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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二部剑在天下(古风耽美)-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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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件件事情说着,慢慢地,苓福也开始有些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一双弯弯的柳叶眉也略宽舒了几分,仙仪握了握妹妹的手,道:“好啦,又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事儿,今天请大皇兄过来,你当是来瞧你这畏畏缩缩,活像个让猫吓丢了魂儿的鼠子模样么?”
苓福听了姐姐打趣,也禁不住破颜‘哧’地一声笑了,在仙仪的手背上打了一下,道:“二姐姐向来只会欺负人家。”
仙仪安抚了妹妹之后,眉眼间似是淡淡聚起一抹薄烟,一面为叶孤城续上茶,一面道:“仙仪今日请大皇兄过来,也只是未雨绸缪一番,皇家女子向来都是遵父兄之命,指与他人,终归是要嫁了的,尽管咱们不知道要配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可起码也要弄清楚那人大概是怎么样的,日后如何能让自己过得尽量好些。。。深宫女子,没办法知道这些,而这一番话其实也是很不应该由咱们女子打听的,可大皇兄向来疼我们,因此仙仪才不觉得难为情,向大皇兄问个清楚。”
叶孤城见她极为明事,且又深晓大义,一言一行,皆是颇具气度,不禁心下愈发怜惜,道:“孤自有思量,况且此事,父亲亦尚未作准。”
仙仪淡淡一笑,知道哥哥话中的意思,不由得心中温暖,柔声道:“大皇兄不必如此,那冒赤突能够继承汗位,想必自然是个出众的,哪个女子配与他,都算不得委屈,天朝强盛,在元蒙,谁又敢小看了嫁过去的公主?况且去了也是正室可敦,正正当当的皇后,日后有了子息继承汗位,与我天朝骨肉相连,双方自然更容易平平稳稳地相处,那冒赤突身上,不就有咱们皇家的血脉么?”
她轻笑道:“大皇兄行事向来决肃,这些事情中的利弊得失,明明知道得比谁都多,偏生在自家人身上,就软了心肠。。。”
她低头微笑,纤细的手指轻轻牵上了兄长的衣袖:“但仙仪,却很喜欢这样的太子哥哥。。。”
一时间气氛便渐渐恢复起来,叶孤城依着妹妹的意思,将关于那冒赤突的一应之事,包括元蒙中许多事项,例如风土人情,惯常的习俗之类,都细细说了,两名少女认真早旁边听着,时而淡蹙蛾眉,时而暗自思忖,等到叶孤城将自己所知之事都详细道尽了之后,就见苓福点一点头,说道:“原来元蒙和咱们也不算差得太大,我还以为他们都是住着帐篷的呢。”
仙仪笑她道:“从前他们倒也确实是如此,但自那普于可汗起,听说他们就渐渐学了咱们中原,到现在七十多年,有不少东西都已经和咱们差得不算大了。”
兄妹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来仙仪见时间过去了已不算短,便道:“大皇兄整日政事繁忙,想必还要回府料理公务,仙仪就不再耽误大皇兄了。”
叶孤城虽为太子,但也不好在没有景帝在场的情况下,独自在妃嫔充斥的后宫停留太久,于名声毕竟有些干碍,因此见仙仪这样说,就知她细心,于是起身拿起一旁的狐裘,道:“时辰不早,孤亦应回府。”
苓福抬起手臂给他系好裘衣的带子,有些依依不舍地道:“大皇兄要常来看我。。。”
叶孤城颔首应了,仙仪笑道:“好啦,瞧你方才一睡醒就这么钗松衣乱的样子,还不去整一整呢,我去送送大皇兄。” 苓福听她这样一说,顿时红了脸,急忙快步走向梳妆的镜台前,整理头发衣饰。
两人出了殿门,叶孤城神情隽然,忽然淡淡道:“。。。你又何必。”
哥哥知道她的打算了。。。仙仪心中一酸,知道自己什么都是瞒不过眼前的兄长的,却还是笑着道:“苓福年纪还小,性子又天真无垢,没有心计,我。。。我总是她姐姐,又如何能让她远嫁,离了家人身边。。。那冒赤突若真是来求亲的,我去也就是了,反正早晚也要嫁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今日请兄长过来,一是要从哥哥这里了解那冒赤突与元蒙的情况,以便于将来应付,二来就是要借此开解小妹,让苓福觉得其实嫁到元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一来,日后自己即便真是要嫁与那冒赤突,苓福也不至于太过难受,认为姐姐是去受苦,三来,就是要让妹妹知道,身为公主意味着什么,以便将来嫁人,甚至远嫁时,能够将心态放得平和。。。
她知道自己在想的这些事情,都没有一样能够瞒得过兄长的眼睛的。。。仙仪忽然俏皮地一笑,脆声道:“大皇兄是在怕仙仪吃亏吗?这岂非是瞧不起妹子了,仙仪自问还是有几分聪明的,样样事情大概也应付得来,才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少女柳眉轻舒,笑浮两靥,容色之美,已绝胜春花:“刚才大皇兄说,那冒赤突才二十九岁,仙仪嫁一个这样年轻的大汗,又有什么不好?以后他若欺负我,我定然让大皇兄教训他就是。。。好不好呢?”
