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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重生之苓娘传-谢九生活手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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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件再贵重也是有价的,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华苓摩挲着玉鸡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那里是一个小小的‘苓’字。
这是她的名字,她是谢丞公府的谢九娘,她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家主在座,仲秋大宴便可以开了。仆妇们陀螺儿样将一道又一道精心烹饪的菜端上来,看得人眼花缭乱。每当这个时候,华苓就深恨自己的肚量太小,还没有把好吃的菜尝遍就塞不下了。
席上有这么个吃饭香甜的小孩儿,大家都会忍不住多吃几口饭的。牟氏发现七娘看到九娘自己坐着、自己捧碗用饭之后,也闹着上了桌,捧着碗用得有模有样的,又带得三郎也肯安静坐上桌了,心里不知多欢喜,看九娘也越发顺眼。
天公甚作美。太阳落山、暮色四合的时候,一轮圆盘明月就高高挂在了天上,凉风徐徐。
府中各处悬挂的灯笼都被点燃了,处处灯火璀璨,辉煌之极。
谢丞公夫妻在庭院里摆上供案,领着儿女辈拜过月亮,便坐着一边闲闲说话,女孩子们聚在一起,小声说大声笑的,热闹得很。劳碌了大半年,阖府下人无论供职在什么位置上,都各各分得了酒肉果品等,松闲下来,与家人团圆。
大郎消失了一阵,然后领着几个仆役,拿着十来个精致的小灯笼回来了,兄弟姐妹们人手一个,一时间满院灯火乱晃,谢丞公摇头失笑,但还是赞了一句:“大郎甚有为兄风范。”
华苓是最后一个拿到灯笼的,果然是一个细木架子、覆薄绢、提柄雕花的精致灯笼,上分六面,有一面画了幅仕女对月图,其他五面用遒劲风流的行草提了一首李太白的长诗:
晴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大郎蹲下身,笑眯眯地摸着华苓的头小声告诉她:“小九的灯笼是陈执事精心做的,是最好的。嘿,大家的看起来都是一样儿的,但是嘛,嘿嘿……反正,原本想要灯笼的便只有小九一个。”
华苓提着灯笼,将那灯笼六面滴溜溜一转,明亮的烛光从里暖暖地耀出来。
她抬眸看去,笑眯眯蹲在她跟前的大哥眉目清朗,眸里是满满的爱护之意。十二三岁的少年身量未足,但已经有足足的长兄风范了。
她揉揉眼睛,上去在兄长左右脸各响亮地亲了一口。
☆、第13章 相公王家
13
王谢有通族之好。
仲秋翌日一早,王磐便携着妻儿登门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串儿年轻孩子,连带着仆婢箱笼,足足坐了四辆马车。
牟氏早早领着儿女们在丞公府大门口迎着,华苓虽然只有五岁,也被提溜着穿得隆隆重重地站到了大门口。
王磐骑着高头大马行在车队之前,穿一身精精神神的靛蓝色骑服,容长脸,凤目高鼻,一双眼极其明亮,初看似是满含凌厉,再看却又是分外温和。便是犹坐在马上也能看得出他身量颇高,整个人一举一动间端凝合度,文采气质一流。
刚好被金瓯抱着的华苓悄悄打了个呵欠儿,在一堆儿安静得可以说是肃穆的人里面特别显眼,王磐的视线便在华苓身上停了一停,狭长凤目中闪过一丝真切的笑意。
哎呀,不雅的动作被客人看见了,还是这样一位美男子。华苓脸都热了,默默地把脸埋到金瓯肩膀上。
