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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二部剑在天下(古风耽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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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远处奔来,直扑至男人的腿前,手上攥住了一角雪白的袍服,同时就听一个尚且稚嫩的声音哭道:“父亲别不要玄儿!玄儿很听话,每天都好好读书习武的。。。父亲别不要我。。。”
叶孤城微微低首,看着身前紧攥着自己袍角的孩子,看着那张哭泣的小脸,忽然间,就有一瞬的恍惚。记得他幼时也曾这样牵过自己的衣角嚎啕大哭,但自四岁略略懂事之后,就已不曾再哭泣过,而那时的他,从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开始,就不再像从前一般,对这个孩子亲昵抚爱了。。。
太上忘情,并非无情,忘情是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一言。。。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触在了额上。叶玄一惊,这才发现男人正用食指抵在自己的眉心处,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冽,与自己相似的狭长褐色眼眸看着他,里面没有任何的情绪。
叶玄这才发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于是急忙放开了攥着男人衣角的手,可一想到刚才的事情,终究还是鼓足了勇气,呐呐抽泣着道:“父亲。。。别不要我。。。”
眼角的泪痕被一只冰冷的手缓缓擦去。叶玄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仰头呆呆看着男人依旧没有表情的面容,半晌,才呐呐道:“父亲。。。”
“方才,何事。”叶孤城淡淡道,收回了手。
父亲的身上有好闻的气息。。。叶玄呆呆想着,既而忽然回过神,脸上的神情顿时又重新黯淡下来,低低道:“父亲以后。。。一定要有妻子吗。。。”
叶孤城听了,并没有回答,面上仍只是淡淡,叶玄见了,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再没有希望一般,不禁重新哭道:“父亲不要娶妻子。。。新妈妈会生弟弟妹妹,父亲以后就更不喜欢玄儿了。。。新妈妈不是我母亲,玄儿的母亲早就没有了。。。求求父亲别不要玄儿。。。”
“孤,不会再娶。”男人低醇清冽的声音响起,也没有问男孩为什么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是否是听到了什么;只淡淡道:“回去。”说着,已朝着远处走去。叶玄愣了一下,随即便惊喜地微微张着嘴,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片刻之后,才想起要跟上,便急忙跑向了男人。
“啊。。。”身后忽有孩童低低的呼痛声响起,叶孤城回过身,就看见叶玄正蹲在地上。
跑得急了,连鞋子掉了都没有注意到。。。叶玄左脚光着,只穿了锦袜,刚才一脚踩在一块尖利的石子上,脚掌顿时就被扎出了血,此时正咬咬牙起身,准备继续跟上。
忽然间,身体一下子腾空,叶玄再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竟然被父亲抱着!
男人单手将他揽在怀里,朝着观台方向走去,叶玄呆呆地靠在父亲胸前,小小的一颗心在一瞬间被无穷无尽的喜悦和幸福充满,几乎要被炸开。。。良久,他试探着伸出手,慢慢抱住了男人的脖子,而对方,却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现。
'父亲他。。。真的是喜欢我的。。。'叶玄紧紧揽着男人的脖颈,不敢放手,生怕一旦松手,父亲就不会再对自己这样好。。。。
'父亲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
……
马车辘辘,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宽敞的车厢内,男人闭目静坐,膝上横着一把式样奇古的乌鞘长剑,左手则微微按在剑身之上,露出了腕间一挂乳白的珠串,与无名指指间,一枚通体光滑无纹的雪白玉戒。