叶孤城看着她年轻的容颜,没有开口,只轻轻抚了抚妹妹的头顶,仙仪笑着推他向前走,道:“好啦好啦,人家为了等你过来,都没有睡午觉,现在还要回去补眠才好。。。大皇兄刚才说明日叫人送一些锁雾蓉山来,那样的好茶,你若忘了,我可是不依的。。。嗯,明天冒赤突正好也会入京,我便瞧瞧是什么样的人,他若不好,大皇兄只管打了他回元蒙去。”
眼看着男人渐渐走远,仙仪这才回过身,往殿中返回。才一转身,那脸上的笑容尚在,眼圈却忽然一红,登时就落下一滴泪来。
一百一。 利者;杀人于无形也 。。。
殿外冷风萧萧,吹得枝头仅余的几片残叶簌簌抖颤着,冬日里寒意侵身,然而室内却是十分温暖,许多珍奇的花卉被移进殿中,乍一进殿,见了那满目的花开锦簇,馨香馥郁,加之四周暖意融融,就不禁令人恍惚以为,眼下是身处在春日当中。
叶玄肩上懒洋洋地趴着昏昏欲睡的白貂,用茸尾时不时地拂着男孩的脖子,叶玄手里捧着一只攒金丝的小小木盒,正低头把玩,盒内衬着淡紫的缎子,上面静静卧着一串鲜艳欲滴的莹红色珊瑚腕珠,一颗颗珠子圆润饱满,大如指肚,就如同一捧跳动着的火焰,美不胜收。
一只小手穿过腕珠,将其戴在手腕上,可惜那珠串明显是给成年人戴的,孩童纤细的手臂根本就拢不住。叶玄见状,只得把珠串从手腕上取下来,微微嘟起嘴道:“爹爹,我戴不了。。。这是给父亲的吗?”
西门吹雪拿着一块雪白的绢布,正细细擦拭着手中的佩剑,闻言,便抬起头,待看清楚叶玄手上的东西后,便淡淡道:“。。。是。”
“真好看。。。”叶玄爱不释手地又摸了摸那珠串,听了西门吹雪的话之后,就又指着桌案上的一堆各式各样盒子,问道:“这些都是给父亲的吗?”一面说着,一面又陆续打开了几只盒子。
“不是。”西门吹雪将已经擦得寒光凛郁的长剑归回鞘内,从桌案上拿起三四只锦盒放在一边,将那串腕珠也归在其中,既而又分出两只盒子,递进叶玄怀里。叶玄接过,看了看剩下的三样东西,就明白了西门吹雪的意思,于是笑嘻嘻地说道:“这些是给师兄的吗?”
