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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风华之代黎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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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陡然惊坐!天边划过一道亮光,紧接着一声响雷,暴雨随之而来。萧佑城轻拭额际,竟是出了一层薄汗。
再也睡不着,外面下着雨,屋内特别憋闷,推开窗,让风吹进来,让雨打进来,这才觉得畅快了许多,伸手去书桌上拿烟盒,摸了半天没找到,方才想起,因为代黎不喜欢烟味,自己已经戒了很久了。
第七章 红玫瑰 白玫瑰
第二日去接代黎,她见了面就问:“昨天怎会想起去看戏。”
萧佑城启着车子,漫不经心的模样,“赵天勤请了几次,推不过。”
“觉得那位禾老板怎样?”
萧佑城并未想到她会问这个,心里突然有些慌,也没留意她的语气与神情,几乎未经思考,话就匆匆出口:“不怎么样。”
车厢内突然安静下来,顿了几秒他才发现异常,转头去看她,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对,“怎么了?”
她并未扭头,只斜看他一眼,继而便目视前方,他一颗心砰砰直跳,只觉得心中那一点点隐秘,叫她那凌厉又清冷的目光一扫,赤裸裸坦诚出来,无所遁形。
好容易将车子开到了餐馆,下了车,她走在后面,突然“咦”了一声,他其实早已绷紧了神经,若不是长年严训练就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着冷静,只怕即时就能叫她瞧出了端倪。
“已经入了秋,怎么还能汗湿了衣服?”
他只笑不答,幸而她也没再深究。
晚间,与她聊着电话,末了,她突然说道:“我妈妈每个月初三、十六都会去藏春楼听禾老板的戏,那两天是码头验仓的日子,我离不开,你陪着我妈妈去吧。”
“我不爱听戏。”
“我妈妈对你的态度你是知道的,就这么个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萧佑城半倚靠在床头,一直坐到深夜,将白日里的情况,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回想了许多遍。自己尚未理清的情绪,她如何能够看透?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太小心,他容不得任何可能失去她的危险,哪怕是他自己造成的,也要死死掐灭。
半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又到了禾老板登台的日子。萧佑城这次并未带侍从,只身一人来到藏春园,便连戎装也换下了,只穿了件普通的黑衬衫,他瞧得出,常霏并不喜欢他少帅的身份。
藏春园是海天帮名下的产业,每到初三、十六,会特意为常霏留下包厢,代黎大概提前打过招呼,萧佑城刚进园子,便让人领进了常霏的包厢。
常霏来得晚,见到萧佑城显然很是意外,但很快明白过来。萧佑城这般殷勤,常霏也不好总绷着脸,对他的态度也渐渐和气了一些。
禾老板的出场依旧引起轰动,萧佑城这次带了防备,眼睛瞧着台上的身影,却逼迫自己将心思抽离,可看着看着,又陷了进去。。。。。。
禾老板今日扮的是武旦,彩绣大靠,顶盔贯甲,那样沉重的戏服下,却分明藏着纤细的身子。
萧佑城突然开口:“伯母,这位禾老板,是不是与府上有些渊源?”
常霏原本专注于看戏,听他怎么一说,低下眉目,很快又抬起头来,“少帅何处此言?”
