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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黛玉重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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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中华田园喵

【由文,】

第一章

凄风冷夜,鞭炮声声,茜纱窗下,黛玉离魂。

“宝玉,你好……”最后一声绝望低吟,最后一抹猩红残血,一缕轻纱飘坠,一丝香魂飞散。

我不是阆苑仙葩,你也不是美玉无瑕,凄凄残情散如雪,沫沫心血空虚化。这厢孤人弥留恨,那院喜烛滴红蜡。一缕孤魂,无牵无挂,命格早定在葬花!早知如此,何必寻他,何必寻他?

大概是旧梦总牵挂,黛玉没有离开,她依旧流连于大观园。

一缕香魂,万般执着,情之向情,掏心掏肺、呕心沥血,倾泪以尽。

看这厢公子多情,忆曾经耳鬓厮磨,看着厢新婚燕尔,忆曾经愈爱愈疑,看这厢呼啦啦似大厦倾,忆曾经贵妃省亲华灯焕彩夜,看这厢昏惨惨若灯将尽,忆曾经玩笑的那一句“你死了,我做和尚去”——终究还是成了一曲红楼旧梦之尽头……

宝玉跟着那疯疯癫癫的一僧一道走了,天若有情天亦老,风雪之中,对贾政的最后一拜,别过亲情,世间便再无贾宝玉此人——至于爱情,随着黛玉的死,早已消逝。

黛玉在风雪中目送他鲜红的背影消散,赫然发现,自己也已无话可说。

大观园内,里,只剩宝钗,独坐孤灯之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暗自垂泪到天明——然后,伴着冷冷清清的孤独旭日擦干眼泪,牵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艰辛地故作坚强,只因为她的孩子还需要她,只因为这个破碎的家还需要她。

黛玉……似乎悟了:自己是个可怜人,宝钗同样是个可怜人。

本该是金榜题名,忽又成天涯海隔——黛玉只觉心中一阵抽痛,这样的“至死不渝”,这样的结局,真的是她魂牵梦萦的吗?

黄粱一梦,到如今,空余苍茫山下五色石,辛酸笔中零落花——黛玉情之向情,宝玉情于不情,宝钗无情冷心……看到如今,黛玉只余心中一丝怅惘、一丝空茫。

还泪换情,无愧于心——至于结果,天注定,勿多求。

……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黛玉正暗自神伤,忽听耳边一阵惊喜的呼喊,老迈沙哑,却带着满满的惊喜。

这般的真情,多少年没有遇见了?

恍惚间,黛玉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现,魂魄渐渐迷失。

……

床上的黛玉慢慢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眨了眨,蹙眉而不胜柔弱:“你们是……”

“姑娘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挂着双层绣花锦帐的绣床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嬷嬷惊喜地握住了黛玉纤细的手腕,又伸手摸了摸黛玉光洁的额头,发觉一点不烫,更加惊喜,收回手合在胸口直呼,“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姑娘终于没事了……”

“……王妈妈?”黛玉终于认了出来,顿时同样惊喜——这位王嬷嬷是她的奶嬷嬷,从小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跟着她进了贾府,因为老迈,外祖母又给了自己一个紫鹃……

“哎,王妹子,你这是干什么?”忽然,一个略显刻板但同样掩不住惊喜的声音传来,一个健壮威严的大嬷嬷快步走近绣床,拦在王嬷嬷之前,皱起眉,虽是训斥但关心更浓,“姑娘刚刚病愈,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再惊吓着姑娘怎么办?”

