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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卷-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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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虽诧异,却不便说破。罗福告退去后,小梅拉了把椅子挨着他坐下,含笑闭目,长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对极了!天心教主和那位少教主都不是坏人。我真没有想到他们那么和气、那么亲切!”

“和气?亲切”?江涛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道:“姑娘怎么感觉到的呢?”

小梅嫣然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件东西,“叮”地放落桌上,道:“喏,你看看这是什么”’”只见那东西竟是一面盾形铜牌,牌上镶着龙纹和“令”字;反面有两行字迹,刻着:“凭牌入山,验明放行”。

江涛眼中一亮,轻呼道:“啊!这是天心教总教的通行令牌,你从何处得到的?”

小梅得意地笑道:“有这块令牌,咱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到天心教去了,对不对?”

江涛道:“不错,难道你已经把咱们欲去天湖总教的计划告诉了天心教主?”

小梅摇头笑道:“我哪会那么笨!告诉你吧!这东西是她自己送给我的。”

江涛惊道:“她怎会送你通行令牌?”

小梅道:“你先别着急呀!让我慢慢从头说起嘛!”语声微顿,待女们正好送上酒来。

小梅替江涛斟了一杯,自己却举杯微照,仰颈先干了一杯酒,然后继续说道:“刚才我送他们出堡的时候,那位天心教主十分亲切和蔼,一路上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我心里有气,总没理睬她。谁知她倒很有耐性,娓娓跟我谈起许多琐事。据她说,她有一个很喜欢的徒弟,姓燕;年龄与我相仿,外号叫做‘小燕儿’……”

江涛不由自主的道:“这是真的,她还告诉你什么?”

小梅道:“你听我说下去呀!那天心教主提到小燕儿,好像很感慨地道:‘我只她这么一个徒儿,名为师徒,实则就和母女一样。这一次本要带她同来,让她跟姑娘认识认识;但又有些不方便,只好作罢了。……”

江涛讶道:“奇怪,这有什么不方便?”

小梅道:“我也觉奇怪,所以就问她道:‘令徒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要人抱着哄着,有什么不方便的?’嗨!你猜她怎么说?”

江涛笑道:“是啊!她怎么回答呢?”

小梅道:“她笑了笑,说道:小燕儿快作新娘子了。”

江涛骇然一惊,笑容顿敛,急急问道:“什么?燕玲要作新娘?这话当真?”

小梅笑道:“是天心教主亲口告诉我的,怎么不真!”

江涛紧接着又问:“嫁给什么人?”

小梅道:“不是别人,新郎就是那位少教主梅剑虹……”

江涛脑中轰然一声雷鸣,喃喃道:“啊!梅剑虹?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小梅接口道:“有什么不可能呢!他们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徒弟,从小一块儿长大,正是再合适也没有了。但说来也怪,那位少教主在旁听见,脸上竟木然不见一丝喜色,倒像说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似的。我见机不可失,便故作惋惜地道:‘可惜我不能到天湖总教去;要是能去见识那位燕姐姐和少教主的婚礼就好了。’我不过是顺口试探一下,谁知天心教主就送了我这块通行令牌,还叫我有暇务必去天湖游玩哩。你说,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她只顾兴致勃勃的述说着经过,竟未注意到江涛已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江涛意念飞驰,忆及天湖历险,燕玲的情意,庐山惊鸿一瞥,“寒林别业”小楼听闻心声……历历往事如在眼前。如非深情所寄,燕玲怎会甘冒叛教罪名私离天湖?如非情出真挚,燕玲怎会苦苦求雪姑,宁愿牺牲自己,但求放过江涛?

这一刹那间,江涛心弦寸断,恍若刀割。消息由天心教主亲口说出,当不致虚假。梅剑虹与燕玲仅有兄妹之谊,绝无悦恋之情——这一点,无心教主并非不知道。她如此安排,究竟是为了笼络爱子?还是为了惩罚燕玲呢?

他怅恫如痴,以致小梅后半段述说,一句也没有听见。

小梅突见江涛神色有异,眼中泪光闪烁,不禁吃了一惊,骇然叫道:“江少侠,你怎么哭了?”