这位便是和谢丞公齐名的,当朝四公之一相公王辇的嫡长子,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任相公的人。他的相貌很好,但在天生的好相貌之上更有一种难言的威严感,华苓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久居上位,令出必行的人才会养出的一种气势。
这种气势在谢丞公身上也很明显。
华苓听小丫鬟们说过这位王大郎的事迹。
泽帝爱他文采武功,两年内连下了两回召请令,愿以正六品官位相待。但王大郎两次都推了,还写了一篇《山居中人陈情书》呈上。
那是一篇灵气四溢、情意殷切的好文章,泽帝一看便击节赞叹,说“文思晓畅,风流跌宕,王家大郎实乃仙翁座前人也。”终究不再以王令相逼,又令人将王磐这篇文章传看天下。此事之后,王大郎在民间声誉更高了,天下读书人无不以他为榜样。
华苓想,王大郎现在在读书人中间有这么高的声誉,下次再被皇帝召请的话呢,岂不是要以六品、五品官相请?似乎就算是正经科举出身的状元,入朝为官也要从七品做起呢……
王磐身侧跟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起来便和王磐有五六分相似,只他俊朗英气的眉目间尽是笑意,令人顿生好感。
这应该便是王家二房的嫡长子王砗。
王家在金陵经营了数百年,族中优秀子弟无数,入朝为官者也很多。但在王孙遍地、风流辈出的金陵城中,要提起人物最俊秀、文采最风流的少年子弟,王家嫡支的王磐和王砗便是其中佼佼,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几个人之一。
华苓想起了在丫鬟嬷嬷们闲话的时候听到的只言片语,民间传诵王谢子弟“五岁能诗、十岁能文、服紫绶玉、平步青云”,王谢府邸“画栋雕梁、鼎食鸣钟”,王谢女儿“着锦衣霓,美若天仙”,林林种种的传闻,在她这些日子的观察里看,倒有一半算得上是实话。
如此花团锦簇,相比起来别说金陵城中的其他大小家族,便是如今的皇家子弟,比起来也怕是略有不如些。毕竟是从多少代前的祖宗开始就在努力积攒家底了,就算起初全世界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无数代积累下来,传承不断,要是没有现在的光景才不正常吧?
她微微一笑,看着王大郎跳下马匹,急步迎上牟氏,扶住岳母大人的手,笑道:“小婿来迟了,岳母赎罪。今日修儿一起身就闹着要来外祖家呢,一路上不知念叨了多少回。”
牟氏上下打量女婿儿,脸上笑容都堆不下了,连声道好,又踮起脚向车队张望:“修儿和蓉儿在哪辆马车上?一路奔波怕是累得很了,蓉儿的蓉园和前院的风园都已经打扫得整齐洁净,这回你们可得住上十来日方许回去!”
王砗也抢上来,笑眯眯地叉手朝牟氏行礼道福:“数月不见,世伯母依然风采健朗。”
马车停下,第二辆车中,先是一个八。九岁的俊俏小郎君跳了下来,他穿一身宝蓝色的圆领袍子,头发高高在头顶束了个髻,以白玉带相扣,唇红齿白,连根发丝儿都是整整齐齐、妥妥贴贴的。相比王磐王砗充满了男子气概的英气俊朗,这小郎君漂亮得更像女孩子反装的。
这小郎君却没有即刻上来拜见牟氏,而是回身看着两名侍婢轻轻巧巧的下了马车,又取下了锦绣面的踏凳,扶下来两名面容娇美的少女,这才齐齐上前见礼。华苓这才知道,这是王家三房的王磷、王霏、王雾。
前一辆马车里,王磐已经回身扶出了一名二十一二岁的年轻美妇,她快步迎上了牟氏,呼道:“娘,娘,蓉儿回来了。”
“娘看着我儿似是瘦了!日间照顾筑之和修儿,还要主持中馈,当颇为辛劳罢?”牟氏上下打量女儿,摩挲着女儿的面庞,眼里闪着泪光。
“没有的事,家长辈和叔伯妯娌弟妹都是脾性温和好相处的,修儿也听话乖巧,女儿日子顺心着呢。”谢华蓉含笑说着,又回身抱过王修:“修儿来见过外祖母。”又问:“三郎和七娘怎地不见?”
