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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皇妃 浅草茉莉·完结 (出版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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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郭爱的思绪。

  这么晚了……会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突然加快,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她坐起身,却没有出声。

  “叩叩——”敲门声又响起,但这回有人说话了。

  “初日,醒醒,我是王振啊,你快醒醒——”

  王振?他不是在太子身边伺候了吗?怎么来找她了?

  听是熟人,她连忙开口,“好的,我就来。”

  她起身下床,随便套上外衣,前去开门。

  门才开,王振便扣上她的手,要拉着她走。

  “等等,这是怎么了?”郭爱担忧的问。

  “没时间等了,太子方才又昏厥了,太医们束手无策,太子妃这才连夜让我过来唤你,你快随我去趟东宫”王振一脸焦急。

  又昏倒了?怎么会这样,难怪她刚刚会觉得有事发生!

  “太子可是嘴馋又吃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晚了还出事?

  “这我也不清楚,你去看了就知道!动作要快。”王振又拉了她的手,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加大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知道情况紧急,郭爱迈步跟着一手提灯笼、一手扣着她的王振往东宫去。

  只是进了东宫,王振却是往太子妃的寝宫走。

  见状,郭爱有些却步了。

  自从那次被太子妃赐毒后,她心中便有了阴影,虽说她很清楚太子妃其实是个好人,只是两人立场不同,才必须除掉自己,但她还是能避就避,尽量不跟太子妃打照面。

  “怎么了?”感觉到她脚步一顿,王振疑惑的回头。

  “我……”心下惶然,她不想去了。

  可她身为一个奴才,怎能讳抗主子的命令?再说了,这若是自己多想,害得太子命危怎么办?况且太子晚上睡太子妃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心了?

  突然,一颗一颗豆大的雨滴落下来。

  眼见开始下雨,王振的语气也有点不耐了。“初日,你到底怎么了?”

  她摆摆手,“没事,走吧。”

  点点头,王振又继续领路,不过这回没再拉她的手。

  过没一会,一声响起,走在前头的王振似乎跌了一跤,郭爱着急的上前要扶起他,可他却直呼脚躁疼,站不起来了。

第十二章

  “我帮你瞧瞧”郭爱说着就要蹲下身替他检查,不料却被他推拒。

  “初日,太子的事要紧,你先去吧,我坐在那廊下,等等你再来帮我。”王振一副忍痛的样子,指着不远处的回廊道。

  人命关天,权衡之下,郭爱决定先去看看太子的情况,她赶紧捡起灯笼要走,只是才转身走了一步,忽然一条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她只来得及挣扎两下,便失去了意识。

  这天深夜下了一场急雨,雨势之大,让所有景物看起来都是迷迷蒙蒙,像蒙上一层烟雾似的。

  大雨中,一口封死的棺木被抬出宫,往宫外一处乱葬岗送。这处乱葬岗离宫不远,凡是获罪的宫人死去,便会被送来这,随地掩埋或曝尸其中。

  能有一口棺,还是不错的。

  一名身着华丽宫装的贵妇仅让一名太监打伞跟看她,而她则跟在抬棺的人后面。

  棺木搁下后,便开始有人掘地,贵妇特地往前走了几步,瞧瞧下挖的深度。

  “娘娘,雨大了,地上泥泞,您小心走,别摔跤了。”王振为她撑伞,并贴心提醒。

  太子妃这才停下脚步,没再靠过去,但伸手摸摸棺木,重叹一声。

  “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奴才,对东宫更是尽心尽力,若不是他投错身子,又做了违背天道的事,我又怎会下这样的杀手?”她满腹的惋惜,虽然不忍,但为了儿子,她也得狠下心肠。

  王振听着,身形虽然卑微,然而神态却很冷漠。

  “……我听过一种说法棺木别埋得太深,死者才有机会早日投胎为人,这孩子我是不得已才杀之,自是希望他能早日重生,若有机会再世为人,千万别再投错身子……”

  她这话似在告诉棺木里的人,只是棺内的人没有回应。

  又叹了口气,她轻轻的交代,“唉,告诉掘地的人,土别挖得太深,够掩埋即可。”

  “娘娘仁慈,棺木里的奴才会感激您的。”王振连忙转身依言吩咐那些人。

  雨中掘土是很吃力的,掘地的人一听能早点结束,都高兴着,勤快挖了比棺木高一点的深度,便来禀报。

  王振见太子妃额首,赶紧示意那些人放进棺木。“埋了。”

