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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花店]霜花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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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装傻。我的意思,你我心知肚明。我的国家,真的可以完全交付给你——我只是,等你决定。”
  沉默。然后是叹息。
  “你这个傻瓜……”
  语言是大不敬。
  谁又在乎。
  灯火摇曳。满室温暖。映在墙上交叠的人影,仿佛就此成了一个。
  地久天长。

  廿三、结局

  那之后,曾经盛宠十数年的洪林洪总管,就那样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
  只有一个心眼儿特别实诚的健龙卫找到寒柏问了一次,在寒柏一脸严肃正经地“偷偷”告诉他“真相”之后,那个年轻人满是失望和感伤地老老实实离开了。从此再没有提起过这些。
  看到寒柏面不改色几句话拐偏了那年轻人的思维模糊了问话的重点最后让那孩子带着对寒柏这几个经历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人的敬意退下这个全程的王,怔然之后便是好笑,在寒柏微扬了眉转回他身边的时候,微笑着给了他一个唇畔的亲吻。
  ——在某个灵魂不古的家伙强势风格的影响之下,这样私下的亲密已经渐渐被王所习惯——事实上,以王本身的骄傲来说,向来是不太避忌所谓世俗的眼光的。
  在那些事之后他们很自然地处在一起。因为寒柏本身的低调,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关系的改变。外臣都以为王是终于离开了佞幸回到了正轨。而惠嫔产下的继承人给了他们完美的证明。
  那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长相结合了父亲与母亲双方基因的优势。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孩子的母亲却没有坚持住,产后没有几天就过去了。
  于是王从此也不娶妃更不纳嫔后宫只有宫女更迭,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洪林和王妃被影卫远远地送到了靠近大陆的边疆小城。前王妃的挣扎与不愿被他们全体选择性地忽视了。那之后这个女子安静下来,只在她在这里名义上的丈夫身上倾泻自己所有的不甘的怒火。
  而洪林必须做出担当。他已经清楚王的身边再无他的位置,便只有一心一意好好爱护自己的女人。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以后所有的路,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王知道寒柏派了人专门看着那两个人,命令是小心看顾,暗中有所接济。
  他知道以寒柏本身的性子,其实是想要斩草除根的。
  只是怕他挂心,又不许这些相关的事情给他知道。
  真是……可爱。
  他早已经放下了。
  只是,看着自己心上的人为自己小小纠结,对自己尽心的呵宠,心里总是难以自抑……乃至层层叠叠的喜悦和欢愉。
  每一次眼神的交汇,每一个手指的动作,每一丝表情的变化,彼此默契,彼此相知。
  他站在自己的身旁,就像他们一起,站在了顶峰,拥有世界。
  携手,不变。
  元廷终于覆灭了。而寒柏以将军李铎的名号,建立了一支不弱的海军,荡平了海峡两岸的倭寇,没有踏平日本群岛,不过是顾忌国力不支,而离宫太久罢了。
  人生旦夕祸福。前生他的经历总是警告他。他怜惜着成为他恋人的王,并不想要他再为任何事伤神。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人的玩笑。
  王病倒的时候禁止人通知寒柏,而当他病重的时候,已经赶不及去寻药来治了。
  寒柏守在他的床前,任他打骂也不肯稍离。
  然后王安静下来。
  没有人说“对不起”。他们之间不需要这样的话。
  只是握着手,在王清醒的时候,慢慢说一些平和的话。喂药的时候寒柏会以唇相就,而王总是不忍心看他多吃一点苦。
  天气好的时候,寒柏会抱着王坐到宫殿的屋顶上去,围着厚厚的大氅,拎着煨着淡酒的小炉。回忆当年年少,总会相视而笑。
  “只有五年啊……我本来以为,我们会有另一个十年,乃至二十年,三十年的……这么短,这么短……我真的,觉得很不够啊……”
  那天夜里,王靠在寒柏的怀里,看着窗外的月色,面上的笑,慢慢转成怅惘。
  寒柏抱紧了他,只是亲吻着他的发,他的耳畔,他的手指……
  没有说话。
  “不过我一直都是幸福的人呢……一直以来,你都在我身边,只是在我身边。
  “不要生气啊……你看你总是在外面跑来跑去,看起来都要比我老了……明明我比你大那么多,总是当我是小孩子。”
  “小孩子我可不喜欢。”寒柏握住他的手指,低低道。
  “没关系,只要陪着就好了。在这个宫廷里,有你陪着,就胜过一切了。”
  低低笑着的人,低低地咳了起来。
  寒柏抿着唇,打了个手势,外面有人将窗子关上了。
  “呐,寒柏。
  “我真的……舍不得你……”
  声音低下去,到无迹。
  良久。
  一滴泪落了下来,打在仿佛睡过去了的人苍白的脸颊上,划出流丽的水迹。
  墙上相拥的人影一动不动,直到烛火燃烧殆尽,室内一片昏暗。
  然后是微微的熙光透了进来,满满的,浅浅的,让房间里重又亮堂起来。
  靠坐在榻上的人终于眨了眨眼。
  披散着长发的青年抱起怀中冰冷的爱人,吻了吻他的眉心,将他平稳而轻柔地安置到床上。
  那人俊美而温柔的面容平静安和,唇畔甚至还有一丝微微的笑意,就像是刚刚才睡着了一样,坠入甜梦,让人不忍心将他扰醒。
  寒柏坐在床边,出神地凝视着那张已经刻入心底的脸。
  直到外间有人轻轻扣动门扉,低声呼唤他的名讳,说晨间的药已经煎好了。
  他略略抬眼,神色有些茫然,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整个房间。
  这整个屋子都像是死去了。
  他俯下身,最后一次将唇印到对方的唇上。
  
