走动,有人好奇上去一看,发现……」他深深叹了口气:「发现了一具女尸,经人认看,极有可能是萧夫人。」

容若心中一震,两耳一阵嗡嗡乱响,失神地松开手,又觉身子从后面被一股大力一撞,踉跄冲出好几步,若非性德伸手扶住,几乎跌倒。

萧遥猛然冲过来,撞开容若,一把抓住陆道静的手臂,两眼刹时通红一片,几乎是有些凶狠地大喝:「你说什么?」

陆道静痛得脸色青白,几乎没惨叫出声,勉力支持着说:「萧夫人名动济州,风采无人不识,我亲自去验看过,应不致认错。」

萧遥听而不闻,死死瞪住陆道静,牙关咬得咯咯直响,抓住他手臂的手不断用力,力气大到手背上不断有青筋迸起。

陆道静痛得失声叫痛,萧遥却还浑如不觉。

旁边人虽不少,但一来同情萧遥丧妻之痛,二来,也多少有人风闻萧遥是前王爷的事实,都不好动手去拉扯,只一迳呼唤劝慰不停。

容若本也心中伤痛,对这忽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难以承受。一阵恍惚难过后,被一大堆人的叫唤声惊醒,再看萧遥情形,知他看来虽凶恶,实际上受刺激太大,根本已失去思考能力,只是下意识地做出凶狠的样子,别人的叫声,别人的动作,根本听不到、看不见,只会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下去。

容若在仁爱医院见过许多为亲人死亡伤心难过的家属,历多死别生离,对处理这种事略有经验,狠一狠心,扑上去,用力一记耳光打过去:「你冷静一点,再不放手,陆大人的手臂都要断了。」

萧遥被容若打得后退一步,脸上迅速浮起五个鲜红的指印,本来狂乱的眼神终于沉静下去,而脸色在霎时间就惨白若纸。

他嘴唇动了动,对着容若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慢慢转头,看向陆道静。

陆道静吓得后退一步,有些哆嗦地说:「萧夫人的遗体我还不敢擅动,仍在画舫之上,萧公子你……」

萧遥牵动唇角,惨然一笑,然后一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容若低低惊呼一声。

萧遥听而不闻,目光呆呆望着前方,摇摇晃晃往前走,神色恍惚,步子散乱,让人担心他随时会跌倒。

有许多人在后面叫他的名字,他却还是一步步向前走,越走越快。

容若冲过去,伸手想扶他,却又被他头也不回,一手推开。

萧遥变走为跑,越行越快,转眼冲出后院,奔往前院。

容若跟在后面叫:「你去哪?」

「我去见她。」

容若哪里还顾得上日月堂的事,跺脚就跟过去,满心想要劝慰,却觉这等伤情之事,几无可劝说,只能默默陪伴在萧遥身旁。他沉默地看萧遥一路奔行,一路上不断低下头,以手掩口,但指间溢出的鲜红,却是如此触目惊心,点点滴滴洒落一路。

要有多深的情,才有这无尽心头的血,要流尽多少血,才能染红这一条伤心路?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十一集 意外重任

第一章 伤情之死

月影湖,整个济州城最美丽的地方,有过无数诗、无数画、无数美人的传说。

而今湖头柳依旧,湖中水依旧,湖心的画舫中却再没有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再没有倾倒整个济州城的琴音箫曲,诗词吟唱。

画舫里明显曾发生一番激烈的纠缠争斗。

桌翻椅倒琴断墨泼,壁上几幅价值不菲的才子名画,或被划伤,或被撕破,足以让所有识货的人为之深深叹息。

但是这一切,萧遥都看不见。

登上画舫,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司马芸娘。

那个仰躺在地上,紧闭双目,再也不会吟诗,再也不能弹琴,再不能伴他共看落日,同游碧湖的女子。

在这一刻,他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司马芸娘身上一袭翠罗衫有了多处破损,露出胸前肩头几处雪一般的肌肤,发散钗乱,几缕黑发覆在脸上,却掩不住玉一般的娇颜上那安静的笑靥。如果不是她双手紧握着胸前的一把匕首,几乎让人以为,她不过是沉睡在一场梦中,而不是已香消玉殒于一次可怕的杀戮。