  众人开始掩土埋棺,直到棺木都看不见了。之后,太子妃没有离去,并示意其他人都先离开。

  “娘娘,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回宫吧。”王振低着头道。

  “这孩子走的时候是安详的吗?”太子妃轻声问。

  那日赐毒给初日后,其实她偶尔会想起他当时哀戚的神色,所以后来才会软硬兼施的逼儿子退让,然后慢慢结束这段足以令皇室蒙羞的丑事,没想到,最后还是走上这一步。

  但这回她不想再亲眼见到初日死在自己面前,所以要王振自己解决了,她不想过间,只想赏一口棺,来替这孩子送别,希望他能好走。

  毕竟,是个讨喜的孩子啊,她曾经是这么喜欢他的。

  “回娘娘,是的,照您的吩咐,没有施加任何痛苦。”听到太子妃提起这事,王振先是吓了一跳,却赶紧装镇定。“其实娘娘内心也不必感到痛苦,初日这世为奴,现在走了,苦日子也尽了,我们该替他感到开心才是。”

  沉默了一会,太子妃点了头,“就当是这样吧,我们走了。”

  没再多说,王振跟着太子妃离开了乱葬岗。

  其实,他没有说实话。那口棺里的人还活着,只是被他用药弄晕了。

  他的内心有很多不甘与怨恨,或者该说他是太嫉妒了……为什么是初日不是自己?为什么那个让太孙喜欢的人不是自己?

  初日为什么总这么幸运?他明明是个老爱偷懒的家伙,不像自己认真又念过几年书,一点奴才的样子都没有,为什么就这么多人喜欢他?

  掌印公公们喜欢他、宫女太监们喜欢他、贵妃娘娘们喜欢他、太孙殿下喜欢他,甚至是要杀了他的太子妃也喜欢他,甚至不忍初日惨死。

  他不要,他偏不要喜欢初日!

  他要折磨他,要他在暗无天日的棺木里、在潮湿的泥地里,在满怀恐惧的状况下,孤单的气绝而死。

  是啊,那口棺里的人还活着,一会药效过去,那个人将因为呼吸困难、惊恐疯狂的挣扎,甚至抠得指尖流血。

  想到那副情景,王振被嫉妒侵蚀的心更加扭曲了。

  “小爱、小爱,起床喔,再不起床你妈又要怪我太宠你,才让你每次都赶不上校车……还不醒啊!没闻到妈妈煮的早餐吗?小爱——”

  有人在呼唤她,她听得出来,那是爸爸的声音。

  她想告诉爸爸,她长大了,不用赶校车了,还想说她想念妈妈煮的早餐、中餐、每一餐……但其实她真正想念的是他们……

  郭爱睁开眼睛,但明明睁开了,她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有两行泪水顺着脸颊而下。

  她作梦了,梦到爸爸在叫她原来只是梦啊……

  又躺了一会,意识慢慢回笼,她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动了动手、动了动脚,她发现自己不但是躺着的,且能活动的范围不大,空间非常狭隘,鼻子还能闻到浓浓的木头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正要赶去救太子吗?

  不,不对,有条帕子捂住她的鼻子……天啊,她该不是被人迷皇了带到这里吧?。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缓缓抬起手,果然,如她所料的,她很快就碰到“天花板”了。

  她又往旁边摸了摸,一样,很快便摸到质感像木头的“墙”。难道有人将她关在箱子里?

  她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难道是要将她送出宫?

  周遭死寂得可怕,没有人声、没有虫呜、没有一丝毫光,她到底在哪里?太子妃如果真的要对付她,会只把她送出宫吗?

  想起对方曾经赐下毒药,郭爱心里益发的恐慌。不,别这么残忍,她只是爱上一个人,她做错了什么?投身在苏丽身上不是她的错,进宫也是被形势所逼,她想过要放弃的,她把他赶了又赶,弄得两颗心伤痕累累,但能如何?热情并末退去,只是更加确认了对方在自己心底的地位,如果因为这样就要她死,她不甘心!

