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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吞寰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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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似乎很享受受伤与死亡,露出一个得意笑容:“别抵抗了,哥哥,你的确很厉害,但是你战斗了多少时间了?你已经是强弩之末!”
“最关键的是,你知道你不肯乖乖去死的挣扎有多么的自私?对我们一家造成多大的伤害?”
纪伦:“……”
“看来你并不服气,我告诉你,每个多子嗣家庭的孩子一出生都要面临竞争,强者理所当然得到一切,哥哥你明明是我们三个当中最笨、最迟钝、最没天赋……证据就是神力,凡人身体中容纳越多,越难以支撑,所以首先是我出了事,然后是纪相思……”
小男孩顿了顿,纪伦一言不发裹挟战团向它冲过来,它耸耸肩,拉开距离:“好吧,你喜欢叫她姐姐,她反应都比你强,你这笨蛋几乎什么反应都没有,就是从小一身蛮力,身体不错而已,但这种素质怎么斗得过我呢?”
“医院病床上躺了七年,孤独沉闷吧?”
“夜夜噩梦怪物追杀死亡,痛苦绝望吧?”
“兄弟同根相煎的斗争规则,怒气填胸吧?”
纪伦一点反应都没有,眼角余光在护目镜里瞥见,顿时一动,折向医院铁栅栏大门而去。
“哼!真无趣,哥哥你从小就是这样无趣,不能多点好奇心?我想这一切背后应该都是有原因,存在某种伟大目标,我会去找到答案,但你是没机会知道,与其再一次死的痛苦,不如乖乖交出力量获得解脱……”
“哥哥你现在就死,我还来得及去救回纪相思,送她回特护病房,放心,我已吞噬了她的力量,不会真正杀她,甚至不会再伤害她,纪相思长大了……简直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很可爱,如果忽略亲属关系,你也会感觉心动,不是么?”
纪伦目光彻底变冷:“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人变成鬼了,心也变成鬼了!纪列!”
“也许吧,这个世道就是这样黑暗,胜利者想要什么拿不到?纪伦,你沐浴阳光下在乎,深渊里的纪列并不在乎,就好像列强,篡夺华夏神器……我们的名字,是不是很有趣味巧合?”
“师夷长技以制夷,或帝国悲惨的命运正是在考验我们有多么不择手段付出……帝国的灵魂已腐朽!我们必须用列强的灵魂来填充自己,武装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小男孩神情狂热,眸子里闪动着期冀亮光:“纪列比纪伦更加强大,我也会取代哥哥你的灵魂,负责使用你现实里的身体,负责让你的姐姐幸福,负责照顾好妈妈,负责让爸爸骄傲!”
“为此变成恶鬼又怎么样,你能理解我么?”
“你应该理解!”
“现在你明白了你心中的姐姐,我为什么承认她是纪相思?吞噬天赋能让我成灵界的主宰,我将拥有宙斯的力量,也拥有它那样的美丽姐姐,纪相思将成为我的天后赫拉。”
“稍微有些便宜哥哥你,毕竟与她结合,本质是我的灵,会用你的现实身体……但没关系,我并不在意分润你一点胜利者才有权享受的滋味,也算我们三人某种意义的重聚,我们将一起继承、延续、壮大我们家族,如果哪一天,我们和纪相思有了孩子,它也许是现实里真正的世界之王……这一切未来可能性都有我来负责。”
“而你……只要负责去死。”
“不要不甘心,我才是真正一直不甘心那个,哥哥你从小就孤独封闭,凭什么你笨一点就比我更受到姐姐和妈妈关心?她们怎么不想想谁能给她们更多回报?简直不会做算术……女人都不会做算术……”男孩脸上有愤懑和难以理解,又舒缓冷静下来:“只有爸爸公平对待我们三个孩子……所以我最喜欢爸爸,现在好了,妈妈来不了这里,而姐姐也自身难保,没人会来救你了。”
纪伦扑在院子大门的铁栅栏前,身周都是帝国军甲士追兵包围,突他缩身一矮趴下,这个反常动作视觉落差让甲士一怔,几个甲士组长警觉:“趴下!”