“放心,我没事的,康嬷嬷……王妈妈也是担心使然,您别怪她。”黛玉慢慢坐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微笑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势威严的大嬷嬷:这是自己亲祖母的陪嫁嬷嬷,据说是从宫中出来的,在家中威信极高,连自己的母亲也不能明着忤逆她。

她是个极公正的人,对自己一家的爱护细致周到,但是,当年外祖母接自己过去的时候,她已经重病缠身,却不知为何坚决不同意,一定说自己会吃亏……毕竟自己当时年幼,后来的事,应该是琏二哥处理的。

——其实,康嬷嬷没有说错,她林黛玉不是贾府的人,寄人篱下,只能受人摆布……

既然康嬷嬷还如此健康,那么……黛玉略流了些眼神细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又瞧了瞧梳妆台上已经取出的红珠串儿红花绳儿,明了:这该是自己十岁半的时候,刚出了母亲的孝期。

回来了,却还是没见到母亲啊……

可自己这身子先天不足,年年都是熏在药里,她实在记不清,这究竟是自己哪一次重病。

黛玉正出神,王嬷嬷已经快手快脚地扶住她瘦弱的身子,给她后背垫了个软软的福字云绣靠垫,又忙着端药端粥,吹凉、搅拌……黛玉看着忙忙碌碌却喜不自禁的妈妈有些愣神:印象里,王妈妈进了贾府后就有些畏缩,不再像原先那般跟自己亲近,所以那时,自己只能靠着紫鹃和外祖母拨过来的几个小丫鬟……

见王嬷嬷在忙,黛玉便叫住康嬷嬷:“康嬷嬷,父亲他……”

康嬷嬷赶紧凑了过来,小心地抓住黛玉的手,细细抚慰:“姑娘,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老爷身子早已康健,这次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到河道上去监察盐税,临走时,最不放心的就是姑娘的身子,姑娘大好了,修书一封给老爷,没准儿,能把老爷高兴得跳起来呢!”

王嬷嬷刚好端了一碗汤水过来,眼见康嬷嬷伺候黛玉漱了口,一边笑着一边将汤水递上:“可不是?姑娘好了,霁大爷也该放心了。话说霁大爷带来的这三七草还真有奇效,姑娘的血咳果然止住了,现在也不发热了……”

林黛玉含着一口带着清香药味儿的鸡汤,睁着杏核大眼看着王嬷嬷,惊疑难定:“霁大爷”是谁?

康嬷嬷却以为黛玉还未解开心结,皱了皱眉,赶紧撵开王嬷嬷,自己来喂黛玉,再次劝慰:“姑娘不必多心,虽然这归宗之事虽是侯爷一手促成,但若没有老爷的同意,也不是那么容易成事儿的!霁大爷那人,性格是有些乖张,可是人品才貌都是没话说的,尤其是对姑娘,当真上心。知道姑娘有血咳,就把自家铺子里刚刚从云南运过来的三七草全部送过来给姑娘,老爷觉得不好意思,可是霁大爷还是一分银子都没要……”

林黛玉已然呆住,她当然知道“归宗”的含义——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男子认祖归宗。

原来,林家并不是人烟稀漠吗?

可是,她们说的那个“侯爷”又是谁?

还有,一个林姓男子“归宗”,也就是那个所谓的“霁大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

“康嬷嬷,王妈妈,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忽然间,林黛玉有一种回到初入贾府之时的感觉,一个陌生的环境,不敢多说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唯恐被人取笑了去。

“好好,姑娘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真……”康嬷嬷和王嬷嬷没看出异样,一起慈爱地给她掖好了被角,招呼了一众小丫鬟,让她们不得打扰黛玉休息。

而黛玉,当然无法入睡,可是彷徨之间,双眼不受控制地渐渐闭上,然后,眼前浮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记忆,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林黛玉”的记忆:

母亲确实在三年前过世,外祖母想接自己过去,可是父亲没有同意。之前,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父亲不放心;而最近,就是因为这位“霁大爷”,林霁风要入宗籍,她身为林家嫡长女,虽然只是女子,但也不好离开。

十岁半的自己很小,只有一些零零星星懵懵懂懂的记忆。原来,林家并不是所谓的三代单传,自己的祖父林苏梓有一位嫡长兄,叫林苏哲。

当年,林苏哲官拜太傅,为当包括今圣上在内的诸皇子之师,门生遍朝野,比身为探花郎的祖父更加风光无限——可惜,十七年前,因为卷入了当时的皇帝和太子的争斗不,举家发配珠水之南、漳障之地。

当时的林家为了避难,便将这位爷爷逐出了宗籍。

然而,七年之后,在沿海对抗倭寇的战争之后,一位百折不挠的年轻将军横空出世,正是当年随林苏哲一同被发配的庶子林睿!

