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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凌风传-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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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种计时方法的一刻时间差度不大,祝玉妍也没有露出疑惑的神色,所以凌风就忽略了过去。

现在尊主居然说“过时了二十四秒”,他立即醒悟过来,因为“秒”在这里并不是计时单位,而长度单位(一寸的万分之一)与容量单位(十撮为一秒)!虽说大隋万国来朝,海纳百川,但外来的计时方法绝不致被人平常这般运用!

“你是穿越者?”凌风扭过头,眼眸中精芒爆涨,看向尊主问道。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此时内心是怎样一种心情,是老乡见老乡的两眼泪汪汪,还是秘密曝光,终日如个赤裸的跳梁小丑般自顾自表演的尴尬与激愤?

可惜他看不到任何表情,尊主仍是有如藏于黑暗中的幽灵,只微哼了一声,再也不语,不知是默认还是不屑回答,抑或者思索他这话隐含了怎样的秘密。

凌风叹口气,这个问题并没有多大意义,如何应付李玄霸才是头等大事。

轰!李玄霸忽然如划落天际的流星般坠地,震得空间一阵晃荡,继而单手成爪,撕裂地面上的青石板,可怕的气劲如电流般循着一道深深的沟壑冲至凌风面前。

“这是试探!”

凌风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他这样做的用意,毫无疑问,李玄霸是要用这种方式试探尊主的意图。像尊主这样绝世强者是他无法忽视的,而他又看出凌风此刻身子的虚弱,绝挡不过这招。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凌风的能耐,因为天地元气已随着他的移动而开始恢复!

而有了天地元气,凌风体内号称回气最快的长生真气无疑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迅速滋生。

凌风没有刻意避开雨水,而是让雨水在眼前凝出一排玉珠般晶莹的颗粒,然后若漫天星光般迎风推出!

排云掌!

砰!一声巨响,两股气劲狠狠冲撞在一起,两人中心的地面在这一刻炸起一个宽三尺,深两尺的坑来,石屑四溅,尘沙扬起,混杂着雨点泥土爆裂。

两人身形均不过微微一晃,这一招算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

但在李玄霸眼里就有些惊奇了,此人的恢复能力的确有两下子,不由露出讶然之色,洒然笑道:“明宗越,是李某小瞧你了!”他这一笑,让人看到洁白如玉的皓齿,平白多了分温文尔雅的气质,并没有要继续出手的迹象。

凌风终于看清李玄霸的模样,这位李阀老三并不像他想象中贼眉鼠目,短小精干,只有一身的蛮力,相反还高大英俊,气宇轩昂,与李世民果然只有三两分的相似。他披散着长发,洒在脑后,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潇洒味道,虽穿着极普通的服饰,整个人却显得华丽高贵,一双眼睛深邃如不可见底的幽潭,令人一看就不会小觑他的智慧。

当他的目光扫来时,凌风生出奇异的感觉,似乎对方目光中带有某种无形而有质的异力。他淡淡一笑,内心则在分析眼下的情形,他实在很难相信对方在受了他与祝玉妍的全力一击后还会毫发无伤,不过从李玄霸现在的卓然而立的气度看不出任何端倪。

对于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想杀,要杀,只是没有信心与能力。不过他不会忘记,是这家伙夺走了祝玉妍的生命,造成了永远的遗憾,让他的生命从此残缺。

这个梁子,自然而然地结到李阀的头上。他已暗自发誓,今夜若能逃出生天,定要搅得李阀鸡犬不宁,以牙还牙,杀他个血流成河!

见他不答话,李玄霸也不生气,目光投向尊主道:“尊主,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想你该不会再干涉我李阀与明宗越之间的恩怨吧?”显然两人并非初次见面。

“这个自然,你二人交手,本座自不会插足其中。”

尊主倒是洒脱,身形在空气中慢慢消散,直至化为一片虚无,端的诡异之极。

李玄霸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向凌风,可这一眼在凌风看来就十分不爽了,脑海中升出两个评字“邪”与“贱”来,这厮就像一匹饥饿的野狼盯上一只可怜的羔羊,又像是一个禁欲多年的色魔深情注视将要奉献他储存良久精#子的女人。

凌风很不习惯这种感觉,小样儿也太看不起爷们儿了吧?体内真气开始迅速流转,随时准备战斗。这时如果还想着逃跑的话,多半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他将恨转变成杀机。这杀机好野,好浓,如烈酒一般弥漫流淌在虚空之中。

他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那张脸犹如铁铸,深沉如枯井,没有半点表情,只有一成不变的冷漠。

拳头握紧,指关节咯嘣脆响,李玄霸的嘴角逸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他当然不会将区区的凌风放在眼里,两人看似差距只有一点,其实天差地远。境界上的差距,是怎也无法弥补的。何况,在他看来,凌风还有个致命的破绽?