江涛一震,连忙强颜笑道:“谁说的,我正在听你说话……后来怎么样了?”

小梅俏眼连眨,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江涛面颊道:“还说投哭呢!瞧你,眼泪都快滚到衣襟上啦!”

江涛举手拭面,果然摸了一手热泪。急道:“快别瞎猜,好好的为什么会哭?想必我是听得忘神,所以……”

小梅抿嘴哼道:“不必嘴硬心软了。我猜大约那位小燕儿跟你很好,你听了这消息,才会难过。”

江涛苦笑道:“你猜错了,我在天湖总教的时候,跟那位少教主梅剑虹很投契倒是真的。既知他佳期不远,只有替他高兴,怎会难过?”

小梅咯咯一笑,道:“我不信。”

江涛晒道:“信不信由你!我还忘了问你一件事——令堂交给梅剑虹那只黄色封套,究竟是什么东西广

小梅耸耸香肩,道:“你不提起,我也险些忘了。这件事我正想问姆妈——”

江涛诧道:“为什么?”

小梅蹩眉道:“你一定想不到,那只封套竟是咱们罗家的家谱。”

这话一出,江涛心弦猛震,几乎惊呼失声。正在这时候,却听侍女传呼道:“夫人来了。”江涛只得把冲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整衣起迎。

游湘女侠林素梅缓步走进敞厅,脸色一片凝重。叙礼落坐,她一眼触及桌上铜牌,身躯突然震撼了一下,侧目问道:“梅儿,这东西哪儿来的?”

小梅道:“是天心教主临行送给我的,她还邀我去天湖总教。据说一个月以内,就要为少教主订亲……”

林素梅取过铜牌,默默把玩,神情越见凝重,竟许久没有出声。

小梅接着又道:“姆妈,咱们不是正想到天湖总教去吗?有了这块铜牌,岂不……”话犹未毕,林素梅突然骄指如剪,“咔”地一声,将手中铜牌剪成了两段;扬起含泪双目,凄然摇了摇头,道:“咱们不去了。”

江涛和小梅同感一惊。小梅急叫道:“姆妈,您——”

林素梅举手拦住她的话头,目注江涛,脸上泛起一抹渐愧之色,长叹一声,说道:“江少侠,请恕我食言反悔。适才历经苦思,我已块定不再去天湖总教;宁愿从此终老堡中,永不踏出堡门。方命之处,还望少侠曲赐宽谅……”说到这里,语声硬咽,两行热泪竟夺眶而出。

江涛讶诧莫名,愣了片刻,才呐呐问道:“夫人的意思是说,无论那囚禁地牢的是否罗堡主,都不拟前往天湖了么?”

林素梅点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他绝不是先夫……”

江涛接口道:“但他可能是穆大侠,夫人也不想查证了?”

林素梅黯然摇了摇头,叹道:“我不过是女流之辈,自忖无力过问此事,纵在去了,又能如何呢?”

小梅急道:“姆妈,您老人家不愿意去,女儿跟江少侠去一趟可好……”

林素梅沉声喝道:“不许胡说,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

小梅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眼眶一红,抗声道:“就算那人不是爹爹,咱们也不能袖手不救。姆妈,您一向不是这种畏首畏尾的人,为什么忽然变得这样冷酷无情呢?难道您就不关心姨妈和姨爹的生死下落了么广

林素梅咬唇现血,颤声叱道:“丫头,你疯了,竟敢对娘说这些无礼的话……”

小梅发了横劲,应道:“女儿不敢对姆妈无礼,但也不愿置爹爹血仇不顾。姆妈不去,女儿自己也要去。”

林素梅气淋淋撩起衣角,运指一划而断;然后将残衣掷在地上,便咽道:“丫头,你若敢不听娘的话,踏出红石堡一步,从此你就不是罗家的女儿。娘宁愿削发为尼,古怫青灯,只当没有生过你这不孝的女儿……”

小梅跺脚大哭道:“姆妈,我恨您!我恨您!恨您……”

林素梅泪如雨下,颤抖着道:“恨吧!你就恨娘一辈子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娘的苦衷……”小梅掩面失声,痛哭着向厅后如飞奔去。