西门吹雪微一点头,叶玄高高兴兴地撩起衣摆,把桌上属于自己和花玉辰的五只锦盒统统兜住,脆声道:“爹爹,我去找师兄一起玩儿啦!”说着,便一溜烟地跑出了泊泱殿,到花玉辰的住处展示两人新得的礼物去了。
西门吹雪从桌上拿起那串珊瑚腕珠,浑圆的珠子上赤晕流转,煞是好看。眼下将近年关,教中各处都按例奉上年礼,样样皆是贵重难得之物,西门吹雪便从中仔细选了几样合适的,送与家中的幼子和徒儿,此时桌案上的这几件东西,就是他在众多物品中精心挑选出来,预备交与爱侣之物。
西门吹雪又重新将这几样物件看了一遍,然后就从剑托上取下叶孤城的随身佩剑,用绢布将其细细揩拭了半晌,正值此时,就听外面隐隐传来几声鹦鹉的嘎嘎叫嚷,片刻之后,叶孤城就撩起锦帘,进到了室内。
“。。。本以为你总要明天才会回来。”叶孤城刚步入殿中,就看见一身白袍的男人坐在软榻上,神情静然,手上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柄寒若霜雪的长剑。
西门吹雪抬起头,冷峻的面容间微微浮起一抹暖意,道:“。。。外面很冷?”
“确是颇有几分寒意。”叶孤城脱去身上披着的狐裘,“上午回来的?”
西门吹雪简洁应了一声,道:“中午。”说着,将手里的剑插进鞘中,放回到剑托上。叶孤城脱下靴子,换了软底的便鞋,然后一边解开腰带,除去外面的锦袍,一边则说道:“今年冬天比起往常,似是格外冷些。”
他换上一件家常的梨白色蜀锦长衣,解去金冠,将头发简单挽起,在西门吹雪的身旁坐下,用手握了握已有几日不见的爱侣的指尖,表达出自己在心底,对看到他回到府中时所浮起的淡淡喜悦之意。
感觉到对方握上来的手冷得如同寒冰一般,西门吹雪微微皱了一下剑眉,既而便起身拿了两只珐琅彩釉手炉,问道:“午间可曾睡过片刻。”
叶孤城道:“今日与父亲商谈元蒙可汗入京之事,后来又在仙仪宫中坐了一时,倒也没有什么时间午睡。”
西门吹雪闻言,便将一只手炉递给男人,让其暖手,然后从软榻上堆起几只锦绣靠垫,让他躺下,将剩下的那个手炉放在对方脚旁,又用毯子将腰部以下盖严。“时辰尚早,你先休息一阵。”
叶孤城依着他的意思躺了,两只冰冷的手掌拢在热烘烘的手炉上,目光在西门吹雪五官鲜明的面容间流连了片刻,道:“一起?”说着,已稍微向后略挪了挪,让出一块地方来。
西门吹雪道:“不用。”伸手替他将毯子掖了掖。叶孤城安稳躺着,对方一缕墨色的发丝拂在了他面颊上,就似乎是与男子修长的手指有些相像,带着些凉意,但气息却仿佛是温暖的。叶孤城合上双目,慢慢调导着吐纳气理,既是运转内力,也可以当作是休息了。
室中沉寂,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叶孤城已是精神颇好,遂睁开双眼,既而略一施力,使之暗中舒展了一下全身的筋络骨节,未及片刻,身上就已觉得十分通泰,神满气足。
此时黄昏已至,冬日里,天暗得颇早,府内的灯火也就已然渐次点亮,灯光晃出一点略显幽暝的橘黄色,淡淡花香散开在空气当中,如同弥漫着的蒙蒙雾气。
西门吹雪正盘膝坐在男人身旁打坐运功,叶孤城也不出言扰他,只继续躺着,双手在绒毯中慢慢摩挲着那只珐琅彩釉手炉温润的炉身,体会着上面暖融融的温度。
没过多久,西门吹雪身躯微微一动,便已缓缓启开了双目,然后回过身将叶孤城的左手从毯子里拿出,感觉到那手掌已不再冷得像冰一样,而是被暖炉烘得有了一丝热度,这才觉得满意,一面用手稍微理了理男人略略有些松散的鬓发,一面随口问道:“明日,元蒙汗入京?”