踏前两步,每一步都是那么缓慢而沉重,但每一步都似乎夹着扣人心弦的震慑力,更似有一个无声的声音,应和着他的脚步响在方圆数里内每一个人的心头,是那么沉重,那么悠扬。

李玄霸整个人散发出一阵强烈无比的气势,凝重的如同实质。

霍然间,凌风身子一颤,感受到这气势的可怕之处,这是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压迫性力量。

不过令他稍为放松的是,这股力量还没有今天初始遇上的那股杀气骇人,虽然强大,但在精神冲击上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的。他可以肯定,那杀气定是对方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增幅使出的,不然他早该束手就擒了。

凝神静气,凌风合上双目,积蓄#精神力与这股气势对抗,但下一刻,他陡然间升起股古怪的感觉。

在他浑融如一的精神天地里,似乎看到冰封的平原,染血的大地,一座累累白骨堆积而成的山峰上,一个周身笼罩着一层奇异邪火的恶魔,正迎着猎猎狂风,张开双臂,面目狰狞,仰天狂笑。

继而,他的识海里,李玄霸消失了。

代替他出现的是一把剑,一把接天插地的剑,一把无坚不摧的剑,一把足以毁灭世间万物的剑!

若只是如此,当然不足为惧,最可怕处在于,凌风可以清楚感知到无数股张狂的邪气自四面八方的地底向此处涌了上来,偌大的庭院如长鲸吸水,无限地吸纳天与地之间的邪气。

此时天地间异象稍减,李阀各高手均到院落之外,不敢靠近这里一步,忽然间那浩瀚无边的邪气漫过每个人的心头,都感到一阵奇异的寒意,脸上顿无一丝血色,眼中有着深刻的恐惧,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直接传到他们脑海。

多数人都已得到信息,里面这位就是李阀不世出的三公子李玄霸,但内心对李渊都颇有几分怨怼,好像您这儿子有些敌我不分啊。不过,李玄霸这种无敌霸道的恐怖形象,从此永远地再无法磨灭地,铭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最深处。

“这是怎么回事?”

凌风大惑不解,这邪气并非单纯意义上的邪,而像是来自九幽黄泉的无数尸骨的怨念凝聚而成的死气!

杀意弥漫整个天空,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死气!

他暗地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再像以前那样变态的把元气抽干就行。可一想到那尸骨如山,仍忍不住地发怵。可以肯定,这小子杀的人怎么着也不会下于三位数!

相较之下,人家才是真正的阎罗,而凌风充其量就是个为地府跑腿打杂,偶尔兼职招聘的。平心而论,凌风自出道以来所杀之人最多不过数百。

抛开这些纷杂的念头不谈,凌风的精神抵御却没有丝毫松懈,犹如怒海漂泊的一叶孤舟,任他狂风骤雨,潮涨潮落,我自随波逐流,难以翻覆。

换作以前在这交锋的关键时刻胡思乱想,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必会导致心灵被敌人趁隙而入,但现在却不可思议的做到了,他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我,非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再也不分彼此。

而在下一瞬间,他的心神突然晋入到意识空间,这时,他惊喜地发现了衰弱不堪的祝玉妍的元神!

第十卷 周流六虚

第208章 生死囚笼

凌风的意识空间其实并不大,细算起来也就只有方圆百步的样子,这个事实很打击人。

之前他与祝玉妍双修时就发现了这点,他可以构建一个虚拟的世界,但毕竟不是真实的景物,而且可视范围有限。

现在祝玉妍就在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静静地躺着,模样憔悴,萎顿不堪,睁开微显惺忪的眼睛,那里已经失去了夺目而亮丽的神采,可见玉石俱焚对她精神的消耗是何等的巨大。

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她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惊喜,几分犹疑,几分惶恐。这里是否凌风的地盘,想来她也没有特别的把握。不过可以肯定,这不是传闻中拘押鬼魂的幽冥界阎罗殿,明显没有过什么鬼门关,走什么奈河桥嘛。

正彷徨间,只见凌风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待她反应过来,就狠狠把她横腰抱起,揽在怀里,那副急切的样子像要把她融入他的身体内似的。

“好了,人家被你搂得喘不过气来了。”

乍见凌风,祝玉妍也不禁喜极而泣,在施展玉石俱焚前她就自知必死无疑,当时就抱着牺牲自己、成全凌风的态度毅然迎上袭来的巨剑,哪想还有机会在此碰见这冤家。见到凌风也是两眼汪汪,雾气朦胧,打趣道:“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哭鼻子。不羞!”