江涛见此情景,不由长叹一声,避席拱手道:“功亏一赏,天意难违。在下深悔孟浪,致使夫人骨肉乖常,就此腼颜告辞了。”

林素梅凄然道:“素梅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求少快勿以方命见怪。”

江涛苦笑道:“夫人言重了。世事无常,本难逆料。不过,在下对天心教诡橘手段,却不甘就此认输;只要命在,总有揭穿他们狡计的一天。”

林素梅怔忡片刻,幽幽道:“少侠豪气干云,令人感佩。素梅无颜屈驾久留,只能佛前颂祷。愿菩萨佑助少侠降魔卫道,早偿夙愿。”侧身相送,直到园门方才检任而别。

总管罗福执疆陪送出堡,临别含泪再拜道:“主母忽改初衷,皆缘无心教主拜堡而起;老奴不便置缘。但红五堡人人引颈企盼,愿少侠时踢莅临,勿耿耿于怀才好。”

江涛仰天长叹,喃喃道:“神丐屈节,雷神变志,我应该早料到有此结果。唉!江涛啊江涛,何其愚钝!”黯然一抖丝缰人马蹒跚,怏怏离开了红石堡……

乘兴而来败兴归!满腔热血,欲倾无从。虽说蛛丝马迹应有预感,这打击总是够重的了。江涛单人独骑,落寞孤零;好似随风飞絮,无根浮萍。渡黄河,穿函谷,迄通千里;再回到江南,已经是草枯枫红的深秋了。

人失意,马垂鬃。饮马江边,望着那滚滚东去的江水,不禁令人兴起“倦鸟归巢”之感。然而,壮志未酬,宏愿未了;难道就因这些许挫折,从此消极颓唐,老死乡里?不!他不甘心!他不认命!

但无情的事实摆在眼前,天心教气焰正盛,而正道侠土却一个个忍辱退隐。放眼江湖群魔乱舞,他纵不甘心认命,仅凭双手,又怎能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西风肃杀,江流呜咽。此情此景,仿佛都在为他的遭遇而惋惜。江涛临风长吁,百念纷陈。闷闷悒悒,信马来到大别山下;随意寻了家简陋客栈,呼酒痛饮,不觉酩酊大醉。

及至午夜酒醒,窗外却渐沥沥下起雨来。荒山小店,夜阑梦回,那一声声雨滴,如泣如诉,闻之断肠。江涛再难成眠,便破衣推窗远眺。雨幕夜色中,大别山连绵无尽的山影,显得那么朦胧迷离。但他知道,山的另一边,就是那神秘的天湖。

一月之期已近,这时候,不知小燕儿睡了没有?她会不会也被这恼人夜雨惊醒?也在凭栏凝思,倾听着秋语细诉心愁?也许天心殿中,灯火正辉煌;红烛高烧,献筹交错,正为了她与少教主梅剑虹的文定佳礼而筵开不夜吧?

梅剑虹虽然孤僻怪诞,但他并非天性冷酷,也不是凶残暴虐的人;燕玲下嫁,未必非福。何况教规所限,除了梅剑虹,天心教也没有第二人堪与匹配。然而,江涛忘不了的是她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却将从此沉埋心底,永无偿期了。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江涛凝立窗前,只觉服中景物越来越模糊,颊上泛起丝丝凉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珠……情断,夜残!迷惆间耳边又响起了雷神董千里的临别赠言: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此去无论遭遇多大挫折,千万要‘忍’!‘刃’!‘刃”’是的,应该“忍”。但“忍”并不是消沉,更不是颓废;而是叫人隐忍待机,先求冷静,再图奋发。既然情丝已断,了无牵挂,还迟疑什么?一念及此,豪气顿生。江涛毅然拭泪整衣,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后厩牵出坐马,连夜冒雨踏上了征途……

………………………

第五十三章 瘴烟千里蛮荒行

云贵一带多丛山峻岭;苗民聚居之处,复多瘴毒,古称“南荒”。

有句俗话说:“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两银!”便是指的云贵蛮荒。这话虽嫌过分,但云贵高原地僻民穷,交通险阻,却也是事实。

