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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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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有魔头在攻打‘惊心石’阵眼!”范引麒脸色一变,十几位华山弟子同时长剑出鞘。

俞和举起袍袖,掩住了小宁师妹的头顶。一行人脚下加快朝前急行,穿过一处狭窄的石壁缝隙,再向左一转折,果然抬头望见有块半青半黄的丈许大石夹嵌在山壁之间,形如一道门户。

莫看这块大石其貌不扬,但俞和分明查觉到在石皮下面藏着一团精纯无比的先天土炁,早有华山仙宗的高人将这方天外奇石祭炼过,使其似法器而非法器。用这石头当作镇压百尺峡秘径的阵眼,真是浑然天成的点睛之笔。须知这块石头根本不能挪移,若以神通大力将它摄出,则左右山壁定会重新闭合,使得百尺峡不复存在,而如今这般,巨石与山缝自成险关,先天五行土炁巧结成九九**大阵,委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俞和想不通,若西岳华山仙宗的高人提前发动禁法,使闯入的群魔不能蹑空渡虚,那么单凭这一段千尺幢百尺峡,便能守得住这条上山路径无可通行。而如今太华洞天里到处都是阴火煞气纵横往来,魔宗修士横行无忌,也不见虚空中有什么阵法发威,这千尺幢百尺峡险关也就形同虚设了。

“难道是华山仙宗故意将五峰朝元大阵运转得漏洞百出,想引魔修入瓮?那岂不是在太华洞天里另藏有厉害的手段,让主阵之人自信可以将上万魔宗高手一举诛杀?”俞和与宁青凌对过一个眼神。两人这一路走来,都隐隐觉得其中必定有大大的蹊跷古怪,俞和用力握了握宁青凌的手腕,小宁师妹点点头,又多存了几份小心戒备。

再看那惊心石的两边山壁顶端,各站着几位气势勃发的高手,正彼此怒目相对。右边的三个人身披褐袍色棉布道褂,手持寒芒吞吐的三尺青锋,当是华山仙宗的剑修。左边的五人则以是一袭皮袄猎装,扎着布裹腿,头上分别缠着白青玄赤黄五色的头巾,个个筋肉虬结,肉掌上布满茧皮,形如凡俗中的拳脚武夫。

“戴师叔、廖师叔、申师叔,我等前来助你!”范引麒一晃掌中灵剑,作势就要纵身而起。

可那其中一位须发花白的华山修士沉声喝道:“莫要过来添乱!守住惊心石事大,你且带人在下面布阵,莫要让魔头坏了阵眼!”

开口的这位华山修士在云台峰一脉里辈分颇高,威严也是深重。范引麒等人虽有点仰仗师长之威而跃跃欲试的意思,却还不敢违逆他的口谕。十几位华山修士遂持剑站到惊心石下,摆开九宫斗魔大阵,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五位魔宗修士。

俞和与宁青凌亦躲进了一处石凹里面,既然此处阵眼有云台峰的前辈修士镇守,那他们自然乐得袖手旁观。

那云台峰三剑把掌中青锋一引,剑锋上漾起道道寒光。他们凑成小三才剑阵之势,齐齐将身一纵,从百尺峡惊心石上跃过,直朝对面的五个魔修发招攻去。

也不见那五个魔修祭出法宝,他们同时吐气开声断喝,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拉开了架势,沉腰踏步,分别站住五行方位。俞和一看他们亮出的起手式,就知道这五人全是以武入道的近身肉搏高手。修行内家武道之人讲究不借助法器外物,单凭脏腑中一口小五行元炁沟通天地,演化阴阳坎离,将肉身锻炼至逆转先天,通身皮膜筋骨坚如金钢,一招一式都挟有千钧之力,拳掌腿脚皆可与上品法器相抗。

华山剑修深谙阵法之道,那三口飞剑排成品字形,直取中央戊己土位的黄头巾魔修,可南方丙丁火位的赤头巾魔修挥出一拳,东方甲乙木的青头巾魔修托起双掌,阵法既动,当空火借风势,一片流焰罡风翻卷上来,将三口飞剑团团裹住。