六十。 相见时难别亦难
天一堂。
“近来无音楼各方杀手层出不迭,堂中已有四部受到冲击,所幸并无大碍。。。只是据暗门来报,近日对方总楼多有异动,似是要有大动作,爷。。。”
偌大的堂厅内,叶孤城坐在阶上的玉座间,绣银纹的衣摆下露出饰有美玉的翘头步云履,踏在脚下的白虎皮上,神色淡漠而疏冷,左手缓缓抚摩着膝上卧着的白貂头顶,目光则静然地看着另一只手中执着的一叠详细上奏,一面听着江全的汇报。
直至看完最后一页,叶孤城才随手将一叠奏报交与身旁一直静立着的楚凇扬,楚凇扬默默接了,一面从伺候的侍女手中拿过一盏静神的人参麦冬汤送上。叶孤城慢慢喝着,一旁江全不知想到什么,忽笑道:“爷此次头一回带小公子来堂内。。。属下方才还在冷羌苑见过小公子,小公子可是欢喜得紧。”
叶孤城神情清冽,也不应声,只淡淡摩挲着白貂柔软的皮毛,将喝过的汤盏放到一边。江全心中暗暗叹一口气,却忽听男人冷然道:“召各门门主进见。”
“今次江南水路货运盈利合计二十万七千三百两,船只修缮两万一千两。。。”
叶孤城端坐于堂上,狭长的凤目微阖,听下方各门门主并管事将每一项生意花销盈利详细汇报。
众人正逐个一一上报间,突然就听大堂门口处一阵嘈杂,随即从门外扑入一名浑身血迹斑斑的一等护卫,左手臂也已不见,一进堂内,便颓然倒于地上,嘶声道:“堂中有细作(内奸,暗探,卧底)。。。无音楼副楼主率一众高手潜入,冷羌苑护卫皆亡,小公子。。。被劫!”
一声巨响,阶上玉座由右扶手处直至大半,生生被击得粉碎!堂下众人齐齐跪下,尽皆惶恐呼道:“堂主息怒……”
叶孤城立于阶上,一直半阖着的眼缓缓张开,目光森然而寒厉,堂内众人只觉周身如堕冰窟,明明是炎夏,却仿佛冷入骨髓。。。叶孤城长袖一拂,声音冰酷而锐利,如同一线刀锋。
“暗门刺门人手齐出,务必将人救回。。。少主若有差池,尔等亦不必回来!”
吃力地睁开眼,却只看见两边飞快倒退的树木,和耳畔呼呼掠过的风声。
这是。。。
“副楼主,您伤势颇重,方才天一堂一拨人马应该已经甩脱,还是稍作歇息片刻罢。。。”
七 八名黑影飞速在林间穿行,其中一人似是确实已经支持不住,闻言终于停下步来,同时将手中已醒的叶玄丢在地上,自己则用力按住胸口,在旁边席地而坐,稍稍休息一下。
“到底是叶孤城的骨血,一个黄口小儿,倒也镇定如斯。”为首的黑衣人用目光扫了一下身旁的男孩,冷笑道,一面从怀中摸出一枚丸药服下。
其余几人亦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等物,简单清理了一下各自的伤势,然后便抓紧这为数不多的时间来休息片刻,以便尽快恢复体力。
叶玄被摔在地上,然后慢慢坐起,并没有试图有所动作,只警惕地看着周围几人……他很清楚,凭自己的本事,是不可能从这些人手中逃脱的。
“很识时务。。。”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下,旁边有人道:“今日为这小子,动用了好不容易才潜伏进天一堂已近一年的人手,又折了楼中八名坛主。。。只愿叶孤城当真看重这个儿子,不然……”
“昨日那人多方打探才传出叶孤城携独子至总堂的消息,又绘出地形图纸传回楼中,才令我等最终得手,只是如此一来,这枚安插的暗钉必然暴露,被天一堂拔除。”为首的黑衣人看一眼叶玄,“不过叶孤城只有这么一点儿骨血,向来又从不近女色,叶家几代单传,这偌大的家业和血脉,只能靠这小子传承,必定是极宝贝的。无音楼如今只要这小儿在手,叶孤城决不敢轻举妄动,届时不但楼中危机迎刃而解,且可做为筹码,向天一堂争得极大的利益。。。”
众人正说话间,忽听远处有辘辘的车马之声传来,几人不曾想过这偏僻路径上会有人迹,不禁微愣一下,随即眼中便有些喜色。眼下众人个个伤势颇重,若有马车代步,实是再好不过,等到出了这片林子,再购置马匹,分几路赶回无音楼,就再无忧虑。想到此处,在场几人不禁对视一眼,为首的黑衣人微一点头,从地上抓起叶玄点了穴道,便夹在腋下,带头掠向小道方向。
男人闭目静坐于车厢内,膝上放着柄长剑。马车徐徐而行,忽地,一只冰白的右手按在剑身上,男人睁开眼,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数道黑影自山路一侧飞掠而出,为求小心起见,几人同时扬手打出一蓬暗色,驾车的车夫显然是普通人,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被钉死在车上。但几乎就是与此同时,一线白影骤然自车内飞出,伴随着铺天盖地,在瞬时间,便令人感到窒息的剑气!