凌风忍住哭的冲动,撇嘴道:“外面风大,我是沙子进了眼睛。”看她揶揄的神色,知道给调戏了,也不恼,只在她那饱满挺翘的臀部轻拍几记,以示薄惩。

闲闹几下,祝玉妍眸子里满是柔情,揩去凌风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脱险了吗?”

“哪有这般容易?”凌风立时苦笑,“咱们联手一击,差上搭上你的性命也没有伤到那家伙分毫,简直是比三大宗师还要恐怖的怪物。现在我正与他进行气势比拼呢。”

想不到付出了这么大代价,爱郎仍在危险中,祝玉妍略为失望与惊愕,秀气的黛眉微蹙,不解道:“既是如此,你怎么还可以脱身进入这里?”

凌风摇头道:“我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元神按说都在这里,但我可以清楚感知外面我的气势不减反增,李玄霸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我。”

这确是个诡异的现象,以祝玉妍的见多识广也难以解释,猜测道:“难道你人格分裂,控制身体的只是你额外衍生的另一意识体?”

这样一说,凌风倏然一惊,想到某种可能,不由冷汗淋漓,因为他的体内确实还有三个元婴!凝聚心神,半晌后喟然叹道:“我的运气该没这么衰吧?”

见他面色骤变,熟知他底细的祝玉妍升起种不详的预感,心也随着沉到谷底,问道:“怎么了?”

凌风露出个尴尬的神色,道:“我好像出不去了!”

“夺舍?”祝玉妍声音微颤,想不到凌风以精气培育出三个变态的元婴来,更在这关键时候占据了他的肉身。

凌风安慰道:“应该没有这么糟糕,我与外界的精神联系并没有断绝,外面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脱我的感官。而且据我说知,这三个家伙互不对付,怎么可能任由其中之一独占肉身?”

祝玉妍点头道:“只能寄希望如此了。否则只怕你得永远地困在这里了。”

“困在这里?”凌风心里暗想,多半还会给夺舍的那位抹杀我这份灵识,不过这自不必公之于口,因为他还有脱困的可能,而祝玉妍的真身已毁,只能注定一辈子待在这片似屋非屋的空间里。

生死之间是个囚笼,而在这里天知道元神何时会消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这是他欠她的!

祝玉妍的两条粉臂搂上他的脖子,献上红唇,丁香舌尖伸入他的口中,热吻之后,双颊晕红,眼波流动,娇声道:“不想这些了,我们双修吧!”

双修?这确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主意,这诡异的三百六十五比一的时间差让他的神识往外探测时有种脑子反应极慢的感觉,真不舒服。

何况双修还是恢复精神力的绝妙法门啊!祝玉妍衰弱的意识体显然也需要他的滋补,不然一不小心魂飞魄散,岂不冤哉枉也?

********

风雅阁。

青青夫人的卧室之大、之奢华,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

地面上铺陈着雪白的波斯羊毛地毯,一张宽大无比的巨榻摆在正中。紫红色檀木床榻上,一个雕刻着栩栩如生鲜花和仙鹤相映图案的绿色玉枕,一床大红色地丝缎被子,那做工那品质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床榻四周摆放着四个陶制但却镶嵌着金边的绣墩,上面放置着铜质的炭火盆,炭火正旺,显然是顷刻间骤然变冷的天气所致。一张与床榻平齐的案几儿放在床头的位置,上面的银盘玉盏绝非凡品。

更绝的是,在卧房的四个角落,各有一个惟妙惟肖的石刻仙鹤,鹤嘴中青烟袅袅,让空旷而华贵的卧房中充满了浓郁的香气。

青青只着一身薄薄的纱裙,伏在床榻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正半跪在她身侧,轻轻为她按摩着半露的香肩,丰满平滑的腰肢。在少女轻轻柔柔的动作间,映着暗黄的炭火,隐约可见青青那薄裙后面的粉红色抹胸,以及雪白细嫩的肌肤。

随着少女按摩力度的加大,青青不由扭动水蛇一般的身子,樱唇微微发出一声声明显有些淫靡的呻吟,若是窗外有人的话,定会以为这是男女交#欢所致。

忽然她的呻吟声顿止,开口问道:“喜儿,你觉得刘文静其人如何?”

