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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黛玉重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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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生母何氏忍辱负重,再有太皇太后的辟护,从没被父皇看在眼里的云朔不可能活着长大;长大后,即使云朔天资极高、聪慧非常,贤名满朝野,他的父王依旧对他冷言冷语,甚至当着百官的面,称他为“都人子”。
云朔成功继位,林睿居功至伟,因此为封为定远侯;同月,太上皇就封了自己同样骁勇善战的四皇子云征为肃王,朝中军权,就分在这两人手中。
——太上皇跟皇上的对峙之势,正式形成。
自古皇室争权夺利的陪葬品数不胜数,梅家就是一例,就算心语的父母几年前就已经过世,太上皇还是把梅家清算进了附从大皇子的“乱党”之中,自己可怜的表姐被连累,自尽于府中,只留一个不到四岁的儿子云涯……
得知了梅家的下场,林如海当时就吓得涔涔冷汗:若是他娶了心语表妹,恐怕,自己也逃不过这场滔天大祸。
……
再想想心语表妹……十七年前,梅家人丁衰落,身为大皇子侧妃的梅氏表姐彻底失宠,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林苏梓事先根本没有告知心语,便给她仓促定下了一门亲事……可是,梅心语这般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女子,怎会看不明白?
得知出嫁在即,梅心语表情平淡,甚至连眼圈儿都没红,可是之后,林如海在她的书桌上找到一方素白的锦帕,上面提了一首词,是她最喜欢的《如梦令》:曾梦杨花飞数,梦醒婉失心路,庄周把梦愁,留得盟约空负。归处、归处,浮生一湖缟素。
……
回忆告以段落,林如海深深叹气,林睿提起梅心语,意思显而易见——谁能保证等你林如海亡故之后,贾家能待黛玉如初?能信守你们之间不说三媒六娉,连个口头约定都没有的“婚约”?
毕竟,黛玉不是贾家的人;可是,黛玉毕竟姓林。
如今林睿和林霁风归宗,自己跟他们在五服中还算亲缘较近,林睿成亲多年没有子嗣,林霁风年纪尚轻,黛玉无疑成了他们林家的一块香馍馍……虽然林睿至今仍然对自己的父亲当年的袖手旁观颇有微词,可是以他的人品性情,既然主动提了黛玉之事,应该会在自己身故之后,好好照顾黛玉吧?
林如海忧心忡忡又满怀希望地转悠着,恨不得熬尽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来为女儿换得一个好归宿。
林如海忧心之时,林霁风正在林睿的屋里,敲着二郎腿,晃荡了良久,美得有些邪性的双眼一眯,弧线好看的下巴一点:“如海叔肯定想不到——梅心语,是我娘。”
林睿站在窗边,整个人晕在淡薄的月色中,根本不看他。
林霁风撇撇嘴,二郎腿又晃了晃:“当年娘亲被远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还没拜堂丈夫就暴急病死了,只能一个人凄苦地过日子,还顶着个‘望门寡’的臭名头;爹则是入了罪籍——他们两个也算‘门当户对’……那个时候云南一团乱,外族蠢蠢欲动,后来‘太子造反’,干脆就打起了仗……一打仗,这人心就显现出来了,爹娘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可惜,还是没有撑过去……”
林睿静静等他说完,才又不轻不重地“呵斥”一声:“这些话,出了这个屋子,你就不可再说。”
“明白,小叔!”林霁风换了一条腿敲,更加玩世不恭的模样,“幸亏是战乱,什么人什么事都给淹在死人和血水里了,没有人知道我娘就是当年梅家的‘余孽’——要是给宫里那老头儿知道了,他还不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立马把你当‘大皇子余党’给办了!”
林睿听他大逆不道地直呼太上皇为“老头儿”,皱了皱眉,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
林家的仆妇屋中,忙完了一天的康嬷嬷看着喜滋滋的王嬷嬷,默默叹气:“虽然咱们做奴才的不该背后议论主子,可是毕竟事关姑娘……你觉得,林侯爷和霁大爷怎么样?”