剑尖上最后一滴血珠被吹尽,西门吹雪站在原地,神情冷淡地看着一具尸体手上的男孩。
目光陡然一顿,随即便定在男孩颈中挂着的紫金长命锁上。漆黑的双目看向对方的眼睛,那一对稍长的明亮眸子,分明是淡淡的琥珀色。。。
叶玄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白衣的男人解开了他的穴道。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眼睁睁地看到,那可怕而冰冷的力量,那璀璨至极的剑光,是他,平生仅见!
马车已不能再用。西门吹雪从地上抱起男孩,朝着林中走去。
“你。。。是谁。。。”男人走了一柱香左右,叶玄才终于鼓起勇气,呐呐地问道。自己现在在这个很厉害,很可怕的陌生人手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担心……这和刚才落在那些人手中完全不一样,没有理由,可他就是知道,这个人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是因为男人身上有他最喜欢的梅花气息的缘故吗。。。这个人,和父亲好像。。。
男人没有回答他。叶玄小心地咽了咽口水,又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片刻之后,男人冷冽低沉的声音,淡淡响起。
“送你,回去。”
冷月斜升。
西门吹雪静坐在篝火旁,火上架着一只剥去了皮毛的獐子。
叶玄坐在男人旁边,偶尔小心地看一眼对方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下冷如冰石的侧脸。雪白的衣裳,漆黑的头发,高大挺拔的身体。。。几乎和父亲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语气和身上的气势,也十分相像。。。
而且他的武功,好象也和父亲一样厉害啊。。。
一条烤得喷香的腿肉被递到了面前。叶玄一愣,既而便伸手接过上面插着的树枝,朝着滚烫的肉吹了一阵,然后才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西门吹雪静静看男孩吃着东西。即使已经很饿,但男孩的动作也仍然优雅而斯文,明显是受过极好的教导。
三年未见,他们两人的玄儿,已经,长大了。
他还记得眼前男孩幼年叫他‘爹爹’时的模样,但对方,如今已不再记得他。。。
天一堂。
“暗门刺门人手尽出,只是眼下,还没有小殿下的消息。。。无音楼安插的细作已经查出,但并不肯吐露一字。。。”
楚凇扬垂手低声道,他十分清楚,被掳的孩子不但是旁人眼中天一堂的少主,更是当朝陛下的皇长孙,面前男人的独子。一旦此事被景帝知晓,天子震怒之下,谁也不知会有何事发生。。。
叶孤城神色仍是无波,良久,方冷冷开口道:“杀。”
“属下遵令。”楚凇扬应了一声,既而又迟疑了一瞬,道:“爷不必过于忧心,小殿下。。。”
“加派人手,四处搜寻。”叶孤城打断青年的话,“退下。”
楚凇扬闻言无法,只得下去,房中便只剩了叶孤城一人。
烛火莹莹,叶孤城立在窗畔,看着窗外冷月斜挂天际,面上毫无一丝表情。
“玄儿。。。”
夜风微拂,一袭雪白的人影静静站在屋顶,遥望着远处一间房内,久久立在窗边的男子。
那人,一点都没有变。。。
西门吹雪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汹涌奔流的情绪,想要来到那个人面前将他狠狠抱住,告诉男人三年中他是多么的想念他,每一时每一刻,思念他的声音,思念他的容颜,思念他的气息,思念他冰冷的唇,思念他淡如风烟的笑容。。。