扑簌簌簌——
一阵箭雨穿过栅栏缝隙,雾气中劲弩抵近射击,接连倒下了三个帝国甲士,包括一个甲士组长,直接命中要害扑地不起,还有两个中箭闷哼受伤后退,纪伦趁机跳开了包围圈,就听到一声巨响,院门轰大开,扑进来一个个武士,卫队长卢胜冲在最前面:“谁说没人救他?还有我们!”
男孩脸色一正:“云雾卫队,我命令你们停下来!你们的剑不能对向我。”
“你不是它!无法命令我!”卢胜说着,与帝国军甲士战在一起:“而且你还背叛了小镇,勾结帝国军——神子!你忘记了云雾山这些年痛苦是谁施加!你忘记对鲁朝复仇的大愿了!你……堕落了吗!”
“但他也不是它!”男孩尖声说着,手指纪伦:“他肩上有帝国烙印!你怎么说!你怎么选!”
场上安静了一下。
“……但是他的手上没有血债,他为我们而战,他是……我们的人。”卢胜依旧没有表情,只是语气缓了缓:“这不是我怎么选,是你自己怎么样选择。”
纪伦心中一震。
此时,院子里队伍分成了两面,纪伦身后卫队战士十五个,小男孩身后帝国军甲士剩下十四个,还有两个受伤。
小镇卫队武士眼神亮起来,这么多年黑暗,他们还是首次看到胜利的希望近在咫尺,拔出了剑:“为了真君!”
“为了帝国!”帝国甲士同样高喊。
“杀!”下个瞬间,两支队伍撞击在一起,这是云雾山几百年宿仇的厮杀,战团自院子里杀到院子铁栅栏外的山坡上,鲜血溅落一地。
而在纪伦面前,只剩下了小男孩。
王对王。
童稚的小脸上神情紧了紧,显缺乏实际战斗的紧张,它后退着,双手抓起一团黑白光球,抽出一根,这次纪伦终于看清了是一根画笔,浓缩的乳白光在里面回路流动,显非凡品。
男孩拿它挥舞在空气中迅速绘制符文:“你打不过我,提醒你,亲爱的哥哥,我有强大的神力、法术,乃至帝国军交换的最适配法器……这些都是你欠缺!你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会!”
“但我会战斗。”
“你说的话,实在太多了。”说着,长刀所向,寒光顿时亮起。
第三十七章星桥(上)
“噗!”剑划过男孩脖子,却撞在一层透明阻隔上。
男孩整个人跌退,踉跄几步,拉开纪伦的追杀距离,它手中画笔白光刷了一道又一道:“只靠武功,比得上我?你的剑,在这里对我是没有伤害,反是你……avagrah!”
法术,剥离!
画笔过去就是一片空白,某种它画中太阳的光照,天上云雾哗的到过,纪伦身上盔甲瓦解并且落地,只剩下一身连体衣。
“哈哈,哥哥你这表情真是有趣。”
“你明白了?武功还是需要法术才有力量,镇卫队本身就是真君的卫队,它们的盔甲,就是来源于它的权限,你,我,纪相思,我们三个都拥有调整改变它的权限,现在只剩你我两个了。”
“只是,我有时间研究和掌握,而你没有……连破防都不能,别说姐姐了,你连盔甲都保不住,你也就剩下剑了吧……”它大笑着:“剑还是我修好,我会给你一柄能杀我的剑?我清楚剑的承受上限,力量交锋不断侵蚀,你猜剑会什么时再一次折断呢?”
纪伦并不理会,瞬息之间快速挥剑连斩男孩防御,鲜血灌注的烈火之剑,力量就是力量,它必须得到对消,法术防御也还是几息之间就变薄到几乎不见,男孩脸上再度紧了紧,喊起来:“一切都是计算好,你的力量不足,你会先死!”
