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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徒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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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罗刹海什么时候竟已经成了牵制她和身边亲朋好友的工具?此次是夏承玄入了别有用心的陷阱,那么红湄和栖迟在外行走时,是否也遇到过这种陷阱?可那两个人,从来都没跟她说过……她到底给徒弟们带来了怎样的困扰……
她又怎么能怪夏承玄轻信他人?
阮琉蘅低下头,心里已经想得明明白白。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关心她的人,都应潜心修炼,冲击化神期。
忘了罗刹海,忘了那片小渔村。
她坚定了信念后,重新抬起头,看向夏承玄。
粲然一笑。
夏承玄得了这一笑,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语速也快了许多。
正说到与夜刃缠斗时,门外像是刮了一阵风,一身森然冷意的月泽进了玄武楼,他看了一眼花叶中的阮琉蘅,而后向宏远神君行礼道:“弟子月泽,前来玄武楼求问,究竟是谁人害了吾徒!”
宏远神君不以为意地道:“那便也坐在一边旁听吧。”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个受伤的小姑娘如何了?”
月泽回道:“只余本命元神灯的一丝元神,弟子寻了一段养神木,只能暂且养着。”但他仍然不善地看了夏承玄一眼,“不知在她的寿限之内,是否还能救回。”
夏承玄心里又是一松,对修士来说,只要有一线希望,都是天道降下的机缘,便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夜帝王宫殿的变故其实正是从夜刃哀鸣开始的,先是夜刃不知何故放弃抵抗,重新回到宝座化为黑琉璃石,从而暴露了核心。
阮琉蘅才道:“恐怕那时,正是她得知月刃被我杀死,才一心要拉你们陪葬。”
之后便是林续风突然发难,设下结界和阵法,将夏承玄炼化,而赵绿芙也是因为要救夏承玄,才牺牲了自己。
林画不等月泽询问,站出来道:“莫说我是修士,与凡尘已断了因果,就算我还在林家,也不允许家族中有此等孽子。如果林续风真的是我林氏族人,那么血踪法便可以找到此人。”
血踪法是修真界比较常规的寻人法门,除非是像夏承玄一样有夏凉这样逆天的结界灵兽,可以放出号称修真界三大结界之一的玄无结界,否则一般阵法和结界都无法阻挡血踪法。
林画当即从指尖引出一滴精血,结印之后便由精血悬浮在空中,闭上双眼追踪林续风的踪迹,果然在南海一处岛屿上找到了林续风的踪迹。
月泽立刻起身,施礼道:“血债血偿,杀尽不义人。弟子这便去给绿芙讨个公道。”
宏远神君自然不会拦他,只有阮琉蘅叫住月泽。
她从身上掏出一枚翠玉,正是格物宗中如元君曾经送给她养身的那枚。
“月泽师兄,此物我尚不知道使用法门,但既然中如元君曾说它能养神,便给绿芙用吧。”
月泽接过来,他想说谢,却又说不出,只留下一句:“你多保重。”便转身离去。
宏远神君听到这里,也将夏承玄所说与谛听鼠汇报的内容一一对比,并无遗漏,且他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自有一番独道法门,当下也不再拘着夏承玄,说道:“相关内容本座会向剑阁汇报,此事本座已有定夺。”
他看了看夏承玄,缓缓道:“灵端峰夏承玄,虽然你并无私心,也非故意破坏秘境,但此事由你而起,失察、失责、失手,鉴于此三错,撤去你朱雀廷掌剑一职,并罚在灵端峰禁足百年,你服从否?”
“弟子夏承玄,服从。”
第87章 雁南飞 怒涛遏行云
林续风拼命逃离照葵野。
当夜帝王宫殿的阵法被破,他第一件事便是掏出瞬移符捏破,下一瞬便已经在冰山外,他身上法宝并不多,只能找个角落隐藏起来,像是暗夜下的一只仓皇失措的老鼠。
他又回想起暗无天日的石窟,想起不停被灌入各种丹药,想到自己因为这些不知功用的丹药疼得死去活来……
黑琉璃洞天的夜空已经出现了裂缝,远方似乎传来妖兽惊惧的吼叫声,他身边的荆棘枯萎下去,一只灰扑扑的小灵兔从他身边窜过去,却被他一手擒住。
林续风看着手掌中挣扎的小灵兔,只觉得自己与这种下等兽类一般无二——都不过是在人手掌中苟延残喘,企盼一条活路的牲畜。
他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是啊,他们也不把他当人看,可不就是牲畜么。
一向血腥残暴的林公子居然松了手,放了那小灵兔,看着它仓皇逃向远方。
既然任务没完成,回去也是个死,那还不如……逃了吧!