梵净山,在贵州东北。黔境地势东倾,梵净山恰在湘、黔交界处;丘陵突出巨峰,所以特别显得险峻。山麓溪流交错,十分崎岖。

这天,时方过午,是个难得一见的晴天。山隘“乌罗司”村里突然来了一人二骑。

所谓“司”,就是苗民聚居的土司。不过,乌罗司的苗民业已习于与汉人交往,也就是“熟苗”——生活语言,多被汉人同化;有些甚至浑身汉装,满口汉语,使人很难分辨。乌罗司虽以亩人占多,其中也有少数汉人居住经营商业皮货。村口有一家规模颇大的皮货店兼作酒馆买卖,名叫“长升号”;老板姓周,是个道地汉人。

那一人两骑从村口才现身,登时引起许多人注意。一则是因为马上那位少年神采飞扬,相貌不凡;二则是那少年马后还跟着一匹空鞍马,鞍上驮着一个巨大的瓦瓮。

平时乌罗司往来客人不是没有,遇尔也会有年纪轻的商人,远来收购皮货;可谁也没见过像这样英俊洒脱,毫无商贾气的少年客人。尤其那只瓦瓮更奇怪,说它是空的吧,瓮口封得十分紧密;说它里面盛着东西,马匹又不见过分吃重。瓮上以黄绫围裹,用绳子牢牢缚在马背上,叫人猜不透瓮里藏着什么东西。

长升号周老板正坐在柜台里拨着算盘珠子,口中念念有词:“三还三,三下五除二,四退六进一,五去五进—……”念着念着,忽然一个十二、三岁的苗女娃子,赤着脚丫子如飞奔走了进来,挥手叫道:“周老板,快来看呀!有个汉家郎进村子里来了。”

周老板一心在结算帐目,充耳未闻,仍然一个劲念着:“……四下五除三,六上一去五进—……”苗女一低头钻进了柜台,扯着他的袖管道:“周老板,快些!你看那汉家郎就要到门口啦!”

周老板心不在焉,袖子一甩,沉声道:“去去去!别吵!别吵!汉家郎就汉家郎,有啥好看的……二还二,王退七进一,一下五落四……唉!这死丫头,好好账数都叫你搅乱了……”声落一抬头,摹觉眼中一亮,赫!好俊的后生呀!果然在门前下马了。

周老板慌忙推开算盘,迎了出来,笑道:“公子爷,稀客!稀客!快请屋里坐。”

那少年扬目一扫店堂陈设,微微一笑,点头道:“搅扰了。麻烦关照一下,别让人擅动这只瓦瓮。”

周老板哈腰应道:“公子放心,这村子里的苗娃子都很规矩,绝没人会乱动你的东西!”

少年系好马易,含笑而入。周老板一面吩咐伙计照看马匹,一面瞅着马背上好只巨大瓦瓮,在心里响咕:“晤!别看他年轻,可是个行家。收购皮货,加工之前正该用瓦瓮盛着,才不会变硬缩水。瓦瓮这么大,装貂皮,怕不要装几百条。”暗地一吐吞头,奶奶的!这可是大主顾上门了,快些侍候吧!

周老板生意熟,门槛精;连忙亲自搬莱奉酒,殷勤地摆了一大桌。然后双手捧杯,笑道:“难得在苗娃子堆里遇到乡亲。公子,我先敬您一杯水酒。”

少年倒很随和,笑着道了谢,举杯一饮而尽。

周老板急急又斟了第二杯,自我介绍道:“敝姓周,方口周,小名就叫周长升。在乌罗司住了快十六、七年,专营山区上等皮货。附近苗娃子都知道长升号最有信用,好货一定送到小店来……”

少年淡淡“哦”了一声,漫应道:“久仰!”一扬头,又干了一杯。

周老板没有喝酒,却咽了一口唾味;等少年干完杯,才一边斟酒,一边笑问道:“公子贵姓?”

少年道:“江,长江大河的江。”

周老板忙道:“真难得!江公子这么年轻,就独自出门,深入蛮荒做生意,的确叫人佩服!”