“也许。”纪伦挥剑,透明防御“轰”的一下破碎,在它脖子上擦出血痕。
小男孩捂着脖子,精神上终于坚持不住,一脸阴霾,掉头就跑向医院大楼。
“借一下你的弩,谢谢。”
纪伦踢飞了一个卫队战士面前的帝国甲士,在战士目光中,顺手摘走弩弓和箭袋,冲进了大楼……
就和小女孩说的一样,它害怕与纪伦正面,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纪伦相信小女孩……或者说姐姐的判断。
…………
“帝国万岁——”
最后一声怒吼在院子响起,尸横遍野,血流漂橹,帝国军甲士全部杀光,小镇卫队战士也只剩下一半,没有再动手。
卢胜停步在医院大楼的十米,看着里面二个兄弟同室操戈的一幕,而单手按胸,单膝跪在地面上……冷面队长的这个反常背后,似乎有悠久而传统的意味。
“您将在鲜血的祭坛中复苏。”卢胜顿首说着。
走廊里,两个身影在高速飞奔,不时交错而过的鲜血、法术,天花板一盏盏白炽灯闪烁,任何一瞬都让人感觉到它们会在下一秒炸开,但没有。
“是抽取力量?”纪伦能感受到,小男孩在疯狂抽取大楼里力量,无时无刻不攻击着自己,而纪伦也不时地射出一箭又一箭,箭上燃烧着烈焰,对撞抵消小男孩法术,而一旦突破到近身,就几乎是撵着它攻击。
一剑又一剑,刺出了火星与灼烫。
纪伦习惯了病房里一夜夜的折磨,一天天的孤独,忍耐着伤口的痛苦,甚至享受着生命苦难中微妙的生机,这一路跑来,逐渐感觉到,力量在一次次使用中恢复,逐渐磨合、适应、运用。
挥剑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力量一次比一次强,直到……
“够了!游戏就到这里……我不想再玩了。”
五楼一个房间里,小男孩停下脚步转身,房间里没有灯光,这是个十平米左右的病房,别的都没有多大差异,差异的是四面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都画着画,这时,这些画都亮起了黑光。
小男孩艰难地深吸一口气,身上伤口笼罩着黑光,渐渐愈合。
纪伦同样进了房间,他已失血很多,但终将它逼到了这个死角。
小男孩紧张后退,伸手敲了敲铁栅栏,嘭嘭——它也同样出不去,但看到有趣景象,于是手指玻璃窗下面一动不动的卢胜:“看吧,他们也不会救你,这是传统,哥哥……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的血能流多少呢?”
“武功这种原始方式,太过悲哀!”
“不得不承认你很顽强到出乎我的意料,但你这是用生命在与我对抗……何苦?你失去的血,带着力量已洒落在医院里,和过去七年一次次死亡的洒落还不是一样?实话说还得感谢哥哥,正是哥哥你的血,养大了我!”
“看,这些颜料的主体,就是你的鲜血,否则弟弟我还未必能活下去。”
“不过终究尘埃落定,胜者为王,现在是你用生命为我做出最后一份贡献的时候了。”
纪伦没有言语,这个身体失血过多让他视野模糊晃动,举起弩弓,扳机咔哒一声,没箭了……又举起剑,金红色火星已点燃了剑锋,高频震荡的链锯,烈焰滚滚劈下——
咔!
长剑折断,扔掉,这已经是第三次折剑,都习惯了。
男孩脸色微松,笑起来:“你看,我说过,计算过这剑的上限,无法承受我力量最强的主场……而你的血没有了承载武器,你还能破防?”
“这房间没有别的武器了,我是不会给你公平决斗机会……你没有武器,而我还有法术,你死吧!”
纪伦冷笑:“我也有法术。”
几乎是同时,空气中多出了一阵低微念诵声,是自两人嗫嚅着的嘴唇中发出,听起来很虔诚,仔细一听却使人不寒而栗。
“轰!”