牟氏便道:“他们身子弱呢,不敢放出大门口来吹风,和老爷一道侯着你们来。”
王修实际上和谢四郎差不多年纪,但生活水平明显要好上两三台阶不止,一个锦玉堆成的小人儿,养得白白壮壮的,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到处去看,活泼可爱。这孩子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外祖母”,立时哄出了牟氏一连串的“心肝宝贝”,抱着就舍不得放下手了,这才想起叫大郎领着弟弟妹妹们上前来和客人们相见,又是一番好热闹。
华苓人小,忙乱间也没人顾得上理会她,便到处乱看。她忽然看见那几辆马车的轮子都套着些黑色两寸厚的圈子,不由一愣,那是……减震用的橡胶轮子?
原来,这年代已经有橡胶车轮了么?
她上前两步想要细看,却被金瓯一下抱了起来,急道:“九娘子,这儿人多又杂,可不要乱走,不然被人拐子抱走了怎生是好?”
金瓯说着,紧紧抱着华苓快步跟在一大群姐妹之后,直走到了前后院中间的临水曲廊上,才肯将华苓放下来。
华苓在地上走了两步,回头不满地撇她一眼:“金瓯姐姐,大门口都是我们家的人,哪里来的人拐子哟。我不就是想看看,方才我看到王家的马车轮子,好像和我们家的不一样呢。还没有看清楚,就被你架回来了。”
金瓯只是笑,她不就是怕九娘子呆气又上来了么,要是非要犟起来,在大门口闹着看别人家的马车轮子,那该有多不好看。只是蹲下身安慰华苓道:“马车轮子还有许多机会看呢,王家郎君诸位会在府中小住一旬日,待闲了婢子便再同九娘子去前院看个仔细。”
骗小孩呢,姐妹们都被管得严,哪里能够随便到前院去。华苓撅起嘴,背着手往致远堂走。
说起来王家嫡支的大宅就在金陵城西,架马车来一趟也不过要一个多时辰而已。但是大家族规矩多,特别是长子嫡妻要主持中馈,看顾长幼,不可以轻易离府,硬是搞得一年最多只能回个娘家一两回。
这年头当人家媳妇真难啊。
王磐领着妻儿弟妹与侯在致远堂正厅中的谢丞公见过了,又各各散了见面礼,这才相坐叙话,一堂融融。
牟氏和谢大娘领着小娘子们在偏厅叙话,华苓对她们说的谁家嫁娶谁家宴会之类的事没有兴趣,便悄悄地滑下高椅,溜到了正厅。谢丞公高坐主位,正在和王磐谈论各家子弟进学的问题,下面大郎二郎和王砗王磷都在安静听着。
王磐一下就认出了华苓,眼露笑意。小娘子当着他的面儿打了个呵欠儿,发现自己被看见了之后,还懂得羞,把脸藏起来。这事儿怕是能记很久了。
谢丞公对华苓在门边伸出半张脸窥探的举动好气又好笑,伸手道:“小九,来爹爹这。”
好嘛,接上头了!丞公果然是个好爹,她瞌睡就给送枕头!这些日子,华苓时不时地找个机会在谢丞公面前刷点好感度,感情嘛,都是处出来的,现在她和这个爹爹之间的感情深厚多了。
华苓小跑步过去,被谢丞公一把捞起放在膝上,眼神慈爱地摸摸头:“小九为何在此?”