“我觉得。。。。。。这位禾老板。。。。。。与黎黎有几分相似。”
常霏无意识攥住膝上的织锦旗袍,“少帅说笑了,上了这样浓的妆,就算人在跟前,也是瞧不出长相的。”
“倒不是说长相。”萧佑城拧着眉,茫然又思索的模样,“我也说不好。。。。。。只是。。。。。。感觉。。。。。。”
台上的禾老板此时耍了个漂亮的花枪,台下一片掌声雷动,常霏也跟着鼓起掌来,萧佑城那剩了半截子的话,就这样被淹没。
在接下来日子里,代黎再未提过禾老板的事情,萧佑城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有那么一两次,还是会梦见,可偏偏总会变成代黎的模样,总会吓得萧佑城一身冷汗。
这日陪着常霏看戏,台上已经唱完了两出,楼底下突然喧闹起来,原来是进来了七八个北军,非得占着别人前排的位置,没人愿意为这样的事情去惹这些当兵的,只一会,坐位便让了出来。台上还唱着戏,萧佑城不好在这个时候下去整治,脸色尴尬,“伯母,佑城治军不严,让您见笑了。”
常霏微微笑了笑,继续看戏。萧佑城冷眼去看楼底下那几个人,领头的是钱文勇,仗着他父亲在军中有些地位,行事颇为放肆。
禾老板没唱完,钱文勇又带了人先行离开,萧佑城这下是真恼了,心中开始盘算着是该给他降几级。
散场后,萧佑城一直将常霏送进车里,这才去开了自己的车,将要行至都督府时,突然被一辆车截住,只见常霏匆匆下来,“少帅,有件事请您帮忙。”
再次赶到藏春园,跟着常霏进了后台,果然看见钱文勇领了人堵在那里,嘴里还吐着污言秽语,“一个下流戏子,装个屁清高!老子就不信了,今天办不了你!”
一通杂乱的呼喝声,似乎是两边起了冲突,萧佑城沉声一喝:“住手!”
众人被这一声喝的气势所震慑,俱是看过来,几个北军见了萧佑城,如打了霜的白菜,顿时蔫了下来,便是钱文勇也开始惴惴,他此番擅自进城,怕的便是遇着少帅,偏生还让少帅瞧见自己与人冲突,少帅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最是惹不得,父亲将他放到少帅手下,也有几分锻炼他的意思。
钱文勇赶紧上前陪着笑,“少帅,您也在。”
萧佑城却连正眼都不瞧他,“不知钱少校是得了谁的令,不在城外驻防,跑到这里来消遣?”不远处,一排妆镜台,禾老板背身而坐,显然还未卸妆,仍穿着厚重的戏服,低着头。。。。。。她在。。。。。。吃面?!。。。。。。萧佑城只觉得心口在抽搐。。。。。。
钱文勇听出萧佑城话里的恼怒,再不敢接话,一旁安安静静垂了头,心中只是叫苦,少帅多次告诫不许扰民,这次定是饶不了他。等了好一会,攥了一手心的汗,终于听见萧佑城开口:“先给禾老板道歉,领了你的人回去。”
钱文勇纵然有千百个不情愿,却也只得磨磨蹭蹭去道歉,禾老板却继续吃她的面,完全不去理会钱文勇。萧佑城并未想到,台底下的禾老板竟与在台上时判若两人,这样的静,这样的冷。这些个争执,明明是因她而起,她却仿佛置身事外;明明就坐在那里,却仿佛与人隔着千万里。然而没人能够忽视她的存在,只这一样气质是与台上的禾老板相通的。
钱文勇离开后,萧佑城再一次为北军此番的失礼道歉,后台围了许多人,有藏春园的老板杂役,也有几名年轻男子,精壮匪气,想是混帮的,见这一番情景,知他便是萧少帅,也没再纠缠,客气回应了几句。禾老板却始终没开口,一直吃完她那碗面,进屋换装去了,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瞥一眼镜子,与同样将面容映入其中的萧佑城对视,只一瞬间,视线便错开了,萧佑城猛地一震,生生定在原地。。。。。。那样的一双眼睛。。。。。。怎会有那样的一双眼睛。。。。。。
眼见禾老板进了里屋,常霏走过来致谢,言辞里隐约透着送客的意思,萧佑城找不着留下的理由,与常霏一道出了园子,却不见代府的车,常霏说司机家中有急事,先回去了,萧佑城自然不能眼见着常霏自己叫车,坚持要送她回去,常霏便也没推辞。
出了代府,飞一般的将车子开至大福码头,码头上空空荡荡,只几间仓库,隐约透着光。将车子在仓库前停下,立即就有几个人围上来,手中俱是拎了枪,恶狠狠地呵责,“哪条道上的?”