当秘境外六位大乘期元君一起救秘境弟子时,他也掩饰一番,趁机溜了出去,但还未等落地,便从云上祭出飞行法宝,没命地往南方逃,只要入了海,虽然海兽凶猛,但比起那老怪物,已经算是慈悲了。
至于心头上的印记,哈,随便吧,能爆心而死总比重新落回他手上强!
他在南海不远处寻到一处只有几百亩地大小的岛屿,这岛屿随时都有沉没的风险,岛上只有一点青苔一般的植物,剩下就是高大的黑色礁石,连海鸟都不曾在这里驻足,可林续风却很满意,他布下一个简单的阵法后,便开始疯狂修炼。
夏承玄那样的天才不会知道他有多努力才会到如今的修为,那些会让人畸形的丹药,他又是怎样苦熬之后才用放血的方法将药引的毒素排出,如果不是他够狠,早就如同林家其他一样被拖去喂妖兽。
然而几天后,他还是被发现了。
※※※※※※※※※※※※
月泽如同看蝼蚁一般,看着躲在阵法后的林续风,他却并没有动手。
因为从他出太和,便有一道神识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月泽如今已是元婴后期的修为,隐隐已快要突破巅峰,即便他发现身后人是化神期修为,也丝毫不惧。
而如今他找到了林续风,那么……
“别再鬼鬼祟祟了,出来!”月泽喝道。
后方空间开始扭曲变形,随后出现一个黑袍修士,是修为达化神后期的清吾神君。
清吾神君对上月泽,却没有曾经在魏国边界处对南淮的嚣张,他甚至咧嘴笑了笑,说道:“月泽真君,本座一路与你同行,也是不得以为之,乃是因为此孽徒是从我魏国逃出的弟子,本座正是奉命捉拿他归案。”
别看清吾神君修为比月泽高出不是一点半点,但这天下还没几个修士愿意跟盛怒中的太和剑修战斗,尤其眼前的月泽身为太和峰主,且与那名震天下的紫蘅真君一样,是以元婴期便领悟剑域境的天才,在太和宗门本身都是排得上号的人物,清吾神君此时心中并无必胜的把握。
即便施大手段将他杀死,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不愿为了捉拿一个狗一样的东西,甘冒受伤的风险。
宁可赔上笑脸,但愿能说动这位煞神。
月泽不语,抽出天水剑的同时,一道水浪已环绕在身周,随后天空瞬间被强大的领域之力遮蔽,漫天的白浪水光粼粼微动。
天水覆海剑域!
若是别的地方还好,这海面上是水灵根修士的主场,更何况月泽已修出剑域,方圆百里的海域都能为之所用!
清吾神君却根本不想跟他硬拼,被内外剑域全开的剑修缠上,即便赢了也会掉层皮!
但他也并非毫无准备,本命法宝晔天镜祭出,天上地下顿时呈扇形排出几枚大镜,直接迎上月泽剑意中的滔天巨浪。
清吾神君的运气真的很差,此时的月泽因为徒弟出事而战意达到鼎盛,且海域还是他的最佳战场。清吾神君被逼得不仅祭出本命法宝,而且还分出灵体“开山刃”,在他身前抵挡月泽的攻击。
他看向面如死灰、仍在小岛上的林续风,冷哼一声,手掌一吸,便将他抓了过来,也不恋战,施展化神修士的瞬移神通,一路往北方便走。
然而这是月泽的剑域,他怎么会允许猎物逃走?
海面泛起山高的巨浪,一路追着清吾神君,不仅如此,天空上同时出现几道带着水浪的剑意向目标冲去。
茫茫然海面,无数水波化为剑意,卷着风云盘旋而起,在半空中凝成水龙,在月泽的剑诀下,分海御水,酝酿着更巨大的海啸!