叶孤城左掌轻收,将其从西门吹雪的手中抽出,就想要抬身坐起:“嗯。”
西门吹雪手指一扣,便捏住了男子的指尖,不肯让其离开,叶孤城长眉一挑,既而五指翻转,白若冰玉的指尖就朝着西门吹雪掌间的几处穴位弹去。
他二人时常彼此间切磋武艺,像眼下这般小小的较量,互相喂招比试,更是再平常不过,双方并不动用内力,亦无幅度较大的动作,甚至连身躯都不曾移动,只各用了左手,使出手上小巧功夫,互相拆解招数。
由于他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因此往日切磋之时,自然不可能以性命相较,因此两人向来都是互有胜负,而这一回,就是西门吹雪略占一线上风。叶孤城被他捏按住了左手虎口处,不禁微觉有一丝麻意,于是就略略挣动了一下,示意对方松开。
西门吹雪果然依意松开了手,但随即就有一样微凉的什么东西,被拢到了叶孤城的手腕间。叶孤城凝神一看,却是一串莹红似血的珊瑚珠子,全数皆为罕见的上等红珊瑚打磨制成,每一颗都浑圆温润,大小一般无二,盈然的珠晖淡淡流转,与女子一般所用首饰的小巧秀气不同,一颗颗珠子明显稍大,透着几分古朴无拙的味道,显然是给男子佩戴的。
叶孤城细细打量着腕上的珠串,片刻之后,便温言道:“。。。很合适。”
他身为前朝皇裔,白云城中又是富可敌国,自幼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况且眼下又是一国储君,天下间更是未必能有几样能令其动容的宝物,而这串腕珠虽也是上上之等的珍品,可也并非是世间难觅的奇宝。但一样东西的难得之处,并不一定就是它的价值,而是经常取决于其是否合适自己,而对于这件西门吹雪所送之物,叶孤城显然并不是不喜欢的。
西门吹雪轻轻托起男人的左臂,仔细审视着。其实这串珠子在教中各处送上来的一众珍宝当中,并不能算是最好的,但却还是被西门吹雪一眼看中,选了出来。
叶孤城的衣袖被略微向上撸起些许,露出一截白似霜染的有力臂腕,殷红莹浓的珠子拢在其中,越发显得鲜艳欲滴,是最好的红梅也及不上的颜色,红白相衬,色泽分明至极。西门吹雪显然是十分喜欢的,用手在男子的腕间轻轻抚了一下,然后便替他整理好了衣袖,盖住了大半个手掌。
叶孤城又看了其余几样东西,里面再没有一样珍玉宝饰,或是前人流传下来的孤本珍贵书卷,亦或是古时名人字画等等,皆是十分合乎叶孤城的心意。西门吹雪见他正执着一幅顾恺之的《庐山会图》细细品赏,便知道他是喜欢的,不禁也觉心中淡淡欣悦。叶孤城一边凝神静观,一边微微颔首道:“笔迹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又如春云浮空,流水行地,皆出自然,是谓高古游丝描。。。着色则以浓色微加点缀,不求藻饰。。。张怀瓘曾言:‘张僧繇得其肉,陆探微得其骨,顾恺之得其神’,此话果然不虚。。。顾恺之其人,不愧为六朝四大家之一。”叶孤城说着,将画轴仔细地重新卷起,放回到长形的锦盒当中,既而唇角稍扬,朝身旁之人点头道:“。。。很合我意。”言罢,将对方的右手笼进掌中,轻轻握了一握。
西门吹雪眼底眸色褪去惯有的冷峻,微微浮现出一丝柔和之意,道:“今日,可是公务繁多。”
叶孤城将膝上的几只锦盒放到一旁:“因这元蒙使团入京,所以这几日除了礼部上下需要忙碌着筹备一干相应事宜之外,其他的,倒也并没有多少事情,我也格外比往常闲些。”
西门吹雪听了他这样说,于是就伸臂挽住了男人修长的腰身,用微凉的薄唇在对方的下颌上触了触,低声道:“。。。既是如此,且陪我一时,可好。”
叶孤城先是微微一顿,然后就马上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想起两人确是已有多日不曾亲密过,况且近来,又是三五日不见。。。他向来爱极眼前之人,如何舍得违逆对方的意思,在这帷幄之事上委屈了他,想到此处,自然断断不会拒绝爱侣求 欢的举动,因此便在西门吹雪的唇上吻了吻,沉声道:“。。。好。”一面说着,一面已缓缓拉开了西门吹雪的腰带,两人相拥着温存亲昵,既而双双倒在了软榻之上。
