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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重生之苓娘传-谢九生活手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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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嘴早把三娘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了,三娘微微低头沉默不语,白皙的脸上有丝丝红晕,手上依然穿针不停。
    四五六也都凑了过来,四娘笑着说:“妹妹们还不知道呢?三姐姐这是绣给爹爹作生辰礼的绣品呢,雄鹰栖枝图,真真好意头呢,爹爹一定会很高兴的。去岁三姐姐为爹爹绣了一幅青松入云端的折扇面,爹爹就高兴得很呢。”
    对庶女儿们来说,生在主母不看重的家庭里,讨父亲的欢心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呢。华苓发现四娘的话一说,姐姐们各各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对三娘有些嫉妒。
    三娘抬头看四娘一眼,抿唇摇摇头,低声说道:“哪里有四妹说的那样好,爹爹也就是赞了两句罢了。”三娘的长相只是清秀而已,总是不怎么说话,又喜欢垂着头不跟别人对视,平素实在没有多少存在感。
    家里的孩子多了,自然是会哭的才有奶吃。
    华苓这才发现四娘腮边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儿,巧笑倩兮,比起下面同样长相平平的五六,她就像一丛雏菊里的芍药。
    红姨娘也真是会生哪……
    华苓记忆里对谢丞公过生日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便好奇地问:“往年姐姐们都给爹爹准备什么生辰礼?”
    这个问题可算是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数了起来,二娘送过手书的字幅,去年琴艺被秦夫人称赞了,便是奏琴一曲;三娘自能绣之后,每年都是送的自己做的绣品,一年绣得比一年更复杂更好看;四娘送了自己作的贺寿诗。再往下的妹妹们,大抵都是姨娘丫鬟帮着准备的,也就是些香囊挂件之类。
    大家都说了话,唯独七娘站在一边,抬着下巴紧紧抿着小嘴,却谁也不看。
    姐姐们也惯了七娘对她们的不理睬,等闲不会去招惹她。这对双胞胎体质太弱了,从生出来就被牟氏捂得死紧死紧。庶生兄姐们可以说生来就有那么点儿原罪,要是靠得三郎七娘近些,出了什么事儿谁也说不清,是不是?
    华苓觉得七娘有点可怜。一屋子都是姐妹,奈何没有一个能交心,没有一个肯与她亲亲的说些话。人啊,总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的。生来就是嫡女,父亲是全国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母亲也出身自诗礼传家的大族,自小锦衣玉食长大,预见得着的,将来也会嫁一个世家大族的嫡子,她的孩子,也会生来就是这个社会里地位最高的那一小撮儿人之一。
    享受了这么多好处,自然也要承受里面的压力。七娘的人生,是被规定好的。
    想到这里,华苓对自己笑笑。她的人生,难道就不是被规定好的了么。
    七娘说:“我去岁给爹爹送了羊脂玉小麒麟。”华苓“哦”了一声,没什么感觉。
    四娘笑嘻嘻地接上话:“呀,我也想起来了!去年七妹妹送的那羊脂玉小麒麟看起来可好了,雕的活灵活现的,一点儿杂色都没有。我们姐妹八个中间,就数七娘送的贺礼最贵重了。我听说呢,七妹妹,那小麒麟是太太出嫁的时候带来的珍藏,是吧?”
    七娘肃着一张小脸蛋,小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没有应四娘的话。
    华苓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应该对红姨娘抱太大的希望。
    关绣娘从外面走回来,见小娘子们都聚在一处说话,笑道:“小娘子们这是在闲话何种趣事,不如也说与我听听?”