林睿隐姓埋名,从最底层慢慢爬上大将军的位置,再有在当年皇长子篡位之时,林睿死守京城三日三夜的勤龙保驾之功;皇五子继位之后,封林睿为定远侯,二等奉天靖难推诚,并赐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柔兰公主予林睿为妻。

林睿一朝翻身,自然要为病死珠水的父亲讨一个公道,皇帝果然予以翻案——然后,林苏哲这一支,自然要归回林家宗籍。

林睿确实是贱妾所生之庶子——他的生母徐茹茜曾为当红一时的名角儿,但是林苏哲有个嫡长子叫林响,同样病死在珠水,他留下了一个嫡子,叫林霁风,今年,刚好十六岁。

“宗子所以主祭祀而统族人,务在立嫡不立庶也。宗子死,宗子之子立,无子则立宗子之弟,无弟则次房之嫡子立……”

按照当朝律例,林霁风身为嫡长房的嫡长孙,且已满十六岁,应该成为林氏家族的族长。

……

几个月前,圣意传下,林如海便病了。

自从贾敏过世后,林如海的身子便一年不如一年,这次,林霁风之事,让他更加焦虑。

虽然是上一辈的恩怨,林如海这个小辈无法置喙,但是大伯林苏哲落难之时,他父亲林苏梓明哲保身见死不救——是肯定的。

如今林睿风头正盛,林霁风又要继任族长,对林如海来说,与其说是要努力抓住飞黄腾达的机会,不如说得小心翼翼夹着尾巴防止被秋后算账。

……

年仅十岁的小黛玉自然不懂这么多,但是她一向敏感而细心,她察觉到父亲总是密密蹙起的眉头,她听见每晚父亲书房里断断续续的咳嗽……又是担心又是忧虑,还得撑着不给父亲添麻烦,结果,黛玉这一病,比林如海还要重得多。

不仅头晕发热,有几次半夜甚至咳了血,最严重的一次咳了整整半个枕头的血,看着染血的枕巾和昏迷的黛玉,一家人的心都凉了。

幸亏,林霁风及时赶来了。

虽然林睿位高权重,但林霁风并没有寄养于这位叔叔家中,林响去世后,年纪尚小的林霁风自己在珠水摸爬滚打,靠着祖辈留下的一丝家产,跟着朋友做起了药材小生意。

林霁风头脑灵活,学艺刻苦,对珠水流域、云南高原的药材十分熟悉,生意越做越大。今年年初,他配出了以云南特产三七草为主要材料的一剂药方,通过林睿献给了年高体弱的太皇太后,竟然治好了太皇太后多年的咯血——这也是皇帝力挺林霁风成为林氏族长的原因。

三七草顿时成了紧俏的贡品,各家争相高价买入,可林霁风得知黛玉咳血之后,竟将刚从云南运来的一批三七草全部送到了林如海家,并亲自为黛玉配了多种调养药方。

三七确实是止血圣药,黛玉的血咳止住了,因为出血引发的高烧也渐渐退了下去。

黛玉的命,确实是林霁风救的,要不然,香魂再散;说不定,是香魂已散,孤魂回梦。

黛玉侧身而睡,轻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这里,跟她记忆里的小时候绝不完全相同,何为真?何为假?林黛玉是否属于这里?