几乎同时,两人的背后,都显出了一个虚影,这二个虚影几乎是一模一样,色泽却有些不一样。
一个白色透出红光,只有双眼里带着冷漠。
一个黑中透出红色,带着狰狞之色。
几乎同时,两个虚影都是一击。
“轰!”淡红和暗红色大量雾气出现,整个房间顿时炸开,纪伦硬生生撞飞了开去,重重落在了门上,鲜血在空中吐出,但下一个瞬间,纪伦一个翻滚,又扑了上去——果然,存在在小男孩前的防御没有了。
翻滚,踹踢,擒拿,各种贴身肉搏招式都招呼,伤势对于两人来说并不一下致命,都有修复,这就变成了力量的对抗。
“啪啪啪”
小男孩身上伤口涌出黑血,它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这个过程只维持了半分钟,而就在两人相互的血都交融在一起,力量最激烈时,轰的一下红光在房间里发出来,一道彩虹迷幻但单色艳红的虹桥,在两人之间联结……桥接了。
“星桥……不!”男孩大喊起来。
“让它完成,我们都会死!”
可来不及了,直接对撞,男孩的力量,纪伦力量,共鸣而产生僵持,整个雾气世界都一下震动着……巨大力量在拖着整个世界,大船到港,向某个锚点靠过去。
这一刻,雾气陡一下变淡,充满阳光病房隐隐出现。
原来这里对应……并非虚拟不存在的五楼,是纪伦自己的病房,医生护士在门外走廊脚步声清晰可见。
纪伦还是首次在清醒下感受到切换,且用这世界里视角去看阳光病房。
这时费护士推门进来,疑惑看着房间隐隐出现的雾气:“奇怪,大晴天又起雾……小郎睡着可不要受凉了,关窗。”
“谢谢你……费护士……”
纪伦感激母亲一样照顾自己的费护士,灵光一闪——现在似乎处在雾气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夹缝,随着星桥降临,某种规则交流形成桥接,而发生时空扭曲,在这样桥梁上形成某种重叠。
现实中,小男孩是没有身体,它已死了,只有纪伦才有身体。
这一瞬,纪伦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女孩纪相思的法术都无法击败小男孩,她付出自己,替身救出纪伦,说:“现在只有弟弟你能杀了它”
一个人最大的渴望追求,往往是最大的弱点。
不能指望一个小男孩幽魂懂得‘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它一直在渴望着哥哥纪伦的身体,这让它无法逃避必须要面对这一步,若是没能在雾气世界里杀掉纪伦,而给纪伦贴身拖到现实世界,那一切将翻转……现实里同样力量,幽魂怎能对抗一个术士?
“啊!哥哥!”
“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
“你什么都不懂,这样的话,它会苏醒,然后我们都会死!”
“不,与其让它苏醒,不如让我获得这个身体!”
透明水束缚住了两人,小男孩挣扎着扑了上去,冲向了纪伦身体。
“轰!”肉体上出现一个光罩,将小男孩弹了出去。
“不,不可能!”小男孩呆了呆,脸上露出绝望:“不!你的灵魂都应定住,这是我定下的星桥规则,你不能动……”
“……你不能动!你的灵魂难以凝聚——不,你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我自己也无法告诉你……或者只能说,你忘了,我是哥哥。”纪伦缓慢地掐上它的咽喉,摸索它的后颈脊椎,扳动它的脖子:“我力气比你大,笨蛋哥哥,蛮力哥哥……最近还是记忆障碍的哥哥,也许就是这样,我的灵魂太简单,没有什么可以涣散?”
“不,哥哥……”小男孩在嗬嗬挣扎吸气声中,发不出声音。
第三十八章星桥(下)
阳光下的病房
费护士哼着歌,关了窗户。
现实肉体隐透出了白红色的光,渗入了纪伦,直接作用在小男孩上,它脖颈的脊椎变形、错动、裂纹,年幼青稚面孔,出现了哀求涕零的表情,正是人之将死,其情也哀,这表情使得纪伦有了些记忆——这是弟弟!