  那一日高丽王宫中传出消息,诏告天下:高丽王薨了。
  年仅五岁的元子在大将军李铎的扶持下继位。先王的亲卫队健龙卫换了一批少年,而总管仍然是朴胜基。
  朝野之中,不敢有任何异动。
  又五年后。
  高丽成为明王朝属地。高丽王王梓受封亲王,世袭罔替。
  辅国大将军李铎从明政殿偏殿里出来,伸展了一下肢体,对着阳光眯起眼睛。
  总算那个占着王位的小鬼开始懂得跟他保持距离了。现在看来娶妻生子果然都是麻烦事,幸好自己没有陷进去——一个小鬼就已经足够了。
  然后他偏转头,不出意料地看见朴胜基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细长的眼睛里,一如既往的情愫。
  “殿下很依赖你嘛。”
  一如既往,轻松调侃的语气。
  阳光好像扫去了很多沉重的、积压的东西。
  李铎微微笑了起来。
  “我若离开,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你真的不知道吗?”
  “——抱歉,让你久等了。”
  “多久?”
  “十年。”
  “原来……”
  “对不起。”
  “你的下辈子也赔给我了。”
  “好。”
  时年正好,只合畅笑。
  四海逍遥。

  番外·流溯

  一、新生
  李铎不喜欢小孩子。
  王第一次将那个寄托了所有的小婴儿抱给他的寒柏看的时候,见他浑身僵硬面似铁板,只当他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大点的软体生物,便一边笑一边将孩子安置到他胸口,手把手地引导他将孩子抱好,完了后看见寒柏还是硬梆梆的,忍不住当胸戳了一把。
  寒柏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王一眼,又低头看看怀中的小东西,只觉得头大如斗。
  “殿下,这……”
  “很可爱啊,不觉得吗?”
  “……好小只。”
  “……噗。”
  寒柏面无表情抬头看王。王以拳掩唇转开了视线。
  寒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喜欢小孩。在李铎的记忆里,小孩,尤其是小男孩,绝对是麻烦精的具象化。
  不过……这是身边这个人期盼已久的……向往。
  “想好名字了吗?”
  听起来声音已经不那么僵硬了。王转回头来,见寒柏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动作的样子,一脸的郑重,心里一暖一软,只笑道:“大名还是他们去拟,大约明日便会呈上来供选。不过我们可以起个小名儿,自己底下叫着……只是我们叫的,名字,你来起,如何?”
  寒柏顿了一下,抬眼看他一刻,亦微微一笑。
  “好。”
  好固然是好,不过寒柏却着实是个起名无能。“多多”“圆子”之类的,也亏他一脸正直地说是贱名好养活……
  你为什么不干脆叫“狗子”算了。
  偏偏这个人还喜欢吐槽拆台,王拟出的几个名字都被他面无表情地插科打诨变成了笑料。王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索性指时为名,就叫“辰儿”。
  “唔,总算不是‘龙儿’……”
  王直接用唇把那张疑似抽风的嘴巴给堵上。
  二、五年
  虽然世子一直是由王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一直都比较黏寒柏。
  “真是的,这样下去等到再大一点说不定都要偷偷跟着你出海去……真是让人头痛啊。”
  “辰儿不会真的那么没轻没重的。他其实很聪明知道什么是底线的。毕竟是你教养的孩子啊。你也要多一点信心才是。”
