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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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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帐后的人儿轻“哼”一声:“孟大和熊二,女儿倒并不是很在意,女儿担心的是该来而没有来的人。”

辰源道:“冷北城?”

那人儿道:“有消息说,安老三一到‘塞北’,就马上去见了姓冷的,以冷北城和安东野过命的交情,这次没理由会袖手旁观。”

辰源眉色一亮,道:“来得好快。”

话及此,客人己近亭,将进亭。

辰源迎客,但并未站起,一向不良于行的他,也顺理成章的坐在原处。

他举目,微笑,稽首,抱拳,迎客,让客人觉得他彬彬有礼,礼仪周道,一点也不会给人傲慢无礼,甚至因而对他更加同情以及更加感动。

这就是辰源的处世之道,这也是辰源的高明之处。

他常予人这种温和、温雅、温良的感觉,无论是友人,或亦是敌人。

现在,安东野、朱七七、白裘恩都有了这种感觉。

当时白裘恩的想法是:“这样一位恭谦君子,不去翰林做学问,真真屈才了。”

尽管白大夫在“大风堂”里的地位,已一天比一天重要,“七十二号病房”的精英弟子,也几乎都由他来统管,但他还是觉着能有资格跟随两位当家一起来“谈亭”和“青衣楼”的要人谈判,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毕竟,分舵里,无论是资历、还是职位,大执事李员外都要排在白大夫之前。

当日朱七七的心情是:“如此一个漂亮的男子,可怜跛了一足,着实可惜了。”

朱七七是个女子,是个聪慧的女子,她有的是高才实学,她有的是真知灼见。她的丈夫“横刀立马”彭怒原是“大风堂”的七当家,他为大龙头云飞扬挡刀力战而死,“大风堂”上下为纪念这位好兄弟,将他的遗孀少寡朱七七扶上了第七把交椅的位置,全堂自大当家孟东堂以下皆称“嫂”而不名,即便性情暴戾乖张的二当家熊东怖,对这忠烈之士的遗孀也是礼敬有加。

当面安东野的念头是:“如果辰源不是敌人,和他做个朋友也无妨。”

但很快,安东野对辰源有了新的印象:“辰源确实是个人物,他能获取人的同情,他善于博得人的好感,他甚至不必一言半语,就可以让人支持追随,不去防患。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淋漓尽致的利用发挥了自己的弱点。如果‘大风堂’里有辰源这样的人物,那就真的如虎添翼,为民造福了。”

安东野在观察辰源的同时,对手也在打量着他。

安东野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鬓髯戟张,颇有风霜之色,龙行虎步,顾盼之际,极有威势,一看便知“关东”燕赵之地的豪迈之士。

当即辰源的思量是:“人们常拿我们三兄弟与‘大风堂’关东三虎作比较,想想也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我在经验阅历上远不及孟老大,楚羽的临阵武勇恐怕也要逊于熊老二,就眼前这安东野吧,柳生在气势上就先自输了半筹。不过,我们兄弟胜在都还年轻,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出十年,我们‘青衣三秀’,必定取你们‘关东三虎’而代之,将来的天下,还是我们‘青衣楼’的。”

安东野三人拾级而上,辰源就坐在亭中幔帐前迎客,抱拳,稽首,微笑。那双温暖的眼,像冬日里明亮的烛火。

入得亭内,安东野双手抱拳,声音洪亮的道:“在下安东野。”

辰源一笑:“我是辰源。三爷的威名,晚生早已如雷贯耳了。”

安东野豪声道:“大公子的声名,近来可也是如日中天啊!不客气的说,自大公子领导‘青衣楼’以来,贵楼在江湖上的威力和影响力,比布相退隐之前还要更胜一筹呢!”

辰源不亢不卑地道:“那是烟卿小姐坐镇有力、领导有方之故,与晚生并无太大关系。”

稍顿,辰源笑道:“三爷贵人事忙,晚生就不饶弯子了。这次请三爷虎驾来会,是想有些事向三爷讨教,最近敝楼有几桩生意接二连三被人挑了,不知三爷对此怎么看?”

开门而见山,图穷而匕见。

一直没有作声的“女诸葛”朱七七,忽然开口:“是不是妾身听错了?还是大公子说错了!‘青衣楼’的东西也敢有人碰?!”

辰源温雅地道,“一般而言,道上的朋友,多少都很给我们‘青衣楼’几分薄面,除了……你们‘大风堂’。”

朱七七反问:“大公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指责我们堂里的兄弟姐妹动了你们的货?抢了你们的买卖?”