萧佑城下了车,离他最近一个矮胖子想要搜他的身,却被他一个反手推开,随着矮胖子的怒骂,几把枪同时抵上了他的额头,萧佑城却还能从容地笑,“我要见你们代小姐。”
许是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几人默默看他一会,没再多问,被他推开的矮胖子往仓库里走去,余下的仍拿枪抵了他的头。
仓库里拉着电灯,只一盏,照得并不十分亮,可从暗处看过去,却也清晰,大门不远处,几人倚靠着斑驳的墙面,俱是无袖衫,短马夹,头顶低低压了帽子。其中有一位着了与别人不同颜色的马夹与帽子,身材也纤瘦,分外乍眼。
矮胖子凑到那人跟前,说了些什么,伸手往外一指,那人顺着他的手臂看过来,外面这样黑,自然什么也看不到,转身对旁边人嘱咐几句,便随着矮胖子出了仓库。
那人渐渐走近,萧佑城因瞧了一会仓库,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暗处,听见那人沉声开口:“都进去。”
只一瞬,人便走了个精光,萧佑城也终于能模糊看见她的模样,即刻就忘了此行的目的,只觉得生气,默默从后座拿出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太用力,箍得她有些疼。
她瞧出他的不对劲,“大半夜的跑来跟我生气呢?”
他几乎咬牙切齿,“现在是什么季节?穿成这样?”
她竟还扑哧一笑,“大家都这样穿,我也不能太娇贵。”
他更是气,呼吸都粗重起来,“你一个女孩子,跟那些男人比?还有,大半夜的,穿成这样跟一群男人混在一块?”
她微微变了脸色,虽然看不清,他知道她变了脸色,她的语气也变冷,“你找我做什么?”
他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眼前的她,马夹长裤,帅气利落,与那媚惑风情的禾老板,真真是千差万别,可那双眼睛,怎会有人拥有如此相像的眼睛?一样的清,一样的透,一样的净。
他开口,说的却是,突然想见你。
九月十六,晚上八点,藏春园内外一片热闹喧嚣,相较之下,后门却是异常安静,就连过往的行人都甚少出现。在夜色的掩映下,一辆黑色汽车悄无声息地在门口停下,车上下来一人,黑衣黑裤,压着低低的黑色鸭舌帽,只凭那纤细的身材约莫能辨出是一名女子。
女子由后门直接进入了藏春园后台一间独立的妆室,早有一位化妆师傅在那里侯着,藏春园的老板得了消息,也进来打招呼,“禾老板,您来了。”这声“老板”叫得名副其实,因为,她才是这园子真正的老板。
妆室不算大,一个梳妆台,一排戏服架子,其余的空间皆被鲜花所淹没,禾老板每次登台,送进来的花篮子简直数不胜数。
今天却有些不同,清一色的百合,纯白色,映得整个屋子仿佛都比平日里明亮了许多。化妆师傅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夫人,从前常霏还唱角时,妆也是她化的,因此熟悉些,说话也随意,玩笑道:“今天整个上海的花市,怕是都见不着白色的百合了”禾老板也觉得奇怪,这样的统一,倒像是一个人送的,随手翻开一个花牌子,瞬间变了脸色,化妆师傅瞧出不对劲,却不好问,偷偷瞄过去,只看见个落款,字迹倒是苍劲——“萧佑城”。
禾老板今晚明显情绪欠佳,每次下来换装,皆是一个字也不说,从前虽也沉默,可至少能说上那么几句。
待到整出戏落幕,禾老板走下台子,却发现整个后台都在沉默,戏园子老板匆匆迎上来,面色颇为为难,悄声开口:“萧少帅在等您。”
果然见他坐在那里,笑吟吟地看过来,禾老板的脸色即时阴沉,理都不理,径自往里面的妆室走,萧佑城要跟进去,几名年轻壮汉上来拦,却让他身后几个侍从官截住,他今日是带了人来的。
禾老板知道萧佑城跟着她进了妆室,忍住了想要扇他一巴掌的冲动,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又是生气又是悲痛,只一瞬间的愣怔,他已欺至身后,离得那样近,几乎将身子抵上了她的,她终于忍无可忍,迅速回身,一个巴掌就要扬上去,却被他更加迅速地握住手腕。她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只得拿一双眼瞪他,利得仿佛要在他脸上生生剜出两个洞来。
他微微眯眼,略俯下身子,离她更近了些,锁住她的双眸,轻声开口:“好玩吗?。。。。。。黎。”
她的表情瞬间凝固,与他默默对视,最终冷冷一哼,“好玩的很。”
他大约想不到她还会生气,拧起眉头,“被耍弄的人是我,你生什么气?”