少年笑道:“周老板弄错了,在下不是生意人。”

周老板一愣,摇头笑道:“公子别骗我,不做生意,到这种蛮夷之地来做什么?”

少年笑容忽敛,正色道:“我为何要骗人?实在说,在下是从此地路过,顺便打听一处地名。”

周老板不禁有些失望,仍然不信地问道:“公子想打听什么地名呢?”

少年沉吟道:“不知梵净山中,有没有一处叫做玉皇峰的地方?”

周老板闻言一惊,失声道:“怎么?公子要到玉皇峰去?”

少年颔首道:“正是,周老板若肯赐告途径,临行自当厚谢……”

周老板没待他把话说完,双手一阵乱摇,满面惊容道:“去不得!去不得!千万去不得!”

少年微怔,道:“为什么?”

周老板道:“公子别问为什么,梵净山方圆百里内,任何地方都能去,唯独这玉皇峰绝不能去。别说公子斯文人,就是苗娃子,也没有敢走近玉皇峰的……”

少年神情如常,笑着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周老板摇摇头道:“我不敢说,就算说了,公子也不会相信。”

少年扬眉笑道:“何妨说说看?莫非峰上出现猛兽”或是住着强盗?”

周老板叹了一口气,道:“猛兽、强盗倒不可怕,那东西比猛兽、强盗更难惹,更不是肉体人身制服得了的。”

少年举杯又一饮而干,微笑道:“听同老板口气,敢情那地方竟有妖魔鬼怪不成?”

周老板一击手掌,突然压低了声音,满脸凝重之色说道:“一点也不错,正是有鬼……”少年仰面大笑,自己又斟了酒,举杯畅饮起来。

周老板正色道:“公子不要觉得好笑,这可是千真万确,绝无虚假!”

少年笑道:“谁见过鬼吗?”

周老板急道:“乌罗司的苗娃子就有十余人亲眼看见过……”

少年唏道:“苗民最迷信鬼神,传闻怎能相信?除非周老板也亲自见过。”

周老板道:“我虽没有目睹,但村中有位汉人,当年曾是武林豪客,回来竟生了一场大病,据他亲口说,峰上的确有鬼,绝非人力所能抵抗。”

少年眼中忽现异采,急道:“这位武林豪客还在不在村中?”

周老板道:“怎么不在!他也姓周,就住在村尾一栋茅屋里,靠打猎为生;跟我最谈得来,常到店里来沽酒聊天……”

少年推杯而起,拱手道:“能不能领在下去见这位武林前辈?”

周老板沉吟了一下,道:“这没有什么不能够的。不过,他失意江湖,隐居蛮荒,为人脾气有几分古怪;再说为了打猎生活,经常一去三五日不回,这时候不知在不在家。公子请宽坐片刻,我叫个人去村尾看看;如果他在家,就请他来店里见面岂不方便?”

这话有理,少年含笑称谢,重又坐下。周老板扭头张顾,见刚才报信的那个苗族女孩,还躲在店门口探头偷窥没有离去,连忙招手道:“阿莲娜,快来广那名叫阿莲娜的苗族女孩伸伸吞头,载身就跑。周老板急叫道:“鬼丫头,不许跑!过来替我办件事,办好了,我送你一卷红丝线。”

阿莲娜已经奔出十余步,闻言顿止,果然扭促着走进店来;眼角偷膘少年书生,脸蛋儿红红的,竟有些娇羞不胜。她一面低头弄着辫梢,一面怯生生道:“我才不稀罕什么红丝线哩!办什么事?快说吧广

周老板笑道:“你去后村茅屋,看看那位胡子伯伯在不在象……”话没说完,阿娜竟连连摇头道:“不!我不去,我也不要你的红丝线了,再见!”辫梢儿一甩,拔步欲走。但她身子刚载过去,却被那少年伸手拦住,含笑问道:“小妹妹,告诉我为什么不肯去呢?”