思念他一切的一切,思念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每一寸时光。。。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可他仍然还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即使袖中的右手,已攥得能够听见骨节发出的声响。。。
怀中的叶玄已经被拂了黑甜穴,正睡得香甜,西门吹雪低头看了看那熟睡的小脸,然后就见白影闪动间,已将叶玄轻轻放在了一处树下。
最后再看一眼远处房中的男人,西门吹雪垂目,然后下一刻,便已无声地消失在夜色当中。
心下忽然毫无预兆地一动。叶孤城微微皱眉,既而重新看向天际,静静等待着消息。
窗外,冷月如霜。
六十一。 佛有禅心;人有所执
夜色如水。
叶孤城端坐在马车内,宽健的胸膛前,偎依着仍旧熟睡着的男孩。
马车缓缓朝前,向着府中方向,不紧不慢地行去。
男人冰冷的唇被狠狠噙在口中,烛火明灭的灯光下,墨流般漆黑的发丝迤俪着铺泻满床,重重纱帐内粗促的喘息和低语,交缠在一起的身体和紧拥的手臂,巫山云雨,但得此夕,是久违的欢爱缠绵,亦是不肯彼此清醒着失去的时光。。。
西门吹雪紧紧拥住身下赤 裸的人,将几乎要把对方吞吃入腹的吻布满男子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和所在,那样绵密和用力的咬噬,并不是不疼痛的,但那人只是用双手抚抱着西门吹雪的后脊,略略皱着玄色的眉,可唇边却还是浮着极淡的微笑,韧长的手指紧扣住身上人强健的背,低促地喘息着,声音醇冽而沉厚:“。。。雪。。。西、门。。。”
然而西门吹雪已经根本不能够等待哪怕片刻,甚至无法去进行必要的爱抚和准备,太久的思念,每一个想起对方的日日夜夜,都是折磨,都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疼痛。。。
……只有像此刻这般与你紧紧相偎相依,抵死缠绵和彼此交付,才能够让人感觉到真实的温度,感觉到自己从不曾失去过,你总是与我,在一起。。。
那人骤然绷紧了身体,这样莽撞而急切的侵入在一瞬间便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和痛苦,男人低闷的哑哼和痛喘,迅速渗出的冷汗打湿了额畔和鬓边的黑发,强健的身体因一次次的猛烈冲击而不得自主地摇晃,殷红湿热的血液顺着两人紧密结合的所在缓缓蜿蜒流下,混合着彼此之间的汗水,一点一滴地洇透了身下雪白的床褥。。。
可两人还是彼此牢牢地紧拥着不肯放手,互相攀缠着融为一体,汗水和血液汇聚,沉重的闷呻与满足的急促喘息交织,并非仅仅只是身体之间的抚慰,更是要以此来抹灭和平息这过于长久的分离。。。
“叶。。。叶。。。叶。。。”
微弱的晨曦浅浅透进室中。西门吹雪起身坐在榻上,身旁的床褥间,依旧是冰冷一片的空荡。
帐内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男人的面容。西门吹雪无声地静坐着,良久,方缓缓伸出手,但怀中,分明什么也,没有。。。
不过是梦境而已,这样的梦,三年中他已不知有过多少。。。
……可唇间,却还仿佛仍残留着那人唇齿之中,清冷冰然的味道。。。
清晨。
密长的睫毛微微轻动几下,很快,男孩便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
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一处微暖的所在,叶玄皱着眉,吧嗒了一下嘴,正想再继续睡上片刻,却突然仿佛发觉到了什么异常一般,在瞬间睁大了眼,仰头慢慢朝上方看去。
……斜掠着的峻挺长眉,右眼角处一道上扬近鬓的淡红痕迹,还有那双狭长的,寒星一般利亮而冷冽的琥珀色凤目。。。
是他的。。。父亲?!
