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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吞寰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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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的成年男性护工,对外而非对内,没对少年产生防备——悄无声息来到抢救室附近的病房。

没有灯光,也不能开灯,微弱仪器灯光隐可以看到床上模糊的人影,沉沉睡着,呼吸有点急促。

时间很有限,纪伦拿起手术刀,割自己的手……血管一下弹性缩回肌肉里,肌肉收紧,瞬间封闭住了手腕伤口,这种生物机能反应和灵界身体完全对不上号。

“书上说割腕能自杀……我真傻……”

纪伦换上针筒,直接给自己抽血一管,目光扫过病人牌,纪相思,女,血型和自己不一样,于是拔掉亮银色针头,透明玻璃针筒塞进小女孩嘴中,挤压推管,鲜血汩汩流入女孩嘴里……她轻轻吞咽,似乎有所反应轻轻动了下,呼吸变得柔和下来。

女孩没有苏醒,纪伦悄无声息回去自己房间,但经过院长办公室时,想了想,按动密码锁,推门进去……

纪伦左右看了看,眼微微一跳,抽屉落入了他的的眼里。

他走了一步,拉了拉,见锁着,这时只是一点,“啪”,锁就开了,拉动着,里面放着一叠文件,其中一张有点皱,似乎是反复阅看。

纪伦随手拿了出来,看了一眼,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速了起来,手微微有些颤抖。

“李医生死了?”

把档案袋拿出来,认真翻看,其中有不少是密语,看不明白,但是也有大批是明文的资料。

“特科少校?”纪伦先看着能看懂的档案,渐渐和记忆汇集在起来。

“此人说过自己是监督者。”

“能参与计划,并且权限很大,并且,似乎有了不应有的野心。”

“现在,他死了。”

“本来我以为,在那个世界死亡并不会导致现实里的死亡,那个世界费护士和黄医生也死过,并没有事——现在看来,不完全是这回事。”

就算是明文,许多单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但这难不倒,可以用很短的时间将这些东西全部记忆下来,留待以后能读懂时再去慢慢理解。

档案摊开,风吹过一样,哗哗翻动,在很短的时间里,纪伦看完了一遍。

看完,纪伦长长吐了口气。

“计划,野心,以及虽不明写却始终存在的急迫感,现在的帝国,情况这样恶化了么?”

“可我不允许看这些,不过现在难不倒我。”纪伦把档案放回了原来,一合,抽屉就又锁上了。

出了门,在楼梯口又停了停,看向幽暗的楼梯。

一楼大门口的门房,一个老人放下手里的报纸,举起灯照了照走廊,没有动静……又拿起照照医院外面。

他摇摇首,拿起报纸,继续翻到新的一页,端起茶杯放在嘴边,里面没水了,又转身去拿热水瓶,风在空气中卷动过去,这一页报纸飞舞而起,消失在走廊尽头,卷进医院里。

老人回转身时,推了推老花眼镜,咕哝了一句,继续翻着下一张报纸。

小镇医院里日常的生活就是这样平淡,似乎是一个僻居山间的道观,不过今天,纪伦可以稍摆脱些单调。

纪伦坐在床上,手指摊开,报纸滑过空气,很方便落在手上。

带着新鲜油墨气息,触手稍显毛糙的纸质,整齐的排版,侧角是《帝国日报》与日期,天子历3062十月十九日

醒目黑色的粗体字《租界再发枪击惨案》,模糊黑白照片……几个伤者担架、地上尸体,一滩黑色的血。

“原来是这样!”少年放下了报纸,渐渐睡了,一丝丝雾气自床上涌出,仔细看,发觉是鼻孔内渗出,渐渐笼罩了他的身子。

…………

“又回来了。”

山路,幽冷,月光穿透雾气的光晕很单薄,方圆几十里都笼罩这种雾气。

医院,让纪伦有一种恍惚感,整个楼区已经荒废,看不见一个人。

微微摇首,纪伦决定往更高楼层上看一看,也许会有所发觉。

二楼、三楼、四楼,脚步踏上去,是吱吱嘎嘎声,带着腐朽。

“和废墟没有区别,但还有些不一样。”不一样的是血痕,到处斑斑点点,有的还不肯褪色。

闻了闻,纪伦摇晃了下脑袋,有点晕眩:“是我自己的血?”