  “……如果你有女儿的话,不论姓寒还是姓李,我与辰儿,都是一定让她位正中宫的。”
  “……”寒柏叹了一口气,起身检查了一下门窗,面无表情回来将王拽到床上放下帐子,然后狠狠地压倒他啃了一通,才将头搁在他耳边,语声轻悄而咬牙切齿:“我现在好好的告诉你:我从来就不喜欢小孩子!”他看着王潮红的面颊,恶意地用某处顶了顶对方的腿间,换得一声压抑的低喘,“只是因为你——只因他是你的儿子,我却又做错了?”
  “……不……对不起……我只是……”王抱紧了自己的爱人,喃喃道,“我想你和和满满,想你万事完美……看着辰儿,总想着你……我知我想多……可是怕你遗憾……”
  “怕我遗憾,你心里不难过吗?”寒柏的唇流连在王的耳畔颈边,气息已然不稳,“你知道我从来不跟你说虚话。我不喜欢小孩子,也不会背叛你。”
  “嗯……啊!”
  “作为你不信任我的惩罚……唔……明天你哪儿也别想去了……”
  “……嗯……辰儿……”
  “有服侍的人……专心……”
  三、王侧
  王梓十岁的时候,失去了他的另一位父亲。
  王家的孩子成熟得早,何况他自五岁即位始身边近臣教导的全部都是为王权术。
  外界有人一得到李铎“过世”的消息,就开始蠢蠢欲动。到看到他面无戚容,自以为揣摩出王的心思,开始陆续上折子弹劾李铎,列举罪状,想要抹消这位强势将军在朝堂上的一切影响。
  可是,他王梓怎么可能容许!
  嗜杀也罢暴虐也罢,如果能换得你不放心你回来我的身边……我的名声地位什么都不重要!
  从小……有父王在那个人的身边。在父王身边的他,气场温暖神情柔软。于是总是在想,如果不是父王,他大概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吧……
  明明所有人都说,大将军对世子真是好,出入总记得礼物,也会放下身段陪世子疯玩……还会笑。
  他们都不知道,他对父王笑得多么温柔。
  父王死后……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这个宫内了。
  那些年龄相近的建龙卫……谁稀罕呢。哪一个,也不是他的李铎,或者,寒柏。
  这样的心思,或许是疯了吧……
  可是,没有办法啊……怎么样都……
  尽管当初父王私底下叫他也唤那个人做“爹爹”……他也……一直唤着……
  可是,早就不是“爹爹”了……
  他知道朴总管喜欢“爹爹”。
  他便故意总是让朴总管在自己身边。父王最后的日子看着那两个人亲密,父王过世之后看着那个人对自己的尽心。
  '你看,他是我的。
  我比你幸运。'
  但是最后,却是朴胜基跟着那个人离开了。
  '我没有依赖他……我只是不希望……'
  可是已经没法挽回了。
  那个人径自离开,一去经年,杳无音讯。
  “殿下,出了这个镇子,翻过那座山就是明国的地盘儿了。”
  王梓淡淡应了一声,只慢慢喝着这小地方驿馆的劣酒。
  七年过去,他终于准备纳妃立后。在那之前,他决定巡游自己的国土一趟,聊作了断。
  然后,他捡到了一个人。
  容色清俊,身板单薄。眼神却是深沉而坚韧的,有时候像是孤狼。
  他说他叫洪祈。
  他说救命之恩,乃以死相报。
  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有趣。
  让人查了身世。被流放的罪人之后啊……难怪如此狼狈。
  “我身边不留没用的人。”
  “我会武!我爹有教我用剑!请容许我为您看家护院也好!”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倒是挺亮。
  王梓笑了起来。
  “好啊,那就,来跟我比划比划吧。”
  他站起身,懒洋洋向后一伸手。
  “取我的剑来。”