辰源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叙说一件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若不是‘大风堂’的兄弟,别人谁有这个本事和胆量?贵堂在道上跑的兄弟姐妹很多,各帮各派各山各寨的都有你们的人,要是每伙每路都给我们在背后插上一刀,可不是闹着玩的。”

辰源突然抬目。

目光如电。

他不看朱七七,他只看安东野,他只问了一句话:“是不是你们做的?”

“是。”这是安东野的回答。

辰源问的直接,了当,单刀直入。

安东野答的简洁,有力,只一个字,就承担了一切。

听完安东野响雷也似的一个字,冷气逼人的辰源却转而温暖的笑了,将手一引:“三位,请坐。”

他身前有一张小方桌,桌前有四张椅子,桌上有四盏茶,一盘瓜子,一碟花生,以及一些五言六色的糖果。

朱七七与白裘恩对视了一眼,安东野早已大咧咧的撩袍居中端坐,二人只好随着左右坐定。

辰源又举起茶盏让道:“三位,请茶。”

朱七七方欲抽出发髻上的银簪试毒,安东野已举起茶盏“咕咚”一饮而尽,豪态毕露。

辰源温和笑道:“这上等的‘普洱’,三爷这般牛饮,浑然品不出味来,有些可惜了。”

安东野“哈哈”豪笑:“东野生来粗放,还是饮酒饮得痛快,这等细致的香茗好茶,咱享用不来。”

辰源温善笑道:“饮酒伤身,还容易误事,还是来点瓜子好了。”说完,辰源自己先抓了把瓜子,在嘴里磕得“咯嘣”有声。

安东野显然没有耐心去嗑剥那小小的瓜子,而是伸出大手抓了把个头稍微大一些的花生,边剥皮边往嘴里送,也吃的津津有味。

辰源居然有心情的问安东野:“花生的味道怎样?”

安东野也居然有兴致的答辰源:“很不错,果实饱满,哪里产的?‘关东’地面也不多见啊。”

辰源满目都是笑意,竟然认真的答道:“是我从‘京师’带过来的,我的胃不好,身边一直带着些瓜子、花生,这些东西暖胃。”

朱七七与白裘恩又互觑了一眼,这两大巨头不是要来谈判的吗?怎么研究起茶水花生瓜子来了?

两人本来是来“谈判”的,这时居然一谈起花生的滋味和产地来。

又吃了两把花生,安东野拍了拍手,笑道:“现在,我们茶叶喝过了,花生也吃过了,也该说说正事了。”

辰源毫不迟疑的立即开口就问:“请问三爷,当今‘京师’,除了贵堂和敝楼,还有谁最具实力?”

安东野也是不假思索的答上去:“蔡相的‘权力帮’。”

辰源再问:“除此之外呢?”

安东野再答:“富贵集团。”

辰源追问:“如若敝楼和贵堂起干戈、大火拼,最大的受益者将会是哪些人?”

安东野复答:“‘富贵集团’的柴如歌、童贯、马耘、王剑临、安天命。”

辰源逼问:“还有呢?”

安东野即答:“当然是‘权力帮’的蔡老贼。”

辰源长长吐了口气,他这次问得很缓慢、很沉重:“那、我、们、有、什、么、理、由、让、这、些、祸、国、殃、民、的、贼、子、得、逞?”

安东野仰面大笑三声,反问道:“我们堂口和你们楼子已互斗了十数年,积怨已深,岂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

辰源平淡的道:“早先贵我双方是一直在互斗,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们谁也没能灭了对方,谁也没有取得全局的胜利。就说五年前,家父布先生与尊师云老爷子‘老虎口’那一战,家父失手受创,但令师不久之后也旧伤复发退隐,我们仍就是斗个旗鼓相当,难分输赢。”

辰源话锋一转:“不过,你们近来连砸了我们楼子的几个场子,这可等于断绝了我们活命的活路,我们毕竟也有几万口子的人要养活,我们一旦因为此事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岂不是要便宜了‘富贵集团’和‘权力帮’?湖子弟江湖老,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行事也更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安东野笑而不语,只是把余光看向了一声不响的白裘恩,和他手上那大大的药箱。

第四章 英雄所见,未必就略同

“女诸葛”朱七七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

安东野之所以带朱七七一同赴会,是有他的考虑。朱七七在武功上,虽然是“大风堂”十三位当家里,排名比较靠后的;但她有一个另外十二位当家加起来都没有的优点,她善于把握说话的时机,她知道应什么时候说话,该什么时候闭嘴。

一个真正懂得谈判之道的舌辩之士,就要如一个剑客,在最准确的时间拔剑,不击则已,一击则中!