那西方庚辛金位的白头巾魔修身形闪动,人已纵身而起。他用足尖在三口飞剑上轻点借力,一式鹞子翻身,亮出一双银光灿灿双掌,十指并拢如刀,对着那姓戴的华山修士当胸插下。

云台峰三剑的随身法剑,正在流焰罡风中纠缠,一时间撤不回来。眼看到白头巾魔修猝然近身猛击,三人情急之下左手一翻,各又取出了一口灵剑,三柄宝剑往前一错,与白头巾魔修的肉掌绞在一块。猛听见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响起,虽有火星四射,可那白头巾魔修的血肉手掌却是安然无恙。

镇守中央戊己土位的黄头巾魔修与东方甲乙木位的青头巾魔修瞅准机会,扬掌朝天一按,两道沛然气劲凭空而生,震得三位华山修士撤剑后退。而赤头巾魔修与白头巾魔修不依不饶,展开腾挪身法,形如游鱼一般的在剑光中穿梭。他们专用近身短打的肉搏招数,扑进云台峰三剑的怀中空门痛下杀手。

正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道门中修仙剑的多,但却鲜有人苦练近身搏杀之术,而这种在方寸之间判生死的凡俗技击法,却恰恰能克制擅在百步之外取人首级的飞剑术。就见一红一白两条人影犹如跗骨之蛆,倚着剑光连连紧逼,打得云台峰三剑招不成招,阵不成阵,空有一身精妙绝伦的御剑术,却根本无从施展,只能挥舞长剑左右抵挡。

交手只数息之后,云台峰三剑已被逼得背靠“惊心石”而战,下面的范引麒等人全为自家师长捏了一把汗。

耳听得那位姓戴的华山剑修高声长啸,见他双目圆睁,须发皆张,手上剑势一变,双剑大开大阖,充满了悍不畏死的铁血气相。三十六道恢弘剑光连环斩出,其中竟无有一招守势,尽是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泼命抢攻。

一轮惊雷暴雨般的豪迈快剑,终于将危局扭转。面对霸道蛮横的剑势,那五个魔修不得不抽身自保,这才让云台峰三剑喘了口气,赶忙重整小三才剑阵。

咬牙连发三十六剑,这姓戴的华山剑修已有些气息虚浮。另一位姓申的华山修士立马与他互换阵位,顶替到了小三才剑阵的天字位上。这位姓申的华山修士把双剑一圈,张口喷出了一十二柄清蒙蒙的尺长小铜剑,这些古朴铜剑上雕满了鱼鳞纹路,一口口首尾相连,在空中游弋飞舞,形如一群活泼泼的青鳞小鱼。

小三才剑阵一变,取了个守势。云台峰三剑各自掐诀,引住四口青铜小剑,绕在身边来回疾旋。这尺长青铜小剑快似流星,眼见一幢青色的剑光交织成球,将三人的身形团团罩住,当真是守得密不透风,泼水难进。

那主阵的黄头巾魔修抱臂而立,其余的四位魔修绕着小三才剑阵疾走成圆,他们时不时便会暴起一击,试图强行撕开由十二柄青铜小剑撑起的守御圈子。但这些灵如游鱼的青铜小剑,不仅剑器本身同出一炉,剑中灵机彼此应和,而且一十二口灵剑被三位华山剑修操持得极为圆熟,这七尺方圆的小三才剑圈固若金汤,三人在其中以逸待劳,找好借机吐纳回气。

四位魔修强攻数招,尽都无功而返。又僵持一阵子,云台峰三剑真元重盈,渐渐开始守中有攻,那剑圈中冷不丁便会飞出一道白虹剑光,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一时间五位魔修打不破小三才剑阵,而三位华山修士也逼不走魔修。两边都是步步为营,不敢轻易舍身一击,可就这么僵持下去,真不知要斗到何时方休。

俞和在下面观战,看到后面也有点兴致恹恹。他早在罗霄剑门时,便曾细细参研过小三才阵和五方五行阵。这两种阵法,皆能攻善守,单看布阵的人如何运转。云台峰三剑心系着惊心石阵眼,斗起剑来瞻前顾后,多有挂碍,故而大抵是在防守。而五个以武入道的魔修却是攻强守弱,可这毕竟是在太华洞天之中,道门人多势众,他们也得留着后手自保。结果两边就成了这互为矛盾之局,加上彼此道行修为也是相差无几,一时三刻之间还真就难分胜负。