那柄上镶着宝珠的匕首锋刃处已深深没入了她的胸口,血流得并不多,点点滴滴的红色,也只不过悄悄染红了胸前一小片衣襟,仿佛只是衣裳上一朵血色的绣花。

萧遥慢慢跪坐到她的身旁,出神般凝视她安详的面容,静静地伸手为她拉好衣襟,整理那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如每一个清晨,他为她画眉时的笑容。

她死去时脸上的笑容,他熟悉异常。多年前,太庙之外,她长跪不起,见他到来,仰首对他一笑。

她剪发断情,扬长出京,闻他追来,回眸对他一笑。

这匕首,他也见过。

皇宫重宝,大内御用,她曾用它,斩断流云秀发,决然出京。

他抛王爵,舍富贵,也只带了这一把匕首、一缕乌发,单骑追寻,从此相伴天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这与他携手相伴,誓许终生的女子,带着这样安然的笑容,把这斩情的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口。

容若自认轻功不错,没想到一路上几乎被情急飞奔的萧遥给甩下来。等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跳上画舫时,就看到萧遥微微蹲下去,以一种异乎寻常的温柔抱起司马芸娘无力的身躯,缓缓护入怀中,再不松开。

容若上前两步,却又顿住,几不忍去查看那已死的佳人。

仿佛就在昨日,她还在暖暖烛火下,笑语安慰自己怅然的心怀,而今,却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不敢想像这一刻萧遥的心境,不敢看这一瞬萧遥的表情。只觉满胸愤闷痛楚,恨不得仰天长啸,痛呼高喊,只觉得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为什么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死亡的伤痛,就如此钻心而起。

「容公子。」一直守在画舫上的捕头低声说:「刚才我们四下查看过了,这好像是……」

他顿了一顿,才把声音压得更低道:「有人非礼萧夫人,萧夫人抵抗无力,不得不自尽以全贞。」

容若脸色刹时一阵铁青,本来在颤抖的双手猛然握拳,深吸了一口气:「你确定?」

「容公子,我查案多年,自问还有些经验。画舫上有明显的争斗撕打迹象,萧夫人衣裙都破了,而且明显是手撕破的,若只是纯粹要谋害萧夫人,绝不会如此。而且那把匕首,据我们审问萧夫人的丫鬟茗秋,也知本是夫人自己贴身之物。」

容若眼神一凝,死死盯着他,声音低沉得像是自齿间挤出来的:「我要知道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画舫被发现时,一个人也没有,我已经让人把曾与萧夫人同舫游玩的客人一起找来。另外,还派了人,在这附近查问,每一个从昨天到今天出现在这一带的人。公子放心,凶手一定很快可以找到……」

容若心中一阵混乱,痛苦、悲伤、愤恨,几乎不能清醒地整理思绪,更没有办法对于破案的工作做任何有建设性的提议。

而这个时候,一直抱着司马芸娘的萧遥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容若怔怔地望着萧遥。

萧遥的眼睛只是爱怜地低头凝视着怀中的人,脚步木然地往外走,恍似再不知身外之事。

「你去哪里?」在萧遥和自己擦肩而过时,容若终于忍不住开口。

「回家。」淡淡的声音飘忽的响了起来。

「可是……」捕头忙张嘴说:「现场还要细查,如果验尸的话,也许可以找到新的线索。」

萧遥猛然抬头,本来充满温柔的眼神里却已一片血红,森然道:「谁敢碰她一根头发,我就杀了谁。」

没有人敢怀疑他说这句话时的决心,捕头一声不吭,退到一旁去了。

本来很多凶案的受害者也是坚决不愿仵作验尸,扰及亡灵的,如果死者是女子,反对的更多,更何况以萧遥曾经的身分而言,更不会让别人验看亡妻的身体。

他已尽职提醒过也就是了,还不至于自找麻烦,硬要拦住萧遥不让他带司马芸娘的尸体离去。

容若皱皱眉,无声地跟着萧遥下了画舫,就听到有人唤:「容若。」

容若闻声抬头,见性德静静站在岸边的身影。

不知是阳光太耀眼,还是自己的双眸这一瞬掠起了泪光,容若几乎是非常清楚地看到那永远七情不动的人工智能体脸上真切的关怀。然后在下一刻,一切表情,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冷漠不带丝毫情绪。