    四娘笑着说:“关教授,我们在看姐姐们的绣品呢,二姐姐和三姐姐的绣工真好,妹妹们都羡慕得很。”
    关绣娘是很和气的人,听了便勉励小娘子们:“绣花是细巧活儿,总需得水磨工夫才好。小娘子们只需勤加练习,日后总也能如二娘三娘般出色。”又朝四娘点头:“四娘习绣三年,如今却也算拈得起针线了。”
    四娘笑逐颜开:“教授谬赞了。”
    虽然只是自己家中设的学堂,规矩却不少。小娘子们上了课,年中、年末两次,教搜们都会亲自为学生们撰写评语,呈到谢丞公夫妻跟前,也算是个述职总结之意。另外谢丞公虽然朝务极忙,偶尔也会想起家里这帮女儿来,对女儿们的学业过问一两句。四娘么,每次的课业表现都颇为出色,也得了丞公不少赞赏。
    华苓微微摇头,拉拉七娘的衣袖:“七姐姐,我们过去吧。”七娘严肃地看华苓一眼,点点头。两人便回到自己的绣架前,其他姐妹们也各自拈起了针,关绣娘虽然颇为和气,但在授课上也是不打马虎眼的。
    转眼就是仲秋前几日了,恰逢谢丞公休沐,兄弟姐妹们一并放了假。
    难得的一个不必六点钟起床的日子,华苓非常珍惜,虽然六点和六点半其实也没差多少。
    金瓶蹲着身帮华苓系好襦裙的飘带,上下端详一下,浅笑道:“我们九娘子着什么颜色的衣裙都好看。”
    今天给华苓穿的是一身交领袄裙,上白下青的配色,上袄用青绸滚边压住浮气,青色裙子束在上袄外面,衬得华苓跟一段儿小嫩葱似的。这一身裙子是金瓶在短短两日内做出来的,针脚细密,非常合身。
    华苓自己转了个身,裙摆扬起来,笑眯眯的称赞:“金瓶姐姐做的衣裙真好看。”
    金瓶温柔地抿唇一笑,将华苓抱到妆台前放下,用玉梳给她梳理头发,柔声问:“九娘子今日想要什么样的发式?”
    华苓鼓起脸颊:“我能自己走,不必金瓶抱。”然后才说:“要简单的,不戴重的。”
    “是,婢子知晓了。”金瓶又是抿唇一笑,也不知应的华苓的那一句,手上轻轻巧巧三两下,就给华苓梳好了双丫髻,装饰上两圈米粒大的小珍珠。
    虽然觉得金瓶梳的发髻很好看,但华苓这次决心不称赞她了,这丫鬟明明就是把她当小孩子看。虽然她外形是小孩子没错,但她自觉自己日常的行为是很成熟的不是吗?
    辛嬷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看到九娘子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九娘子已经起了!方才太太遣人来说,在金月堂和锦绣坊订的头面和衣裙都送来了,请九娘子到正房去看呢。”上回辛嬷嬷受伤,也被丞公亲自吩咐人去家外请了顶顶好的良医来看了,开了好药,养了二三十天也就好全了,现下对丞公老爷是日日感恩戴德的。
    “我知道了嬷嬷,用了朝食就过去。”华苓点头。
    辛嬷嬷便在旁边的圆凳上坐下,见金瓶在为华苓抹手脂,便从手脂罐儿里取了一点,细细给华苓抹在另一只小手上,一边小声提醒道:“九娘子待会到了太太跟前,可要记得谢太太的恩惠,这般才是有礼数的小娘子。嬷嬷就不随九娘子过去了,若是有不晓得的事,便问你金瓯和金瓶姐姐。”
    “我知道了嬷嬷……”华苓拉长了声音,甜甜朝辛嬷嬷笑。
    辛嬷嬷看着这小女孩儿心里真是爱得不行,这是她养了五年的娇娇孩子,从小就乖,现在还这般敬重她,不是亲儿更胜亲儿。
    金瓶含笑道:“金瓯还说我惯着九娘子呢,却原来大头儿还在嬷嬷身上。嬷嬷给九娘子着了鞋袜到外间,朝食已经准备好了。”说着起身轻轻盈盈地出去了。
    辛嬷嬷小声与华苓赞叹道:“丞公老爷为九娘子挑的婢子就是格外不同些,我看金瓯和金瓶比大家小姐也不差什么呢。”也亏得辛嬷嬷不是个掐尖要强的性子,换了个人在她的位置上,自己养大的小娘子身边一下来两个上下包办无所不能的丫鬟儿,还能不起不满的心思呢么。
    华苓很喜欢辛嬷嬷的性子,蹭到她暖呼呼的怀里,吧唧在嬷嬷脸上亲了口。
    辛嬷嬷又笑成了一朵儿花。
    从榴园搬出来之前,她只是想活得舒服一点罢了,如今已经搬出来了,生活也舒心了起来,她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很自然地看得更远。
    这个朝代名为“丹”,继承了唐的繁荣昌盛,生机勃勃。总有一天,她要走出这座丞公府,用自己的眼将这繁盛国度看遍。

  ☆、第11章 校场打马

11
    用了朝食,华苓从竹园步行到致远堂的时候,兄弟姐妹们已经基本都到齐了。偌大的正房里放了好几口大木箱,全是锦绣坊赶工制好的衣裳,兄弟姐妹们都有。不过姐姐们这回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金月堂送过来的红木首饰盒上。
    金月堂用以盛放小娘子们金饰的是纹样华美、光泽盈然的螺钿漆盒,还各个都不相同。从外盒到内里的钗钿簪环无不极尽精巧华美,金玉堂的掌柜无疑很懂得女性的心思。
    四娘一看到华苓进门就笑着招呼:“小九,你怎么才来呀,姐姐妹妹们都在看新衣饰了呢,快过来!”