还未启唇,朱七七先是叹了口气:“你我双方虽然都是在‘京师’这块地头混饭吃,但细说起来,我们两个帮会有很多行事做派,还是很不一样的,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只怕是饥人画饼,空中楼阁吧。”

辰源不疾不徐的道:“七姑娘此言差矣,贵我两方虽然有些作风不同,但也有很多地方,我们又是非常之一致相同的。比如,我们都反抗契丹、我们都抵御女真;还比如我们都禁止黑道的兄弟和绿林的人马在‘京师’一路滋事扰民;再比如,我们都不像‘权力帮’勾结辽人、似‘富贵集团’投靠金狗,我说的对否?”

朱七七未言先叹:“那又如何?你们‘青衣楼’背地里攀附私通‘东南王’朱勔,暗中交结王黼、梁师成等狗官,祸国殃民,残害忠良,天下人有目共睹;再则说来,蔡京暗通‘辽国’,实则也是暗循当今圣上求和北方契丹圣意。至于‘富贵集团’依附‘金朝’,那也是童贯、马耘之流私作主张,绝不会是柴小王爷的本意初衷。”

辰源不惊不扰地顺势接过话题道:“正如七姑娘所言,柴如歌年纪太轻,集团内部难免大权旁落,而今‘富贵集团’俨然已成为朝廷喉舌,掌握了大宋经济命脉,再任由其操控了武林,试想一下,哪里还容得下庙堂上的忠臣良将?何处还立得住江湖上的志士仁人?‘权力帮’根深叶茂,蔡京帐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吞并三大组织,一统武林,独霸‘京师’,这一直是蔡京多年的夙愿。”

说完这番话,然后辰源期待满满的道:“时不待你我,天下事,分则两损,合则两利。只要我们一堂一楼连成一气,守望相助,进可争雄天下,退可自保京城,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朱七七欲语再叹:“大公子是英雄,我家三哥东野也是英雄,但是,英雄所见,未必就略同。”

辰源不紧不慢地问:“愿闻高见。”

朱七七叹之又叹:“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又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贵楼杀人劫财的手段、鱼肉百姓的作风,敝堂上下实在是不敢苟同,更耻于为伍。”

辰源不愠不火地道:“说实话,我们布置在外地的分楼弟子,做事难免有些不择手段,行动也时有鲁莽冲撞之过,但我们总部的弟子,可是从未欺压良善、凌虐无辜;再则话说回来,本楼经手的几宗生意,有的是来路正当的官家饷银,不也是被贵堂的兄弟劫了,这样的事,对你我、对官府,可都不好交代啊。”

朱七七轻拍案角,一拍一声叹,三拍三声叹,念戏文般地道:“没错,我们‘大风堂’今年春上是做了几件由‘青衣楼’经手办理押运、大公子口中所谓的‘官饷’。二月,我们劫了‘东南王’朱勔收刮民脂民膏献给京中‘隐相’大太监梁师成的孝敬;三月,我们劫了枢密使童贯统军边关杀良冒功掠夺边民财物往宫廷大内总管李彦的进贡;同月,我们劫了太傅王黼为方今圣上张罗‘花石纲’闹得天怒人怨的百姓血汗钱。试问大公子,这三桩,哪一桩不是贪官狗贼相互勾结、鱼肉黎民百姓的骨髓敲诈?我们看不过眼,将这些钱粮财物劫来还给老百姓,难道有错么?”

辰源不得不尔地道:“这三件我们暂且不论,就说说本月初,‘梅花镖局’押运的镖银,那可是运给‘河南’的赈济灾银,却让贵堂的熊二爷给劫了,这怎么说?还有七天前,本楼在‘黑水县’的‘三鑫银庄’被人洗劫一空,那是一个正规钱庄,你们又作何解释?”

朱七七不叹反笑:“大公子,我们明眼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你们托‘一棍朝天’梅添丁押运的粮饷,本就是从’长风镖局’手里抢过去的生意,表面的确实打着‘赈银’的幌子,可暗里却是给蔡元长与辽人议和求饶用的谄敌钱。还有,‘三鑫银庄’也的确是个亮着招牌的银庄,不过它偷偷放‘印子钱’已有多年,被它害得家破人亡、卖儿卖女的债徒不知多少。看到这些为富不仁、来路不正的财物,底下的兄弟姐妹,难免就会手痒借来花花,还请大公子海涵则个。”

辰源依旧不矜不盈地道:“那么从‘神兵阁’交付‘镇北军’边卒将士的三千杆火器呢?那是捍卫边军的兵械,关乎着国家的安宁、百姓的生死,岂可等同儿戏?”