“这要死多少次?”

“不过我怎么只有记忆碎片,真正认真去想,却什么都记忆不起这方面?”

在儿童病房玻璃处,这些窗户已破碎,冷风正吹来,纪伦顺便看了一眼,却立刻呆住:“下面有铁碑,那是什么?”

出了楼,转到一处,见一个巨大铁碑伫立在医院基石上,上面有着融铜镶嵌的金色楷字,在黑夜里散发着光。

纪伦借着越来越暗淡的光,看了一眼。

“夫翊圣云符真君者,人为立观,谓修炼于云雾山,功成飞升,前朝显灵阴佑,故封之,此神事迹,本非甚正,多是附会,其僭号宜革正罢免,其祠拆毁,敕之!”

最后落款痕迹模糊不清,但模糊看起来是本朝的敕令,并且铁碑死沉死沉伫立,看起来,应有些年了,是在医院建造之前就有,且是作奠基?

“啪!”纪伦扔了一块石头,没有动静,用手背去试探,缓缓靠近,没有感觉到异常,直到手背碰上铁碑。

“啪”字迹上突显出金色的电光,火光一闪,就由手背蹿到脚背,眼前又一黑,纪伦就跌了出去。

“啊——”

大口大口喘着气,滴滴滴的仪器警告声在床侧传来,纪伦扯开手指上的感应金属夹子,亮起灯看了看,手背有着明显的一小块焦黑电印……

纪伦看了看这个,摸了摸,心思却不在这里。

“翊圣云符真君,看这记录,似乎是前朝,或者前前朝之人,号称功成飞升。”

“因对前朝有功,故封之。”

“但在本朝废之。”

“我似乎应该去图书馆查查更多关于它的资料。”

第四十章回家(下)

第二天早晨

纪伦在小女孩吟唱声中清醒,睁开眼睛看了看,房间里没人,侧耳听了听,柔和声音是在很远某个方向传来,是北方邻国的语言,只能听懂大概几个单词……

短帽上蓝色条纹的护士长,推门进来送饭时,神情已放松,纪伦问:“有人外面在唱歌么?”

“唱歌?没有啊……”费护士神情有点迷惑。

纪伦就微笑,转了话题:“费姨,我能下来走路了。”

费护士怔住,看着少年下了床,看着缓缓迈出一步,两步……连声:“好……好……”

其实这走路还是缓慢,双腿力气还不多,走一会,他就需要坐下来,还是得有轮椅辅助。

但这已比残疾好多了。

费护士惊喜,去叫来了黄医生,纪伦连阻止都来不及。

中年医生大步流星走进来,一言不发,就将纪伦按回到轮椅上,蹲下拿出橡胶小锤子,敲打试验膝跳反射,在本子上画了几笔,又检查各方面,缓缓点首:“不错……”

“我想见见姐姐。”

“不行,院长有吩咐……不能脱离医疗规程进行交流,你们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这不是寻常病症,胡乱猜想不配合医嘱……”黄医生顿了顿,似考虑到纪伦心情和恢复情况,又说:“和以前一样,隔着玻璃窗看看她……放心没有事,纪相思昨晚恢复得很好,就是继续观察,你也不想她留下后遗症,对不?”

“谢谢你,黄医生。”

…………

隔着玻璃窗口看,与灵界里不一样,与昨夜情形也不一样,甚至对于记忆障碍的纪伦来说与儿时记忆里情形也不一样,是阳光下初见。

女孩卷着雪白被子,整个人面朝墙壁,带着白色的小熊帽,在被子上轻轻攥紧的小手,还有她矮小的背影,看上去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这无疑不是姐姐有的少女年纪。

但纪伦能确定是她,只不确定她这时的心情……叫自己过来见面,又不见,是什么意思?