华苓说:“小九愿听爹爹与诸位哥哥谈论国家大事。”
男人嘛,谁不喜欢被异性以崇拜的眼神称赞“郎君真乃能成大事的英雄豪杰也”。华苓这马屁儿拍得在座诸位浑身舒坦,就连年纪最小的王磷看华苓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谢丞公越发好笑,早知道小女儿十分聪慧,却不知是这样的会说好话儿。
王磐笑道:“九娘甚娇憨聪慧,将来提亲的人家怕能把门槛踏平,岳父有忧了。”
说是有忧,其实是大大的喜。女婿儿也很会说话,谢丞公乐得很,面露得色,摆手道:“罢了,小九生性顽皮,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话是颇有两分谦虚的,但谁都能看得出丞公是如何得意,没见他三缕胡子都快吹起来了吗。
华苓暗暗翻个白眼,看这一个脸皮厚一个假谦虚的,开诚布公说话不好嘛?果然是政客本色。
多了小不点儿华苓只不过是小插曲,谢丞公和王磐很快谈起了他们真正关注的事,却是国计民生无所不包。
华苓第一次了解到,原来谢丞公在朝廷中,主管的是商事和农事,包括各地和边境贸易、耕种四时等关系国家根本的问题,而王相公主管的是国家人事选拔和律法修订、执行,同样是干系极大的内容。除了这些特别核心的内容外,凡是事关家国的大小事,二公也都有监察处置的权利。
这是妥妥的两位位高权重的丞相啊。
除了王谢之外,辅公朱成诲和弼公卫秋分管丹朝四境驻守的大军,如今丹朝国土广阔,四境大军怕不是能有两百万之数,这是非常庞大的一股力量,就凭这一点,辅弼相丞四公的地位相当,就是合理的。
华苓听得很入神,现下四海升平,国家民众都算得上富足,丹朝国力强盛,这是个很稳定的时代。依据男人们谈论的只言片语,她迅速在脑海里构架出了丹朝朝廷的生态圈,不由惊叹。就算她通读过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也没有见过比此刻的四公权柄更大的官员。
华苓觉得更有意思的是,丹朝开国至今传到了第五代泽帝,而一品辅弼相丞四公也传了好几代了,钱朱卫王谢这五个姓氏未曾改变过。
丹朝除了帝后二人被定为超品位阶之外,皇帝可以封自己的儿子为亲王郡王,也只是正一品正二品,和四公位阶相当。亲王可以有封号、有领地,有很高的食禄收入,但是只有名义上的统治权,实际上不能干涉领地上的治理——
那是相丞二公的工作。
这样一来,皇室钱氏除了皇帝和太子之外,其他王孙基本是完全被排斥出了朝廷的政治圈,相比之下,四公家族有无数子弟入朝为官……
与其说辅弼相丞四公是辅佐皇帝治理天下的能臣,还不如说,这个天下,是一个钱朱卫王谢共治的天下。
“钧天监已经出了报章,今年天冷得早,怕是北方要遭严寒。如此跤马人打马南下劫掠的时日也必会提前,北线卫秋的压力不小。”
华苓听到谢丞公话里有忧虑,不由集中起精神。
“岳父说的是。丰州以北一入十月便雨雪齐袭,早早封冻,粮草队伍若是出发晚些,便容易被大雪堵在路上,寸步难行。”
王磐肃容说着,一声叹息:“若是百年前大匠奇鸥的筑路之法流传了下来,我大丹便能将宽阔平坦的大路一直铺到边境,军马畅行,粮草无忧,谁人还敢犯我?”
华苓立刻竖起了敏锐的天线,筑路之法,能够将国境内全部连通的路,这难道是科技水平落后的古代人能够做到的事?她总觉得自己隐隐嗅到了同类人的气息。
但是这个问题颇为敏感,华苓不能开口询问,男人们已经将话题又扯到别处去了。
算了,华苓安慰自己,今天已经收获了很多信息,她现在对大丹的了解已经深了很多,而且——前面丫鬟们说,王家大郎呈给皇帝的那篇文章叫什么?
《山居中人陈情书》。
华苓仔细看一眼正在以非常专业内行的态度,和丞公交流对海上贸易的观点的王磐,在心里哼了一声,表里不一,矫情。
☆、第14章 小九提问
14
口水再多也会有个暂时枯竭的时候,谈话告一段落,王磐转眼看到了华苓出神的样子,白面包子一样圆乎乎嫩生生的脸蛋上,一双眸子竟闪着颇为沉静睿智的光芒,不由放轻了声音笑问:“九娘在思索着何等样严肃的疑问呢,竟如此殚精竭虑?”
逗小孩儿呢?