“我说过,你若是动一点别的心思,我立即就走。”
他胸腔急速地起伏,是真的恼了,也夹了些道不明的慌张,“我早认出是你。”
她微微扬脸,神情冷漠,“我也早认出,你对‘禾老板’动了心思。”
他一双眼眯得更狠了些,几乎成了一条缝,却射出骇人的光芒,握她腕的那只手也加大了气力,那样纤细的手腕,几乎要被他折断,却没人理会。四目相对,俱是盛了怒火,熊熊烧着,各不相让。
最后,到底是他败下阵来,垂下眸子,敛了气焰,开口,声音竟微微沙哑,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磨在她心口,有点痛,有点麻,还有一点点,惬意的痒。
他说,黎,我承认,在不知道禾老板就是你时,我已经动心了。。。。。。但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便开始怀疑,怀疑她就是你。。。。。。你们相差那样多,给我的感觉,却是那样像。。。。。。黎,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相信缘分,相信宿命,相信有些感情,真真是命中注定。。。。。。从前我是不信的。。。。。。可是,黎,不管你是怎样的面目,怎样的姿态,怎样的身份,只要是你。。。。。。我一定能够找到你,认出你,然后,爱上你。。。。。。
这一间小小的妆室,这一处小小的角落,静极了。
其实并不真的静,旁边就是一扇玻璃窗,窗外一棵芭蕉树,风呼呼地吹着,蕉叶随着风动,拍打在窗上,“啪”、“啪”、“啪”地声声作响;外间,黑鹰堂的人与北军还在争执,不时能听见几声怒骂;更远处,戏园子散了场,园里园外,未散尽的看客,吵吵嚷嚷声,隐约不清地传进来。
可在两人之间,却是这样静,什么声响都听不见。在他那一番话说完之后,她脑中糟糟地乱,他的言语太荒唐,可字字钻进她心里。。。。。。眼前的人,是他,又仿佛不是他。。。。。。她突然生出一种恍惚,他们的相识、相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
他的思绪也乱,那样一番话,其实并没有准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说,他只知道,寻了这样久,好容易找着了她,再不能放手。
“我不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许久之后,是她的声音,他的一颗心,急速地坠下去,他要失去她了吗?不!不能!
他抬头看她,意外的发现,她的目光,几乎温柔。
“但是,你的说辞打动了我,这次便不与你计较。”
他的心跳得厉害,急剧敲打着胸膛,她说什么?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竟然敢吓唬他!必须给她点厉害瞧瞧!即刻就要吻下去,却让她伸手拦住,一个吻,只落在她手心,湿漉漉的。
“我并没有原谅你。”
他愣住,随着她的几句话,他一颗心忽上忽下,情绪完全被她牵动着,起起伏伏,他有些恼了,“黎!别闹!”
“我没跟你开玩笑。”她摆脱他的钳制,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管怎样,你终究曾经‘变心’。”说完便往门口走,他一把拉住,“你想怎样?”