女孩听到外面脚步声音,她的耳朵动了动,身子稍绷紧僵硬,而面朝墙壁,似乎雪白的墙壁比她的弟弟更值得一看。

“她可能是睡着了……我们出去吧。”纪伦对黄医生点首,两手背在身后离开,手指里夹着的一张小小纸片消失不见。

透明一片雾气送进了病房里小女孩的病床上,纪伦扶着医院墙壁一步步回去,走到楼梯口时,和昨晚一样再次停住了……这次,想要不仅仅是报纸。

“我还想出去走走,去医院外面。”

这是现实中尝试冲破这幢困束了七年的医院大楼,恢复双腿只是第一步的基础。

“可以,我和院子沟通了,你可以白天出去适应性恢复,晚上还需要回到医院,且必须有护工老张陪着,推轮椅在旁随时照看。”黄医生说着。

试探性外出,原以为这会得到医院强烈反对,但结果是允许,纪伦很是意外,并不介意大人们的安排,对黄医生表示感谢,离开值班室时,再看了一遍墙壁上的挂历,和昨天报纸上的十九号对的上,现在日历是十月廿……十月二十日?

要深秋了,冬天不远。

…………

十月金秋

阳光下街道,清爽空气,医院外的镇子,与纪伦印象里的迷雾小镇有很多不同。

它算是典型内地小县城的小镇,本地户籍常住人口不算太多,只有二万,且大多数都是农业人口,真正镇子里经济产业的不多,稍微有名是纺织、家具与稻米,但有着一处水运枢纽便利,靠着灰雾山风景吸引外地游人,并不整齐但住满了的人居,还有着繁华热闹的集市。

“今天是赶集日,正好雨云离开,天气放晴……小郎赶的时候好。”护工老张是个中年人,为人忠厚沉稳,早年曾经走南闯北有些故事,但没有染黑,也没有从军,回到家里继续种田营营生,还是懂得些文化知识,许多事能说出个一二三。

集市很多人,有些认识老张,招呼了几声,目光稀奇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纪伦。

最神奇的是还有个少年过来,拍了拍纪伦肩:“纪伦!是你么?”

“你……”纪伦迷惑看着,眼熟,但记不起来。

“哈!真是你……忘记啦?我是保保啊!张保保!住镇西,小学一年级还是同桌,可惜你和你姐姐只读了半年,后来你退学……”

张……宝……宝?

纪伦几乎要笑出来,忍着笑,保持礼貌。

张保保似乎习惯这种情况,神情无奈:“想笑就笑吧,不用忍着,之前、之前、再之前的某朝,还有个将军叫王保保……”

“对了,纪伦你姐姐什么时回来啊?她可能印象中还是以前那个我,给我重新介绍一下,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我也有机会亲近……对了,她应有她妈妈一半的漂亮吧?”

纪伦面无表情看他。

张保保立刻举起双手跳开:“开玩笑,祝纪相思早日康复……她是个好女孩。”

张宝宝收敛笑容,认真说:“对了!这次真是最后一句,最最最最后一句……费守义最近去看你了吗?上次听他说起你腿脚没好转,还没这么快就出院……”

“见到了,费守义离开小镇了?”纪伦随口问。

说起小伙伴之间的事情,张宝宝自如多了,点首:“不错,说是去外地军校读书,也不知道是哪家军侯,因我家里有事不肯跟他走,他也赌气不肯说学校名字,应是卢侯的讲武学校吧?你爸不就是卢侯一系么,他爸又是你家老管家,一直照顾你家大宅,多半也是就近……”

“哦?”纪伦想了想,微笑:“可能吧,我忘记了,嗯,最近记性不好。”

苏醒后以来的所有一切都历历在目,分明记得当日少年说的是“我相信,挽回帝国者,就是申侯”

不过在这样环境,小时伙伴,都已成为热血少年,正向理想前进,最后各奔前途的散落天涯海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些甚至并不由家长左右。

推到了十字路口,纪伦和张保保挥手告别。

护工老张神情稍迟疑:“小郎要往哪面去?”