曾经多乖巧礼貌的弟弟,偶尔还会哭着跑回家求哥哥撑腰。
但他闭上眼睛,就浮现躺在手术台上的四五岁小女孩,可爱小脸上压抑着的痛苦,她呐喊着:“它已经不是我们的弟弟,不是了……”说
你是对的,纪相思。
“你不是我的弟弟纪列……我只有一个姐姐纪相思,而我们已没有弟弟了。”
纪伦睁开眼睛,双手一用力,“啪”的一声。
“轰!”
纪伦身体双腿抽了一下,雾气回到床前,迅速自鼻中吸入,迅速消失。
费护士长回首,见得就是洁净的房间,阳光照着柜台上花瓶,插着花朵,小郎正安静躺在床上睡觉,被子下半面没有盖好,两条腿露在被子外……也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护士小姑娘!
她掖了掖雪白的被子,离开。
哗!
雨后彩虹弯曲桥梁消失,纪伦眼前一黑,阳光下病房一模糊,视野变得雾气一片,接着,看见了走廊。
走廊每隔一段时间,有一盏灯,在雾中,这光很是幽暗,紧挨走廊有一道道门,无窗,挂着特护病房牌子,唯一的区别是,门扉都开着。
里面没有医生、护士、病人,也没有血。
整个医院大楼在震动,走廊白炽灯光熄灭,地板变得陈旧,墙壁爬满蛛网、水渍、苔藓,天花板出现裂纹……
“纪相思!”纪伦顾不得这些,直奔手术室,抵达了手术室,墙变成了透明,瓷娃娃一样小女孩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放弃了挣扎。
医生和护士丝毫不觉围着,仔细切开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已变成半透明——双腿就要消失。
“呼!”纪伦狠狠撞了上去。
门撞开,眼前一黑,没有出现在手术室。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地铁站,灯光雪白,运行路线图和站名标示牌空空,雾气填充着小广场,没有别的人等车,只有小男孩缩在长椅上,嘤嘤哭泣,身上没有了黑气,似乎是半透明的影子。
这种公共设施,纪伦习惯绕了一圈寻找安全口,不过都是石墙,回来蹲在这个小男孩面前,看着熟悉面孔,缓缓开口:“你恢复从前了?”
男孩哭着不说话。
纪伦又说:“这是哪里?”
男孩继续哭。
“都不肯说话,告诉哥哥,为什么……变成这样?”纪伦顿了顿,问:“是爸爸的原因么?”
小男孩抬起首:“不,爸爸不是坏人,他爱我们……不过爸爸最喜欢的还是我。”
纪伦说:“是你,一直是你。”
“可是我现在……恨他。”孩子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期盼:“他还是没来,我都这样努力了……没能成最强的孩子,他就不来看我。”
纪伦:“……”
男孩身影也在慢慢淡化,火车响声在雪白空间尽处响起,纪伦看着,雾气尽处,是一片虚无,就明白离别的时间到了,他还是缓缓说:“那就别想爸爸,多想妈妈。”
“她……”
孩子神情一暗,在怀里掏摸着,拿出来一条银色丝质的发带,两端缀着素净的白玉片,带着茉莉花形。
孩子吐了一口气:“我没有什么可回报了,请把这个送给苏细眉……哦,是妈妈……别告诉她是我送的,别让她知道我死后的这些事……”
纪伦没有接过发带,平静看着男孩双眼,说:“她不问,我不说。”
“谢谢,还有纪相思……”
“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一辈子……好远好长……哥哥,你能宽恕我的罪么?”
“你没有罪,但我不宽恕。”
“……那哥哥,你能唱歌么?”
纪伦沉默了下,说:“要听什么歌?”