没有答案,命如曳风之筝,已经偏离了最初的方向……

第二章

第二日,天气不错,太阳早早露出个半个红艳艳的小脑袋,藏在棉花似的云朵之后,探头探脑,宛若一个调皮的小孩子。

这一夜,枕着塞了各种宁心安神药材的清香药枕,黛玉虽然忐忑,却也休息得不错。眼底淡淡的青色褪去一半,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康嬷嬷和王嬷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连忙服侍了黛玉下床用早膳——早膳是熬得香香糯糯的红枣桂圆粥,配四碟精致小巧的面点,白黄红橙,每只不过指尖儿大,小巧玲珑,煞是好看。旁边,还有姜糖、腰果、核桃、板栗等零嘴小食。

林黛玉看着新鲜——即使是在贾府这种“公侯之家”,她也未曾用过如此丰富而有趣的早膳。

林如海外出办公,康嬷嬷还要处理家中大小事务,因此先告退了,只留王嬷嬷一边帮黛玉搅凉红枣桂圆粥,一边笑言:“姑娘这早膳也是霁大爷亲自配的,霁大爷说,姑娘有些阳虚,忌食生冷的食物,生姜腰果核桃栗子都是温热的补物,姑娘闲着无聊就抓一把嚼嚼,对身体好。”

黛玉听王嬷嬷如此说,不禁用筷子捻了一只白色的小面球儿,送到唇边,银齿细咬,温而不烫,甜而不腻:“是山药。”黛玉吃出了味道。

王嬷嬷快手快脚地将四色点心各夹了一块送到黛玉碗中,黛玉也渐渐提起兴趣,一一品尝:黄色,是南瓜味道;红色,是木瓜味道;而橙色——黛玉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笑:“这是……胡萝卜?”

王嬷嬷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带着得意的轻笑:“没错,是胡萝卜。”声线略低,是个男子,音色清朗中透着一丝掩不住的魅惑感。

——这是什么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洒脱大方”得倒有些像凤姐姐。

未等黛玉反应过来,一袭锦衫、两条水袖已然潇洒而至,水蓝色的长褂里配洁白的衬子,看起来颇为清爽,宽松的袖口边还绣着银丝齐针细纹,细看才辨出是水莲荷叶,风雅中透着一丝雍容的贵族气度。

来人对着十岁的小黛玉,似乎一点也不避讳男女大防,凑近细看了黛玉的脸色——好在还没上手——如释重负、一声轻笑:“看来是好多了。嗯,既然你不挑食,那当归生姜羊肉汤也就可以用了。放心,羊肉都跟萝卜一起萃过,一点儿也不膻。”

黛玉对着那忽然飘到眼前的鲜亮袍子愣了愣,才赶紧抬头与之对视,顿时惊讶:眼前是个十五六岁的俊美男子,却又跟宝玉不同——宝玉的五官都透着细细的温柔,而眼前之人俊得太过张扬,剑眉星目,高挺鼻梁,薄薄的弧线好看的嘴唇……不客气的说,俊得惊为天人,甚至多了几分妖气。

发觉黛玉呆呆地看着他,男子笑得更多了一分邪气:“嗯?不吃羊肉吗?”

“……”黛玉赶紧握了握手,用尖尖的指甲掐了掐手心,让自己赶紧回神,打起三分的防备,“你是谁?”

“嗯,这个么……”男子摸了摸自己形状好看的下巴,似乎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才笑道,“按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

黛玉再次握了握娇嫩的手心——原来,他就是康嬷嬷王嬷嬷口中的“霁大爷”,林霁风?

想到这里,黛玉赶紧起身,盈盈一拜:“见过堂兄。”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叫哥哥就好。”林霁风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在早膳上转了一圈儿,依旧回到刚刚那个问题,“嗯……看样子妹妹确实不怎么挑食,这我就放心了。”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调侃模样儿,黛玉水嫩的小脸儿上扶起一丝红艳的赧色,心里有几分恼恨:虽然他确实救了自己的命,可是——这人当真轻浮!怨不得康嬷嬷说他性情“乖张”!

林霁风仿佛没看见黛玉那副带了点赌气的小模样,自顾自地在桌旁坐下,含笑看着黛玉:“上次给你诊脉,发现你有些阳虚损血,是思虑过度造成。哎,小姑娘家家的,该开心些才是,笑一笑才好看么!”