  郭爱奋力挣扎起来,她用力的去推上方的箱盖,但无论她如何用力,那盖子动也不动。

  被封死了!她急得泪都流出来了,而且呼吸也渐渐困难……

  长夜漫慢,火红的烛身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滴的被烛火吞噬,最后只留下因不甘而凝结的泪水。

  胡善祥坐在床沿,看着蜡烛上的小火,又看向坐在桌旁阅书的太孙,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太孙这回提早来了,只是来了之后便一直坐在桌旁看书,一步都没靠近床,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不跟她说话,不让她伺候,就当她是床角的尘埃。

  而她很清楚,他是为了谁才这么做。以前,她不跟孙仲慧争,是因为性格、是因为骄傲,也是因为很清楚自己的举荐人有多让太孙厌恶。,后来,她不跟孙仲慧争,那是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

  太孙的心,根本不在她们两个身上,谁争赢了,都是输了。

  亥时的更声刚响,太孙终于合上书,伸了个懒腰,看来是要歇息了。

  “殿下,让我来吧。”见他要脱下外袍,她立即上前要服侍,但手才碰到他,他便退开。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冷淡的说,并自己动手脱掉衣服。

  胡善祥一脸难堪的缩回手。

  他仅脱下外袍就上床歇息了,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她只得自己悄悄地脱鞋上床,安静的躺在他身边。

  每次,都还是会难过,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但也一次次的习。喷,因为他从不碰她,也从不让她碰,他从不对她笑,也从不看她笑,因为这男人连一点机会也不给她。

  没有给予希望,是这男人最狠绝,也是待她最好的一件事。

  朱瞻基闭上眼想睡,忽然一阵响雷打下,又将他凉醒。

  像心头压看什么,他感到心神不宁,心思转向小阁里的女人。

  不,应该不会有事,这么晚了又要下雨,她不可能乱跑,他根本无须挂心什么。虽然这么想,但翻了身子,他还是睡不好。

  “殿下,你睡不着吗?”胡善祥见他翻来覆去,轻声问。

  “嗯。”他不耐烦的应了声。

  “那我让春杏给你煮个消夜吃?”她细心的问。

  各宫备有小厨房以伺候主子们的胃。

  “不用。”

  “还是我替你捏捏脚,也许会让你好睡些。”

  “我说过,不让人碰的,你别碰我”

  她一僵,不敢再多事。

  外头开始下起大雨,听到雨声,他更加辗转难眠,最后气恼的坐起身大喊,“吴瑾。”

  “奴才在。”吴瑾就在门外,马上应声。

  “去,回去寝殿书房把我写了一半、要给皇爷爷的国事建言拿过来,横竖睡不着,就把那完成吧。”他索性不睡了。

  “是,奴才这就回去拿。”吴谨会意立刻道。

  朱瞻基下了床,套上鞋,烦躁的在屋里踱步。

  胡善祥见他如此,不敢吭声,更不敢说要下床陪他,只好翻过身假装睡看。

  隔了好一会,吴瑾才回来,他等得都有些不耐烦,见到人正要开骂,却见贴身太监没撑伞,身上全教雨水给打湿了,再见他神色不对似有些惊慌,他不由得心惊。

  “东西呢?”他见对方空手而田,不动声色的问。

  吴瑾瞧了一眼床上假寐的太孙妃后才道:“奴才该死,找不到您写的东西——”

  “怎会找不到,那文章我已写了三天,今日就可完成,是哪个奴才弄丢了!”他佯怒的问。

  “这……应该不是丢了,也许是您记错放哪了,那文章不在寝殿里。”吴瑾暗示道。

  “哼,不在寝殿里会在哪?走,本殿下亲自回去找,若让我在寝殿里找到了,我非剥你这奴才的皮不可”他边说,边往门外去,吴瑾立即跟上前为他打伞。

  直到走出胡善祥的寝宫,朱瞻基才急忙再间:“发生什么事了?”

  “初日不见了”吴瑾急道。

  闻言,他神色变了,“不见了?!这么晚她没在小阁里睡吗?”

  “奴才回去为您取东西时,知道主子惦记着,想着顺道去探探她,哪知她不在小阁里,奴才还在四周找过一圈,也不见踪迹,这才心急的跑回来禀报这件事。”

  “这怎么可能,这时候她会去哪?对了,屋里可留有字条?”