朱七七吃吃笑道:“铁面‘蔡家’为加强北方边境武备力量所制造的三千杆火器,妾身怎么听说是‘断头将军’关山月,用来镇压‘北凉’六镇抗税减租农民的呢?”

辰源忽而笑了,笑的不明不暗,然后他不骄不躁地道:“凡事都有个正反面,所有的事都不是绝对的。举个例子吧,‘梅花镖局’梅添丁老镖头家的养女柳舒逸小姐,是我二弟楚羽的师妹,他们‘梅花镖局’所抢的‘长风镖局’,就属于你们‘大风镖局’的分支,我们动了它,也就等于暗地里捅了你们‘大风堂’一刀;而我们‘三鑫银庄’之所以一夜之间被你们铲平,是因为我们的人曾经做掉了六个不接受贿赂的‘黑水县’税吏差官,这六个人里,据说至少有三个是熊二爷的远亲和发小。我们既然先结了仇、生了怨,你们要报复、要报仇,也是人之常情,理所应当。“

说着话,辰源一双忧郁而迷人的眸子眨了一眨,再眨了两眨,不挠不折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我们要着眼于现在,很显然,‘富贵集团’逐渐向蔡京一党靠拢,两者暧昧不清;只要你我两派合并,势必可与蔡、童等国贼抗衡,在武林中有所建树,平定江湖,造福百姓。我知道很难说服七姑娘,却不知三爷可否为了大局,考虑一下晚生的建议呢?”

他问了最后一句话,就将不磷不缁的眸子望定了安东野。

辰源说的话一向很漂亮,他人长得更漂亮,尤其那双眼睛,漂亮得令人很难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任何的事。

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就在凝望着安东野,等待和期待他的答复。

安东野立刻将他的目光,自白裘恩手里大大的药箱上收回,这一望,好像遗失了一个世纪,又仿佛遗忘了一个世界。

安东野不去看辰源的眼睛,他去看天际的乌云,隔了好一会,他才突然说了一句:“好像要下雨了,大家回去收衣服吧。”

他说完这句不着边际的话,他起身就走。

他起立有风,转身挂风,举步带风,他虎虎生风。

辰源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常态,不亢不卑地道:“三爷对晚生的提议就一点不感兴趣吗?”

安东野“虎”地转身喝问:“大公子,兄弟为人做事,一凭良心,二讲信义,三论诚意,自出道以来,从不肯亏欠哪位、慢待哪个,大公子事先说谈判以和为贵,你提出来双方只各派出三位代表,兄弟相信大公子的话,本堂来的三人分别代表了总堂、分舵、外系三方面的势力,但贵方的人又在哪里?捉迷藏是小孩子的把戏,没有诚意,何来真心?”

辰源正欲启唇,只听一个清而丽、丽而嫩的声音,自辰源背后的幔帐内响起道:“爹爹,我就说嘛,东野前辈是世外高人,七姑娘冰雪聪明,白大师见多识广,女儿的小把戏万瞒不过三位贵客的。”

然后,幔帐内转现一个挽着高髻,清丽娇小的倩影,向三人盈盈一福,然后轻轻地抱了抱不声不吭的的辰源,就乖巧温驯地端坐在辰源身边。

安东野抱拳当胸还了一礼,他只看了那小女孩儿一眼,心头就如遭到一击铁拳重击,便不忍再看。

朱七七只看了那青衣女孩儿一眼,心尖即如一道激烈电流导过,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白裘恩只看了那青衣小女孩儿一眼,心脏好似被魔兽的獠牙啃噬般,别过头去,再也不敢去看。

那是一个身材极美、皮肤极美、秀发极美、五官极美、声音极美、笑容极美、气质极美、甚至来呼吸都美极的“小美人”。

她唯一不美的,是她的脸。

那张小小、小小的脸上,满满、满满都是被火燎伤过的烫伤、烧伤的疤痕,纵横交错,高低不平,深浅各异,就像在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面部,强行生硬的安了一张小魔头的面容。

惊而怖,怜而痛。

饶是如此,那女孩依然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有着一种别致的艳。她在斯文柔弱之中,却另有一股**,宁谧之中,让人心潮澎湃。

像她这种美人,就算是在人世间出现一次,在眼前只惊艳一次,那也是一次美丽的绝版。

她美得教人心疼。

辰源那美丽的眸子,一看向那女孩儿马上、立刻就有了转变,那是满满的宠溺、满满的怜惜、满满的暖。

朱七七突然间觉着辰源现在眸子里的目光似曾相识,她转头去看安东野,她依稀记得去年大当家孟东堂纳妾当晚,身边这个粗豪的男子看定大当家女儿孟小冬时,也是这种眼神和表情。