    华苓朝四娘笑笑,走到谢丞公和牟氏跟前见礼。谢丞公正在和牟氏说着仲秋日的安排,看到嫩葱似的小女儿便高兴,弯腰将她抱到腿上放着,上下打量两眼,满意地点头,金瓯和金瓶总算是得用的,小九这下看着是精神多了,也长肉了。
    谢丞公摸摸华苓的头笑道:“小九还不谢过太太,爹爹可是听说了,这回太太为了你们兄弟姐妹们置办新装,所费不赀呢。”
    华苓赶紧认认真真地朝牟氏道谢,牟氏摆摆手笑得很大方:“一家人不必多礼。小九是个乖巧的,我也愿意多疼她些。”类似的话今日牟氏已经是不知第几次说了,这回她大方给庶生子女们置办了新装,还从嫁妆里寻出两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了大郎和二郎,换来的是谢丞公彻底回暖的态度,牟氏在半空中晃了个把月两个月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谢丞公微微一笑:“仲秋的安排你做主便是,仲秋日宫里大致是要赐宴的,晌午之后我方能归家。”
    “届时妾身便在家中领着儿女们备好圆饼瓜果,待老爷归家赏月团圆。”牟氏颔首笑。
    华苓看着她,忽然深刻的意识到了,这是当家主母才能说的话,这是当家主母才能有的底气,这个时代,婢妾仆役是没有人权的。日后她不论如何都不能给人当妾!
    “如此甚好。”谢丞公将华苓放下地,从侍女手里接过华苓的首饰盒递给她教她去玩,这才继续跟牟氏说:“今日朝后,筑之与我提了一提,仲秋翌日便携蓉儿回娘家小住,王砗王磷那两个小子应当也会跟着来,你勿忘了将待客园子整治停当。”
    王磐王筑之是相公王家的长子嫡孙,年少有为,风姿过人,娶了谢丞公的嫡长女谢华蓉为妻,夫妻感情甚好,一年多以前生了长子王修。
    牟氏一听便是满脸笑容,欢喜得很:“老爷放心,一切必打点得妥妥当当的。筑之和蓉儿必是将修儿一并带来的。我这个当外祖母的,上回见外孙竟是在外孙儿的周岁宴上!这眨眼又是半年,时日竟如此匆匆。”
    谢丞公温存地拍拍牟氏的手,看看这一屋子的小儿女,神色也有些感慨:“展眼便是二十来年,外孙儿有了,我与你都老了。”
    牟氏眼底便有些湿,轻轻推他一把:“孩儿们都在呢,这是作甚么。”
    谢丞公便顺从地换了话题,正好听见大郎二郎在说学院里习骑射的事,便问两人:“素日爹爹也事忙,久已不曾检验你二人骑射上的功夫。王氏族学里六艺的教授皆是名声遐迩的,如今习得如何了?”