熟悉的问题,纪伦习惯看了看街道上,巧合是,一个鹰钩鼻老人身影正在菜场里指挥人往大车上搬菜,是老管家?

老张看一眼,压低声音:“知道纪大人回来,老管家就亲自忙着张罗,要举办一次宴会……我常年在医院,没和他接触过几次,听人说做事还是很勤勉,以前也会托人在镇上学校照拂一下夫人的外文教学……对了,现在小郎是去……哪里?”

“自是去妈妈那里,她在等我。”纪伦理所当然说着,顿了顿:“以前?”

老张讪笑:“后来大家知道夫人背景,她很尽职,也就不用照顾了……”

纪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感觉有点问题,但这些事还是直接去问母亲更明确,就略过去:“对了,镇上新开了一家图书馆?”

老张连忙说:“是,很气派,去年有个洋行捐赠给学校,别说我们小县城没见过,就是放在郡里也是有数的藏书,之前没人说过这事……小郎听谁说?”

“一个聪明勇敢的少女……梦里。”纪伦微笑,转口换了话题。

老张在背后嘀咕:“梦里……小郎也到年纪了……”

纪伦:“……”

护工推着少年而行,一只小白猫在长街房屋屋顶上跳跃着,下颚项圈挂着银色铃铛,探首屋檐,看了看银色轮椅上的少年,喵了一声,又继续跳跃向前面一座精致的小房子。

或是上午在医院里耽搁久了,纪伦回到家已是中午,家家户户屋顶冒着炊烟,自家院子的门虚掩着,看来女主人已得到了消息。

门还是关着,第二个花盆底下找到钥匙打开,就说:“老张你留在院子里,我自己进去。”

老张伸手要搀扶一下,纪伦摆手推开他,在轮椅上坐起来,一步,两步……这是要亲自走完回家一段路,要让母亲知道,她完好无缺的孩子回来了。

老张在后面看着,神情有一丝不忍,欲言又止。

“嘎吱——”门打开了。

门扉枢纽有些久不用的干涩,纪伦有些微怔,不假思考,就推门进去,一个女子正在厨房里,背影婉约而熟悉。

厨房灶台的声音遮盖了开门动作,她忙碌着,背影看去是修饰合身的月白薄袄、青布直裤的利索装扮,也许是学校里临时请假回来,袖口卷起在胳膊上,扁卷得很整齐。

女子身前系着的白色围裙,在她偶尔侧身时,可以看到上面画着两只小熊——看到它们,纪伦就想起阿福和阿吉,还有总自称姐姐的小女孩。

在门口站了会,没有嗅到茉莉花香……这是换了香皂了么?

这让纪伦有点莫名失落感,但看着她在厨房里做菜,更多记忆涌上来,心中就自然而然有了回家的感觉,上前,在女子背后抱住:“妈妈,我回来了。”

女子侧过身,露出了脸!

第四十一章没有人有错(上)

“纪伦回去了。”

黄医生得到纪伦出去消息,立刻去一个房间报告,说完就又说:“大人戎马倥偬,战事繁忙,难得拨冗回来一次,不回家么?正好孩子也回家,一家人可以……”

“家?不了……要准备些事。”中年男人一身青黑色军装,肩上没有标识,眼中闪着幽幽的光,看了看桌面相框一侧的花:“等孩子回医院,把这束花插到他的房间里去!”

黄医生看了看,是一束野花,唯花瓣血红,使人动容。

中年男人又吩咐青年军官:“姜山,去叫律师来。”

律师很快过来,他俯首在中年男人前,听了密语,就书写。

姜山的青年军官同样一身军装,口袋上别着钢笔,衬托身材修长挺拔,面目英俊,下颌稍微有一道不明显的子弹擦痕,二十来岁,肩上别着少尉军衔,回来后就笔直立在一侧,手按军刀,一动不动。

直到律师钢笔写没水了,姜山上前递上自己钢笔时,目光偶扫见文首‘遗嘱’字样,顿时震惊,立刻喊着:“上校!”