阿莲娜呀儒地道:“胡子伯伯好凶啊,他会杀人的。上次铁牛哥在他门口张望了一眼,被他捉住吊在树上,差一点吊死了。他还说,下次再有谁敢去茅屋偷看,一定要把眼珠子挖下来……”

周老板哈哈笑道:“那是他吓唬你们这些小猢狲的。胡子伯伯在村中住了几十年,什么时候真杀过人?你大着胆去,先在屋外叫一声,就说是我要你去的。只别鬼鬼祟祟,他包准不会把你吊在树上就是了。”

少年也笑了,从怀里掏出一颗豆粒大小晶莹浑圆的珍珠,塞在阿莲娜手中道:“不要怕,快去快回,这颗珠子送给你吧!”

阿莲娜惊喜地把玩着珍珠,几乎疑心自己耳朵听错了话,愕然问道:“这么贵重的珠子,送给我?这是真话?”

少年颔首而笑,道:“你喜欢吗?”

阿莲娜如在梦中,呐呐道:“我……我……”

周老板是识货的行家,暗估那粒珍珠少说也值百两纹银,少年竟信手赠与一个毫不相识的苗女;这份豪阔,何等惊人!连忙沉声道:“丫头,还不快谢谢公子厚赏,这够你们一家躺着吃三年了。”

阿莲娜喜极而笑,急道:“多谢公子——”

少年淡然挥手道:“快些去吧!假如那位胡子伯伯在家,你就告诉他长升号有人仰慕高名,诚意识荆;周老板请他移驾到店中一叙。”

阿莲娜不懂,眨着一双大眼睛,茫然道:“什么高名?识什么荆?我没听清楚,公子再说一遍好么?”

周老板接口笑道:“苗娃子不识字,公子跟她说得太斯文,难怪她糊涂了。”转面又对阿莲娜道:“你就说我邀他喝酒,顺便介绍一位远来的客人,请他快些来就行了。”

阿莲娜这才明白了话意,点点头,飞奔而去,少年微笑道:“想不到此地竞隐居着武林高人。不知这位周前辈当年名号为何?怎会失意江湖,退隐蛮荒?”

周老板摇头叹道:“他是个怪人,来到南荒已有三十多年了。大家只知道他姓周名刚,有一身惊人武功,谁也不清楚他的从前名号;连我跟他交往最多,每次提到当年往事,他总是一笑缄口,不肯多谈。”

少年诧道:“那么,怎知他是失意江湖才到南荒的呢?”

周老板道:“是他自己说的。”

少年更诧道:“他不是不肯谈起往事吗?怎会——”

周老板笑了笑,道:“他初来乌罗司定居的时候,大家本不知他会武技。村里许多年轻力壮的苗娃子,见他年逾半百,又瞎了一只左眼;但每次入山狩猪,却数他收获最多。苗民因忌生妒。有一次,邀集了三十多名壮汉,存心启衅斗殴,要想摆布他一番。谁知一交手,意被他赤手空拳把三十多名蛮子撞了个鼻青脸肿,大败亏输。

苗蛮子不服气,第二次趁他喝得半醉,纠众百余人,执刀抡叉寻他报复,又被他举手投足打得落花流水。当时他仗着酒兴,冷笑道:‘当年周某满手血腥,宰过的武林高人,何止干百!如今失意归隐,不想再杀人。你们要是活得嫌腻,只管再多邀些帮手来,看姓周的能不能活劈了你们。’自此以后,苗蛮子再也不敢跟他动武。大家才知道他有一身功夫,是个失意江湖退隐蛮荒的武林豪客。”

少年听了,惊诧不已,又问道:“他定居此地已有多久了?”

周老板道:‘大约快四十年了。”

少年骇然道:“他年逾半百始来蛮荒,隐居四十年,岂不是九十多岁……”话犹未毕,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接道:“不错,老夫今年已经虚度九十五岁了。”

少年霍地旋身,心头暗吃一惊。只见店门口站着一个身不满五尺的粗矮老人,须发如银,独眼狮鼻;穿一件灰色短衫,腰系虎皮;两腮蓬须,几乎掩去大半张脸,生得十分威猛凶恶性。周老板连忙含笑起迎,道:“大伯,多日未见,难得你在家。快请里面坐,让我替您引介这位江公子。”

那矮老人左目已瞎,一只右眼却透射着森森寒光。冷眼向少年打量了一遍,默然举步跨进店来。少年含笑拱手道:“正谈起周老前辈,仰慕方殷,不想老前辈就到了……”

矮老人冷冷道:“老夫周刚,敢问小哥儿贵姓?”