叶玄愣愣地看着男人,然后就发现自己此刻正偎在对方的胸前,周围若有若无地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梅花香气。。。这是父亲,最喜欢在房中燃着的熏香。。。
他现在居然,正睡在父亲房里。。。
起身下榻,命人进来伺候,叶孤城梳洗过后,这才看一眼已被侍女服侍着穿衣洗漱完毕的叶玄,然后移开目光,淡淡吩咐道:“将早膳送来。”
父子二人无声地用过一桌清素的饭食,直至杯盘碗盏俱已被撤下,叶孤城才一面缓缓喝着侍女从厨下刚刚熬好的一盏党参茯苓汤,一面对叶玄道:“将昨日之事,详细说与孤听。”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殿下此刻心绪非定,如此,便容老衲占机先手罢。”
禅房内袅袅焚香,桌上则放着两杯清茶。叶孤城看着对面年老的国寺住持将黑色的棋子缓慢置于一处,寒峻丰隆的面容上,神情静然。
指间挟着一枚白玉子,叶孤城垂目细观着棋盘上的形势,淡淡开口:“佛家所云人世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孤既为凡人,自是亦不可免。”
方丈低声念了句佛号,同时微微一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世间诸般苦痛。。。殿下生有慧根,自然清楚‘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一语之意。”
叶孤城仍是静静看着棋盘,“五蕴皆空,断一切苦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只是孤亦不过俗尘中人尔,终非圣人佛陀之属。”
方丈慈悲一笑,宝相庄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殿下三载之间阅遍佛道两家典藏,修心通透,有大能,却毕竟终有执念难消。”
叶孤城闻言,神色间不置可否,然而手上挟留许久的白子却终于,稳稳落在棋盘上一处。
“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孤之执念,唯一死,方可消尔。”
国寺中此时开满了桂花,浓浓的馨香里,叶玄坐在一株桂树下,等待着他的父亲。
今天得知父亲又要来这里时,他试探着提出自己也想要一同前往,而父亲,居然答应了。
因此虽然这里并没有任何能够吸引一个孩子的东西,但叶玄,却仍然等得很耐心。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有人缓步朝这边走来,那样熟悉的身影,让叶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双褐色的眼睛里,闪现出了欢喜的光。
叶孤城走近,一如既往的峻铎面容,声音也还是清冷而沉稳的:“饿了?”
叶玄这才忽然发现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肚子里也空空荡荡的,于是就点了点头,既而片刻之后,便见四名僧人抬了一桌素斋过来,虽不是府内那样华美丰盛的饮食,却也十分干净精致。
父子两人于是便在树下用膳。叶孤城看一眼正小口喝着白粥的男孩,忽道:“昨日救你之人,你可愿,再去见他。”
“嗯。”叶玄下意识地点头,“那个人对玄儿很好,和父亲很像的。。。”
峻长的剑眉似是微微一动,叶孤城没有再说什么,直到男孩过了一阵后,吃饱放下了筷子,才淡淡道:“既如此,孤便命人,送你前去。”
西门吹雪坐在一株桂花树下,苍白的手从剑身上缓缓滑过,冰冷的触感,霜雪一般,上面闪动着荧荧的剑光。
彼时尚有梅开如雪,曾经他时常喜欢站在树旁,将手中的长剑擎到面前,细细地端详。
那时男人便在不远处,或是立在原地静静观梅,或是坐在梅花树下,任由花瓣轻轻落在身上。
那人以为他是在看着面前的剑,其实,他只不过是在看不远处的他而已。。。