  “奴才寻过了,没有,也检查付是否有人掳走她,但看了小阁里的样子,一点痕迹也没有。”吴瑾也是一脸担心。

  “那么她是自己走出去了?我才千交代万交代,让她不能乱跑的则他陷怒极了,并加快脚步往自己的寝殿走。

  他希望她只是出去绕一绕就回来,说不定她又到他床上去玩了,玩累了就睡在上头了。

  他满怀期望的回去,却失望了,她并没有在他寝宫,也不在隔壁的小阁。至此,他益发心神不宁了。

  不对,雨还下着,小爱就是贪玩也不会希望被雨淋湿,况且夜这么深了?????一定是哪有问题了。

  不是被掳走,那就是自己走出去的,但又不是自己想出去的,便是让人使唤走的,但身为她主子的他又不在,谁会使唤她?又是用了什么理由让她相信了?

第十三章

  该死的,他几乎能猜到是谁了!

  难怪这一夜他始终心浮气躁,怎么也睡不着。

  “去,将皇太孙宫所有当值、没当值的全给我叫来,我要一个个问,瞧谁见到她了。”他难掩忧心的吩咐。

  虽然唤走小爱的人,他八成确定了,但对方是他不能贸然行动的人,他必须再多一点线索。

  “主、主子,这事~——”

  见贴身太监迟疑,他怒吼,“还不快去办则”主子,奴才知道您心急,可如此大张旗鼓的找初日,若是让皇上或其他人知道,恐怕……“虽然他也心急,但他可不能跟着主子乱了。

  “我知道,但小爱如今恐怕有危险,我必须赶快找到人。”

  吴瑾也不是不能体会他的心情,叹了一声,连忙照办。

  不一会,皇太孙宫变得灯火通明,所有人全睡眼惺松的聚集在殿外。

  但人人都摇头表示没见过初日,不知他去了哪。

  内心的恐惧越来越盛,朱瞻基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果然,带走小爱的人也很熟悉宫廷,知道要避人耳目。

  他完全不敢想象她现在怎么了,从小到大,他不曾像现在这么害怕过,即使是之前父王被两位王叔弹劾,差点被皇爷爷废储,他也没有方寸大乱,但这一刻他好怕,真的好怕……

  “吴瑾,去李安那里……”

  “奴才想过了,所以刚刚去唤人的时候,便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李安不在宫里,听说皇上昨天就派他出宫办事了。”

  “那……”

  “王禄那、刘保那都没有。”

  不,这样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就算没有直接证据,他也得去闯闯看!

  突然,一道怯懦的声音轻轻响起。

  “殿下……”

  朱瞻基往说话的人看去。“你怎么会在这?”

  金嫦玉走了过来,边走,边不安的四处张望,似乎颇怕人见到。

  吴瑾也疑惑的看着她。这人是主子留在王贵妃身边的眼线,王贵妃死后,主子即安排她调回东宫当差,可这时候她怎会出现过来?

  “奴婢本来是想来找初日,但方才听闻皇太孙宫的宫人说初日不见了,太孙正在找他是吗?”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慌张。

  点点头,朱瞻基皱着眉看她,“你怎么会这么晚来找她?你知道些什么?”

  “老实说,奴婢不确定是不是有关联,只是直觉不对劲。”

  “不要紧,你说说看。”

  “今儿个申时,东宫的人皆听到太子妃发了一顿脾气,接着,奴婢就看到太子妃让人来找王振……奴婢觉得不对劲,往常,太子妃都是找刘保公公,这回却不是,奴婢本想偷偷跟上,只是让人唤去做事了。”她有点后悔,若跟上,兴许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朱瞻基脸色凝重,“接着说,那你怎么会来找初日?”

  “直觉,因为奴负卑已中觉得有异,晚上便打听了一下,结果其他太监说,王振不久前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还有个小太监说他晚上尿急如厕,见到王振与一个没见过的太监一道往太子妃的寝殿去了,众人皆知王振跟初日交好,奴婢想来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初日,没想到却听说了初日不见的事。”

  听到这里,朱瞻基几乎确定这事跟自己的母妃有关了。

  他现在只担心,他想找的人,还安好吗?。

  中东宫。

  太子妃的寝殿还灯火通明着,显示主人还未睡下,事实上,主人才刚回来。

  坐在锦榻上喝了口茶,太子妃摆了摆手,“王振,你退下吧,今日之事至死都不能跟人提起。”

  “奴才明白。”王振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便往后退到殿外,只是他才刚转身,便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

  太孙怎么会来了?