  番外·海天

  说是十年,其实不止十年。
  在一起之后,偶然想起,朴胜基也试探过寒柏的记忆。果然是不记得那最初的一伸手的。虽然他不是因为那一伸手就爱上他,不过最开始确实是因为那个举动,才开始注意。
  他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就是。
  王城不靠海。在寒柏放下一切与他一起出来之前,朴胜基没有见过海洋。等到他看到海的时候,只觉得心胸为之一畅。
  原来还有,比草原更加广博、更加宏大的景象。
  他转头看寒柏。寒柏的眼神,如海深邃。
  这个男人……本来就不应该呆在王宫里,站在王座之侧。他属于草原,属于海洋,属于天空,属于——他自己。
  心里忽然就茫然了。
  “怎么,被海风吹得,连脑子都僵掉了吗?”
  几乎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寒柏调笑的声音。
  “只是被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震住了而已。”
  自然而然地这样回道。亲密无拘的相处。多少年都梦想着这样的情景。
  其实本来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事。
  只是那个被寄望的对象,在以前,总是水泼不进万古不化,像是不曾拥有人类的感情。
  最初的那个十年,在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刚刚进宫的孩子,视线都只关注着他们所要侍奉一生的、天资昭然人才俊秀的,少年王。
  甚至寒柏也没有例外。
  虽然他的眼神总是安静的,没什么感□彩。可是除了王,其他人在他的眼里,好像都没有区别。
  这种眼神小孩子虽然一时看不出什么内容,可是看在眼里却是很觉得讨厌的。男孩子,私底下为一点小事就动手也是有的。虽然睡在寒柏身边的洪林总是护着这个他心底里认下的小弟弟,可是也不可能护得密不透风。
  然后大家开始知道,原来寒柏这小子剑术虽然不拔尖,打架倒是一把好手。
  人下得狠手,脸上又总是没有什么表情。两下相加,周围的孩子就开始绕着这一个走了。到后来除了洪林和朴胜基,基本上都没人和寒柏说话。
  从头到尾,朴胜基没有看见寒柏有什么不同。
  心忽然,就有些微的疼。
  到年纪渐渐大了,众人都知道了王对洪林宠幸的真正意思,起先很是尴尬了一阵。到后来慢慢放开,也到了时候,身体上的变化心头的秘密无处宣泄,平日里亲近的同伴间也渐渐生了别的情绪。洪林没有注意,朴胜基却看着有些人的眼神一点点变化。或者也是他一直看着那个人的缘故。那些人的心思不难看懂,却让他觉得恼怒。
  他对他们说,寒柏心地纯如稚子,连哄带吓,压着那几个人不许乱来。
  ——现在想起来,寒柏那时,究竟是清楚不清楚呢……
  调动人手、买办宅地、遴选工匠、铺开产业,一举一动,寒柏都带着朴胜基在自己身边。朴胜基自然知道寒柏的意思。这么多年,两个人几乎从来没有往来交流,碰面都是公务,相对总避开感情。尽管彼此心知,到底隔着距离。
  这个人倔起来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也只能庆幸,自己这一场豪赌,终于赢得了自己的盘面。
  那一场变故之后,朴胜基眼睁睁看着对自己态度缓和的寒柏,站到了王的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那段时间的。
  白天黑夜都不分明。
  王身边的人,都乐见其成。
  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办法。
  也不甘心。
  因为寒柏,那之后,直接将他当做了外臣同僚。
  就算不是、就算不能,为什么,断得如此决绝?
  十数年,难道什么都没有剩下?
  你倒是,当我朴胜基,是什么样的人!
  拼着一口气,倒是一直没出什么差错,依旧出没在王的身边。健龙卫两位总管距离王是最近的,每每朝会,朴胜基略略斜了视线,总看见那个人,八风不动。
  几乎都要……绝望了。
  如果他心里真的只有王……他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世子初诞,有心人倒还安分了一段日子。将近周岁,眼看着健壮活泼聪慧过人,有些人的心思就开始浮动起来。庆元君虽然为人狠厉,却也有些手段,高丽国中倒还留着些死士。朴胜基在洪林走后也分担了一部分暗卫的事务,看着这些日子的密报,想了想,便揽下了这个任务。
  总归……还是有自己出力的地方。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托大了。
  却也因此,他终于发现,原来自己身边,一到有事务任务出门的时候,总会有两位功夫极好的暗卫随护左右,以防万一。
  他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再之后,就渐渐发觉,其实是这个人,冰山面瘫的本领练得太高了,注意一个人时态度实在是太过隐密,如果不是长期的、仔细的注意,他会觉得自己真的跟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你这么倔,我就陪着你倔一辈子,又何妨。'
  “我听说……明国那边物产丰饶,地大物博,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打算往那边去走走的意思?”
  “唔,你想去的话,去走走也无妨。”
  “……你终于还是呆腻了海上吧。”
  “……不,我只是觉得,人生可以更随意一点。”
  “?”
  “我想跟你葬在一起。”
  “……好。”
  只是一辈子,都会在一起,这样而已。