林黛玉略微鼓着腮帮子,带着一抹恼羞的怨情看着他——思虑过度,还不是你造成的。

“呵,真可爱……”林霁风忽然笑得有些控制不住,攥着拳头闷声压抑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挑眉:“你知道我的小名是什么吗?”

“……小名?”林黛玉再次愣神,她有必要知道堂兄的小名吗?

林霁风已经自顾自地交底了:“在云南的时候,我遇到一个师傅,他给我取的小名儿就叫‘三七’,‘三七草’的那个‘三七’。”

“三七么,确实是样养身子的好东西,又叫山漆、金不换,古时亦称昭参、血参、人参三七……对了,还有个很好玩的名儿,叫田七。”

“……‘田七’?”小黛玉下意识地重复。

看着眼前那张水当当的小脸,因为要发出“田七”二字,不由地向上牵动了嫩嫩的嘴角,看起来就像露出了甜甜的微笑——林霁风志得意满,笑得狡黠:“哎,果然,还是笑起来可爱!妹妹天生的美人坯子,多愁善感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黛玉的双颊已然全部飘红,玉结儿似的小拳头攥着,眼底的恼羞更甚:这人果然好没礼数!

自从林霁风进来就默默退到一旁的王嬷嬷看不下去了,虽然主子面前断然没有奴才插嘴的理儿,何况这位是未来的族长——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奶大的姐儿就这么被“调戏”啊!

王嬷嬷尴尬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护住黛玉,试探地看向林霁风:“霁大爷,您看着姑娘的早膳都快凉了……”

“哦,倒是耽误妹妹吃饭了,抱歉抱歉!”林霁风很爽快地抬手做揖礼状,而后大步向外走,“妹妹多吃些儿,小姑娘虽然玲珑些更可爱,但也不能吃猫食儿啊!”

被王嬷嬷半抱半搂推到桌边的林黛玉看着林霁风潇洒远去的背影,不禁委屈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这个哥哥……跟自己以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虽然他确实救了自己,可是,这样乖张不羁的个性,成为林家的族长……真的好吗?

而“调戏”完了小美人儿的林霁风心情正好,回到客房却冷不丁地撞见一张黑漆漆的脸,顿时吓得倒退三步,苦笑着拱手作揖:“小叔……你吓死我了……”

林霁风的小叔,自然就是当朝最受帝王宠信的大将军定远侯,林睿。

林睿今年只有三十岁,英俊挺拔,年轻有为,正当风光,可谓前途无量。他的个性跟林霁风迥然不同,林霁风张狂不羁、甚至有些行为称得上“放荡”;可林睿却冷静自持、谦逊沉默,甚至都缺乏表情——用林霁风生父林响的话说,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显然,军功盖世之人,当如林睿这般,位子才坐的稳,性命才保得住。

林睿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禁皱眉:“好歹给我收敛点,一族之长需要做什么样的表率,你不会不清楚。”

“什么一族之长啊,你、我、如海叔,还有小黛玉,林家统共就剩这四个人……”林霁风撇撇嘴,忽然挑起一抹狡笑,“哎,小叔,你也成亲好些年了,什么时候让公主婶婶给咱们林家开枝散叶啊?”

林睿面无表情,冷静得仿佛没有一丝触动:“还不是时候。”

林霁风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接了下去:“是啊,你要是有了孩子,朝里那帮闲得发慌的人还有什么理由吵着嚷着让你过继我做嗣子?”

林睿依然毫无触动,冷静得宛如木偶:“随他们去——不过,我为庶子,宗法上没有资格过继你这个嫡孙,所以,他们上书皇上,建议让你兼祧两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兼祧?”林霁风夸张地抽了抽嘴角,整个人往后跳了一步,“小叔你饶了我吧!兼祧可是要娶两房媳妇还不分大小的!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还都是母老虎,家里还不给她们掀翻了,侄儿还不被她们活活欺负死!”

林睿的眼中难得划过一丝笑意,看好戏的笑意,抱着手点下巴,宛若胜券在握:“所以,为了防止被母老虎吞了,你还不赶紧把你这副浪荡子弟的嘴脸给收一收?”