华苓回过神,先是抬头看谢丞公一眼,见爹爹也颇有兴致地看她,便随口道:“小九在思索,方才爹爹说,金陵城周近驻军有三万。”
“嗯,三万,然后呢?”王磐继续问,他有预感,这小娘子很可能会说出很有意思的话来。
大郎已经笑了,他对华苓更了解些,小妹妹一是喜欢美味的食物,二是喜欢漂亮的东西,说的定然不出这两种话题。
华苓便伸出十根白萝卜一样的小指头,点着说:“一个人,食一碗饭。两个人,食两碗饭。三个人,食三碗饭。四个人,食四碗饭。”
坐在最下的王磷听到这里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数数谁不会啊,他五岁的时候已经能数到五百了!
华苓看到了王磷的不耐烦,笑眯眯地看他一眼:“三万人,食三万碗饭。厨娘说,一口大锅能炊二十五碗饭,一口小锅能炊十五碗饭。小九在想呢,若是全用大锅炊饭,要多少锅呢?全用小锅炊,又要多少锅呢?若是大锅一半,小锅一半,又要多少锅呢?王三哥,你知不知晓?”
“全用大锅,则……”王磷呆了一阵,涨红脸说:“若是与我一把算盘,现下便能算出来。”华苓点头不说话。
便是谢丞公和王磐,听完华苓的问题也都呆了一呆,这问题不难,但是他们也总要拨两下算盘才能算出。
大郎想了片刻,爽朗笑道:“小九聪慧,如何想得到这样的数问。若是全用大锅,便须一千二百口,全用小锅,须两千口。各用一半,便各须七百五十口。”
华苓拍手掌赞大郎:“大哥是顶顶聪慧的。”
大郎摆手笑:“如何就是聪明,大哥不过对算盘熟悉些,在脑海里推算了一回。小九亦学过以算盘计数了?”
谢贵已经迅速地摸出一把小木算盘打了一轮,乍舌看华苓:“老爷,大郎算得无差。九娘子如何便想得出这般复杂的数问来?”
“小九乱想的,小九也算不出数来。”华苓笑眯眯的说,以安慰的眼神看犹在揪着眉思考的王磷一眼。王磷已经不敢再小看华苓了,听得她说自己也算不出来,一下心里就舒坦多了。
王磐惊异地看华苓一眼,小娘子提的问题算不上难,但能在短时间内组织出一个完整的数问来,又能叙述得有条有理,这心思之灵动就很少见了。他有点眼热,朝谢丞公笑道:“岳父好福气!小婿盼着日后也能得一个九娘般聪慧的女儿才好。”
谢丞公乐滋滋地应:“会有的,会有的。”当爹的最骄傲的是,不就是儿女聪明懂事会孝敬嘛!原本他这个年纪,若是儿子争气,早该连孙儿女都有了才是,不过现在大儿子心思敏捷,小女儿又乖又聪明,也不差什么。于是谢丞公开始寻思,什么时候带儿女去好友面前显摆显摆。半生在朝堂上打拼,求得不过是一个荫蔽子孙,泽被后人么?
招待贵客照例是要盛宴的,这回是男人们在正厅开了一围,牟氏陪着大娘和王霏王雾一桌,谢家女儿实在是太多了,不得不又另开了一桌,只有华苓因为能带着七娘好好吃饭的缘故,被提溜到了牟氏这一桌来。
这时候华苓才有些后悔,前面忙着听爹爹和王大郎说的朝廷大事,没有抓住机会旁敲侧击橡胶车轮的问题,现在又被放回女人堆里,得到答案的机会又小了。
问题暂时不能解决,华苓便放到了一边,专心吃饭。
金瓯给她布菜,她自个儿捧着小碗吃得很香,动作流水般从容自在,心无旁骛,连旁边坐着的王霏和王雾两姐妹都看了她好几眼——实在是这小妹妹看起来太乖巧了,她们日常见得到的孩子哪个不是锦绣堆里捧着大的,哪能这么乖这么听话这么省事?