    大郎即刻站起身,恭敬不失从容地开口:“有禀父亲,学中教授骑射的卫河先生乃是卫弼公卫家族亲,授课极严,孩儿与二弟自信骑射功夫并未落下,但请爹爹检查。”二郎跟在后面点头。
    自己的儿子这般自信有风采,谢丞公心内先就满意了一半。但还是绷起脸道:“如此,爹爹便趁今日空闲考较你二人一番,若是不如理想,必是要罚的。”
    大郎叉手一礼,也不说什么大话,只是明眼人都能发现,他唇边的笑意是如何意气飞扬。
    华苓眼巴巴地跟着爹爹和哥哥们一起站起来,扔下手上的首饰盒子,跑过去牵住大郎的衣袖。她知道丞公府的前院除了爹爹和哥哥们各自居住的院落外,还设了一片骑射校场,早就想去看看了。家里给女孩子们也开了骑射课,也养了二三十匹好马,但是要到七八岁才能上骑射课,心痒难耐的华苓哪里等得住那么久?
    大郎感觉袖子一紧,诧异地低下头,发现最小的妹妹正努力仰高了脸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还嫩声嫩气地说:“小九也去看大哥的英姿好不好。”拍个马屁,成功率更高。
    小妹妹的脸蛋嘟嘟的,白白的,跟灶上方出笼的包子很像,大郎想象了一下便笑了,将华苓抱起来,跟谢丞公请求:“爹爹,便带小九去看看吧?”华苓一看到谢丞公眉皱起来,立刻抱住大郎的脖子紧紧地靠着他,央道:“爹爹最好了。小九定不乱跑。”
    谢丞公缓了面色,干脆背着手回身朗声问:“小儿女们愿随爹爹去校场否?”
    女孩子们得了新衣新饰,正是欢喜的时候,又有哪个肯扔下来到那尘烟弥漫的校场去,况且爹爹只是去管教兄长的,中间的训话一定枯燥得很,也就是性子古怪的小九才会无端端的想去那种地方玩。于是二娘代表着妹妹们笑着朝谢丞公福了福:“女儿们且不去了,爹爹和兄弟仔细护着小九呢。”
    谢丞公咳嗽一声,面皮发红。小女儿看起来对骑射活动这么向往,当爹的一时还以为女儿们都很愿意去凑个热闹,射箭跑马的时候女儿们在校场边摇旗呐喊,岂不美哉。
    真是想多了……
    倒是七娘忽然爬下了炕,牵着三郎跑到丞公身边。谢丞公方是一喜,牟氏已经急急穿鞋追了过来:“哎哟我的儿,你们俩去凑什么热闹?校场那处风沙大,仔细着了凉,岂不是要吓坏娘么。”好说歹说,加上丫鬟们一并来拦截,总算是把三郎和七娘截住了。
    华苓趴在大郎肩膀上往后看,双胞胎的小眼神儿都很失望。哎,有这么一个亲娘,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大郎抱着小妹软乎乎的小身子,感觉有点新鲜,一路笑呵呵,手上还把华苓颠了颠,吓得她心惊肉跳。
    小时候他是被牟氏抱在身边养的,也看得紧,不曾和年龄相近的姐妹们多亲近。到六七岁了,牟氏得了身孕,大郎便被谢丞公拿到前院教养,一路要求严格,功课繁重。所以虽然妹妹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大郎却依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少兄妹感情。
    现下大郎忽然发现小妹妹特别好——两人都是没了生母的孩子,合该相亲相爱才是么!
    大郎又乐滋滋地颠了颠华苓,二郎忽然说:“大哥,你别把妹妹扔了。”二郎细心,发现了小妹妹颇为委屈的神色。
    “怎么会,二弟莫要胡言乱语。”大郎板起脸教训弟弟。二郎见他抱得紧,怕是妹妹也掉不下来,便不说话了。
    谢丞公板着脸伸手:“把小九给我,这么大了还没轻没重的。”
    华苓居高临下地看大哥耷拉下的脸,然后发现爹爹走着走着也把她颠了颠——这两父子!
    校场囊括了丞公府前院的整个东面,足够人骑着马绕场飞奔一分钟,算得上很阔大了。场边设了一排箭靶,几个陈旧的兵器架上刀剑枪锤都有,时时被仆役擦得铮亮。
    大郎和二郎换了骑服背上弓,鞍前左箭右刀,打马在红土铺成的校场上交错奔跑,看准了箭靶的位置,立起身弯弓搭箭——弓弦嗡嗡连响,利箭咻咻穿空,沉闷的卟卟是箭尖深入木箭靶中——两人射出的箭虽然还不能正中靶心,但也已经无一落空。
    华苓小手掌都要拍烂了,这是移动射击呀,拉弓瞄准的同时还要控着马,比定点射击的难度高了多少。
    她的两个哥哥能文能武,真正是少年英才!