范引麒时不时拿着长剑比来比去,他似乎很想一剑飞出,去助自家师长一臂之力。头顶上的八人又斗了半柱香功夫,眼看百尺峡下的十几个华山修士都有点按耐不住了,可忽闻有人惊呼,范引麒转头一望,只见一道细细的五色彩烟和一道火光四溢的红霞由远而近。

相隔百多丈之遥,范引麒辨不出来者何人,他神情一肃,收起心中杂念,屏息按剑,严阵以待。

那五色彩烟和朱火红霞都是直朝着百尺峡飞来,但双方当空一照面,已知道是冤家路窄。眼见红霞一绕,赤炎火风漫卷,作神龙摆尾之势,猛地朝五色彩烟横扫过去。那条五色彩烟迟疑了一下,却并不想与红霞硬碰硬的拼斗,于是彩烟朝天一挑,堪与咄咄逼人的朱火红霞交错而过。

甫一见面,那身化五色彩烟的修士便弱了三分气势,而朱火红霞得势不饶人,扯起滚滚雷火,紧咬着五色彩烟不放。

在百尺峡上的半空中,这两股遁法如两条云中长蛇般的彼此追逐撕斗,最后终于拧在了一块儿。耳听见隆隆雷音传来,五色彩烟中的修士与朱火红霞中的修士对过一招,结果似乎两边都没能讨到好处。眼看五色彩烟忽一转折,朝东面遁走,而朱火红霞焰光尽敛,也不再向东追击,转朝惊心石这边落下。

宁青凌伸头望着东边,向俞和问道:“方才那是昭儿妹妹么?”

俞和摇头,低声答道:“像也不像,反正看起来也没受什么折损,不必管他。”

宁青凌笑道:“师兄你就莫来糊弄我了。那道五色彩烟中若真个是昭儿妹妹,这会儿你恐怕早没了人影吧!”

俞和连声咳嗽,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他将握着宁青凌皓腕的手掌,又紧了紧。

那道红霞遁光在惊心石上一绕,显出七条人影。眼见又有人来,五个魔修与云台峰三剑各自一抽身,也都罢手不战,纷纷转头去看来人的身份。

这七人都穿着西岳华山仙宗的褐色斜襟道袍,只是领口袖角滚着金边,显得甚为奢美华贵。在其衣袍左前襟下,也绣着五座小小的盘云山峰,不过这五座山峰全是用细银丝织成,由此印记可知,这七人尽都来自太华洞天的主峰朝阳峰,乃是西岳华山仙宗长老院中的人物。不过他们腰间却并无佩剑,而是缀着一块紫巍巍的硕大玉牌,人人手上都带着一双金蚕丝织成的法器手套。

虽是华山本宗的修士前来,而且还是身属长老院的大人物,但看范引麒等人却并未收起长剑上前行礼,甚至脸上连一丝恭敬的神情都没有。九宫斗魔大阵中的十几位华山弟子对这七人视如不见,森严剑意气机依旧笼罩着百尺峡惊心石阵眼左近,似乎压根底没把这朝阳峰七人当作自家援兵看待。

俞和见状,很有些诧异。再看那云台峰三剑冷冷的朝七人一瞥,潦草抱了抱拳,语气生硬的说道:“原来是主峰长老院的高人,见过了!”

那朝阳峰七人既不出声,也不还礼,只倨傲的点了点下巴,算是答过。

从这边的情形来看,华山仙宗云台、朝阳两峰的修士彼此不甚待见。但那五位魔修却是面露惊异,目瞪口呆的望着来自朝阳峰的七个人。其中主持五方五行阵的黄头巾魔修嘴巴开开合合,似乎欲言又止,忽听朝阳峰七人中有人重重一哼,这黄头巾魔修身子一颤,赶忙收回目了光。不过明眼人可以窥见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正在与谁神念传音。

范引麒把魔宗修士怪异举动看在眼里,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不妥,结果生生自咽了回去,最后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脸上皮肉一阵子抽动。

“尔等魔孽,还不速速退下!”其中一个华山朝阳峰的修士踏上数步,手指着对面的五位魔修厉声喝斥。

说也奇怪,方才能与云台峰三剑斗个旗鼓相当的五位魔宗高手,在这朝阳峰来的七人面前,竟全没了一点儿威风煞气,浑似耗子遇上了野猫,小媳妇儿撞见了恶汉子一般。五个傲骨铮铮的习武男儿,被这朝阳峰的修士戳指斥骂,竟不但不怒,反倒全都双肩颤动,脚底下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

看对面的五人满脸迟疑,欲退不退,那个朝阳峰修士蹬蹬蹬大步上前,他横眉立目,凶神恶煞的吼道:“还不快滚,作死么?”