“侯爷那人品性情自然是没得说,没听人家说么,皇上都夸咱们这位侯爷叫……叫、对了,叫那个‘百世难得之将才’!还说林侯爷虚心,不骄傲,对手下厚道……”王嬷嬷喜滋滋地将自己从各个渠道得到的小道消息用最朴实的话倒了个干净,才说到林霁风,“但是……虽然这位大爷对咱们姑娘很好,可是那性子,哎……啧啧……”
康嬷嬷看着她原地纠结地转圈圈,只能失望地叹气:这个王妹子啊,对姑娘确实是实心实意,可是这心眼儿才实诚了!
她怎么不好好想想,林侯爷为什么一定要支持一个乖张狂傲的年轻侄子做族长?还有,“归宗”这事儿,真的值得一个手握兵权的侯爷、驸马爷在扬州逗留将近一个月吗?
第四章
当夜,林如海跟林睿又是一番长谈,然后一起赶回河道。
其实,若真是一般的“公务”,不会让林如海日日夜夜亲自“监督”,可是,林睿跟他在一起,还身带皇上的“密旨”。
现在,朝中军权分落于定远侯林睿和肃王云征手中,林睿发迹于抗击倭寇的海战,陆上,尤其是内地,军功严重不足,因此皇帝就将他派往云南继续平定那些怎么都不肯安静的异族,也是与肃王争军功、争威望。
可是,军饷是一笔极大的开支。户部有不少太上皇的老臣,若银子掏多了,太上皇必然以“穷兵黩武”为理由制止。幸好本朝顺延唐朝的封疆制度,地方可以自行筹饷御敌——这次皇上派林睿来,就是看中了盐道这笔巨资啊!
当然,此事一过,林如海就等于也绑上了林睿这条船。可是现在他这个二品兰台寺大夫、监盐御史,比起他父亲当年不知差了多少,根本没有明哲保身的资本。林家一脉兴衰现在全系于林睿一人,林如海明白,只有靠过去,才能保住身家性命。
黛玉又等了几天,还不见父亲归来,心里又添了几分伤感。
七月流火,现在这天气对于黛玉来说,已经有些冷了。这日,黛玉穿着双层的小夹衫,裹着一条薄薄宽宽的丝绸披肩,倚在雕花的阑干之上,默默仰望。
天空忽然传来几声略显凄楚的鸣叫,黛玉抬头,远远望见一群大雁划过长空,虽是群雁,可印着那杳杳苍穹,显得分外孤单,一时感从心起,随口便轻吟一句:“云东孤人,云西归一,闺阁数雁字回时,莫若举杯邀月……”
黛玉只是随口一句,并未多想,可是院中忽然传来一声带笑的好听的附和:“淮南甜桔,淮北落枳,游子随落絮飘处,不如——带点陈皮?”
“……堂兄?”黛玉惊了一下,立即浅浅行礼。
林霁风笑着走来,做了个虚虚的扶起小黛玉的姿势,却依旧没有碰触:“说了么,不用这么客气,叫哥哥。”
黛玉虽是警惕,但并不扭捏,依言跟着林霁风进屋坐下,看他一边玩着扇子一边跟自己说话:“黛玉啊,刚刚哥哥那个‘对子’,你觉得如何?”
黛玉咬了咬嘴唇,方才说道:“其实,这不算对子……”
“可是我对上了啊!”林霁风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狡诈地眨了眨眼睛,“妹妹可不能不承认,我这对得可是绝对工整啊!”
“工整是工整,”黛玉认真地看着他,“可是这意义有些奇怪,外出的游子如落絮般,飘零过淮南淮北……这跟陈皮又有什么关系?”
林睿老神叨叨地给妹妹讲解:“怎么没关系?你想啊,外出的人,无论是赶路、赶考、赶生意、赶回家……都离不了一个‘赶’字。这人一‘赶’起来啊,就容易水土不服、阴阳不调、脾虚肾虚。陈皮这味药材,理气开胃、燥湿化痰、治脾胃病,毒性又小,是养生的佳品。而且啊,现在很多家药铺已经将陈皮做成了干货点心,又便宜又好吃,干渴的时候还能生津解渴,游子们难道不得多备一点儿吗?”