殿外不知不觉已黑得尽了,鹅黄的绒毯一角软软垂拖在地面上,红樘木打制的软榻在吱嘎颤响了许久之后,终于静了下来。
西门吹雪压在下方的男人身上,双目微闭,静静平复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胸腔中剧烈促快的心跳。叶孤城则躺在榻间,十指还松松扣着西门吹雪结实的臂膀,承受着对方全身的重量,狭长的凤目似合非合,气息也稍微变得明显了一些,而头上的发髻则早已摇散开来,连固发用的簪子,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片刻之后,西门吹雪睁开眼,既而略略抬起身,然后伸手从榻上凌乱的衣物堆中摸出一块雪白的锦绸汗巾,替叶孤城擦净了大腿内侧溅着的粘稠,接着又仔细看了看,直到确定那细腻的肌肤间只是通红了一片,并没有什么破损,这才翻身从男人身上下来,在他身边躺了,一面扯过毯子,盖住了两人并未着衣的结实身躯。
西门吹雪方才只拥着对方缱绻缠绵了一回,况且又并没有真正侵到他体内肆意索取,弄伤了他,加之武人的体魄总是极好的,因此叶孤城倒也并不觉得如何疲惫,没用上多久,就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常态。
“。。。可要沐浴。”西门吹雪侧身卧着,将手搭在对方微微起伏的胸膛上,缓缓抚摩着上面斑驳遍布的红印。身旁叶孤城虽是听到他询问,但因见到自己身上并没有汗意,肌肤间亦还算得上是干爽的,于是便说道:“。。。不必。”
西门吹雪听到他这样说,于是也就并不坚持,只用手帮叶孤城拢了拢散乱的发丝。软榻总归不是睡床,一人躺着也就罢了,但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起睡在上面,就未免显得拥挤了些,因此西门吹雪便侧身揽着对方,两人紧靠在一处,低声谈话。
渐渐地,话题就说到了明日入京的元蒙使团上,叶孤城用手指微抚着西门吹雪线条流畅的腰部,道:“如今元蒙多年以来励精图治,自拖罗汗起,就开始逐渐吞并近旁的部落,用以壮大自身,直至眼下,已是国力强盛,虽则双方之间已有七十余载不曾再起战事,然而自古以来,历代塞外游牧之族,又何曾真正消泯过对中原富庶的觊觎之心。。。冒赤突之父兀多格,自继位起便是雄心勃勃,若非因病暴卒,再有十年,只怕就是会有不安之举。如今元蒙新汗刚刚上位,三王并立,虽不至于明中与冒赤突对抗,却也暗有异心。若是。。。”
叶孤城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西门吹雪却已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你,有意元蒙?”
“不错,只是我并非想要擅起刀兵,毕竟战事若起,民生势必怠坏。”叶孤城握起男人一绺漆黑的发丝,“朝廷自然也是这个意思,父亲如何不想削弱元蒙乃至将其覆灭,一举除尽这日后的隐患,自此一劳永逸,以保中原长久安稳?可惜草原辽阔,无论气候亦或环境,我朝将士都难以适应,况且草原人世代以游牧为生,只论马上的功夫,中原士卒都是难及的,若是元蒙侵入中原,双方在此较战倒还罢了,可若一旦深入塞外,恐怕朝廷难是元蒙铁骑对手。。。因此父亲虽有扼抑元蒙之心,却也仍然难以如何作为,否则眼下趁其内中不稳,怕是早已有顺势而为之举。”
他一面说,一面已将冒赤突此次上京之意说了,又提到了对方极有可能的求亲意思,西门吹雪听闻,知道他向来极是疼惜照顾家人,兼且又因年纪比景帝其余几个孩子要大得多,因此几乎就是将一干弟妹视作儿女一般,自然是不忍亲妹远嫁塞外,但自古以来,国事又岂能与一家私 情并论,若是元蒙果真向朝廷求娶公主,景帝想必是不会拒绝的。思及至此,也没有说什么开解之类的话语,只是轻轻握住了叶孤城的手。