她想甩开他的手,这次却甩不掉,“我们分开几天,暂时先不要见面。”
她瞪他一眼,他只得松了手,跟在她身后,“‘几天’是几天?总得有个期限吧?”
她在开门前一刹那回头,眼中分明透着俏皮,“等我想通了,自然会去找你。”然后拉开门,做一个送客的姿势,“我要卸妆。”
外间突然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齐看过来,他不好再纠缠,慢吞吞走出去,刚踏出屋子,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他定在那里,怒不得,怨不得,喜不得。
最后,他有些悲哀和认命的发现,他这一辈子,怕是要被他的女人吃定了。
第八章 暗算
这一别,竟是意外的漫长。其实只在分开的第五天,她已经准备去找他,却在此时接了他的电话,“黎,南方新发了战事,我得赶过去。”
电话那头,隐约还能听见许多人声,她有一瞬间的愣怔,几乎都要忘记了,他是北军的少帅,是要领兵打仗的。
“什么时候走?”
“前线吃紧,下半夜就得动身。”
她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点。
“我。。。。。。”
“知道了,我就到。”这一句声音小些,显是扭了头对别人说的。
“我会尽快赶回来,你要好照顾自己。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事,我等你。”
突然沉默了下来,电话那头的喧嚣更甚,一会儿,大约又有人唤他,他匆匆应了一声,“我得挂了。”
“嗯。”她的回应与他挂机的声音同时响起,她其实想说的是,我想见你。
一晚上辗转难眠,似梦似醒,第二天起得晚了些,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出门便见到他,斜倚着青灰色的墙壁,一双眼布满了血丝,下巴上有新生的胡渣,冲着她微笑,笑颜却是清朗。
她几乎以为是梦,用力眨了眨眼,他还在眼前。
“不是昨夜就走了么?”
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些,面目也柔和,“昨夜确实已经出发了,快到杭州时,又连夜折了回来。”
话音未落,一阵风一样,她已扑进他怀里,他则环了她纤细的腰肢。将脸庞,深深埋进彼此的脖颈。
就这样紧紧拥着,汲取对方的气息与温暖,任何言语,已是多余。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她,将她抵靠在墙壁,吻上她的唇,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这次的吻,有些急,有些猛,直接就探入她的口,巡过她的每一处,与她的舌,抵死纠缠。
大约是吻得太忘情,他一手拥着她,一手竟抚上了她的胸口,她一惊,本能就推拒,其实早被他吻得失了力气,软绵绵地拒不得什么,推了几次,便也随他去了。已入了秋,她穿一件棉布衬衫,外面还罩一件丝绒短外套,他从外套那宽大的敞口领子伸进去,隔着衬衫,温柔轻抚。她双手紧紧攥了他的衣角,那毛料,硌得她手心有些疼,却顾不得,什么都顾不得,所有的思绪,都沉浸在他的吻里,都沉浸在他的掌中,整个人,将要化了一般。
吻得太久,她脑中晕得厉害,勉力从他口中逃离,伏在他肩头重重喘息,所有的感觉回笼,这才发现,紧紧抵着的他的身,竟是起了变化,虽不十分清楚,她也能猜出个大概,仓皇推开他,原本就红透了脸,现下红晕更是烧到了颈间,他知道她发现了什么,也微微红了脸,尴尬立于一旁,各自别开了眼,不敢对视。
他其实没多少时间耽搁,平复下情绪时,也必须要走了。别离分外地艰难,折回了好几次,拥了又拥,吻了又吻,好容易才上了车,在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终于消失在拐角。
代府位于英租界里的一片豪华住宅区,宅子少,过往的行人也少,到了晚间,更是几乎见不着人影,好在有路灯,昏黄黄地照着。今日却有些反常,代黎心中默默记着,一路上,已经坏了四盏灯了。
果然,在一处拐角,隐隐约约地,看见几个人影,附近的路灯也坏了,根本瞧不清楚。代黎摒了气,悄无声息地靠近,危险的气息这样明显,头皮有些麻,却还是迎了上去,毫不迟疑。
一声长长的口哨响起,几个人同时围了上来,流气的调笑:“小妞,这么晚了,就你自己?”