黛玉不禁好笑:“堂兄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是啊,生意做多了,难免市侩,一身的铜臭,只怕熏着了妹妹。”林霁风低下头,貌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可是眼底的调笑一丝未褪。
黛玉摇了摇头,笑道:“堂兄,古有范蠡,今有徽晋,行商之人虽然在熙熙攘攘中逐利,可很多也是绣口锦心。堂兄那‘陈皮’刚好对上前面的‘桔’字,可谓前呼后应,比我那句巧得妙!”
林霁风不愧为轻狂子弟,得了妹妹的夸,不仅不谦逊一番反而得寸进尺:“妹妹也说刚刚是随口一句,这样,给妹妹个机会,按着这下联的句,改下你那上联,如何?”
黛玉被当面“挑衅”,却巧然接招,捏着帕子掩着嘴唇吃吃笑:“才不用改。哥哥说要‘改句’啊——那只能证明,哥哥的典故不够熟。”
“不够熟?”林霁风随手解下腰间的扇子玩了一圈儿,歪着头似在思考,“你那句‘云东孤人,云西归一’指的是鸿雁,可是你后面那举杯邀月的典故,用的难道不是太白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又跟雁有什么关系?”
黛玉继续吃吃笑:“亏得堂兄提起太白,可怎么偏偏忘了与《夏十二登岳阳楼》里那句‘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呢?”
“嘶……”林霁风顿时惊醒般拍着脑袋,“雁去了,邀好月,对影三人欢——哈哈,我也是灯下黑了,还是妹妹这句更巧!”
“巧是巧,就是巧得过了,有些伤。”黛玉可不像林霁风那么厚脸皮,“其实啊,我也是听了堂兄的下句,才想到这还可以换个典故。”
“就算巧得伤,你也要拿出来噎我!”林霁风摇头叹气着,忽然故作凶狠地伸出手——伸到离小黛玉粉嫩嫩的脸颊儿一尺处,做了一个掐的姿势,玩笑道,“看妹妹这娇娇巧巧的小模样,想不到,你这张嘴啊,还有些刺人!”
黛玉赶紧偏过头去,像只纤细的雪白小兔子似的闪过——就是虚掐也不给他掐:“还不是堂兄自己先抢白么!”
“哈哈……”林霁风觉得自己印证了一个亘古不衰的典故——自作自受!
……
林如海和林睿的差事办完,黛玉也已然痊愈,加上林霁风,四个人不知是像模像样还是装模作样地行了归宗之礼——终究,还是成了一家人。
林睿先行一步,不是回京,而是倭寇又出了幺蛾子,他需赶回东南沿海的大营坐镇。
林霁风留在扬州办理一些后续事宜,也继续帮黛玉调养身体;当然,之后他不会一个人回京城——因为皇上褒奖林如海的圣旨很快就到了:调林如海为中书省参知政事,即中书省的副丞相。
参知政事是二品,跟兰台寺大夫同品级,林如海这算是平调;而且,兰台寺大夫再怎么高位,也就是个御史之流,参知政事才是真正的参政之官。
可是,三省之中有数个丞相,中书省掌管机要、发布政令,却不像尚书省直接领六部,拥有真正的行政执行权;现在中书省的左丞相是周禀肃,乃是当朝周皇贵太妃的亲弟弟,管理六宫的周贵妃的亲生父亲——最重要的是,周皇贵太妃是四皇子云征的亲生母亲,皇帝目前没有皇后,四妃中仅有周贵妃和李淑妃,最贵的当然是贵妃。太上皇回宫后就以皇帝云朔的生母、太后何氏“出身低微、畏缩懦弱、不知进退”为理由夺了太后的宫权,直接交给周皇贵太妃和周贵妃。
也就是说,现在的后宫,是掌握在周家的手里。
也就是说,林如海这次“平调”,又是皇上跟太上皇交锋之后相互妥协的结果。
林如海托着圣旨默默叹气,一旁的林霁风看准了时机,赶紧塞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给那传旨的官儿,那五品的官儿开始开推推嚷嚷,林霁风笑言:“大人别客气,我家叔叔做了副丞相,这不是邀大家同喜呢么?”