容若靠近他,声音低沉,眼神迷乱:「性德,我很害怕,看到二嫂她……我忽然间想到了韵如,如果韵如也遇到同样的事……」

他惨然一笑:「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事。性德,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这一切背后的人是谁,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韵如人在哪里?以二嫂的身分,竟会遇到这样的事,那么韵如呢?」

性德凝视他,眼神清明如冰雪:「她不会有事。」

「是,她一定不会有事。」容若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仿佛这样可以给自己更多的力量,然后回头,快步追上了萧遥。

他没有劝慰萧遥,真正伤到极处,任何言词都是无力的,他无力劝他,只能无声地一路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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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的住处在城东的听云阁。并不特别大的园林,但有极雅致清新的花园,和一座据说时时高朋满座,弦乐不绝的厅堂,还有后园里精雅趣致的小楼。

不知多少回,那一对传说中最深情的夫妇,倚楼扶栏,听雨观云。

而今楼头,唯有伤心人,怀抱着魂断的妻子。

一楼的大门一直紧紧关闭着,不管任何尊贵的客人,都无法让它再次打开。一如小楼主人那似是就此封闭,永远不能再开的心。

就连容若都被关在大门外头进不去,几次三番想要硬闯,又觉不忍。

就这样,转眼一天一夜就过去了。

小楼的门一直没有打开,萧遥怀抱着司马芸娘不饮不食不言不动也足足有一天一夜了。

容若想尽办法,从窗口翻进房间里,在萧遥身旁又说又劝,弄至口干舌燥,也不能叫他动容分毫。

司马芸娘名动济州,这忽然身亡,更不知惊动多少人。

无数名士、乡绅,还有本城官员们,都来致意。谢远之、柳清扬、明若离,还有在明月居暂住的一干武林人物,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也多来拜望。

只是萧遥闭门不理,容若也无心应酬。

幸好被容若留在家中的苏意娘还有凝香、侍月闻得如此大变,也都赶来帮忙。上下打点,左右应酬,全是苏意娘一力操持。

她是济州名妓,与高官显贵交往甚多,练出长袖善舞的功夫,一天应酬下来,倒也不曾失礼。

只是芸娘之死,令得济州无数名士才子怅然而叹,也令得几个知道萧遥真实身分的痴情女儿悲楚莫名。

传说中最美丽的爱情,最坚贞的夫妻,深闺女子最向往的梦,被摧毁时,也往往更加震动人心。

来表示关怀慰问的人,无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多少也都摇几下头,叹几声气,表达一番自己的感慨,之后也就一一离去。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各人有各人的世界,原本也没有几个人会因为别人的生死而打乱自己的生活。

只有谢瑶晶,听说消息,像一阵风也似地赶来,拚命地拍着小楼门,想要进去面对萧遥。

萧遥在小楼里关了一天一夜,她在小楼门外,叫了一天一夜,眼圈通红,泪流不止。萧遥没有哭,她却似是替萧遥把那一份眼泪都流尽了。

谢家几次三番派人来接她,连谢远之都亲自来找她,她也不肯理会,死也不走。最终还是从窗户翻进小楼二楼的容若心软,下楼开了门,还不及开口打一声招呼,满眼是泪的谢瑶晶已是风一般从他身边冲过,一路飞快上楼,气也不喘一口地直奔到萧遥身边。