这一段道路一片漆黑,借着那一点月光,约莫只能辨出模糊的身形,代黎在心中冷笑,她今日一身男装打扮,他们倒是看得清楚。
代黎不做声,右手悄悄移在身后,很快握住一把枪,有一人离她近些,已经伸出手来想要揽她的肩,“陪哥哥们啊!!!!”陡然的惨叫伴随着一声枪响,那人立即跪倒在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让余下几人连连后退,一人惊呼道:“这妞带了家伙!”顿时作鸟兽散,只留中枪那人抱着腿大声呻吟。
子夜,海天帮总堂一片灯火通明,惨叫声一次凌厉过一次,幸亏这附近没有人家,否则定会被惊吓得夜不能寐。代黎推开一间居室的门,单人床上,半卧着一名瘦小男子,面容枯黄,左腿接近膝盖有一处枪伤,黑鹰堂副堂主阿雷正在给他取出子弹,那一声声惨叫便是出自这名男子。
“给他打一针麻醉。”代黎半倚着墙壁,开口。
阿雷一脸的不可思议,“大小姐!救他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还管他疼不疼?”
代黎没说话,静静看着,阿雷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性子,只得去药箱里取麻醉剂,心里别扭着,便在嘴上拿那名瘦小男子撒气,“要不是我们大小姐心肠好,你他妈早被扔进黄浦江了!”
一针推下去,那男子大概是疼怕了,麻醉针也让他痛叫出声,要不是大小姐就在身边,阿雷真想给他一拳,怒喝:“你他妈是不是男人?这就胆子也敢在道上混?”
不知是被阿雷骂得清醒了一些,还是麻醉针这么快就起了作用,瘦小男子终于止了痛呼,小声接话,“我说了,我来上海才三天,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要不然,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代小姐的主意。”
这话,刚被带进海天帮时他就说过了,他说他叫阿P,打南边乡下来,因从小学过两下子,在乡间横行霸道了几年,听说上海遍地是黄金,到处是机会,便跑来碰运气,结果谁都不认识,在这光怪陆离的大都市一筹莫展,想回去又怕被人笑话,正蹲在路边发愁,有个人找上他,说是事成之后能给他一百块钱,又拉上几个与他境遇相似的陌生人,于是就一起干了。
不一会儿,陈小引走进来,对着代黎悄声道:“查过了,这小子没撒谎,只是凭他的描述,找不出那人是谁。”
代黎点点头,正欲离开,阿雷在身后询问:“这小瘪三怎么处置?”
阿P听见在谈论自己,马上来了精神,口中嚷嚷:“大小姐您留下我吧,我一定给您做牛做马。。。。。。”阿雷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打在阿P脸上,成功让他闭了嘴。
“那就留下吧。”代黎随口一句话,就此改变了一个小人物的命运。
上海南城一座旧式庭院里,一位老人侧身卧于烟塌,脸上的褶子深得简直能夹死蚊子,半眯着眼,手中转着一对精钢球,身边一名少妇,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袭翠绿锦缎旗袍,点燃长长的金质嵌砝琅烟枪,送至老人口中。
一室的烟雾缭绕中,有仆人进来通报访客,老人“嗯”了一声,不一会儿,一名中年男子走进屋里,笔挺的深灰色西装,不知用了多少发胶,头发油光锃亮,戴一副眼镜,模样倒也斯文。
中年男子规规矩矩叫了声“姜爷”便没再开口,少妇会了意,识趣地起身离开了烟房,中年男子这才继续开口。
老人一直半眯着眼,烟也不吸上一口,只那一对精钢球,在掌心不紧不慢地转着。
中年男子一番话说完,静静等了好一会,听见老人冷冷一哼,“洪三这个老东西!从前就被代老大压破了胆,如今动个丫头也这么畏首畏尾,那丫头的枪法绝对不会输给枪神陈小引,送几个小瘪三上门,不是明摆着找死么!”