  番外·不悔

  在宫里的时候,以为宫里催人心老,宫外催人容颜老。
  到真的出了宫来,发现其实活着便是磨折。
  才更知道,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那个人,都在做什么,又是多么的辛苦。
  他全部都,不知道。
  明明当初是那个人最亲近的人。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中殿的名字,是宝矢塔里。
  直到他们一同被流放到这边疆的小镇,被迫以夫妻名义共居,他才知道。
  他们之前,都在干什么呢?
  其实在宫中久了,他连自己父母亲族都不太记得了。
  还是在镇上工作的时候,听人闲扯,才想起来,自己的罪过,其实是会牵连到父母的。
  不过,既然是那个人,应该不会那么狠。
  或者说,他既然已经放了他们两个人,就不会再后续追究。
  看,其实他一直都是记得的,那个人其实,是多么的温柔。
  只是如今,相距相隔。
  心里一直有着微渺的想望,如果能够再见那个人一眼。或者是朴胜基寒柏也好。接近他,接触有他的气息。这个地方太过偏远,王城的一切消息,都遥不可及。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也只能做梦了。
  中殿一直都恨着他。就算同居一室,也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就连生产的时候,都宁愿爬出门去向邻居求助,也不愿意叫就在屋后的他。
  虽然因着他在这之后一段时间的贴身照顾,没有禁止他与孩子的接触,却也仅止于此了。
  他只能偷偷告诉孩子,说你不是没有姓,我就是你爹。
  而晚上总会听见那一边那个原本温婉轻柔的声音总是含着一股凄厉的意味,教育那个孩子自己有多么的无耻,多么的可恨。
  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阴郁下去。他很着急,可是却无力无法。
  他甚至从来都只是拿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却什么话都不说出来。
  他也没办法,告诉这个孩子所谓的真实的过往,来为自己洗白。
  后来也就放弃了。生活这么艰难。最初还有每个月都突然出现在桌上的定量钱粮,五年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王驾崩了。新王上位。虽然边城消息来得慢,可是毕竟是宣告天下的大事。
  他没敢告诉中殿。可是中殿还是知道了。
  两个人都像是一夕垂老。
  然后又那样过了三年。孩子长得扎实了,能够帮忙做工做事。
  那一天中殿出奇的平静,也是多年来第一次跟他说话。
  对他说,她恨他,也恨王。
  她告诉他,王大概真正做了什么。
  然后说,如今一切都抹平了。他们之间谁欠谁的,都说不清了。
  然后让他,好好照顾孩子。
  她只是赌了一把。可惜赌输了。
  生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已经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男人女人,一般的难活。
  然后,就在洪林千防万防之下,一年之后,她还是成功地死去了。
  看到床上那个女人的尸体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大概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最后一个坚持的同伴都没有了。他还活着干什么呢。
  早在四年之前,他就应该随着那个人去了。
  他在那个时候就明白了。他一直放不下、一直都放在心里面的,还是那一个人。
  只是,这个世上,容不得后悔。

番外·惠嫔

  
  她一直都不甘心。
  最初是被抬进宫里,可是宫里已经有了一位元国来的正宫娘娘,据说很得王的敬重。早就有人说,她们这些被抬进宫里的嫔妾,都是中宫用来表示自己贤惠大度的幌子。而幌子的意义,就是没有真实。