“也是,同喜,同喜,”那官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忙不迭将那沉甸甸的孝敬揣进袖子里,脸上宛若绽开了菊花,“恭喜林大人啊!”
“哪里、哪里……”林如海反应过来,也堆出假笑应付。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传旨的官员,林如海摇着头,回屋让康嬷嬷收拾东西——参知政事是京官儿,也就是说,他要搬家了。
林霁风不等林如海开口,就主动笑言:“叔叔不用担心,侄儿在京城有几个颇有门路的朋友,侄儿这就写信给他们,让他们帮忙相看一座合适的宅子,如何?”
林如海欣慰地点头:“又劳烦你了。”
“叔叔哪儿的话,这是侄儿该做的,”林霁风无所谓地笑着,一点儿也不摆族长的架子,眯起了眼睛一副狡黠状,“叔叔放心,黛玉妹妹身子娇弱,侄儿绝对会找个清静的住所,让妹妹可以安心养病。”
林如海目送林霁风离去,站在门外的康嬷嬷确定林霁风确实离开了,才行礼上前:“老爷,恕老奴问句不该问的,这扬州的宅子,您打算怎么办?”
这座大宅子是林如海来扬州后置的,所以根本不能算祖产,当然也不是族产。当然康嬷嬷并不是疑心林睿林霁风叔侄俩,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心里明白,不过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说不定根本入不了当朝权贵的眼;可是,林如海之前病重时,曾将她叫到病榻前,嘱咐一定要看管好祖宅,待黛玉成年之后,作为黛玉的嫁妆——嫁妆是一个新嫁娘是夫家的脸面和底气,万万不可马虎应付。
林如海也颇为烦恼,这宅子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但也算得上清新雅致,折了价算,至少也值一二万两银子。自己这一进京,恐怕不会再回来,林家人丁稀落,连个亲戚都没有,家生子儿也不可太过依靠,这宅子空空荡荡地放在这儿,招贼不说,就这么荒废了实在可惜。
正当一主一仆忧心忡忡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狡猾的声音:“原来叔叔是为这事儿发愁啊,真是,早交给侄儿不就行了?”
“霁风?”林如海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折回来的?
康嬷嬷的脸色一下刷白——她虽然资历老威望重,虽然脱了奴籍,当了这林府的管家,可是她毕竟还是林府的下人,她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毕竟存了防备林霁风的心,万一这位族长……
林霁风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微笑对着林如海,优雅地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林如海:“叔叔如果真不放心,不妨把这宅子卖给侄儿——叔叔放心,侄儿定不会让叔叔吃亏。”
林如海看着那整整五张一万两的银票有些发愣,没有去接,而是再次审视着林霁风——年仅十六岁,不过是个做药材生意的,真的能攒下这么多钱?
而且,林如海心知肚明,自己这宅子根本值不了五万两。
“叔叔若是不放心,咱们不妨找个证人,再到官府去备个案,也可以请本地的望族做个见证。”林霁风微笑着把一切都考虑好——也就是根本没有给林如海退路。
康嬷嬷还在心惊肉跳,林如海却已然应了下来——就是有个万一,宅子好占,但是银子自己拿去折成铺子店面良田,挂在黛玉名下,再给黛玉置办点金银首饰,这不比个跑不动又带不走的宅子更强些吗?
就这样,上京之前,在林霁风心甘情愿的“吃亏”的微笑下,两人找了证人备了官案,林如海正式将扬州宅子卖给了林霁风。
林霁风转身又掏了几万两银子,在扬州买下大片良田和几间不大不小铺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帮人,种田经商看家交租子,热火朝天。
一直跟着林霁风到处倒腾药材,最近刚做了大掌柜的老洛不明白了:“我说东家,您干嘛要做这亏本生意呢?明明吃亏的是您,可是给外人看来,还以为是您以族长之名强占了人家的房子呢!”