这一声吼,暗含了精纯的真元罡炁,声浪如雷,在山谷之间滚来滚去。那五个魔宗修士脸色发白,紧咬牙关,互相对视了一眼,居然真的头也不回的御风而去。

云台峰三剑倒背双手,立在一边冷眼看着这出好戏,那一十二口青铜小剑依旧在他们身边疾速盘绕。而下面的范引麒等人,也没撤去阵法,他们还是手挽三尺青锋,稳稳的斜指向天。

“看来这西岳华山仙宗里面,大有蹊跷。”俞和眼珠一转,细细再看那朝阳峰来的七人。忽然间,他眉头一皱,双目生寒,猛将宁青凌扯到身后,右手已然按住了木剑的剑柄。

“师兄?”小宁师妹骤觉俞和动了杀念,赶忙轻声询问。

可俞和并不回答,他一双眼睛绽出奇光,在七位朝阳峰修士身上扫来扫去。

话说俞和为什么突发杀机?原来就在方才他端详这七人时,俞和猛然间察觉到,这从朝阳峰来的七人中,有好几位假装不动声色,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盯着宁青凌。等俞和再游出灵台念识,便查到宁青凌身边绕着好几道十分隐晦的恶意神念,一道道犹如毒蛇般,藏在暗处欲择人而噬。

惊觉异状,俞和立刻在袖中暗暗捏住了那片卫行戈留下的望气玉符。他运起目力再一看,就见这朝阳峰七人的印堂处,皆有片淡淡的血光隐现,脑后一条黑线伸出,遥遥直入西北天际。

见此情形,俞和的心立刻剧烈的跳动了数下,这七人竟是赤胡傀儡修士!

传闻召南子劫走东皇钟,身边还聚集了一小群来历古怪的护法修士。这些人中有好几位曾是西北小派的掌门真人,还有一些是颇有名气的旁门散修,但他们早在胡汉大战之前,都被认定已经身死道消,可不知怎的,又活生生冒了出来,而且唯召南子马首是瞻。俞和之所以来观礼五岳仙宗立道大典,为的就是看看这些“死而复生”的修士,是不是潜入九州中土的赤胡傀儡,没想到他还未登上朝阳峰,这傀儡修士便已经当面现身。

最令俞和心中不安的,是这些傀儡修士多半也有秘法,能判定宁青凌的身份。须知几十年过去,小宁师妹无论是样貌还是道行气机,都与昔年在京都定阳时大为不同,若不靠秘法相认,这七人怎会甫一现身,就立刻盯住了自己身边的小师妹?

如此因果劫数应验,这七人不可不杀!

俞和打定主意,暗暗提起十成真元,那一对两仪离合元磁剑丸,已悄然压在了舌下。

七个化身华山长老的傀儡修士发觉俞和气机变化,自然也知道自己已被人看穿了身份。这些傀儡修士虽然遭胡夷秘法所缚,但他们心智未失,审时度势之下,盘算着俞和身在太华洞天中,旁边又环绕着十几个华山修士,定不敢公然发难。

于是那个喝退了魔修的傀儡修士朝云台峰三剑抱拳一揖,和颜悦色的说道:“如今我太华仙境被魔孽侵扰,而五岳立道大典就在眼前,岂能让华山同门于此大喜之日横遭毒手?我师兄弟七人奉金霞老祖与召南子上尊的亲口法谕,前来襄助诸位师弟除魔卫道。下面两位道友面生得紧,可是前来观礼的?此去朝阳峰一路不平,我等愿随扈左右,力保前来观礼的九州宾朋平安无事。”