“看不透。”少女喜儿淡淡答道,没有宴席上那般对刘文静灼热的倾慕之色,手上动作却不停,在青青挺翘圆润的玉#臀四周轻轻转着圈揉捏着。

她的年纪不大,豆蔻年华,瓜子脸庞,琼鼻丰盈,娇躯窈窕,韵味风流,娇艳之气自她曲线玲珑的身子中透露出,魅力无限。现在就可看出这是十足一个美人胚子,长大后定更了不得,否则也不安排让她陪伴刘文静了。

青青换个舒服的姿势,叹道:“此人确是个人物,难怪李渊老贼也要费尽心机防范他。听房戏的家伙刚走,累得老娘叫了半天床。”

由于天象异变,在场男人多少都打消了玩女人的心思,但李世民却把大家赶回了女人的房间,刘文静由老板青青亲自招待,而他自己则回宫看看情况,尉迟敬德这个摆明不近女色的家伙自然要随身护驾。

喜儿问道:“刘文静是魔门的人?”

“或许吧。”青青眼中有些迷惘,想是真不知其底细,话锋一转,“不过,尊主既让我们配合此人的行动,当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让人不解的是,这当口儿这家伙会做什么呢?今天这夜可有些不太平啊。”突然扑哧一笑,“你侍候了他几天,应该可以肯定他不是男人吧。不然怎么会还没有把你这骚蹄子的落红拿走。”

喜儿停下手,从床榻上扯过丝缎披风来,披在青青身上,然后坐在对面的绣墩上,一拂额前的刘海,道:“不,他不只是男人,而且是男人中的男人。”

“哦?”青青明媚的大眼睛看向她,在这昏暗的空间里仍有些闪闪发亮。

喜儿微作沉吟道:“他并非不通武功,而是体内的经脉处处断裂,无法再使用真气,应是早年被敌人震断。虽然如此,但经过他累年苦修,体内积蓄的精神力量之强,非同小可。不然他也不敢在这时候孤身一人从秘道溜走。”

“这些自不必多说,”青青清幽似水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凝视着服侍自己多年、情感类于姐妹而非主仆的小妮子,“你说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可是见到他那#话儿了?”

喜儿羞红了脸,欺霜赛雪的香腮粉红恍如桃花绽放,啐了口道:“我一不小心碰到的。所以我才说看不透他。你说这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青青掰着手指道:“他与尊主相识,一副架子还不小。尊主把我们的身份暴露给他,他连逢场作戏也不肯,我还道他是天阉,听你这么一说,原来还是有些男人的性征冲动的。这事透着诡异,不过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们只要完成好尊主交待的任务,届时大业功成,希望天下的姐妹们不再像我们这般受苦受难才好!”

喜儿默然不语,眼睛里却射出无限憧憬的神色。那一天,何时才能到来呢?

********

李玄霸面带冷笑,对凌风很是不屑,体内真气疯狂涌动,气势不断积蓄,来自地底的邪气、死气、阴气全部如风暴般袭卷而来。

在他看来,凌风只不过是垂死挣扎,凭他那可怜的精神力与引动元气的法门怎么斗得过他?现在出手的话,这小子是必死无疑,而他要毕其功于一役,好好震慑下群邪宵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功力。

他这想法多少有些偏激了,此时天底下还有哪个人敢小觑于他?

就在这时,他惊愕地看到凌风睁开了眼睛!这并不是令他惊愕的缘由,而是因为凌风的眼球成为诡异的血红色,瞳仁坚决而深邃,就像遥不可及的星空,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巨变!

如果说先前凌风只是雨打风吹的一叶浮萍,现在则是一条厚重凝实、可擎天地的山脉。

这个发现让他颇有些措手不及,这是意料之外的状况,令他原本无坚不摧的无敌信念不知不觉中裂开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千里之堤,尚会毁于蚁穴,何况人乎?

流云轰然以极速向此处汇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引,如碾过天空的巨辙,天际不时传来阵阵雷鸣,天色顿时再度暗淡无光,月亮与星星不知跑到哪里喝茶去了。

继而,哗的一声霹雳,四面激涌而至的密云被狠狠地扯下大片,紧罩整个上空,强大无匹的气劲汇聚再冲撞爆发,云层倏地破裂,无数豆大的雨点向下砸下。

再一瞬,他看到凌风全身上下雾气蒸腾,接着,他的气机再也不能锁定凌风了!