剑身寒凝如水,能够清晰地映出身后不远处那人如墨的长发,如雪的衣袍。。。
……风华盖世。
“禀教主,有人在教外求见。”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五丈外一处阴暗的角落中,西门吹雪闻言,面上仍是一贯的冷峻而冰然,并不说话,但意思却已十分明显了。
黑影见状,却只是低声继续道:“是往年赴西方总教中,送信之人。”
抚剑的手,停了下来。
偌大的室中,只有三个人。
面前的人并不陌生,是那人府内负责巡查游视的侍卫队统领。
一身便装的男子上前,躬身为礼:“小人奉主子的命,带小殿下至此,亲手送与爷面前。”
西门吹雪看着不远处男子身旁的孩子。男孩也在看着他。
琥珀色的眼睛里,有着奇异而复杂的情绪。。。
男子继续道:“临行前主子吩咐,可让小殿下在爷身边教养,只是陛下极爱长孙,因此不能在此过久,若有陛下相召入宫,便请爷将小殿下暂时送回太子府。。。”
那人已经走了。
室中,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人。
叶玄紧紧抿着嘴唇,看着面前白衣如雪的男人,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个人,这个人。。。
西门吹雪也在看着眼前的男孩,并没有说话,但一向漆黑冰冷的眸底,此刻却是平静而和缓的。
良久,那孩子终于迟疑着朝前走了一步,然后仰起头,用与那人相似的褐色眼睛看着他。
“父亲说,你是我爹爹。。。”
(睡神:这句话超超超有爱啊~~~o(≧v≦)o~~)
六十二。你是我爹爹
盛夏的天气颇热,唯有日光透过树冠茂密的枝叶在下方投出一处绿荫,才得出几分清凉。四周静谧无声,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雀倏忽飞过,带起一声啼鸣,方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树下的荫凉处,叶玄坐在一张供人休息用的春藤矮榻上,双手支着下颌,愣愣看着远处临水而立的男人停下了那让他看得呆住了的磅礴招式,反手收回长剑,朝这边走来。
墨发雪衣,孑然若神,冷峻冰寂的面容上隐隐透出狷傲孤寒至极的气势,是叶玄长至如今,见到的唯一能和他父亲,比肩而论的人。。。
西门吹雪走到树下,坐在男孩旁边的位置上,叶玄从面前的小几上拿起一盏已经晾好的茶水,迟疑了一瞬,然后双手递到男人眼前。“。。。爹爹,喝茶。”
男人看了他一下,便接过了茶杯。男人抬手的时候,叶玄清楚地看见对方的无名指中,戴着一枚和父亲手上一模一样的指环。那枚环戒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脱下过片刻,而现在,爹爹手上,也有一个。。。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除了父亲之外,还有一个爹爹,可既然父亲说自己也是这个人的孩子,那么,就一定是了。
“你父亲,近年可好。”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叶玄下意识地道:“啊?”随即便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应道:“父亲。。。很好。”
西门吹雪听了,于是便不再开口,从怀中拿出一块白绢,缓缓擦拭着随身的佩剑。
叶玄仔细看着男人寒石一般的侧脸,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爹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西门吹雪擦剑的手似是微微停顿了一下,旋即,便淡淡开口:“日后,你自会知晓。”
叶玄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过了一阵,忽道:“爹爹。。。我困了。。。”