  朱瞻基充满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低喝,“吴瑾,捉住这奴才。”

  他还记得这个太监是小爱推荐给他,安排在东宫当差的,没想到他倒成了母妃的走狗,帮着对付他有恩的人。

  闻言,吴瑾连忙带人把王振拿下,王振惊恐不已的挣扎,想出声,无奈嘴巴也被人捂住了。

  “主子,要如何处置?”吴瑾请示道。

  “你们都先在这待着,我进殿去,等我出来再决定。”他得先把人找到才行。

  接下焦虑,他吸口气,也不等宫女传报,随即大声喊道:“母妃,孩儿有急事求见。”

  沉默了好一会,才传来太子妃的声音,“晚了,有事明早再议。”

  朱瞻基拳握了又松,这才又开口,“母妃应该知道孩儿为何而来,若是母妃不想让孩儿进去谈,那孩儿便在这里谈,当着一群奴才的面谈谈皇太孙不可告人之事,兴许能传到圣上”

  “你胡说什么”怒斥的声音扬起,接着,带了抹无奈,“进来吧。”

  朱瞻基走进寝殿,便看到母妃端坐锦榻上,并无宫人服侍在旁,他二话不说下跪在地,他心知,没有时间耽搁了。

  “你这是做什么?”太子妃怒问。

  他抬起头,眼神满是恳切的说:“母妃,她对孩儿太重要了,我不能失去她……”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里已有决断,事已至此,她也无须再隐瞒了。“瞻基,你可知道自己是要继承大统的人,你这样迷恋一个阉人,是想遗臭万年不成?”

  “孩儿爱她,就爱她一个啊”他大声疾呼。

  这番告白让太子妃又惊又怒,“你……你这个不孝儿,你可知母妃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还……你可是要气死我……”

  “不,母妃听孩儿说……”

  “说什么?说你如何错爱一个阉人,还想让我承认,让我愧对列祖列宗、愧对你皇爷爷、愧对你父王……难道我没有给你机会吗?你若是乖乖跟太孙妃或是孙嫔圆房,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盼着有孙子……”

  “有!有孙子”朱瞻基急道:“母妃,孩儿是不孝,但孩儿没有错爱人,她怀孕了。”

  太子妃一听,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拍几站起。“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为了说服我,连一个阉人怀孕都敢胡说?!当母妃是傻子吗?”

  “她不是阉人,她是女人,孩儿爱上的是女人则他斩钉截铁的说。

  “女人?”她愣住了。

  “初日因为身分特殊,才在宫中假扮一名太监,也因为她的身分,孩见不得不藏起她,但她确实是个女人,而且一是孩儿的女人门他很清楚,这件事再瞒着母妃,他会永远都找不到小爱的。

  “那她真实的身分是谁?为什么需要这样?”她实在不敢相信。

  “事实上,她是……”朱瞻基迅速的将自己所知简单告知。

  “她竟是苏逢的女儿?”听宪始末,太子妃不禁又跌回锦榻上,惊愕至极。

  “母妃,皇爷爷不知何故这样追杀她,但孩儿既已爱上她,她又怀有孩儿的骨肉,孩儿不能眼睁睁见她死去,就末,你帮帮孩儿和她,也许过几年皇爷爷会淡忘这事,并且免去她的罪,等苏逢一家平反,孩儿便能光明正大的与她在一起了,而你期待的孙儿也能安稳的躺在你怀里喊你一声皇奶奶的。”他继续说服。

  太子妃捏在锦榻扶手上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先不说若是帮着隐瞒,这可是欺君之罪,1等来论罪会被连累,更要紧的是,即使那苏丽怀有身孕又如何?她已经、她已经叫王振……

  “她死了。”太子妃几乎不敢去看自己的儿子。

  “什么?”朱瞻基简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

  “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就算那孩子怀有身孕也来不及了……”太子妃懊恼不已的说:“我、我怎么就不能等等……我怎么……”

  紧握着拳,朱瞻基仍压抑不住内心跟身体的颤抖。“母妃在说什么?”他一定是太焦急才听错的,一定是、一定是……

  “你没听错……我已经叫王振杀了那孩子,是我亲自让人埋了她的,我亲眼见棺木下土……都来不及了……”说到这里,太子妃也红了一双眼。

  怎么老天如此捉弄人,她只是想将儿子导回正途,没想却把未出世的孙子亲手埋了。

  别说瞻基无法原谅她,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下土了?!