    金瓯和金瓶死死地把华苓抱住,冷汗都湿了背心,看小主人这激动的样子,真怕她一个想不开冲进场里面去啊。
    谢丞公眼露赞许,然后也打马上场,要与儿子们较量一场。虽然已经年近五十,谢丞公的身体依然强健,而且骑御功夫比大郎二郎娴熟数倍,甚至可以一射三五箭,箭箭中靶心。
    普通跑马疾驰射击、U型线路射击、回身射击、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谢丞公一口气示范了二三十种射箭技巧,直到左右两个箭壶见空,才缓缓勒停了马。大郎二郎早凑上去大拍马屁,少年嘛,对比自己更强大的男人总是无比敬佩的。
    谢丞公肃容道:“我江陵谢氏在百年前也曾据城而战,以三千兵马将万军拒于城外。彼战中我族人死伤惨重,但江陵城始终未破,我族二百年元气得以保存。尔等需时时牢记,我谢氏虽然诗礼传家,亦绝不能轻废马上功夫。”
    “是,爹爹!”大郎和二郎持弓行叉手礼,满面通红,脊背挺得直直的。华苓冷眼看着,总觉得这两个哥哥是不是以为爹爹的强大气势能像神仙灌顶一样过给他们啊……
    不过,爹爹真是厉害,文德武功样样顶尖,这才是真男人啊!
    最后华苓也得到了被放在鞍前带着绕场一周的待遇,总之这一场骑御考较,大家都心满意足。

  ☆、第12章 仲秋月圆

12
    仲秋日,金陵城中处处悬灯结彩,人人穿新衣、户户炊圆饼,节日气氛融融。
    偌大的丞公府也早处处悬挂上了各色纸绢灯笼,只待夜幕降临,便通通点上,届时府邸中便成一片热闹的灯海。
    制灯笼的仆役们必定文采品味都不错,午前华苓经过回廊往致远堂走的时候,看见廊上悬挂的灯笼形制清雅秀气,中间有些特别精巧的,不仅绘上了种种书中人物,还提有诗词,便停下来问正在往廊上挂灯笼的其中一个仆役:“这些灯笼制得真好看,是谁制的?”
    被点名提问的老仆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擦擦手,弯腰恭恭敬敬地回答:“回九娘子的话,卑下是吕大,四角、六角灯笼皆是卑下领着小子们制的,八角灯笼则是陈执事制的。”
    丹朝人爱双数,所以灯笼都是制的四六八个角的,也是指灯笼上有四面、六面还是八面之意。这些灯笼如同一根根棱形柱子,上下各角甚至跟房屋的屋檐一般飞翘起来,再细致地糊上黄纸或薄绢,样式削长,细节竟尽善尽美。
    华苓抬头去看廊上两列灯笼,这才发现,中间不多的几个八角灯笼是里面最精致的,上面不仅细细画了人物花草图案,还用一手好字抄了诗词将灯笼的空面填满。
    真好看,完全值得珍藏起来啊!
    华苓的小眼睛亮了,把双手背到身后,扭捏了一下问:“我可不可以要一盏八角的灯笼?”金瓯金瓶在一旁安静地抿嘴微笑,对视一眼。九娘子的脾气确实古怪呢,府里的灯笼怕不有上千,竹园里也会挂上不少。一般人看也看厌了,九娘子却巴巴地看中了,还要得这般郑重其事的。
    “可以的,自是可以的,可以的,九娘子欲要哪一盏?”老仆简直受宠若惊,连声应道。身为不起眼的打杂仆役,什么时候得过主家这样和气甚至带着商量之意的相问?况且还是这样一个娇娇的小娘子,看那嫩呼呼的小脸蛋哟,可爱得令人心都要化了。
    选择题难做啊,华苓皱起眉头,仰着脖子将廊上的八角灯笼都看了一轮,看着哪个都好,哪个都不错,便纠结了起来。金瓯和金瓶实在没法子,开始各种给建议:
    “九娘子,婢子看这个嫦娥登月的好看呢,你看这一面还有吴刚伐桂图。”
    “婢子倒觉得这个最好,绘了阖家团圆图,还以草隶书了长诗。”
    “咦,九娘子来看,这边这个更好,是猫虎扑蝶图哦,九娘子不是想养个小猫么?”