叶孤城微微侧过头来看他,然后就发现对方的黑眸中正显出一丝淡淡的柔和神色,不禁心中一动,虽感觉不到体内有情潮翻涌,但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想要和这个人亲近的。想到此处,便翻身覆在西门吹雪身上,让两人的胸膛彼此间毫无阻隔地紧贴在一起,低首静静凝视着男人峻峄的容颜,温言道:“。。。此时,似是并不应谈公事。”
西门吹雪薄唇微抬,似是笑了一下,眼神也更加柔和了下来,抬首轻啄着叶孤城的唇瓣,道:“。。。的确。”
叶孤城也舒起双眉,眼底虽仍平静无波,没有什么表情,但也还是做出了一丝微笑的形态,用拇指摩挲着西门吹雪的眉骨,然后俯身在男人耳畔温然低语道:“雪。。。”
西门吹雪顿了一瞬,随即就紧拥住了叶孤城的腰身,想要反转双方的位置,但却被男人制止了,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掌便沿着他的身躯线条向下缓缓游走。。。西门吹雪微凝了一下眉峰,随后便尽量放松了身体,叶孤城察觉到了他肌理的紧绷和努力地放松,于是就低低道:“西门,帮我一下。。。”说着,就在沉稳温厚的声音中低下头,一面握住西门吹雪的手缓缓放到自己的腹下,一面道:“不必那般。。。像你刚才那样就好。”言罢,准确地寻到了西门吹雪的薄唇,结束了此刻两人之间已没有必要的话语,同时用手拢紧了对方结实的双腿。。。
隆冬,元蒙汗入京。
景帝端然坐于高高的龙座间,帝衮,龙黻,高冕,明黄袍子上的龙纹繁复而冗重,面容隐没在帝冠上垂下的一帘东珠之后,看不见上面的表情。
在他身旁左侧,叶孤城亦是一身明黄正服,立于景帝旁边,帝国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就这样高居在金墀之上,下方,则是朝臣们震耳欲聋,从最前方直延续至大殿外面的朝拜之声。
片刻之后,众臣已躬身分别侍立在大殿两侧,静静等候着元蒙可汗觐见的时辰到来。景帝高坐在龙椅上,对身旁的长子道:“这些仪典礼数,倒也确是冗繁,只不过我天朝礼仪之邦,总要样样办得体面些,不可失了天朝上国的威仪。”
叶孤城淡淡应道:“父亲说得是。”
他们父子两人在上面低声说着话,下方的诸臣由于隔得远,倒也并不能听见,景帝微微扬起唇,笑道:“今年年景还不错,除前时柏江地震外,其余各地并不曾有较大的旱涝两灾,也算风调雨顺,各省的粮食也是收获得不少。。。”
叶孤城也觉欣慰,道:“如此,实属朝廷之福。”
景帝笑着说道:“是啊,不但是朝廷的福气,也是朕的福气。。。若是能年年这般,朕也不知可以少操多少心。”
正说着,景帝的声音中却渐渐透出一丝犀利之意:“元蒙。。。历代草原之族,皆是我中原动乱的根源,他日元蒙必为我天朝大患,只可惜,朕却难有妙法可将其覆灭。。。”
叶孤城沉默不言,半晌,才淡淡道:“元蒙每年有由我朝官中定量的一批羊绒、马匹流入,颇受百姓青眼,暗里更是不知私运几何,父亲何不鼓励民间多加买卖羊绒、从元蒙贩运骏马,逐渐取消禁令,使民间可以自由买卖,再无限制。”
景帝不解其意,微微皱眉道:“朝廷之所以限制私人买卖羊绒马匹,就是为了能够由官家掌控这一项收益,增加税收,若是解除限令,朝廷每年就要损失不少白银。。。我儿,你素来行事,皆是有理有据,眼下既然这般说,想来也是自有道理。。。如此,你细细说与朕听。”
叶孤城神色沉静:“朝廷不仅要解除限令,还应鼓励羊绒马匹买卖。。。父亲自然知晓,自古天下间,无有不逐利者。”
景帝微微颔首:“不错。”
叶孤城继续道:“天朝人口众多,对物品的需求数目自然庞大无已,彼时禁令已除,商人由于逐利,必然要大肆收购羊绒马匹等物,而元蒙人由于逐利,则必然只愿双方买卖通畅,才好多获银钱。。。届时,父亲以为元蒙人会有何举动?”