“三只小猪。”孩子露出笑容。
顿了顿,纪伦嗓子里好像堵住了一样,张开口困难,最后还是发出声音:“三只小猪有个快乐的家……猪妈妈爱猪娃娃……猪妈妈她说的是……OEI~~~OEIOEI~~~三只小猪说WEI~~~WEI~~~WEI~~~三只猪宝宝滚了一身的泥……猪妈妈非常生气……”
“唱得……好。”
男孩眼睛睁开着,神光黯淡下去。
纪伦双手一空,火车声音轰隆隆过去,看不到列车,但是有地面震动和车轮声,风声呼啸,混杂含糊人声,这辆透明列车带走了男孩……它的模样是什么,它从哪里来,它的终点是哪里?
一切都不知道,也许,只有死亡真正来临才会知道。
地铁站消失,纪伦睁开眼睛,医院病房的天花板出现在视野中,怀中有些异样,伸手摸了摸,一条纯净的银色发带握在手中,下一刻,目光看见的是最后。
手术台上,医生在切片,但不是小女孩,而是小男孩。
“好疼……哥哥!”
似乎是最后一声,小男孩消失了。
“轰!”
整个医院震动着,摇摆着,手术台附近医生和护士渐渐消失,小女孩坐起来,一下失去平衡地晃了晃,她看了眼自己消失的双腿,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抱我走吧……”
纪伦抱起她出去,三四岁的小女孩,精美瓷娃娃一样,却没有了双腿,只剩下半个身子时,真是太轻了,披着纯白被单,洁白无暇的羽毛一样,纪伦都无法用言语形容这刻的心情……
纪伦只是奔着,这时几步就奔到楼梯口,轰一下楼梯塌陷,直跳下去……小女孩缩在怀里,乌黑长发披散在空中,身上没有少女时的华丽装饰,也不见了那顶雪白遮阳伞,红豆发链和塑料小熊挂件还映在满头青丝中,她手里还抓着两只布熊,一只比了比纪伦的下巴:“阿福这么胖,都要比姐姐重了。”
纪伦搂着她的双手紧了紧,逃到三楼,轰隆隆落石在身边砸下,一楼、二楼的天井完全是砖石,成了出不去的废墟,他转向走廊……跑到院长室,窗口没铁栅栏,还保持着上一次玻璃破碎的状态,直接抱着小女孩冲出去……
哗,院长室塌陷,土石飞溅。
半空中挡住杂物,又一个侧仰翻身变成后背朝下,“嘭”一声重响,无法调整姿势的纪伦在地上摔了个结实,不过大概死得多了,已摔出了经验,两眼一黑瞬间,记得举起小女孩……
“出来了……”卢胜目光有些不同,带着战士守着,看看晕过去的纪伦,看着怀里流泪的小女孩,又看看医院华彩楼宇的崩塌:“带回去吧!”
“咳咳……”
纪伦醒时,灯光温暖照着房间,眼前是小女孩,有些用过的碗碟。
“卢胜把我们送回来了。”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只手结实有力,一只手透明单薄。
看了上去,她情况有些好转,透明双腿重新出现,却无法恢复凝实。
“这是肉体映射的不可修复损伤……手术其实发生在很久以前,只不过我在这里的时光停留在那时。”小女孩说着,摇首:“现在不用了,放开姐姐的手……我要走了。”
说罢,小女孩目光复杂看了看阳台外,不再征询纪伦看法,她自己松开手,身影就一下淡化。
星光点点,消失在纪伦面前。
房间重新变得空空无人,只留下了清雅纯净的茉莉花香。
纪伦怔怔了会,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又变成一个人了,默默转身,去清洗着碗碟:“下雨了啊!”
接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这是他首次沉睡过去,不在医院,不在悬崖,不在战场,而在房间。
…………
“轰!”
卢胜七八个武士,站在了一处山崖上,远远看去。
上天浓重的黑云密布,大雨直泻而下,风呼啸着,一个闪电落下,把天地照得雪亮,几乎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又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里。
所有人都看见,在闪电的瞬间,一批怪物露出惊怖的神色,一部分突僵立着,随着雨点化成灰灰,余下四散而逃。
“它们完了!”
卢胜木头一样看着,后面战士都目瞪口呆,一阵风吹过,他们都打了一个激灵,才意识到刚才可怖的那一幕并不是梦。
“队长!”