    ……
    华苓心里很想耍赖都要了,但这样做的话肯定要惹人嫌的,她也不会这么不懂事,所以连开口都不曾。直到大郎从致远堂那边寻了过来,一看华苓就笑:“小九在这看灯笼呢?兄弟姐妹们都到了,太太点了两次才发现小九不在,令哥哥来寻。”
    “小九要选一个八角灯笼呢。”华苓说:“大哥你看,陈执事制的八角灯笼最好看。”
    真是个小孩子脾性,大郎笑着摇头,将华苓抱起来:“陈执事年年都绘八角灯笼呢,一笔字确实颇好。”问老仆道:“陈执事现在何处?”
    老仆躬身回答:“回大郎君的话,陈执事现下该在前院绘灯笼面呢。”
    大郎点点头,抱着华苓往致远堂走。
    “大哥放我下来,我还未曾选灯笼呢!”华苓立刻挣扎起来。金瓯金瓶笑意盈盈地跟上了,心道还是大郎得用些,不然怕不是九娘子还得在后廊徘徊半日。
    大郎轻轻拍华苓的小脊背,斥道:“那廊上的灯笼各个都有你这般大,你能举起来否?”
    华苓一撇嘴:“我不自己举,我挂在廊下便甚好。”
    大郎一挑眉:“狼肮阔大又有甚用。若是小九听话呢,大哥便去与陈执事说,令他制一盏精致的小灯笼与小九。若是小九不听话呢,便连大灯笼亦无有了。”大郎想想又补充道:“那小灯笼必以顶顶好的细木条为骨,顶顶好的薄绢蒙面,陈执事雕工极好,还可雕出花枝一般精美的执柄,绢面绘上顶顶好看的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图。”
    这个大哥,连恩威并使都会啊!
    华苓翻了个白眼,却又偏偏对大郎所描述的量身打造的灯笼很心动,终究还是屈服在大郎的淫威之下。
    凡是大日子里,一家大小必是要一早聚集到家主、主母居住的致远堂的。正房的主厅和偏厅都被牟氏令人布置了高椅圆桌,摆上舒舒服服的椅垫、备好各色糕点果品酒水,便令儿女们和姨娘们各自随意闲话玩乐。
    华苓进了正房,看到的便是几个年纪小的姐姐领着四郎在玩十来个小泥人,笑声连串。姨娘们和大的姐姐们分散在正厅和偏厅,作几堆闲话说笑,桌上放了各色甜咸馅料的圆饼、五色瓜子,还有正当时令的大串葡萄、西瓜、梨子等水果,甚至还有金黄金黄的,从极西之地运过来的哈密瓜。
    她一时间停住了脚步,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大郎摸摸小妹妹的头,笑道:“小九怎的了?贪看廊下灯笼时不怕,这会儿倒怕太太责罚你了?”
    “小九知错了。”华苓吸吸鼻子,赶紧穿过兄弟姐妹和来往穿梭的仆妇们,到牟氏跟前福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太太万福。太太恕罪,小九来迟了。小九在回廊上看到许多灯笼,各个都很好看呢。”三郎和七娘却不在牟氏跟前,刚被丫鬟奶娘们抱到内室去用午食了。
    牟氏也禁不住想笑,这个小不丁点儿心思脾气都古怪,但连牟氏都觉得她又乖又听话,最重要的,是很本分。说是在廊下看灯,就必是看灯不假了,就这么件透着呆气的事,当主母的还不至于会生气。便笑道:“何曾生气。小九与兄弟姐妹一道玩耍罢,饿了便令厨下作些清淡食物填一填。今日团圆宴还在后头,只是须待老爷归家,方好开宴罢了。”
    “小九知道了。”华苓又福了一福,笑眯眯地退下,心想今日牟氏还真是和气。应该说,这段时日以来,牟氏对她都挺和气的。她却不知道,牟氏是眼看着她是个乖巧本分的孩子,而七娘对她也颇为另眼相待,这才想着,令她给七娘作个学中玩伴儿也不错,于是看她才顺眼了起来。
    华苓也没有多想,反正牟氏对她和颜悦色总好过黑口黑脸咯,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扯个清清楚楚的。
    大郎牵上华苓的手,领着她到二郎身边。二郎在看着六娘、八娘和四郎玩小泥人,泥捏烧结的小泥人各个都用油彩画了脸容衣裳,生动趣致。二郎和六娘都是陈姨娘所出,亲亲的两兄妹都是浓眉大眼的,颇为肖似。四郎刚刚抓得紧稍重的物件了,拿着泥人四处乱扔,嘴里叽叽咕咕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大郎问华苓:“小九要不要玩泥人?”