凌风的身体明明还在那里站着,可他的气势就像融入这无边的风雨之中,飘摇不定,润物无声。

忽然,凌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像是满天的阴霾尽散,初露于人间的骄阳。

没有人能读懂凌风的笑意。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是的,李玄霸读不懂凌风的笑意,但他却感觉到了凌风那涌动膨胀的杀气与生机。

他不晓得凌风在短短几息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样下去,对方以雨助势,以势感应天地,如此循环不休,气势迟早有一刻会彻底压过他!

爱,可以拯救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可爱,也同样可以使一个人变得可怕。凌风是因为对祝玉妍的爱才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么?

李玄霸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成就大宗师时虽然把周围大片的元气全部吸纳走,但那毕竟是靠了皇宫大内一套奇特的阵法,并非他的真正实力。那挟天地之威,本是必杀的一剑,被祝玉妍用性命抵挡住,他是再没有第二次蓄气的机会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之道乃一切道法的终极,天地人尽在其中。

他修剑道,行杀戮之实,可谓之修罗道。剑道的意义在于毁灭,创造与毁灭构成整个世间,当然也是自然之道的一种,但他显然还没有彻底将之领悟。所以只能借助邪气来增强气势。

而凌风却可以牵动天地之间的水之元力,在这大雨滂沱中,威势巨增。

二人其中境界高下,立眼可判。

李玄霸眉头一皱,停下前进的脚步,伸手,平平推出,就这样朝着两人气势交锋的中心点打去。

不见凌风有何动作,轰然一声浑响从那虚空中传了出来,随后无比雄浑的力量向外辐散出去,有如平地一声雷,天地间顿时激起猛烈堪比十级的龙卷风,卷起无数烟尘、血雾、泥沙,在空中呼啸,久久不散。

对这个结果李玄霸当然不会满意,他可以清楚看到凌风正傲然站于原地,周身水汽流转,流露着一种睥睨在下的信心与气势,还有一种近乎魔魅的凶戾。

心念感知之下,他再度色变。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水有温柔如泉,也有狂暴如洪。凌风的气势就像决堤之洪,飞泻之瀑,滔天的巨浪,汹涌澎湃,不住攀升。正所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凌风朗声而笑,身形一动,如同闪电般窜了出去,一个跨步,就已穿过犹未平息的风暴,双掌之上蓄满了力量,就这样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李玄霸暗自恚怒,你小子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气势未到巅峰,大家半斤八两,也敢先行挑衅。他的动作丝毫不慢,双手高举,真气急剧外溢,猛冲经脉,聚指成剑,刺向凌风手心。

两人目光交击,李玄霸看到凌风的眼神,血红奇异地消失,清澈的有如一汪幽泉,波澜不惊的仿佛宁静的深潭,可是,他莫名地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

可就在此刻,凌风的掌影消失了,随他而来的漫天水汽也消失了,李玄霸的眼前似乎出现一棵参天巨木,硕大的树枝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威力,刷地向他劈来。

五行之中,水能润木,木水相生,凌风的气势在一瞬间攀至顶峰!

更要紧的是,凌风的掌似缓似快,动作充满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境界,隐与天地的力量结合为一,把李玄霸完全锁紧笼罩。

李玄霸惊骇之下,顾不得其他,轻喝一声,在眨眼的高速内,登时调动已吸聚到脚底的所有邪气,在指尖凝出尺长的剑芒。

这蓄足了劲气的一剑,就像挂在虚空的虹彩,耀出夺目的光华,煞是好看。剑芒虽然只有尺许,但没有会怀疑其可怕的爆发力。它是凝聚了李玄霸毕生功力与邪气的精华!

砰!两人至强一击撞到一起,时间仿佛停顿了片刻,继而,石飞,风裂!

虚空在刹那之间变得嚣乱不堪,犹如风暴在凄号,每一寸空间都充盈着来自亿万个方向的力量,似欲撕毁每一片实物。

整个院落再次遭受清洗,地面的青石板无论完好与否均面目全非,给狂暴的冲击力轰得翻卷开来,像是犁过一般。

雨住,云散!