“切……‘浪荡子弟’,确实不是装的啊。”林霁风小声嘀咕,看样子还颇有自知之明。

林睿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总之,解决了这边的事,你就给我一心科举,知道了吗?”

“放心吧小叔,不会考不上的,咱们上边有人!”林霁风凑过去,很无耻地大刺刺拍着林睿的肩膀,脸皮简直厚到不行。

“胡闹!”林睿一声呵斥,“朝中又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没有点真才实学,你还不如继续做你的纨绔子弟!”

“开玩笑开玩笑……”林霁风连忙摆手,满脸堆着自信的笑,“小叔放心,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侄儿已经做好了准备,肯定惊得那帮老东西连眼珠子都滚一地!”

“哼,”林睿一声低哼,算是认可他的自信,却依旧没忘记敲打,“别太自负,天下的才子千千万,你纵然聪明些,也不见得就真的高人一等。”

“是是是,小叔教训的是……”林霁风夸张地伏低做小,一副狡猾样。

……

结束了科举的话题,林睿才似忽然想到一般似的,问林霁风:“黛玉如何?”

“已经恢复了,但因为底子差,需要好好调养。”林霁风答得很快。

林睿皱眉:“你知道我问得是什么。”林霁风跟他这一脉归宗之后,林黛玉就成了他们林家这一代的嫡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

女子最重要的条件之一,美貌——显然黛玉美若天仙、气质空灵;但林睿颇想知道,在林家这一代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富贵之下,林如海这迂腐之人教养出的女儿,到底能不能担起林家嫡长女的重担。

提起黛玉,林霁风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坏笑:“别的不敢说——但是,她绝对是个聪明的姑娘。”

第三章

天色渐晚,林黛玉大病初愈,经不住折腾,便想早早上床睡了。

没想到,刚刚打下门帘,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康嬷嬷惊喜的低叫:“老爷回来了?”

“是啊,”林如海匆匆忙忙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丫鬟拿着,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地进了黛玉的小屋,看着依旧柔弱但脸儿粉红,还睁着一双含情双目看着自己的小闺女,林如海欣慰地连叫了三声“好”:“好、好、好……玉儿没事就好……”

“父亲……”黛玉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父亲,心潮澎湃,既激动又惶恐,嫩嫩的小手揪着帕子,愣在原地不敢妄动——她怕自己一扑过去,父亲又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林如海却是赶紧抓住女儿的小手,拉到灯下细细看,脸色果然红润了许多——林如海眼中都含了泪:“玉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父亲……”黛玉终于压抑不住,扑进林如海怀中痛哭——哭得是久别重逢的泪、是再次相见的喜悦、也是这些年自己在贾府所受的种种委屈……终于,可以释放出来……

“玉儿不哭,玉儿不哭……”林如海慢慢拍着女儿颤抖的脊背,亲眼看见唯一的宝贝女儿康复,他终于能放下心。

黛玉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泪,颇有些赧意,揉了揉眼睛,低着小脑袋:“父亲这么忙,还抽空回来看女儿,女儿不该哭的……”

“哈哈,女儿在爹这里哭不要紧,只要在别人面前不哭就行了!”林如海确实很累,监盐是个肥差也是个苦差,何况担心着黛玉的病情,他已经好几宿没睡好了,眼底是大片的乌青——可是看到越发可爱的女儿,作为父亲,正觉得满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爹爹……”黛玉破涕为笑,似乎很多年,她都没有这般开怀过了……

父女两人聊了许久,最终,还是林如海怕搅了黛玉的睡眠,半哄着让她睡下,连声说自己还有差事,得连夜赶回。

黛玉拉着林如海的手,颇为舍不得,也颇为懂事:“女儿让父亲费心了……”

“你养好身子就好。”林如海安慰地拍着黛玉的小手,“再过几天差事就忙完了,到时候,爹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你,你好好休息。”

“嗯,父亲也要保终身身体。”

……

如果黛玉是入朝为官之人,一定会怀疑林如海刚刚那句无意中飘出的话——很快,就有大把的时间陪着黛玉了……这是在暗示什么?