    八娘听见了,就有些不情愿,这是她姨娘托仆役从专门从金陵城里的玩器坊购来给她和弟弟玩的呢,一套是二十四个的。掺了六娘一道玩已经快不够分了,四郎又摔了几个,哪里还有得分给九娘嘛。
    华苓就摇头:“小九不爱玩泥人儿,大哥说好了给小九做灯呢。”说着警惕地看大郎。
    “哈哈哈,大哥答应了的事怎会反口。方才便遣了人去寻陈执事了,待天色四暗,小九必定就能提着灯笼四处游玩了。”大郎抱起华苓:“走,大哥教小九下棋去。”
    大寒从牟氏跟前换出来,正要趁着空闲赶紧去厨下用个午食,还未走几步就被金瓯喊住了。
    “大寒姐姐,我们九娘子让我把这个给你呢,说是仲秋节日,也盼着大寒姐姐平安喜乐。”金瓯奉出一个小绸布包,打开来是两枚金打的梅花耳坠和一支素面金簪,虽然是素面的,但形状很精致,用料十足。
    大寒一看就知道是金陵最大的银楼金月堂的出品,放在小户人家都能当传家宝了。她受宠若惊地摇手不肯收:“我也不曾做过什么,九娘子太客气了。”
    金瓯包起耳坠认真地塞到大寒手里,笑着小声道:“大寒姐姐就别推辞了,那回我们九娘子四处碰壁,只有大寒姐姐赠了一瓶药,九娘子牢牢记着呢。辛嬷嬷擦了药好得很快,也是感激你的。难不成,你以为九娘子的感激还不值得这点东西?”
    “怎么会!就是太贵重了些……”大寒依然有些犹豫,平常她在太太跟前服侍,这个等级的赏赐一年里也就能得一两回。
    “安心收着吧,这是你应得的。”金瓯笑着去了。
    谢丞公午后便从皇宫里宴罢归来了,一回家就先把儿女们召到跟前,一人给了一个锦囊,内里是特意寻了好玉,请好工匠按儿女们的生肖属相雕琢的小挂件。牟氏也得了一套品级极高的金镶羊脂玉头面,当下便笑容满面。
    玉是剔透的青玉,难得的是雕刻的工匠不仅手艺好,还颇有巧思,不是一昧按照市面上流传的呆板图样雕的,三郎和七八。九都属鸡,结果四枚挂件都不重样儿。
    牟氏笑道:“老爷这回竟是叫匠人脚打着头赶工的不成,怎地这会儿才把好东西拿出来,没的叫孩儿们等得心焦。”丞公每年春节仲秋两大节日都会为家人准备一份礼物,往年总没有送的这般迟的。
    谢丞公哈哈笑,十分得意:“阿娜你莫要小看它。打制这玉件的是声誉极隆的大匠鲁高崖。他隐居在那城北合道斋中,却被我知晓了,便悄悄寻上门去,令他帮个小忙。旁人还请不到呢。”
    牟氏“哎呀”一声,笑容更盛了:“竟是鲁高崖大师的手笔!老爷真真是有心了。”鲁高崖是先皇时候便声誉鹊起的制玉大手,出自他手的玉件千金难求,但早在十年前便金盆洗手,隐居山林去了,想不到却被谢丞公寻了出来。
    物件再贵重也是有价的,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华苓摩挲着玉鸡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那里是一个小小的‘苓’字。
    这是她的名字,她是谢丞公府的谢九娘,她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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