“我们是军人,不避讳这个。”上校似乎有些感慨,淡淡一笑:“上面我已有过交代,如果我失败了……回不来的话,有些事要提前处理下。”

上校说着,顿了顿,目光滑过桌面相框照片上的小男孩,“不管怎么样,假如他活了下去,这就是他应得的……也只有他了。”

钢笔晃动,合金笔尖滑过纸张声,翻页声,最后这份遗嘱传到了主人手里,上校签上……天子历3062年10月20日,纪江。

最后盖章,按上手指印,鲜红如血,映着桌上的红色野花。

…………

“刚刚是……”

厨房外饭厅的小圆桌上,女子已解下小熊围裙,神情如常布菜:“……要用饭,先洗手”

纪伦站着一动不动,看着她的脸颊,与记忆里印象错开,她是照顾母亲的女勤务员……又想起母亲继承外公大厨的脾气,很少亲自下厨,多数时还是教这个女勤务员做菜,出现在家里是正常。

但心中消失一丝阴影再度扩大,缓缓问:“轻云阿姨,妈妈呢?”

“哎?你才问起……以为你进来就会问,噗……你刚刚上来抱住,不会把姐当成了你妈妈了吧?”苗轻云的话,让少年有点微窘色,她又微笑:“我可没有夫人漂亮……夫人她回娘家了,要过些时才能回来。”

“哦……是吗?”

“对啊,阿姨还会骗你不成,老张没和你说吗?”苗轻云攥着围裙,忍不住看向门外,老张还没回来。

纪伦目光落在她手上,看看周围房间布置,点点首,坐下来吃饭……这顿饭,他没有尝出味道来。

用餐后,苗轻云收拾了,就带上门:“阿姨去叫一下老张,他说你下午要去图书馆?哦……对了,冰柜里有几瓶牛奶……一会儿要给小小,你别偷喝……回来再和你说。”

“好,轻云阿姨再见。”

纪伦微笑目送她离开,等门合上,收起笑容,跑上楼检查,最先去翻了母亲的日记,除扉页的苏细眉三字,里面翻进去,第一页空白,第二页空白,第三页空白……都是空白。

衣柜、床底、储物间、书房,这一番寻找无果……似乎一切都是正常,女主人刚离开不久。

但纪伦直觉不对,不正常。

想了想,又翻找了作男性并不熟悉的梳妆柜,梳妆台的镜子下面是传统化妆用的脂、粉、眉黛、香泽、美笔、梳子、篦子、剪刀,还有一些纪伦不认得的小物件,但似乎都是重新配,就连梳妆台的抽屉拉开时,都发出……久未使用的摩擦声。

纪伦心往下沉,就在这时候,听到了轻轻的“喵”声,顿时安静下来,侧耳听,目光转向了天花板上……二楼再上去,是屋顶了。

“什么鬼?”

他翻身到阳台上,腿还是有些无力,刚要用双手力量爬墙上去,就停在那里,屋檐上,一只白色的小猫,安静俯瞰下面,圆圆蓝色双眼与纪伦对视,它的项圈上挂着一个让纪伦觉得眼熟的东西。

但在镇子一座座房子间隔相临的屋顶上,纪伦不认为自己这个半残废的人类,能捉住一只灵活的猫……它能用一千种姿势嘲笑自己。

“小猫?你不下来?有牛奶……”纪伦招招手,双手展示自己并无敌意,缓缓后退让出阳台,碰到了椅子的挪动声,回首看了看,是雾气世界那晚上母亲坐着的黄花梨木圈椅……

回去房间,直奔一楼的厨房。

早已经看到厨房一角的冰柜,这并非机械压缩制冷工作,只是用窖藏的冰放在隔热柜子里,在海外已有几十年历史,城市家庭才会用这些,帝国也开始流行……里面就有几瓶奶,全都拿出来,取了一个盘子,到二楼母亲主卧室里放下来,倒满奶……至于苗轻云说的带给小小,纪伦又不认识小小是谁,那就不管了,让她自己再去买。

“咻”小白猫一下在屋顶跳落,尾巴很轻盈地一甩,四脚踩在了圈椅上,跳进卧室地板上,踩着小步跑到乳白色满盈的盆上****。

纪伦记得谁说过有些猫不能喝牛奶,只能喝羊奶,但也有些能喝不讲究……这只小白猫无疑很好养活。

雪白的猫脖子上挂着黑皮项圈、白银铃铛,铃铛里垂坠的不是一个通常的锤片,而是一柄迷你可爱的小小青铜钥匙,不激烈动时,不会发出叮当声音,这很独特,引起了纪伦联想……好像见过这柄青铜钥匙?