惨叫、惊呼,一切声音都显得不够真实,显然是在院外企图观战的众高手又遭池鱼之殃。

花枯,木折,马死,人亡。这点并没有任何意外之处!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四面高大的院墙仍在巍然屹立,完好无缺。

没过多久,天地倏然静寂下来。

每个人都感到两股心悸的足以排山倒海、毁天灭地的直捣心灵的力量,这两股力量所形成的气势强大无伦,均不自禁地生出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感觉深深地烙入心中,几让人迷失……

第209章 地仙剑意

这感觉并非唯院外李阀包括李渊在内的高手团所独有,整个大兴城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均有种直逼心底的颤动。

没有见识的凡夫俗子多认为是天降神威,抚慰黎民,对先前李阀开罪上天的说法愈发肯定了。这两天来他们遇上的怪事一桩又一桩,一件接一件,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了。

天道之下,尽是蝼蚁。在两大高手近乎超自然能力的影响下,所有人都谦恭起来。凡人怎能与仙人相比?

李渊带头后退,这一退,并没有什么方向性,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在平常是懦弱的表现,这时均被认为是理所当然。

没有人敢与这两股气势相抗。

死亡,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的。不惧死亡是因为没有足够让人惧怕的震撼力,而凌风与李玄霸所爆发出的气势足以产生这种效果。

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沉寂,就连呼吸声也压抑得微不可闻。

浩瀚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凌风与李玄霸。

厚实的云层没有溜走,诡异地在院落上空外围环成一周,雷电风雨只在他处肆虐,只有两人头顶映着那孤寂的弦月与数点凄星,好似这里是一片独立的空间,一如一幅唯美的风景画,抑或外面才是虚无的幻象。

忽然,李玄霸笑了。

他有他笑的理由,这一招,是他略胜了半筹,因为他逼退了凌风,而他没有退上半步。当然,这是如果不算上他直浸岩层的双脚与四周凹陷成丈许深巨坑的地表的话。

凌风的身影安静地出现在三百步外,青衣上片尘不染,滴雨不沾。这段距离对他们这个级数的高手来说转瞬可至。他的眉目低垂,嘴角带着一丝未逝的血迹,与李玄霸从容潇洒的形象相比,略有些狼狈。

然而,他的表情仍是那般平淡,波澜不惊,好像世间没有什么可以使他忧烦一般,眼前这场对决的胜负,两个人的生死,都不过是过眼即忘的浮云。

“明宗越,你的至强一击也不过如此。今天你输定了!你知道你败在哪里吗?”李玄霸见笑了半晌对方也没有反应,不由开口说道。

凌风沉默,身形不动如山,更像是一尊石像。他的脚下是被翻滚上来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并不好闻。

李玄霸当然不会蠢的以为凌风死了,因为凌风的思感仍在,无论千军万马,还是千山万水,都无法阻断这无形又无处不在的精神交感。他清楚感知得到,凌风体表的温度无限降低,口鼻呼吸断绝,但体内蕴藏着洪潮般涌动的战意与生机,浩然而无休止扩散的气势正不断收缩,气机紧紧锁定他,随时可以发出雷霆般的一击!

李玄霸眼中射出锐利如刀的寒芒,继续说道:“像我们这个层次的高手,均有自己坚持的道。而你没有!”

“天人之道,岂是你这毛头小子可以理解的!”凌风开口了,不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你无非就会些毁灭杀戮的小道,粗通点驾驭元气的法门,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李玄霸愕然,他发动言语攻势不成,居然还给反蚀一把,把他鄙视的够呛。不过确是实情,他到现在仍想不明白这厮怎么会突然像换个人似的,武功强横地连他也不得小觑。

可他怎肯示弱,道:“你释道魔三家兼修,看似了不起,可又有哪一门能练到最高境界?就凭你也配追求天道?”

凌风不再言语,冷眼相看。

李玄霸忽然岔开话题道:“前年(大业十一年),突厥率骑数十万围困雁门关,后来不过月余围解,你猜为什么?”

他这副作派,颇有些吹嘘自己的意味,倒使得气氛稍为缓和,不再剑拔弩张,如与朋友聊天般悠然自若。当然,两人都不会真正放松,精神气势仍在不住起伏波动中。

凌风眉头微皱,目光闪烁,“这个与你有关?”

真相当然不会是如传言所说各路勤王军及时赶到,抑或李二世民应募从军后巧施惑敌之计,迫使始毕见势不妙,无奈退兵。李玄霸还不至于如此无聊。

李玄霸避而不答,道:“当年我诈死之后,一人一剑西入草原,横行无忌,时人赠我个绰号,名为恶魔。”

他的神色平静,语气淡然,但可想而知在强者如云的草原能冠以这个绰号,那该是造成了怎样的杀戮。

“以战养战,实是提升实力的不二法门。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当我费力击败了毕玄的大弟子颜回风后,护短的毕玄终于出现,我不幸败了,而且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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