清吾神君本就白皙,此时脸孔更是白得如同一张纸。
他心一狠,将开山刃召回,于天地间立起一道银光,那银光再铺展开,形成一面刃墙,硬撑着挡下月泽的全部攻击,而后这化神修士历经无数岁月修成的分神,在这肆虐的攻击中,终于断裂。
然而当刃墙被破后,月泽才发现清吾神君已经逃出了剑域之外。
他收了剑域,冷哼一声,转身返回太和。
不是他不想追,而是化神期的遁速神通是元婴期如何也追不上的,更何况追到魏国,还有行夜元君镇守,他毕竟不能因小失大。
灭了清吾神君的分神,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而在半路不住以瞬移神通往魏国逃的清吾神君,一直咳个不停,他嘴边都是血迹,那是因分神被灭受到的反噬,即便可以再修炼,也要耗时数年才能恢复如前。
为了手上这么一个丹畜,真是不值得!害得他在太和剑修手上吃了一个大亏!
他不知道师尊为什么执意要将林续风捉回,但师尊绝对不是会善心大发的人,只怕这个丹畜,回去更是要生不如死。
林续风紧紧抿着嘴,他早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幸运,怎么可能逃得掉,怎么可能……
刚才那一场战斗,那才是修士啊!那是化神修士与太和剑修的一战,是神仙话本都无法描述的波澜壮阔,仿佛天下尽在掌控中。
这样的神通,怎么可能从他们手上逃掉?
可他心思却又立刻活络起来,既然逃不掉,那么,他便……
他为自己大胆的设想兴奋得浑身发抖,而旁边的清吾神君只当他是吓得,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可林续风知道,既然行夜留他一命,他就有活路,有生机!甚至,有成为更高等修士的可能!
※※※※※※※※※※※※
七国联盟中,每个国家虽然行政署令都不同,但只有一点是相同的——对供奉修士的服从和迷信。
魏国的君主不是历代最昏庸无能的,但却是最听话的。
他童年时经历过惨痛的宫廷政变,母系亲族全部被斩,因此他从小几乎是被行夜一手带大,此时跪在行夜座下,已是中年臃肿的身材竟还能缩成一团,他畏惧地对上方端坐的行夜元君道:“这次的旨意,朝中反对者大半,国家不堪战事,襄水一带已有叛乱发生……”
“阿游,你怕了?”
主君叩首道:“有元君做主,阿游自是不怕,但是民间……”
行夜元君温声道:“阿游,你身后有本座在,放心,有反对者,将本座给你的仙丹,与那些人服下;有乱起者,不要用武力无镇压,用本座给你的灵草去收服他们,因为……那些贱民,可是本座最需要的养料啊……阿游,你明白吗?只要本座还在,魏国就永永远远只属于你一个,甚至你以后想一统七国,建立不世之功勋,也不在话下。阿游,你是一代明君,你当知道,有些时候为了最终结果,一些阵痛是难以避免的,你的气概到哪里去了?还是那个百步可穿杨,豪情盖世的阿游吗?难道本座……当初选错了人?”
“元君说得是,是阿游一时糊涂了,我这就照您说的做。”
主君擦擦汗,跪伏着退出了大厅。
行夜这才道:“清吾,人带回来了?”
清吾神君显出了身形,缓缓行礼道:“果然不出师尊所料,太和有林家修士,就一定会用血踪法,弟子等到月泽出山后,便跟随他去了南海,捉到了这丹畜。”
行夜只看了一眼,阴测测道:“你倒是越发出息了,被一个只有元婴后期的剑修打成这样?你也配是本座的徒弟?”
清吾神君不敢多言,他知道这时候师尊在气头上,多说反而无益。
行夜又将目光看向林续风,他缓缓道:“说吧,夜帝王宫殿里发生了什么。”
林续风落到了这个地步,反而不怕了,不卑不亢地跪在下面,详细地讲述了夜帝王宫殿发生的一切,甚至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末了,他道:“夏承玄恨极了小人,如果小人出现,他一定还会来寻小人,届时小人有信心发动阵法将他炼化,一定……”
话还没说完,他的脖子仿佛被扼住了般,双目因为窒息而逐渐变得血红。
行夜道:“再次发动阵法?你知道那阵法要什么引子才能发动吗?如果不是本座得了夜帝王的传承,用了那秘境内核做印子,你以为那阵法随随便便就能开启?你坏了本座的大事,这一次炼化不成,而且打草惊蛇,他不知道再过多久才能出太和,你说,你要本座怎么才能拿到雪山冰种?”
行夜又放开了他的脖子,林续风摔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可他顾不得,语速飞快地说道:“正因为炼化阵不能用,元君才更需要留小人一命!”