没错,见过!

这就是灵界中母亲贴身带着的青铜钥匙,给自己开启了地下室,原来在现实中,它是挂在一只宠物猫的脖子上。

纪伦无语地蹲下去查看青铜钥匙,小白猫这时只顾着喝奶,尾巴扫了扫他手指,仰首看了看他的脸,嗅了嗅气息,就继续喝牛奶。

“你不怕我?”

在那一瞬间,纪伦看清了黑皮项圈上一圈雪白冰晶颜色的茉莉花圈,花圈中间几个娟秀刻字:“苏小小眉。”

“苏小小……眉?”

纪伦神情呆滞了一下,终明白牛奶本来就是给这小白猫喝,而给一只猫起苏小小眉这个名字,真是难以评价的幽默。

娟秀字迹熟悉亲切,可以确定这猫就是母亲苏细眉养着,这让纪伦稍放心——苏细眉中间的细,本就是小、幼的意思,拆分出来就可以是苏小幼眉,苏幼小眉,苏幼幼眉,苏小小眉……都可以用来表示这只猫的女主人是谁,难怪它嗅到了小主人气息并不紧张。

四个可选名字中以历史典故来引,遗世独立的名妓苏小小,就演化成了苏小小眉……苏小小的眉毛,意思是名妓苏小小的秀雅眉黛,不过是苏细眉所养的一只小猫的美丽?

要真是这种意思,这真是一种幽默的比喻。

如果母亲没回娘家,还在这里,纪伦可以笑着问,但只能等下次了。

小白猫喝了一大盆牛奶,丝毫不见肚子鼓胀,爬上床,好像习惯躺在上面打盹起来,让纪伦感觉这猫才是房子的主人,而自己只是个仆人……一时也无语了,猫虽可爱,但怎么会有人喜欢养?

养猫简直就是在养一个主人!

纪相思都没这只小猫这样娴熟霸占床铺,这多半是母亲苏细眉见不到孩子时为了排遣孤独,就惯养了这猫,连名字都当女儿一样取。

“咦,等等……”

纪伦一怔,想到了问题:“如果是妈妈惯养小猫,妈妈没带她一起?”

家里的苗轻云没有说母亲什么时回娘家,又何时回来,什么都没有说。

猫的寿命不算长,这只苏小小……眉,小白猫很年轻,可能只有一两岁,在这之前时光里它应该是母亲养着,也就是说母亲离家的时间并不长。

这一点上,苗轻云没有欺骗自己。

纪伦又举起小白猫查看它的性别,是只雌猫。

她害羞了,喵一叫,挣脱下来,跳到床上,又跳到阳台的椅子圈背上,抬起下巴,居高临下俯瞰纪伦,雪白茉莉花圈中苏小小眉的刻字,在阳光下闪闪闪,像极了她女主人。

“猫真难伺候……”

纪伦没有在意一只宠物小猫的脾气,默默转过现实中的家,一个个房间都走过去,确确实实地人去楼空了……和雾气世界里空空房子一样。

用手摸了摸最容易脏的吊灯顶部、柜子顶上,手上都是干净,没有灰尘,或是管家还会叫人来清扫,这就让人更无法确定母亲具体离开时间。

但越来越能够确定的是……母亲不是苗轻云闪烁其词回娘家。

一个人回娘家?