两母女久不相见,牟氏和大娘在席上便有说不完的话,大娘看着七娘笑,眼神极温柔:“离家的时候七妹妹还未曾能走呢,如今也这般大了。上回娘信里说她起了疹子,真把我吓得不行。但我知道七妹妹是个有福气的,必是平安度过的。”
“可不是么,那日也不知是吹了什么风,午觉儿起来就见着她脸蛋儿上出疹子……”于是两母女便就着三郎七娘和王修的种种生活细节说了起来,滔滔不绝的,越说越是精神。
华苓一路竖着耳朵,想到听到有关那马车轮子的消息,但是通篇都是家长里短,她很快就觉得自己耳朵要生茧子了。
女人啊,真是可怕的生物。
王霏和王雾眼看着也有些不耐烦,便由王霏道:“世伯母,大嫂,都说丞公府的后花园处处胜景,霏儿和雾儿能不能就便去览看一番?”王霏今年十二岁,身姿纤长秀美,穿一身粉色笼纱齐胸襦衣,乌鸦鸦的头发梳成了堕马髻,零星点缀几样饰物,整个人便如一枝初春盛放的早桃花般,清雅秀丽之极。
她一说话,华苓就抬头去看她,实在是这位姐姐好漂亮,声音也柔润婉转,一举一动更是没有丝毫烟火气儿,是她这么久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可以称之为绝色美人的女孩。
绝色么,容颜自然是一等一的重要,但如果气质修养不够好,是怎么也耐看不到哪里去的。
“如何不行!倒是世伯母的错,忘了你们小孩子都爱动呢,如何愿意被我拘在这里。”牟氏慈和笑道:“我们家小娘子多,你们年龄相近,必是说的来话的。”
七娘实在是还小,也谈不上有如何周全的接人待物,牟氏便令二娘带着妹妹们,领着王家二姝去往后花园观景取乐,小娘子们连带着丫鬟婢仆,浩浩荡荡的二三十人开进后花园。
这阵仗实在是有点大——说起来,金陵城中人家儿女多的也不是没有,但像谢丞公一般一生九个的,还真是没有……
华苓懒洋洋地跟在姐姐们后面,顺着曲曲弯弯的回廊走着。听见前面四娘抢着说话:“霏姐姐、雾妹妹,我们府里后花园景致最美的地方少说也有十二三处呢,那飞瀑阁的山石藤萝瀑布最是清幽,那清凉湖边的九曲亭上可以望湖光水色,还有……还有……”
滔滔不绝。
然后华苓就听到王霏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否地打断了四娘,浑若无事地把话题拐了个弯儿:“这样么……苇妹妹,我前些日子见到了秦夫人,她说你的琴艺已臻入室,从那时起我就很向往,很想要亲耳听听呢。”
二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这有何难?便令侍婢去搬琴来罢了,正好这旁侧便是清幽安静的青萝亭。”
王雾说:“苇姐姐,我姐姐真个是琴痴呢,这回你们总算是遇着啦。”王雾其实是王霏和王磷的庶妹,论起来比谢家四娘小半年。长得娇憨可爱,和王霏感情极好。
于是一行人便顺着回廊拐进青萝亭,丫鬟仆妇们早急步前后打点去了。
王霏不肯落下了七娘在一旁受冷落,又去与她说话,不过七娘也是小古怪脾气儿,一点儿都不热情,说一句应一句的,王霏也不在意。谢四娘当面被塞住了话头儿,一张脸红红白白的,一时间矜持却也不肯搭话,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王家姐姐这脾气真有意思……华苓在最后低着头好一阵笑。
七娘忽然跑到人群最后面,拉住华苓的小手把她带到王霏跟前,说:“这是小九。”八娘看到了,一跺脚就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她比小九更漂亮更会打扮更会说话,为什么七娘总是想跟小九玩,不跟她玩?姨娘可是说了,多跟嫡女亲近总有好处的。
王霏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七娘就是个冷脾气呢,想不到会对家里的庶生小妹妹这般好。于是对华苓便也高看了两分,微微弯下腰,分别摸摸两人的头,柔柔笑道:“九娘很娇憨可爱呢。”
便是随意一个动作,王霏都做得很赏心悦目,靠近了,华苓闻到她身上笼着一阵淡淡的桃花香。水眸桃腮,乌发堆云,这个女孩子美得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似含着情意。
“霏姐姐真美。”华苓嘴甜地赞,又期待地问:“霏姐姐可不可以让小九亲一口,小九一定会很高兴。”