林霁风一边看账本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本身么,小爷我在京城的名声就够差了,多这一件也不算什么。扬州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更是淮盐之命脉,我在这里扎稳了,以后才能小心驶得万年船!”
第五章
八月初,由兰台寺大夫平调参知政事的林如海终于收拾好行装,上京赴任。
皇帝还算厚道,没有急着催——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林如海这“副丞相”就是个尴尬的被晾着的闲官儿,掌管中书省的左丞相周禀肃毫无疑问跟林睿不对付,怎么可能让林如海掌握实权?
八月已经入秋,从扬州到京城也有不短的一段距离,林如海带着林霁风和黛玉从京杭大运河走水路进京,颇有气势的官船在河面上晃晃悠悠着前行,划开一圈圈的水纹渺渺,一道道的波光粼粼,配着这秋高气爽,看起来倒颇为安闲。
考虑到黛玉大病初愈的身体,林霁风带着几个大夫特地配了女孩儿用的晕船药,药性不烈,但能缓解晕眩;又将船上黛玉的房间挂满了厚厚的羊毛毯,垫足了绒绒的羊绒垫,确保一丝秋风都袭不到黛玉单薄的身体。
就这样,长途跋涉下来,黛玉竟然并不觉得非常疲累。
京城的宅子也很快置办下来,地点在东城靠后,离皇宫不远不近,又颇为清静。这座官宅的结构布置,都跟林如海在扬州的宅子非常相似——以至于林如海都怀疑,林霁风是在短短一个月内找人新建了一座。
不过,可能么?
还是,自己进京的结果早在林睿林霁风叔侄意料之中,所以他们连房子都准备好了?
林如海闻着那楠木梨木红木的各种清香味儿,沉默不语。
林霁风倒是颇有精神头儿,穿着一色新的水蓝色袍子笑眯眯地跟着忙进忙出,倒也不怕自己的衣服一堆皱褶。
这不,今天,这位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林大爷又来了。这回,他是给小黛玉送礼来着。
一只精致的水绣小荷包,散发着丝丝清淡的药香。荷包上面绣着怒放的梅花,而里面,黛玉的小手摸得分明,似乎有一块圆润的硬物。
“打开看看?”林霁风眨了眨眼睛。
黛玉看了他一眼,伸出小手,小心地打开荷包,略微一看,漂亮的眼儿凝住了,小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惊疑:“这是……玉?”
玉当然不稀奇,可是这块有黛玉手心大的玉白中透绿,圆润细腻,不仅不见一丝杂色儿裂纹儿,还华光流转璀璨夺目,美得可谓惊心动魄。
黛玉差点儿看痴了——前世,宝玉的那块通灵宝玉也没有如此的光彩吧?
“这、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黛玉半晌儿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那块漂亮的玉塞回荷包里。
看着小黛玉涨红了的脸儿,林霁风笑得更欢,仿佛诡异得逞了似的,摸了一会儿下巴才挑眉提醒:“没那么贵的——你仔细闻闻,那玉上有什么味儿?”
——玉有味儿么?
黛玉蹙眉,拿出玉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顿时恍然大悟——而后脸儿更红了,是恼怒的羞红,十个手指都拧成了小结儿,可见气得不轻:这可恶的堂兄,竟然又整她!
自己本以为那药味儿是荷包上的,可是闻了玉才知道,这味儿是玉本身的——玉石自然无味,所以,这块玉漂亮的吓人的颜色纹理还有光泽,都是用药水淬出来的!
简而言之,就是足以鱼目混珠的赝品!
“哈哈哈……”林霁风已然笑弯了腰,这小丫头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小脸儿通红,大眼睛盈盈,白白的小牙齿咬得紧紧,薄薄的小身子跟个银笋儿似的矗在那儿,颤颤巍巍的——怨不得林霁风总是逗弄小黛玉,黛玉妹妹这可爱的模样谁看了不心痒痒?