少年道:“在下江涛,老有辈请坐。”

周刚也不客气,大刺刺坐了上首。探手抄起酒壶,一仰脖子喝了个涓滴无存;横袖抹抹嘴唇,独眼一翻,道:“江哥儿从何处来?相邀老夫,有何贵事??

江涛含笑道:“在下刚从庐山到此,听这位周老板说起,才知老前辈隐迹此间。承周老板允予引介,有一件小事就教于老前辈。”

周刚道:“就教不敢当,老夫是个粗人,有话尽可直说,用不着虚套。”微微一顿,转顾周老板又道:“你不是说请我喝酒吗?就这一小壶?”

周老板连忙陪笑道:“真该死!只顾讲话,竟忘了取酒。二位稍候,我这就去窖里搬酒来。今日难得贵客莅店,少不得请您老人家喝个痛快。”

周刚挥手道:“快去!快去!”

及待周老板带着一名店伙匆匆离去,周刚忽然扭过头来,独眼中神光暴展,凝住江涛,沉声道:“江哥儿,老夫看你一身内功颇具根基,想必不是无因而来吗?”

江涛微微一怔,笑道:“老前辈好眼力!实不相瞒,在下虽曾从师修习过几年内功,自问甚是浅薄。此次途经乌罗司,只是路过罢了。”

周则目光炯炯道:“你孤身跋涉千里,远来蛮荒,岂能毫无目的?”

江涛道:“在下是受人嘱托,欲往梵净山玉皇峰办一件事周刚神情一震,接口道:“你要去玉皇峰办什么事?”

江涛沉吟了一下,笑道:“是一件私事,未便说明,尚请老前辈见谅。”

谁知周刚却冷哼一声,颇有不豫之色,道:“江哥儿,人不亲土亲。既为武林一脉,彼此又都是汉人,老夫要奉劝你一句:最好立即回头,那梵净山玉皇峰岂是你去得的?”

江涛并未感觉地语气异常,笑道:“周老板也是这样劝阻在下。听说那玉皇峰上竟有鬼怪妖物出现,老前辈曾亲眼目睹。不知这话是真的么?”

周刚嘿嘿一笑,道:“半点也不假!”正说着,周老板已取来整坛麦酒,开坛飨客。那周刚用大腕连尽三碗,脸色才渐渐转趋缓和。

………………………

第五十四章 愿得义家埋侠骨

江涛待他喝完酒,才含笑问道:“老前辈可否将怪异情形,说给在下听听?”

周刚凝思片刻,却摇摇头道:“鬼怪异端,有什么可说的!老夫偌大年纪,犯不上裢语欺人。你愿意相信,趁早回头;假如不肯相信,老夫也无法拦阻。不过,玉皇峰数十年来被目为恶地,凡是不信邪,逞强前往的人,从没有活着回来,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江哥儿如谓不信,尽可去尝试一下。”

江涛不禁有些失望,又问道:“但老前辈不是就活着回来了吗?据说地里还有十余名苗人,也曾目睹鬼怪,仍能活着回来。”

周刚冷晒道:“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苗人仅抵峰下,便受惊奔返,相率裹足。老夫以浮光掠影轻功冒险抢登,也才到峰腰;但撤身不及,竟负了重伤,调养近月方始痊愈。你如自信强过老夫,那就又当别论了。”

江涛听了这话,默然无语;似信似疑,竟没了主意。

他自然不相信鬼怪之说,但周刚的话也说得不错,彼此毫无渊源恩怨,他没有诳骗自己的理由;就算鬼怪传闻是假,以周刚精纯的功力,尚且负伤而归,却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自己未必强过周刚,又怎能上得了玉皇峰?可是,白吟风临终重托,自己也慨允在先;如今不辞千里而来,难道竟为了几句凶险传言,半途折返不成!不!不能!大丈夫一诺千金。别说区区鬼怪凶险,玉皇峰上便是刀山鼎镌,也得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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