行夜很满意地看着他,起身走了过来,一脚踏在他脊背上,说道:“那你可要好好说一说,说得好了,本座赐你金丹修为。”
……
萤火暗淡,魏国主君从行夜所在的景熙宫出来时,只觉得四周萧瑟,一点生气也无,可他仍对着在宫外等候他的宠妃们喜笑颜开,继续做起了一统七国的美梦。
却不知头上那片天空,似被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连那一点余光,也被吞噬殆尽了。
第88章 雁南飞 桃李争雨露
撤去掌剑的责罚连带着禁足百年,不算轻罚,但师徒二人都很满足,但他们却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搜肠刮肚地想怎么跟对方开口,以至于两人一路上都有些忐忑。
阮琉蘅是在想怎么安抚夏承玄。
夏承玄则是在想怎么道歉。
回到灵端峰后,身边有徒弟在,阮琉蘅自是不用林画照顾,林画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夏承玄,捏了捏阮琉蘅的鼻子,便飘然而去。
夏承玄把她从花叶上抱起,心里只觉得是捧了一团棉花一样的暖玉。
阮琉蘅皱着眉头等夏承玄将她重新抱回洞府,才开口道:“这一百年,你我当潜心修炼,为师会冲击元婴后期,也希望你能更上一层楼,早日金丹大成。”
“我明白。”夏承玄默然,听她中规中矩地这么说,觉得她还是嫌弃了他了。
阮琉蘅又道:“你不用担心下山历练会有行夜的人下手,这次月泽师兄出手,一定会给他们一个警告,你现在已在太和庇护下,他们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我不担心。”他唯一担心的是她的身体情况,自从他来了太和,阮琉蘅就不断受伤,几乎陷入一个恶战——养伤——恶战的怪圈循环。
阮琉蘅见他冷淡,想到可能是关了禁闭不好受,于是道:“本来以你的悟性,也不用再去朱雀廷,所以……”
“我不在乎。”夏承玄不是曾经的骄狂的少年,连她都不在乎的事,又怎么可能伤得到他?
阮琉蘅彻底没了脾气。
“那你便去准备修炼吧。”她扭过头,“储物袋里还有剩下的肉,你若想吃,自己去烹。”
夏承玄一愣,没想到她居然还惦记着他有没有肉吃,早前在砺剑石里十年,他也靠着辟谷丹撑下来了,而且……吃肉,也不过是想与她多呆一会吧。
难道她竟然不知道?
夏承玄终于笑了笑,说道:“被你喂刁了嘴,只好盼你快好起来。”
阮琉蘅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厨艺”这项才能,她不懂,只是将五味果和肉放一起煮罢了,连凡人都能做到的事而已,只是看夏承玄半跪在床边,像只乖乖等待投喂的大型凶兽一般,心肠就有些软。
斐红湄和芮栖迟入门时都已经是成年人,只有夏承玄,少年时就在她身边,虽然无法无天,却又有些不同……
“我没事,再修养几天就好了。”她伸出手去,忍不住想拍拍他的头。
素白的手又被他抓住了,她才想起上次摸摸头,就被还是少年的夏承玄嫌弃得很,要多高冷又多高冷地说了一句“别随便摸男人的头”,而且还甩开了她的手。
然而这次夏承玄直接把她的手放在脸边。
“可以,摸这里。”说完,大型凶兽的脸也有些微微发红。
阮琉蘅却没这么敏感,还真是实打实的摸了两下,以示安抚。
她二千多岁的心态,跟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没法比,而且她之前失忆,后期也忙着修炼,对凡间礼教只是了解,并不像林画、夏承玄等这些从小在凡间生长的人那般奉行。
何况修士本就于男女感情看得很淡泊,事急从权的身体接触稀松平常。
她只觉得夏承玄比以前好说话多了,觉得自己的教导颇有成效,看上去他不再有阴影,于是满意地收回手,她又有些疲惫,元气还未恢复。
“过几日,我再传你修炼法门,这段时间,为师会……”话还没讲完,她便沉睡过去。
夏承玄在床前又看了她良久,想到灵端峰只剩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时间还多,这才起身出了阮琉蘅的洞府,如今灵端峰阵法已开,再无他人,夏承玄也不遮掩,他一边走,一边打了个响指,夏凉跳了出来。
“小凉,你恢复得如何了?”