景帝点一点头:“自然是多牧牛羊,大量蓄养骏马,以便买卖,从中谋利。”
叶孤城的语气渐觉冷然,神色却依旧平静无澜:“一处区域的草场,其面积与产草数量总是相对稳定,因此可以供养的牲畜数目亦是固定,在草原,要使牧业持续发展,就须使草场中可供牲畜食用的牧草,必须有一定时间来再次生长,以避免过度放牧,涸泽而渔。”
景帝听着,似是从长子的话中开始捕捉到了什么,一时间,神情不禁渐渐变了,就听叶孤城继续道:“中原人口太众,以元蒙眼下之力,根本难以满足流入我朝的羊绒马匹需求,元蒙人为求多做买卖,谋获财利,必然大肆培育牲畜。。。并且为了得到更多羊绒,元蒙人定会大量放养厚绒山羊,这种羊生性勇悍,饥饿时会将植物以蹄连根刨起,甚至连树皮也会啃去。。。”
听至此处,景帝已然动容:“我儿言下之意。。。”
“如此,为求暴利,元蒙人长年过度蓄养牲畜,未知节制,不出十载,草原必将逐年萎退,长此以往,必然渐至再无可供放牧所在之时。。。”叶孤城凤目微垂,声音中听不出语气起伏:“待到他们发觉之际,草场已是萎败,而草原一旦失了表面覆盖的草植之物,就成了沙地,便再也无力挽回,届时失去赖以生计依靠的草原,何止元蒙,但凡一应游牧之族,都已不在我天朝眼中。”
景帝悚然动容,久久不发一言,半晌,才低低叹息道:“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之中。。。朕曾闻古人有绝户计,但如今始知,我儿之谋,纵使诸葛再生,亦不过如此。。。”
景帝低低而笑,若非眼□处朝堂之中,怕是早已长声大笑起来:“好,好,朕果然没有看错,我儿如此心智手段,他日登临大宝,我天朝,再无忧矣!”
正值此时,大典的钟鼓之声沉沉响起,伴随着缶乐齐鸣,礼官高声长唱,百官肃然。景帝目光中闪过一瞬间的冷意,随即微微一笑,面上恢复了威严端重的模样,淡然道:“我儿,且与朕一道,看一看这元蒙可汗罢。。。我天朝上邦,自然不能失了威仪。”
一百一十一。 元蒙汗 。。。
黄昏已至,远处的宫灯明晃晃地次第亮了起来,殿中,也已掌上了错金青鸾的罩纱长灯。
“听人说,那元蒙进贡的礼物里有一头银狼王,翁主可曾听说过这样的东西么?”
纤白的手指间执了螺子黛,细细地为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画眉,想来是手法纯熟的缘故,只见浅浅的几下轻描淡勾,那如玉般的面容上,就温然显现出一双娟秀的黛眉,给清丽的容颜间平添了一分灵毓之气。
宁栎黎由着贴身的侍女替自己上妆,手上则轻轻执起一支水兰暖玉长簪,道:“既是进贡之物,想必自然是与寻常的狼不同的。。。我也不曾见过什么猛兽,何况是这样的东西。”
侍女描罢黛眉,又开了脂粉盒子,用珍珠粉细细晕开,在女子精致的面容上淡淡扑了些许,一边在口中赞道:“翁主自幼肌肤如雪,这般天生丽质,实在是不需多少脂粉修饰的。。。只是今日陛下设宴招待元蒙可汗,既是这般庄重正式的筵席,翁主自然还是应该打扮得庄重些才好。”说着,替她薄薄施了些胭脂,使得一张白 皙的容颜在双颊间微微带出一抹恰倒好处的轻红,更显几分明丽。
宁栎黎淡垂长睫,不经意间却瞥见妆台一角上正搁着只缠丝玛瑙瓶,里面供着几枝刚开的红梅,颜色嫣然,鲜艳欲滴,一时间不由得怔了怔,既而缓缓伸出手,去轻抚了一下那娇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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