“洪三爷也是怕事情败露,海天帮现在虽说是个丫头坐镇,可毕竟有萧家这么个大靠山,确实也不好办。”
老人吸一口烟,问道:“南边怎么说?”
“南边的意思,希望能一了百了。”
老人皱眉思索了一阵,手中的精钢球越转越快,“不妥,代老大出事才一年,况且,万一真的因此得罪了北边,得不偿失。”顿了一会,道:“给那丫头一点厉害瞧瞧,下手重点也无妨。”
“是。”
“等等。”
“姜爷?”
“别用自己人,买个杀手。”
“是。”
德租界圣朗医院门外,突然驶来了几辆军车,乌压压下来一群士兵,这是一座教会医院,连日来,医生护士们眼见着许多帮会人士气势汹汹地来来往往,如今又来了这么些个当兵,唯有握紧胸前的十字架,默默祈祷。
士兵将医院围了个严严实实,真正走进医院的却只寥寥数人,为首一名年轻男子,英俊的脸庞,偏偏肃着一张脸,眼中的寒意简直能让见着的人打颤。
来到三楼一间病房前,有四个黑衣男子守着,不让进,一人进屋去请示,陈小引很快走出来,看见萧佑城,冷冷打量了一番,侧了身子,什么话都没说。
萧佑城去推房门,手指竟是已经僵了,半天才推开,看见病床上包着层层绷带的人儿,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仍是心疼得几乎不能呼吸,一步一步走过去,一点一点看清楚,那样憔悴,便连唇也是苍白,睡中仍颦了眉,伤口必是太过疼痛。
蝶翼般的睫毛微颤了颤,她挣开了眼,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孱弱的笑容,美得让人心疼。
“什么时候回来的?”大约是没力气,她的声音软绵绵的。
他却不说话,只拿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自打他进门时起,就是这样看着,仿佛要验证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他还是不动,亦不说话。
“我想喝水。”
他默默拿床头的暖水瓶倒一杯水,试了试温度,吹了吹,再试试温度,再吹吹,这才扶她起来,一手圈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喂她喝水。她其实并不真的渴,只喝了两口,接下来,顺理成章地,依偎进他怀里。受伤这么些天,只现在不觉得疼。
他仍旧不说话,小心翼翼拥着,怀中的她,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多用一份力少用一分力,都怕磕着碰着。
他看不见,埋首在他胸前的瓷娃娃,其实有甜甜的笑。
“南方的战事还顺利么?”
“嗯。”
“只打中了左肩,子弹取得即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
“佑城,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其实也平常。”
“。。。。。。”
“你不要插手。”
“。。。。。。”
“。。。。。。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
“你这两次的遇袭,第一次,明明是可以躲过去的。”
“。。。。。。”
。。。。。。
她离开他的怀抱,挣扎着要下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终于还是怒了,“伤成这样还想去哪?”
“就在隔壁,再说了,我又没伤着腿。”话未说完,人已被他打横抱起,她有些慌,“你要干嘛?”
“让我抱你去,否则免谈。”
“可外面那么多帮里的人。。。。。。”他的神情不容质疑,她嘟囔了嘴,便也随他去了,明明是她受伤了,不知为何,总像她理亏似的。
来到隔壁间,他放在她在床前的沙发上,斜靠着自己,代黎静静看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中年男子,开口:“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爸爸。”
萧佑城轻轻拥着她,知道她还有话要说,默默不作声。
“爸爸在床上已经躺了一年了,那场车祸不可能是意外。。。。。。可一直没头绪。。。。。。现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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