“……堂兄!”黛玉只觉一阵气闷,下意识地捂胸口的手却僵在了胸前,红通通的脸儿上划过一丝带着惊喜的不可思议——若是前一世,自己这般心气激荡,此时定然已经趴在桌上狠咳了,可是现在,她除了仅有一丝的胸闷,竟然没有任何不适?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自己的先天不足之症似乎已经不若原来那么困扰了……
思及此,黛玉不好再生林霁风的气,捏着玉垂着脸儿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好——可林霁风天生就是这不讨人喜欢的德行,自顾自地笑了一阵子,好不容易忍住,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扇着扇子,得意非凡:“哎,还是咱们家妹妹可爱!真性情、不做作——京城里那帮所谓端庄秀气的小姐们啊,一个个端得跟个菩萨似的,自以为是金身,其实就是个泥塑的雕像!”
此话虽没有说错,可是却偏偏击中黛玉心中的隐痛:若是宝钗有这么一个身为族长还对自家心思暗昧不明的堂兄,别说是一块淬了药的玉,就算是个玻璃片儿,宝钗也定会含笑接下,面不改色。
默默咽下心里的苦涩,黛玉半是恼怒半是难堪地对向林霁风:“堂兄说黛玉是真性情,可是黛玉看堂兄,这才是真正的真性情、无忌惮,不输当年的阮籍,猖狂处事,青白双眼,穷途大哭!”
林霁风一愣:阮籍是个狂士,也是个贤士,古今赞他之语不少,但是绝对不包括唐代大诗人王勃那句“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而且,黛玉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在准备明年的春闱……所以,这句夸奖他像“阮籍”的,顺着王勃的诗意,也是否了前面那句“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吧?
还真刻薄啊……而且,不带几个脑子的,还真听不出来。
听得此种明褒暗贬,林霁风好不容易忍下的笑意又一次差点冲破了肚皮,他不得已只能捂着肚子趴在桌上,毫无形象地叫唤着:“哎呦我的好妹妹啊,你还真可爱……哈哈,无论是在云南还是在京城,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
黛玉红着脸儿继续瞪他:这人确实对她有恩,可是这人也确实可恨!
林霁风继续捶桌子笑:“真可惜啊,妹妹偏偏投了个女儿身子,若是男人啊,往朝堂上那么一放,上下嘴皮子那么一磕,半朝人都能被妹妹这张利嘴给噎死!”
林霁风把桌子捶地砰砰响,王嬷嬷差点以为他羊癫疯犯了要上来拉人,黛玉见状赶紧制止,跟根笋儿似的站的直直,对比起林霁风的疯样儿,看起来颇为端庄而清高:“妈妈,没事的,我跟哥哥闹着玩呢!”
王嬷嬷尴尬又着急地僵在那儿,心里已经怨极了:虽然霁大爷您是族长,是姑娘的堂兄,虽然这是自家可以随便一些,可是……您也不能老是这么逗咱们姑娘给你看笑话啊?
虽然刚刚的嘴皮子战是黛玉略胜一筹,可是王嬷嬷哪里能听得出来?看林霁风笑成这样,她当然以为是自家姑娘吃了亏。
“哦,终于肯叫我哥哥了?”林霁风忽然收起一副疯笑的模样,站起来一边理着衣服一边瞟着小黛玉。
黛玉依然含羞带怒:与其让你留下来继续发疯,还不如索性依了你,喊你一声“哥哥”。
林霁风理好了蹭乱的衣服,又抬手擦了擦眼泪,这才摆出一副行家像,指了指黛玉手里的小荷包,笑道:“那是上好的暖玉,淬的药水也是我专门请人给妹妹配的,妹妹戴在身上,长久绝对有不小的益处。”
黛玉捏了捏荷包里的药玉,抿了抿粉嫩嫩的嘴唇:虽然这是他送给自己的“大礼”,可是经过刚才那事儿……她真的不想说那句“谢谢”!