俞和一听此话,就知道这七个傀儡修士是想拿范引麒等华山弟子作保命符。

而范引麒等人闻言,都觉得十分诧异。这朝阳峰长老院的人,其实就是召南子麾下的鹰犬,他们向来在山门中狐假虎威,常把玉女、莲花、落雁、云台四峰的弟子当作奴仆使唤,整日里摆着一副令人生厌的师长前辈嘴脸。这些人虽然来历古怪,但大凡都没什么显赫的来由,要么是旁门左道的散修,要么是亦正亦邪的西北小派出身,不过其中也算是有几个厉害人物,所以即使华山弟子看不惯他们,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触了金霞上人和召南子的霉头,给自己惹来无妄之灾。

可如今这位朝阳峰来人前倨后恭,居然主动提出要帮忙护送俞和与宁青凌,云台峰众人一时间真猜不出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范引麒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根本无从开口推辞,便打算顺水推舟的应承下来,毕竟在这群魔乱舞的太华洞天中,能有七个高手随行,总归是好的。

可就在范引麒抬头抱拳,打算开口表达一下谢意时,忽然听见从虚无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剑鸣,紧接着,一道惊天动地的璀璨剑光破碎虚空,犹如是横亘在夜穹中的万丈明河倾泻了下来。这浩然剑光在百尺峡上一闪而过,再看那七个朝阳峰来的“长老”,已然身首分离。

七颗血淋淋的头颅在半空中翻滚,其面孔上兀自显出惊骇欲绝的神情。山风卷起漫天血雨,刹那间把这百尺峡惊心石,浇成一片猩红。

第三百一十九章惊弓鸟,向北峰

当那道惊心动魄的剑光横空而过时,宁青凌咬紧了下唇,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想去拉俞和的胳膊,可她的指尖堪堪触到俞和的衣角,却又迟疑了一瞬,终还是慢慢垂下。眼望着俞和那略显单薄的背影,小宁师妹心中有担忧,有害怕,但也有一丝温暖。

虽然俞和平日里性子温吞散漫,但昔年云峰真人等术数大家推其命理,得出的是个“水中金”的卦象。具有这种命数的人,表面上一团和煦,没什么激扬的脾气,大凡遇事皆会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但其心底深处却卧着一口利剑。一旦将他逼入绝境,或者触及了他们心中的“命门”,这口剑便会暴起杀人,那股凶戾之气实是神鬼难当。

剑修之人心性太过刚烈,则易半路夭折;太过软弱,则胸中锐气难成大势。古往今来的传奇剑仙中,有一多半人都是“水中金”的命格。虽说俞和是因六角经台而连逢奇缘,但身负最宜修剑的先天命理,却是冥冥中天数早已注定。

幼年时在红尘俗世中颠沛流离,让俞和把心中的剑深深埋起。打从入罗霄修真问道,他心底里的锐气就开始慢慢显露,后历经几番沉浮曲折,几度明心见性,随着剑道修为愈发精深,为人处事也就愈发不像少年时那般畏缩怯懦。等到他从西北大漠浴血归来,人已如一口脱鞘的宝剑,锋芒毕露,锐气冲霄。

再后来三十多年幽居青城,享受着归园田居的宁静生活,沉浸在小宁师妹的似水柔情之中,俞和勤修静功,逐渐将胸中所学的驳杂剑术融会贯通,练得一身气机收放自如,臻入返璞归真妙境。不过宁青凌深深知道,俞和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自家师兄心中的弦始终没有放松,只消因果所系的傀儡修士显身,那口剑便会再次显出慑人的锋芒。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当陆小溪的影子,随着数十年前那场撕心裂肺的情劫而散,如今无依无靠的俞和,心中“命门”便系宁青凌的身上。他哪管什么因果牵扯功德孽障,但凡谁人敢对自家师妹起了恶念,俞和就只是一剑飞出,斩之了事。

自古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一如今日剑光起人头落,杀得血流成河。

百尺峡山道中的范引麒等人,还有镇守惊心石阵眼的云台峰三剑,全都惊呆了。直到七颗人头与七具无首血尸颓然栽落,顺着陡峭的石阶滚下山崖,却引动了百尺峡中的阵法,最后被凭空幻显的万千金刀绞成肉糜,这些华山修士才醒过神来。

一时间人人脸色惨白如蜡,冷汗湿透衣衫,十几把长剑微微发抖,十几双眼睛充满惊恐的朝四下里来回张望。那姓戴的修士喝问了一声谁人在此,但他话音出口,却没有半点气势,倒似在向人哀声求饶一般。

实在是方才那道剑光太过骇人了!