夏凉落地便滚身变做瞬间变出近一丈高的原身,曾经在对付夏伯义时,他身后还只有六条狐尾,而如今……七条狐尾在身后摇摆,一股强大的灵压含而不露地展现出来。
他的声音也恢复了成年男子的声音,很清澈,带着狐族天生的七分魅惑,缓缓说道:“吾已有巅峰状态之七分。”
再没有幼兽时的萌态,完完全全是一只真正的大妖。
夏承玄也立时感觉到与夏凉契约的灵力涌进身体,那灵力洗刷着他在夜帝王宫殿中被炼炉祭鼎阵损害的经脉和元气。
只一瞬间,他便受了夏凉诸多传承,双眼墨得如同坠人的深渊,藏住了无尽变迁。
他握了握拳,再张开手掌,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凉君既已无碍,那么,我夏氏便拜托凉君了。”
夏凉轻轻颔首,以示领命。
“一百年,我也一定会修成金丹,届时便是夏氏起复之时。”
夏凉轻声道:“家主请待吾的好消息。”
他庞大的兽身腾空飞起,却无一点声息,甚至当他遇上太和护山大阵,也毫不受阻碍地穿了过去。
那才是兽王血脉真正的实力。
夏承玄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便在阮琉蘅的洞府外坐了下来。
他并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想到了曾经在丹平的家。
那段鲜衣怒马,出入皆有三百奴仆前呼后拥,往来无白丁的豪奢生活,仿佛已离他很远很远;
当年夏氏的私兵,三千重骑,也曾踏遍疆土,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这样的战力底气,在凡间无出其右,而这样的荣光,也已经离他很远很远;
曾经除了他父夏志允,无人能在他手下过三招,悍勇无匹,世无敌手,那样的意气风发,也已经离他很远很远。
他如今只是一名筑基期的弟子,处处要人救,不惜低声下气,为了一件物什,竟也要与小人虚与委蛇……
喜欢上的女子,比他强大百倍,他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她?
这一切都因为他不够强。
夏承玄的成长轨迹实在有些糟糕,家破人亡之后,在太和又屡次受挫,哪怕他是修真天才,心头上也蒙上了一丝阴霾。
可是没关系,他在心里道。
我失去的一切,都要由双手拿回来。
我所想要的一切,都必将得到。
※※※※※※※※※※※※
琉璃秘境的崩坏很快传遍了修真界,即便再偏远的地方,也有修士谈起“太和桃花”灵端峰主阮琉蘅:剑庐祭典三战成名,“朱门殇”力挽狂澜,琉璃洞天屠龙斩……她已经成为传奇。
当阮琉蘅终于可以正常行走时,斐红湄和芮栖迟也先后得到消息,回到了灵端峰。
先回来的是斐红湄,她得知了琉璃秘境的消息,一路风尘仆仆归来,此时的斐红湄,已是金丹后期巅峰的修为,只差一点机缘便能晋阶元婴。
阮琉蘅看着她扑进自己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感觉大徒弟此次回来有些不一样,双眼似乎多了很多内容,与以往对所有事物的漠然截然不同。
“红湄也辛苦了,最近过得好吗?”
斐红湄只是淡淡答道:“不过去了几座名山,与飞廉神君入了几个秘境,方得了机缘晋阶。倒是师父与师弟,不仅师父受了重伤,夏师弟也为何会禁足百年?”