可是萧遥眼中却仍然只有怀中冰冷的尸体,对于身外之事,仿佛一无所觉。

谢瑶晶颤抖着想要开口劝说,最后却是未开言,泪先流,只怔怔跪坐在萧遥身旁。

萧遥望着司马芸娘的尸体,欲哭无泪。

她凝望萧遥悲伤的脸,欲劝反泣。

这样的情形,看得容若一阵心酸,不声不响地退了出来。

苏意娘在外间厅堂处接待来客,身边让凝香和侍月帮忙应酬,苏良和赵仪还留在明月居里观察情况,都没有来,容若身边只得性德一人相陪。

容若低声对性德说:「帮我看着他,别让他出事了。」

性德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地点点头。

容若惨然一笑,迈步往前厅而去。

厅里来客众多,纷至沓来,嘴里说的都是些毫无建树的客套话,不冷不热的惋惜,装腔作势的哀叹。

苏意娘哀而不伤地一一应对,凝香、侍月来去奉茶。萧家原本有一个仆妇、一个丫头、两个长随、一个厨娘,被官差盘问了一整天之后,便去忙着挂白幡、置灵堂,全都忙得团团转。

容若心中却觉愤闷无比,斯人已逝,存者独伤,满座衣冠,有几人真心悲叹,那一句句冠冕堂皇的哀叹话语,听来直似一场笑话。

后方小楼,情伤心伤,生不如死;前方厅堂,宾客如云,来往忙碌。隔着一条小小曲径,便如隔着一个世界,隔出了一片真情和一场闹剧,让人只觉荒唐。

厅里忙乱的人无论主客还是仆人,看到了他,有人大声打招呼,有人拱手行礼,容若却再没了应酬的心情,只觉意懒心灰,挥挥手,对苏意娘做了个不必理会自己的手势,转身又出来了。

他一个人,自己跑到厨房,找到了一大壶酒,一仰头,对着喝了一口。

火热的酒下喉,如一把烧红的刀,忽然间在胸中翻搅起来,这莫名的痛楚,让他一仰头,复又大口饮下差不多半瓶酒。

容若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躲在厨房的角落里到底喝了多久,只知道,当他走出厨房时,天色已是暗沉沉一片。

抬头望天,今夜依然有星有月,有云有风,苍天无觉,可知人间生离死别苦。

小楼那边,只有谢瑶晶时断时续的哭声和劝声。

「萧大哥,求求你,吃点东西吧!」

「萧大哥,你这个样子,芸娘姐姐会难过的。」

「萧大哥……」

容若闭上眼,努力想要抑止住胸间翻涌的悲楚,然后一振臂,跃上厨房旁边的一棵大树。

站在高处遥望,夜深沉时,繁华如斯的济州城,也被吞没在一片可怕的黑暗中,四周暗沉沉一片,只有前方厅堂处,仍有无数光芒和喧哗。

直到这个时候,来吊唁的人居然还没走完。

萧遥的旧身分,司马芸娘的名声,果然影响力不小。

这么快厅堂处已是一片苍凉的白色,遥遥传来念经呢喃之声,真不知道该不该夸苏意娘太能干,应酬之余,竟是将做法事的和尚、道人都已请到了。

想来司马芸娘的后事,有这样聪明能干的人操持,必然风光无比吧!只是这又有什么意思。

容若复又有些讥嘲地笑笑,拿起手里不知第几壶的酒,仰头而饮。

酒渍湿透他的衣襟,酒意染红他的双眸,却仍然没有醉。

明明是酒量不好的人,是否真因为这些日子的应酬来往,练出了好酒量,想醉想忘,想不再面对死亡,不再担忧离人的时候,偏偏醉不了。

夜风乍起,如他此刻翻覆不定的心怀。

当那一声轻柔如水,怅然如风的叹息响起时,容若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以为自己真的已经醉去,才在醉里,梦到离人归来,听到那依依叹息。

他猛然一怔,然后,松手。酒壶从他无力的指间跌落。

他在树上跳起来:「谁?」

小楼处有悲伤哭泣,前厅里经文诵成一片,这样的喧哗,却衬得四方寂寂,天地冷冷,看不到别的人影,听不见其他声息。

容若几乎以为,刚才真的只是幻觉,却又不甘心地大叫:「是谁,韵如,是不是你来了?」

除了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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