此时正是往常午后小睡的时辰,西门吹雪目光落在男孩带着几分倦意的脸上,“在此处,还是回房。”
“玄儿在这里就好。。。”叶玄说着,一面脱了鞋躺下,西门吹雪低头看了看他,然后伸手托了男孩的身子,让他枕在自己的膝上。
叶玄睁眼看着上方男人冰寒冷峻的面容,片刻之后,才重新闭上眼睛,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男人腿上凉滑薄软的雪白衣料。
他,很喜欢爹爹呢。。。
院内寂静无声,一只红顶雪羽的鹤带着几只小鹤,在窗外几株芭蕉下睡得正香。
窗畔靠墙处停着一张罗汉拔步春榻,上面铺有及地的缲丝锦褥,白玉打磨的安神枕置于床头,枕边则放着只拳头大的象牙雕香球,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便从上方镂空的孔洞中慢慢飘出。
叶孤城静静侧躺在榻间,身上只穿着件月白竹纹束衣,手内半执着一卷《证道一贯机易简录》,睡得正沉。
半晌,狭长的双目忽微微张开,叶孤城右肘撑在榻上,以手支颊,仍还是侧身卧着,开口道:“何事。”
楚凇扬进到殿中时,就见男人舒身侧躺在窗边的春榻上,黑如漆墨的长长发丝并未绾结成髻,正松散地铺在枕边榻间,有几缕甚至直垂在地上。因是午睡,衣襟已微微松敞开来,隐约露出了些许强健的寒白胸膛。
只一眼,便垂目不再直视,楚凇扬站在殿中,道:“无音楼一事,爷的意思。。。”
叶孤城微微阖目,道:“眼下如何。”
“无音楼外围人手;如今已尽灭。”楚凇扬沉声应道,叶孤城微一停顿,既而重新睁开眼,锐利深邃的眼眸尤显狭长,带出几分冷肃之气。
“一个不留。”
待楚凇扬退下后,叶孤城已无甚睡意,于是便召人入殿伺候。
几名侍女分别为男人仔细束发更衣,叶孤城坐在榻上,手中端着盏凉茶慢慢饮下,用以清神醒脑。
管家立在旁边,接过喝完的茶盏,一面道:“小殿下昨日出府,也不知眼下如何了。”
叶孤城微微抬起双臂,以便让侍女为其穿上长衫,“玄儿既在他身边,自然无事。”
管家看了一眼男人沉静的面容,道一声‘是’,既而又说道:“小殿下自幼便在爷身边,不曾稍离,如今不在爷膝下,老仆只是有些忧心,或许小殿下若有不惯。。。”
叶孤城起身,由侍女在腰间围上玉带:“玄儿在那边,想必更胜在孤身侧。”神情有一瞬间的恍然:“。。。西门比之孤,自会待玄儿更好。”
管家见状,哪里还能不知他心思,不禁暗悔实是不当提起此事,于是忙笑道:“爷说的极是,是老仆多虑了。。。西门庄主已多年不曾看过小殿下,如今父子相见,也是人伦常事。。。小殿下自幼与西门庄主亲厚非常,想必眼下也自是如此。。。”
叶孤城定一定心神,淡淡道:“不必多言。。。此次户部国库贪贿一案,且将案宗拿与孤详看。”
午后炎炎,连偶尔吹过的一丝风中,也夹杂着热意。
叶玄睡得正熟,脸上因燥热而泛着红晕,甚至光洁的额上还微微沁出了一点细汗。
西门吹雪低头看一看枕在自己膝上熟睡的男孩,片刻之后,伸手从面前的小几上拿起一把凉扇,在男孩头顶上方微微扇动起来。
又过了一时,打扇的手忽地停住,随即就见一道紫衣飘然的人影,徐徐从远处走来。
“属下见过教主。”轻柔悦耳的声音,唇边的浅笑更是如同春风拂过,一颦一笑,皆是风华璨然。
西门吹雪也不抬眼,“何事。”
“此次涟柯手下罗运门已将淮水一路水运线道掌控近半,只是如今司徒家提出愿将手中水运生意让出三成,以换取两条西行线道,究竟如何,还请教主示下。”
纳兰涟柯柔声禀道,目光却已落在榻间正枕在男人膝上熟睡的孩子身上。西门吹雪闻言,静默片刻,便冷然道:“准。”
纳兰涟柯低低应了一个‘是’字后,却并没有退下,而是看着睡得正香的叶玄,微微轻笑道:“涟柯方才回来,就听闻昨日有人携一孩童来教中。。。便是这孩子么?倒果真是可爱得紧。”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目光在叶玄面上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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