“它们完了,这本是真君的家园,哪容得它们猖狂,只是真君沉眠,才给了它们窥探之机。”
“现在,真君快苏醒了。”
“天威震动,洗涤万物,也许一时它们还没有死光,但没有多久,此处就会恢复成真正的家园。”
“我们付出这样多牺牲,终于等到这天了。”卢胜看着身后七八个武士:“多少人倒在这路上。”
“可现在,一切都要过去了。”
“可最终还没有决定,我们只要耐心等待,不需要多久。”卢胜最后说着:“回去吧!”
“下面,不再是我们的战争了。”
第三十九章回家(上)
病房
夕阳阳光洒入,纪伦若有所思放下了线装书,正是《道法汇元》。
双腿的感觉更强烈,试着脚趾头微微屈伸,腿部微微屈伸,一次成功,只是还有些无力……说明瘫痪并非功能缺失。
眼前晃过小女孩在手术台上,她原也是会走路。
门把手转动,短帽上蓝色条纹的护士长端着餐盒进来,脚步一下放慢,露出笑容:“小郎,吃饭了。”
“费姨。”
纪伦坐起,拿过勺子:“我自己来,上次黄医生说有恢复希望,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要自己生活……”
“是啊……那时也就不要费姨了。”她笑着,看了一下天色,黄昏了。
这时,走廊一阵匆匆脚步声,小车推动声音……没有到这面。
纪伦皱了下眉,看着费姨:“是……姐姐?”
“只是一次换床……新设施到位,对相思的身体来说,条件更好些,放心……她们动作很稳,不会震动。”
“哦……连震动,都有危险了?”纪手放下勺子。
“小郎别动……”
费护士勉强笑笑,纪伦双手撑着身体,要坐起来,她只得检查一下门锁,回来压低声音:“黄医生已紧急会诊,你姐姐没事。”
“我想见她。”纪伦说。
“现在还不行,她还在昏迷,脏器没有异常,心跳正常,呼吸也恢复平稳,是人体自然保护……总之,让她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吧!”
费护士低首就要出去,纪伦叉着手,突然之间问:“李医生,一整天没有见到,怎么了?”
“我也有点奇怪,今天就没有看到人,也许是请假了。”费护士也有些奇怪,随口说着,带上了门。
走廊,一辆盖着白布、挂着吊针小推车过来,几个护士推着小车进抢救室,床上的小女孩脸色苍白,看上去根本不似少女,才七八岁的样子。
黄医生穿着白色大褂,匆匆进去,他是主治医生,路过对费护士点首——他其实平时更多负责纪伦。
后面跟着还有两个年轻医生,无影灯白色光线在门缝里露出。
费护士在抢救期间几次出来,在纪伦门口犹豫,几度想推门进去,她知道这姐弟不错,又想起黄医生‘不要擅自主张’的警告,及院长反复叮嘱‘要尽量分开病人,不要形成病患之间,脱离医疗规程的信息交流’,手指在门把手上停住,叹息着离开……
门内,纪伦撑着床坐起……下地、扶着床沿慢慢走着,目光不时看向外面。
夜幕降临了。
走廊里又一阵脚步声,不过这次医生护士们就没有急匆匆,有轻声交谈,纪伦贴着木门,听见黄医生:“……她情况还不错,只是丢失了些……”
纪伦回去,躺在床上,吐了口气。
“李医生,下次再打听下!”纪伦默默的想着,渐渐医院里灯光一点点熄灭,四周安静下来。
翻身下床时,怀里掉出一个布熊,这东西怎会带出来……
“不好……姐姐……”
他立刻回醒,起身。
夜已深,走廊里是亮着照明灯,纪伦的脚步很慢,很稳,他没有真正探索过医院,以雾气世界里记忆参照和修正,摸索着绕过这一层布置明暗两道岗哨——两个明显军人出身的成年男性护工,对外而非对内,没对少年产生防备——悄无声息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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