范引麒和云台峰三剑都是还丹七转以上的剑道高手,但凭他们的道行眼力,居然根本没有看见是谁人斩出了如此绝情的一剑,甚至连这一剑从何方飞来都不知道。

一众华山高手们心中惊魂难定,自问就算是毕集在场十几人的平生功力,也定然挡不住这道匪夷所思的剑光。哪怕是兼具上古金仙慈航道人与赤精子的两家道统,半只脚跨入了地仙境界的金霞老祖师亲临,也未必能接此一剑全身而退。

目睹七位朝阳峰来的“长老”死得这般惨烈,十几位华山修士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可是竟没有一个人疑心俞和。盖因他与宁青凌二人躲在石壁凹陷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要拔剑上前的意思,而且两人身上气机也全无变化,实在不像是刚刚挥出过如此凌厉剑光的模样。

只有宁青凌知道,俞和方才施展的是他授业师尊云峰真人的独门绝技,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仪元磁离合剑丸中的一枚乾丸祭出身外,无声无影的绕到了七个傀儡修士头顶,然后在突然以神念振作剑炁,贯破虚空杀人,让旁人无可揣测这到底一剑从何而来。再加上俞和曾在京都定阳颇有际遇,修出来禅定功夫小得佛宗妙谛,区区玄珠未成的华山修士,哪里能望见俞和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机戾气?

宁青凌摇了摇头,上前紧紧的环住了俞和的手臂。俞和查觉到自家师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以为宁青凌也被方才那一剑震动了心神,他赶忙渡去一道清和的真炁,伸手拍了拍宁青凌的背脊,柔声道:“师妹莫惊。”

小宁师妹也不答话,只是抱着俞和的手臂不放。华山群修看在眼里,只以为是姑娘家怕见血光,这倒符合人之常情。

惊心石上的云台峰三剑四处张望了好一阵子,见周围始终无有异状,这才敢仗着胆子迈步走动,可把脚一抬,却骤觉筋骨酸麻,自知是身子紧绷僵立太久所致,不由得自嘲一笑。

范引麒想起他们在五里关下大难不死,后听俞和说过,有位神通莫测的绝世高手藏在左近,说不定就是这人潜伏在群修身后,跟来了百尺峡,然后一剑斩了朝阳峰七人。那云台峰三剑听了范引麒的叙述,又向俞和细细盘问这位“绝世高手”的身形相貌,俞和肚子里暗笑,把长钧子与符津真人的相貌揉成一团,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

云台峰三剑自然是从未听说过一位白须白发,隐有凡俗帝王气相的绝世高人,他们面面相觑,皱眉沉吟道:“听你如此说来,也是大有古怪。此人既然会出手救下你等,怎么又会斩了我朝阳峰长老院的修士?这人到底是魔是道,帮着哪边儿?莫非他与那朝阳峰来的七人结有旧仇?亦或是解救你们的高手,和方才的杀人者实非是同一个人?”

俞和拿眼睛左右一扫,露出小心谨慎的神情,他凑到那姓戴的修士耳边,轻声提点道:“前辈还是莫要在此捕风捉影了。大凡隐世高手,尽都喜怒无常,而且最忌讳旁人猜测他的心思。不管那位高人的身份来由如何,他若真存了恶意,我等早就横尸于此,断无生理。既然人家有意手下留情,晚辈私以为,自当从其善意,莫要乱猜,莫要声张。方才那事,全作黄粱一梦便可。”

此时这段百尺峡石阶,到处犹有鲜血淋漓。一众华山修士人心惶惶,仿佛莫名之处真的潜伏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听了俞和如此一说,云台峰三剑与范引麒深以为然,他们神情一竦,正色点头道:“道友所言甚是!这惊心石阵眼处频有魔修来犯,我等自当速速禀明云台峰峰主真人,求他多派高人前来镇守。”