骗小孩么……或苗轻云、老张这些人以为能骗过他们眼中看着长大的小孩子,但他们不知道是,这个孩子有个认真的母亲,从小到大,苏细眉对孩子从不隐瞒私事和情感,这是她言传身教的基础,包括连纪江都不知道的一些家事。

母亲是绝不可能回那个所谓的娘家。

纪伦一颗心下沉,终于回忆起了自己说起出来时,李医生的欲言又止,还有自己说起妈妈时,小同学张保保的欲言又止……包括在更早在雾气世界小镇里,自己对囡囡田萱草说起母亲时,几个女人的异样。

许多蛛丝马迹,纪伦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母亲是否已经……

出了院子,安安静静躺在院子的凉椅上,秋风瑟瑟,阳光照着,纪伦感觉不到半点温暖,似乎在最深沉的冰渊。

原来,比雾气世界,更可怕冰冷的是现实……

第四十二章没有人有错(下)

等到午后,苗轻云叫了老张回来时,纪伦让苗轻云回屋里收拾,目光扫下老张,开口说的就是:“她什么时去世?”

老张脸色一变,忍不住看了看屋子,却无法与里面的苗轻云交流,他的额上汗水流下来,推着轮椅到纪伦身前:“小郎说的什么意思?”

哗——

纪伦推开轮椅起身,长袖垂下,黑眸点漆,这刻并不像一个瘫痪了七年的少年,而更像是他那个力量深不可测的父亲,俯瞰着:“轻云阿姨是军人出身,她不擅伪装……你还想瞒着我吗?张叔,你行啊。”

“小郎……”

老张颤栗着,终承受不住压力,俯首悲声:“去年,大年三十雪夜……天冷,夫人有点着凉,小云要带她去医院看病,夫人迟疑了一下,她说想念小郎你和相思小姐了,打电话问医院,能不能顺便去见见你们……”

纪伦浑身一震,意识到,那可能是母亲最后一个愿望,他缓缓说:“院长……很好,告诉我,他怎么回答?”

谁都听得出其中怒火,老张声音小下去:“院长说,医院制度不可违,不能让孩子们见她,这不利于患者……只派李医生来接她去医院看病,夫人拒绝了……她似乎很讨厌李医生。”

“小云只好去问费管家讨来药,服侍夫人吃了点药,夫人不忍她半夜忙活,让她去睡……小云性子单纯,就没坚持,毕竟夫人一直习惯跑步,练习舞蹈,又有些养身的渊源,比她这个勤务员的身体都不差,但谁知道关上门后,夫人习惯一个人又在阳台上坐了一会……”

“夫人这些年里有这个习惯,每当雨雪天,容易起雾时,她就会坐在阳台椅子上,谁都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有一次大雾,大人陪着她坐了一会,聊了些话,以后就说‘让她看,不要打搅她’……所以……”

纪伦安静听着这些人事纷纭,面孔没有表情,没说话。

老张能体会到这个少年此刻的心情,他已开口泄密,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但那天晚上雪太大了,她可能自己又发高烧迷糊,忘记了回房间,第二天清晨,不放心而早起去照顾主母的小云,就发现她已经……”

“是这个阳台么?”

纪伦抬首,看向主卧的那个阳台,模糊中又看到灵界见到母亲的那晚,母亲也是在阳台上,她看到了什么?

不用想,因自己也看到了……

雾气中围绕膝下玩耍的欢乐孩子……思念成疾、在雪夜里翘首以盼,似乎是划了一根又一根火柴来照亮梦境、最后孤独冻死的母亲。

一种难以倾泻的冰冷和灼烫在胸中,让纪伦无法思考,只是手指点着:“是这个阳台?”

“是……”

老张僵硬抬首,看看主阳台上的黄花梨木椅,和蹲坐椅圈上的白色小猫,讷讷:“就在小小……小白猫坐着的那张椅子上……猫是去年夏天捡来,有些脚崴了一瘸一拐,纪夫人就忍不住收留了它……可能是……”

纪伦怔怔,自是明白母亲的情感寄托了,那种冰冷和灼烫涌到喉咙里,有些腥甜。

“夫人总是坐在那张椅子上抱着喂猫,而在女主人去世离开,小猫就经常独坐在那里……兽犹有情,何况乎人,纪府上下念着过去纪夫人的好,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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