  王的眼睛里从来就看不到中宫之外的女人。有传言说,甚至中宫都是一个华贵的幌子,因为王爱的是男人。

  又有什么办法呢?反正已经,都是这样了。
  反正家中也不过是需要她做一个招牌,她也不过是换了一个不方便出门的地方住而已。安安份份的,不高不低,妥帖随时。

  做惯了,便不觉得难。但是心底,终究不平。

  她自小也是会看话本子听人讲古的,传说中无数灵异神怪,奇迹妙遇,听起来动人,然而不能细想,也绝不会凭空落到谁的头上。然而居然有一夜,居然有一夜……竟然就有那样的妄梦。
  一定是……哪里潜入了鬼魅……她居然……竟然……会在梦里,做出那样羞耻的事……
  是邪魔还是神眷呢?她微渺地希冀着是后者。心中的惶惶不安中掺杂着细微的心跳期待。人诡异地精神振奋,却是对谁也不敢说出。满满的复杂的心绪团在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然后,好像上天顺从她的心愿。香气,迷雾,梦境,纠缠……她得到了无上的快乐,无可言说的美妙。可是快乐美妙中总还有一丝莫名的空虚。她伸手去抓,却总是差之毫厘。
  为什么……
  神明啊,你既然眷顾于我,为何连亲吻,都吝啬一个呢……
  她在最深的迷梦中,堕下泪来。

  后来,她怀孕了。
  身边的宫女发现这件天大的祸事的时候,她尚且有些茫然。那好像是很遥远到她在进宫之后就认为跟自己永无关系了的一个词。居然……

  然后有喜悦一点点从心底漫上来:啊啊,这个孩子,是神明的孩子啊。是神对自己的眷顾,所以让她能够拥有的,他们有过关系的证明!

  她整个人都晕陶陶的。
  直到王得到消息,匆匆来到她的面前。
  她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她跟王的距离,从来没有这样近过。而这个孩子,没有人知道牠是谁的,但是王一定知道,这不是他的。

  怎么办呢?直接说是神之子,会不会被杀掉?不不,她死掉没有关系,可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从没有来到过世界就死掉?

  绝对、不可以。
  她坚定了眼神,然而颤抖着嘴唇,掐着自己的掌心,抬起头,想要对王说话。
  可是抬头看见的王的那样无可名状的带着喜悦的笑容,她又呆住了。
  王宣告众人,乃至天下,这是他的孩子。她肚子里的,是王的子嗣。
  怎么……可能?
  但是居然,所有人都相信了。像是几百年前都没有见过面的家人不断地要求进宫,来觐见她,来讨好她,来要求她……中宫在之前的政变中失去了兄长,她这时的景况,居然比同样有孕的中宫还要繁盛。

  不对。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自从自己有了孩子之后,那个梦,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于是她慢慢地,开始相信,这个孩子,是神要托生到自己的怀里,送给这个国家,送给迫切需要子嗣的、政事贤明的王。

  这样相信,心内安详的同时,有一点点几不可察的酸涩。
  对于神明来说,那些为他们诞育孩子的女人们,究竟算是什么呢。
  ——中宫的孩子,是谁的呢?

  后面一个问题的答案,倒是很快就有了结果。
  尽管当事的人都被封了口,但是她那时毕竟有些宫权在手,隐隐约约,也听到一点消息。
  中宫与王最宠爱的建龙卫洪总管私奔了。王因为心软,如上次宫人私逃一般放过了他们,只当他们死了。

  那么,中宫肚子里的那一个……
  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
  ——没关系的,这一个不是那么不堪的产物。牠是神明降临的证据,是神明对她的宠爱,对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的赐予。

  这是不一样的。
  她一直端着笑容,人前人后,端庄守礼。无人能看出她内心深藏的不安。连她自己都要忘记了。
  王经常来看她。视线总是落在她的肚子上。每到这种时候,她几乎都要停住呼吸。
  然后,在一次无意的转开注意,她瞥见了王对他身后门边跪坐着的青年极尽温柔的一笑。
  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整个人温柔和暖起来的,笑。
  因为场合和距离的问题,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王对之前传言中的眷宠洪总管的任何逾礼的瞬间。虽然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但是她更加偏向那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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