  一听,朱瞻基的心几乎像被人拧紧一般难受,喉口一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除了外头的大雨声,什么也听不到。

  好一会,他终于打破沉默,“埋……埋哪了?”

  太子妃嚼泣着说:“宫外,专门埋宫人的那处乱葬岗。”

  终于,朱瞻基站起身。

  “瞻基,人都死了……便让她安息吧。”

  “不,”他木然摇摇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绝不放她孤单一个人,”我人还在这,她想上哪安息?“

  “瞻基?”看着儿子这模样、这语气,太子妃极度忧心。

  “就是,哈哈一她睡哪我便睡哪,我这就去接她回来,若她不回来……我便不回来了,母妃,我不能没有她,我告诉过你的……”边说,他边踉跄退出去,那神态俨然已经疯狂。

  见状,太子妃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忙伸手要抓住儿子的衣袖,不料却慢了一步,他人已大步转身往殿外行去。

  她捂着胸口,心跳不断加快。

  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来、来人啊——”

  宫外的乱葬岗今夜很热闹,走了一批人,又来了一批人,唯有雨还下着,只是倾盆大雨变成朦胧细雨。

  看着这片茉寂的坟场,想到心爱的女人被埋在这里,朱瞻基就心痛难过,而王振被吴瑾压跪在他跟前。

  “她睡哪了?”他沉声问。

  “在那、在那。”王振颤抖着指向一处地方,又急道:“殿下,这事是太子妃让奴才办的,请殿下饶奴才一命,奴才……

  朱瞻基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先是示意其他人开挖,接着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你想睡哪?”

  王振被这样的皇太孙吓到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太孙的情景,那一幕被他当成宝物收藏在心底,他是那样的贵气潇洒,俊雅却不文弱,刚强却不粗放,除了天人下凡,他想不出其他的形容。

  可现在,这个滴仙般人物,俊美如昔却浑身充满载气,眼里的僧恨与疯狂如冰箭直射入他的心,令他胆寒。

  “不说话?那我帮你决定好了。”他手摩掌着下巴,像是突然有了主意,比向一处。“你睡在那棵树下好了,既然活看的时候只会害人,死了好歹要对这个世间有点帮助,你的骨血会让那棵树更加茁壮的。”他的口吻像闲话家常般,吐出的却是令人惊惊的话。

  小爱我一定会要这个奴才比你还痛苦,比你还害怕,所有错待你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闻言,王振拚命摇头,“不、不要……”他不要当那棵树的肥料。

  “由不得你不要。”朱瞻基顿了下,又自顾自的说:“我第一次见到那个淘气鬼就是她爬上树下不来,树长得太高好像也不好,还是先将你分尸,有的葬在那里,有的喂狗吃好了。”

  “太孙……太孙殿下,初日可、可能没死则王振大喊道。眼下这状况,初日若死了,自己只怕真的会死无全尸。

  他才刚回东宫没多久就被押来,棺木又埋得不深,初日说不定还有一口气在。

  闻言,朱瞻基冷笑一声,接着踹了他一脚。“狗奴才,你想为自己开罪是吗?”

第十四章

  王振不敢爬起来,拚命摇晃脑袋,“不、不是,虽然太子妃命令奴才敢了初日,但初日毕竟跟奴才有些交情,奴才不忍心真的教了他,只是迷晕他,放进棺材里……”

  他后来的话被将他提起来的朱瞻基打断。

  “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朱瞻基一把用下他。

  “奴才……吓、吓傻了”

  没再理会他,朱瞻基赶紧跑过去埋棺木的地方,也不管其他人正拿着铲子挖,有可能伤到他的手,他蹲下身,徒手挖起土来。

  终于,木棺挖了出来。见到被封死的木棺,朱瞻基的眼睛都红了。

  他很害怕,非常害怕,会不会……会不会来不及了?

  他亲手撬开棺盖,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郭爱闭着眼没有生气的脸,他颤抖着将手凑近她的鼻下,没有!连一丝的呼息也没有。

  他的视线往下扫向她已经没有起伏的胸膛,然后他看到她抠断指甲、!占着鲜血的指尖,朱瞻基疯狂了,目皆尽裂的冲过去将王振的衣领提起来。

  就在他恨不得亲自咬断对方脖子的时候,看清郭爱模样的王振颤声道:“太孙……奴才曾经看过……初日把一个已经没有呼吸的溺水者救活请让奴才试试吧!只要她才刚咽气就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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