王霏一愣,噗嗤笑了,轻轻点了一下华苓的小额头:“没想到谢九是个小色鬼儿呀。”
二娘三娘也都失笑,早知道小九是个古怪脾气的,现下居然一点儿都不矜持,闹着要亲别人家的姐姐,真正是生来都没有见过这般古怪的小娘子呀。
“霏姐姐~~~”华苓拉长了字眼儿。
谢小九一张小脸蛋又白又嫩,两颊嘟起婴儿肥,眼睛又黑又亮,小嘴也红润润的,不知多讨喜。王霏也很喜欢她,便俯下身,在她滑嫩嫩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亲,想想不能冷落七娘,遂又在七娘脸颊上也亲了一口。
七娘小脸微红,华苓第一次看到她低下了头去,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
“好啦,你俩乖乖的,不要再闹了。”王霏携起谢二娘的手,说说笑笑往青萝亭去了。
华苓得意得很,果然还是当小孩子好,多占便宜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总是多多亲近美人帅哥的话,以后一定也会成为大美人。
女性的追求不就是这些嘛,漂亮,有钱。而且漂亮比有钱更重要,漂亮了通常就能有钱了,但是有钱了不一定能变漂亮。
☆、第15章 真诚相劝
15
八娘悄悄把华苓拉到一边。
“八娘?”华苓很疑惑,她完全不觉得八娘能找到有营养的话来跟她说。
八娘竖起个食指,左右看看,小声道:“小九你要小心点呀。”
华苓定睛看了她片刻,唇角微勾:“小心什么?”
“你没有发现最近七娘总是来找你吗?”八娘一跺脚,扶着华苓的手臂,告诉她:“你忘了她以前对你总是连眼角都不看一眼的了?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她是太太的亲生女儿,太太对她呀,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八娘凑在华苓耳边小声道:“你可能不晓得,上回呀,有个叫轻云的婢子,只是给七娘喂汤的时候洒了一点点,把七娘的手指烫出了个针尖儿大的红印儿,太太就大发雷霆,转头就把她杖毙了!”
华苓很配合地吓得瞪大了眼,倒抽半口气:“太太好凶……”她又露出一点羡慕的神色:“若是小九也能是太太的亲生女儿就好了……”
“嗳——!谁不想呀,如果我们生来就是嫡女儿,那到哪里都没有人敢对我们不敬!漂亮的衣饰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但是我们不是——”八娘紧紧抓住华苓的手,对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们不是呀!太太看我们,也就跟看轻云一样,小九如果跟小七靠得太近了,小七哪天跌个跟头儿,太太都能把我们吃了!”
华苓瞪着八娘,说不出话。
八娘叹了口气,拉着华苓的手,低落地说:“小七的脾气一直都是很古怪的,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小九,八姐姐劝你还是离她远点儿的好,不然,要是什么时候太太要发作人,发作到你身上的话,八姐姐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们都是太太看不上的姨娘生的女儿,要是不互相帮着的话,这日子该怎么过……”
“总之小九你不能再这般没心没肺的了,要学会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才好,我们当庶女儿的,要是不努力争取着点儿,在这府里面呀,那还有容身之处呀!”
八娘小心地从袖里抽出一张边角绣了蝶恋花的丝帕塞到华苓手里:“小九拿着吧,这是四姐姐专门绣给你的帕子,她说了,小九没有姨娘也没有姐姐,过得很苦呢,连能给小九绣小物件儿的人都没有。竹园那边连个会开花的树都没有,小九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枯燥吧?四姐姐说了,小九有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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