夜帝王宫殿的异变暂时还只在高阶修士只见流传,斐红湄自然还不知道,于是阮琉蘅将缘由告诉了她。
她听了之后,只对阮琉蘅说道:“不怪师弟,若是我,也会去的。”见阮琉蘅嗔怪地看着她,才没将后面的话说出。
阮琉蘅一定无法接受她的想法,因为如果换了是她,哪怕知道秘境会崩塌,恐怕也会继续去寻那罗刹海的密匙,只可惜,无论是格物宗的流传出的琉璃秘境与罗刹海有关的消息,还是林续风的骗局,都是子虚乌有,罗刹海依旧神秘,斐红湄已经对罗刹海不报希望,她一直以来,都在寻找逆天改命的法门。
阮琉蘅踌躇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关心一下,但话一问出口,脸便有羞赧之色:“飞廉神君与你相处得如何?”她突然有了一种凡人嫁女儿的心态,无比惆怅。
然而斐红湄却是一脸恼怒。
斐红湄几次三番引诱飞廉神君,想让他去寻格物宗秘藏的禁术,却都被那傻子避开了,甚至还责问她有没有羞耻心。
这是让斐红湄最愤怒的一点——因为她确实没有羞耻感,那是在凡间遭罪时,被生生用鞭子训练出来的,以至于两人大吵了一架,她也趁机回来看了看师父。
阮琉蘅知道自己问错了,一阵后悔,咬了咬唇角,可怜巴巴地看着斐红湄。
斐红湄倒是又笑了,师父这个时候一点架子都没有,像她的姐妹一般。
她便将在秘境见到的趣事讲给阮琉蘅:南方山脉,有会之乎者也的粉色猴子、驮着一片玉米地的猛犸;临海的小秘境里,有会骂人会吐宝石的獾,还有会勾引男人的妖花……
正说着,夏承玄终于在外面等的不耐烦,装作才知道师姐回来的样子蹭了过来,斐红湄自是一番春风化雨的师姐作态,不过她为了给阮琉蘅私下收集逆天改命的材料,倒是真得了不少好东西,塞了满满一储物袋丢给夏承玄,不动声色地威胁他出去后,继续拉着阮琉蘅亲昵地叙旧。
夏承玄一脸黑线——说好的一起百年禁闭呢!夏凉不在娇娇沉睡,只有他们两个的二人世界呢!
……
过了几日,芮栖迟也赶了回来。
金丹后期的修为让阮琉蘅很欣慰,一旦弟子金丹之后,修炼便完全凭借自己,已不由师父引导了,但弟子们的根基,却是师父实实在在打熬出来的,后期晋阶是否顺利,也与之前的根基有关。
芮栖迟此次回来,依然倾国倾城貌,只是有些消瘦,阮琉蘅心疼不已,当即决定晚上烹肉煮汤,为栖迟补一补。
这是斐红湄都没有的待遇,芮栖迟当然不拒绝,他看阮琉蘅也同样心疼。
“此次弟子回来,决定在灵端峰小住一段时间,重新在丹房开炉,为师父炼几炉丹再说。”
“栖迟也能为师父炼丹了,”阮琉蘅毫不吝惜赞美,“下次定要从南淮道友那里为你讨几张丹方。”
芮栖迟只是笑而不语。
在阮琉蘅的三个弟子里,斐红湄与她最像,精通阵法;芮栖迟曾与南淮走得近,因此精通丹道;夏承玄则以结界为主,各有所长。
如今看栖迟开丹炉,布结灵阵,各类灵草依次循序放入,竟然也不逊于衍丹门的弟子,颇有章法,可见也是在外面得了大机缘的。
斐红湄怎么能忍受芮栖迟专美于前,她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凑过来,在阮琉蘅身边不经意地道:“芮师弟这结灵阵其实尚有改进空间,我观师弟用的阵法,还是从初代结灵阵脱胎而成,但就功能性来说,弟子却觉得出自西陶山的第三代结灵阵最为实用,关键在于它的阵眼……”
阮琉蘅是阵法行家,一听斐红湄这么说,立刻想了想,说道:“你说得有道理,阵眼是阵法最关键之处,西陶山一脉最重阵眼的架构,他们擅长处理阵眼细节,这结灵阵流传数万年,几经变迁……”
一谈起阵法阮琉蘅便滔滔不绝,斐红湄柔声细语地在旁边提出很多言之有物的问题,引得她不住点头,更是引经据典,大谈布阵之道。
而一边的芮栖迟已是恨得要将丹炉融化了……
两个弟子正在较劲斗法,却在此时,阮琉蘅突然感觉灵兽镯里有动静,神识探进去后,当即惊喜道:“娇娇要晋阶了!”
立刻纵身飞了过去,在桃花林外一处空旷之地为娇娇布阵。
斐红湄和芮栖迟都生出挫败感来,更别提已经是透明人的夏承玄。
可恶,原来心机最重的,是娇娇吗……
第89章 雁南飞 曲罢撤帘胧
当阮琉蘅布好阵法后,娇娇也从灵兽镯里跳出来化为赤焰兽的原型,站在阵法中心严阵以待着。
兽类晋阶都是要经雷劫的,晋阶五阶通常要经过六道雷劫,阮琉蘅布的阵法就是专为渡雷劫而布下的。
如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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