说罢那姓戴的剑修翻手取出一片黄玉信符,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惊心石上的一场恶战,言及他们三人与范引麒等浴血搏命,杀得百尺峡血涂山崖,这才打退了魔修。可如今人人真元亏虚,当立即返回云台峰休整,央告峰主真人速速派遣高手前来接替。

俞和在旁边一听这般说法,肚子更是乐不可支。看来这云台峰三剑实在是心有余悸,生怕会被那“绝世高手”杀人灭口,已不敢再守护惊心石阵眼了。

黄玉信符祭出,不多时果然见有数道人影脚踩青石阵盘,从云台峰方向疾飞而来。那姓戴的修士一挥手,带着范引麒等人,顺着百尺峡石阶,朝前面仙人桥快步行去。

一边走,俞和一边低声问范引麒道:“我看方才云台峰来人脚踩阵盘飞行,既有这便利的法子,为何我们不也搭那阵盘上山?”

范引麒耸了耸肩道:“那青石阵盘可不比得景云金桥,金桥人人可走,阵盘却只有主阵的五峰护法真人可以驾驭。他们带着阵盘来百尺峡,恐怕是要将惊心石阵眼压入山腹,封死千尺幢百尺峡秘径。事不宜迟,我们还是速速上峰去吧!”

俞和转念一想,追问道:“原来如此。可若封死了这生门秘径,再要下山却当如何?”

“待得魔头退尽,大阵逆转,那惊心石自行升起,百尺峡就会重现!玄真子师兄莫要多问,速速赶路为上。”范引麒急匆匆的解说了一句,脚下加快,走上了仙人桥。

俞和回头看了看百尺峡,见那山缝中黄烟弥漫,且传来隆隆闷响,果然是有人正在作法,要将秘径闭住。

前面的云台峰三剑与范引麒等华山十几位修士闷头赶路,俞和怕被落下,故也不好再细看百尺峡中变化。穿过仙人桥,前面再攀上数百级云烟笼罩的蜿蜒石阶,便可抵达太华北峰云台峰。

这一段石阶山路陡峭崎岖,并不亚于前面的千尺幢与百尺峡,有个名字叫“老君犁沟”。盖因民间传闻,说这山道是三清道尊之一的太清道德天尊行脚至此,见前面无路可通,而为解游人香客登山之艰难,就亲手牵牛扶犁,一夜之间生生犁出了一条深沟作路,直通往北峰老君洞。曾有登华山者形容此处曰:“犁险于幢,幢险而犁突”,尤其是最后一段“猢狲愁”,顾名思义,就连猴子都会因上山艰难而发愁,足以说明此间崖壁是多么陡峭险峻。

众人走到“老君犁沟”之前,云台峰三剑掐诀作法,挥散了山道中迷离变化的稠密云气。俞和抬头望去,只见这是一条夹在陡峭石壁之间的深不可测的沟渠险道,侧傍危崖,下临深渊,道边有数株千年巨松,将干骨枝桠探出石壁之外,气魄遒劲雄浑,威压四合。走在“老君犁沟”中,胆小之人难免心生悚慄,两股战战,不敢前趋,但有胆色豪迈的,却会觉得回肠荡气,不枉此行。

可除了俞和与宁青凌之外,其余等人早在这“老君犁沟”上走过无数遍,加上他们一心只想速速登上云台峰,故而全对这般奇景视如不见。一行十几人全是修行有成的炼气高手,撤去山道阵法之后,走那数百级直上直下的石阶如履平地,十息不到,就到了最后一段“猢狲愁”。隐约望见前面霞光熠熠、瑞彩盈空,那便是西岳华山仙宗北峰云台峰的道庭所在。

华山群修面露喜色,脚下加快。只可惜天发劫数,不遂人愿,就在这离云台峰道庭近在咫尺之处,依旧还有一重劫难,在前面等着众人。

第三百二十章白骨塔,青光剑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华山五峰之一北云台峰,仙光万丈,瑞气千条。峰顶上有座倚靠石崖而建的宏伟道观,其间高阁层叠,悬梁飞架,被一幢幢琉璃金霞所笼罩,形如云上石垒。道观顶上升起一柱浩然青光,直入云霄穹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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