……
一般来说,被称为“药玉”的是琉璃。可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一些的小固执小秘密:譬如,玩药的这帮人,对于药玉的理解就与常人有异——可以助人调养身体、有药用的玉石。
药玉有两种,一种是先天生成的,那极为难得,是不出世则以,一出世必然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的珍宝;第二种,就是后天淬成的,说白了就是将玉泡在药水里,让玉吸收药水的药性——这种药玉当然没有第一种稀罕,但是从药用价值来说,一般高于第一种,毕竟,药玉一般都是根据病人的病情,给他们量身定做的么!
因为许多利欲熏心之人用药水给劣质玉石染色去杂质,使其能够滥竽充数;所以,真正能治病养生的药玉也被鱼目混珠,被人当成了赝品。
现在做药玉行当的人越来越少,一来淬玉的过程极为繁杂,略微出了一点儿错,药性就会改变;二来,淬好的药玉无价也无市,识货的人太少,淬玉人开出的价格也太高。
所以,林霁风的大掌柜老洛对东家的行为分外不解:“东家啊,您是行家,您该知道淬一块玉有多麻烦,要耗多少银子——而且,从云南带回来的那块血玉不是还在您那儿收着呢么?那可是千年古玉,被您好生养了这么多年,也该去了邪性。把那个给姑娘,不是更好么?”
正低头品茶的林霁风捻茶盖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悠悠然然地看着老洛,良久,才挑眉:“开什么玩笑,坟里刨出来的玩意儿,怎么能给我妹妹带?”
第六章
林如海是个官儿,在京城定了居,解决了最基本的衣食住行之后,就得进行例行的访问拜见,顺序当然是由亲至疏。
黛玉作为刚出了孝期的林家嫡长女,自然也要开始自己的“名媛交际”。
按理说,黛玉本该先去拜见林睿的妻子柔兰公主,可是林睿此时还在外督军,柔兰公主一向是个软弱性子,丈夫不在时,从来都是闭门谢客。所以,黛玉还是跟着林如海,最先去了贾府,拜见自己的外祖母史太君。
林如海拜岳母,林黛玉拜外祖母并舅舅舅母等人,本没林霁风什么事儿,可是他偏要厚着脸皮做跟屁虫儿,美曰其名“都是自家亲戚,好歹认认门”。
这算什么“亲戚”?
但是,这段“亲戚”,岳母家应该比自己更急着攀上,两个舅爷的来信之中,明示暗示让林如海帮他们结交林睿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林如海哭笑不得,只能摇摇头,带着他一道去了。
贾史王薛是金陵四大家族,祖上也曾辉煌过,可是到了这一代,在权贵云集的京城之中,他们算是较为没落的几家。以贾府两支来说,宗子贾珍袭的是三品威烈将军,长一辈的贾赦也就是个三品爵,而贾政只是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简单来说,这一家子现在是积威大于圣眷,面子大于里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家族的没落,他们都幸运地没有被卷入七年前那场惊险万分又啼笑皆非的皇位倒篓子战——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年的福气过去了,现在的后遗症也显现了出来,当年没有卷入夺嫡是因为他们家并无多大的利用价值,现在最显著的体现就是——贾家没有手握实权的官儿,也不剩多少银子。
黛玉是女眷,先被锦绣小轿子接了进去——坐在轿子中的黛玉有些疑惑,更有些伤感:这次,走的不是小角门,而是从正门被一路抬进去的……多了一个叔叔,多了一个哥哥,果然就不同了吗?
而贾政、贾赦二人并着闻讯而来的贾珍,亲自将林如海这个二品京官、中书省副丞相迎了进来,前二人对着笑同林如海寒暄,好似生怕死了妹妹后,这个妹婿会跟他们生分了;贾珍跟林霁风平辈,但年纪要长上不少,便自称了一声“老哥哥”,拉着林霁风自顾自地说话。
林霁风含笑相对,他在京城也有这纨绔子弟的声名,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也不全是装的——所以,某种程度上,他跟贾珍还颇有“共同语言”,一路从正门进了正堂、再穿过后堂,“相见恨晚”的两人已经从朝中某某大人新纳的那位曾是青楼名妓的小妾,聊到了京城云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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