事实上,林如海的差事已经告以段落,此时,他并没有急急赶回河道,而是慢慢走进自己的书房,抚摩着一张张字迹隽秀的字帖,黯然无语。

这些字帖是敏儿还在时,两人玩笑时写的。昔日的恩爱历历在目,可惜昔者往矣,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是失去了亲娘,连自己这个亲爹也……

“咳咳咳……”林如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苦笑连连,自从敏儿过世,他这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不知道,还能撑几年,还能瞒黛玉几年……

黛玉只有十岁半,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她出嫁……之前倒是跟敏儿商量过,若是两人都早早去了,便让黛玉带着家产去她外祖母家,也就是金陵荣国府贾家寄住。

虽是寄住,可黛玉毕竟是自己这个正二品官员的嫡女,自己在官场经营多年,人脉门生多少有一些;黛玉又有丰厚的嫁妆,等到成年,配给敏儿哥哥贾政的嫡次子宝玉,绝对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可是……林如海苦笑——可是林睿忽然来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想法,只是冷冷抛下三个字:梅心语。

梅心语……是封存在他记忆最深处,都快被忘却的人啊!

梅心语是他姑姑的女儿,比他小三岁,是他的表妹,也是他曾经的未婚妻。

品性若梅,孤芳洁傲;容姿若梅,雪里红花;才华如梅,绽放芳华。他曾经是多么的骄傲,自己有一个如此完美的未婚妻。

可是……林如海陷入回忆,苦笑连连:

原来,梅心语幼年便父母双亡,寄养于林如海家中。梅心语的父亲也曾是朝中重臣,风光无限,梅心语的长姐甚至嫁给了大皇子做侧妃。正是因为如此,林苏梓才坚决反对林如海跟梅心语的婚事。

因为林苏梓已经看出了门道:大皇子心术不正,将来必有大祸。

父母之言,孝悌之义。林如海就是再不满,也只能任由父亲趁着大皇子侧妃梅氏失宠被幽禁的机会,抓紧时间将心语表妹远嫁……林如海细细算来,惊觉已经十七八个年头了,梅心语竟然一直杳无音讯。

——结果么:林苏梓一语成谶。七年前,中宫嫡出的太子,也就是二皇子云华,叛逆难驯,当年的皇帝云落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将他发配于云南,名为体察民情,实为磨练性情。

可是,谁也没想到,太子竟然联合南部边疆的缅族等蛮族起兵造反,皇上震怒,不顾满朝的劝阻,带着当时为四皇子的肃王云征,御驾亲征。

大皇子云蔚却趁着父皇御驾亲征,自己监国的机会,起兵造反……那次,若没有林睿的死守京城,切断叛军内外的联系,五皇子云朔不可能反将一军,擒住大皇子,不可能在接到“太上皇阵亡”的消息之后,被百官拥立,登基为帝。

可是,谁也没想到,新皇继位仅一个月后,四皇子云征竟然带着已死的“大行皇帝”杀出重围,回到了京城!

五皇子云朔已经继位,一国不能有两个皇帝。最终,在辅佐了两代帝王的太皇太后萧氏的苦心斡旋下,云朔亲自至京城外对他父皇负荆请罪,太上皇顺水推舟,就此退位。

……可是,莫名做了太上皇的云落怎能甘心?虽然阵亡的假消息是大皇子放出的,可是云朔是他最不喜爱的一个皇子,只因为云朔的生母是个卑贱的宫人,跟醉酒的太上皇一夜春风,留下的“不该存在”的物件。

——可笑或者可叹的是,云朔和柔兰公主还是难得的龙凤双生子,本该是天大的吉兆,可作为帝王的云落只觉得晦气:谁让他们竟然从一个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若不是生母何氏忍辱负重,再有太皇太后的辟护,从没被父皇看在眼里的云朔不可能活着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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