“辰源爹爹,女儿是不是吓到我们的客人了?”那青衣女孩儿开口说话,她的举止很安静,她的笑容很安宁,她的声音很安定:“你们好,我是烟卿,布烟卿。”

第五章 两个大英雄和一个小狗熊

——布烟卿,江湖上最具有权力的的传奇少女。

她是“青衣楼”楼主布青衣布相的孙女儿,也是他现今存活在世上的唯一亲人。烟卿三岁那年生日,祖父布青衣被仇家上门寻仇,打斗中,幼小的烟卿被仇人的火器焚伤面相,小小年纪就被毁了容貌;而在那一役中,烟卿年轻的父母皆不幸遇难。

或许就是这些原因,东山再起,执掌乾坤的布青衣,对这个苦命的小孙女儿视若珍宝,疼惜如命,要风给风,要雨给雨,烟卿就是他的天,他的命,他的一切。

烟卿突发奇想要在三伏盛夏看冰雕,布相马上令人以累死十匹“汗血宝马”的代价去“北海”取了来,烟卿只看了两眼,就撅着小嘴说不好看,布相当即叫人把那冰雕当场砸个稀烂,只为博孙女儿的一笑;

烟卿异想天开要在三九隆冬吃荔枝,布相立刻豪抛十万金从万里之外的“岭南”大果商购买了十颗,烟卿只咬了一口,就皱着小鼻子说不好吃,布相想也不想地随手将剩余的荔枝丢进鱼塘,仅仅是想让孙小姐解气;

烟卿偶来兴致想在大年夜做大将军,布相火速将麾下十万厢军调集校军场对垒操练,烟卿只指挥了片刻,就摇晃着小脑袋说不好玩,布相停也不停的命令两队兵将真刀实枪的开战死伤者重金抚恤,单单是哄心肝儿宝贝儿解闷。

即使烟卿开口想要天上的月亮,布青衣也会甩袍登天梯,上九天揽月!!!

有种女子,生就是要集千般宠爱于一身的好命、好运。

烟卿生下来,就被一大群人围着、宠着。

布相的三名养子给予烟卿的宠爱,并不比布青衣少多少。

但,烟卿和大公子辰源最亲,也最近。

在烟卿的心目中,楚羽恃才傲物,光芒万丈,他太风流,他太骄傲;柳生寒醉心武道,冷酷无情,他太孤僻,他太偏执。唯有辰源,对她的容忍,对她的慈爱,对她的温柔,让她对他有了深深的依赖和沉沉的眷恋。

烟卿甚至在辰源的身上,感觉到了久违的父爱。

她喜欢称呼辰源“爹爹”,无论人前、还是私下,尽管两人的年纪,也只是仅仅相差了六岁。

烟卿这时就像一只小鸟儿依偎在辰源身畔,她在笑,她一直很喜欢笑,就像洛正熙一直喜欢晒太阳,辰源一直喜欢吃花生,冷北城一直喜欢轻咳。

她笑得很甜,她好看的眼睛眨啊眨的问:“东野前辈如何知道烟卿在场?”

烟卿的笑容,美的让人无法言喻,不可抗拒。

是以,安东野无法言喻,他只能马上做出抗拒,他的心里立刻被“活死人墓”那道慵懒、清卓的丽影所填满。

他目光闪动,指了指案上五彩缤纷的好看糖果,道:“我知道大公子从不吃糖果,我侄女儿小冬就很爱嚼这种糖果,这类糖果一直以来都是女孩子们的最爱,大公子对烟卿小姐很用心。”

烟卿笑了,笑的比剥到嘴里的糖果还要甜。

辰源微微而笑,笑得不亢不卑:“小孩子家家调皮不懂事,喜欢躲猫猫瞎胡闹是有的,东野前辈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大英雄,应该不会斤斤计较吧?”

安东野冷哼道:“东野一介草莽匹夫,‘大英雄’这三个字,咱万万可当不起。”

烟卿铃儿响叮当也似的笑了起来:“东野叔叔是大英雄,辰源爹爹也是大英雄,只有我才是个贪玩不长进、又丑又笨的小狗熊。”

朱七七突然叹了口气,她由衷的道:“烟卿姑娘即使是个小狗熊,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狗熊。”

烟卿又笑了,笑得像朵迎风的紫罗兰,映得黑色的幔帐发金,照的整个昏暗的亭子发明,就连阴沉的天空也耀的分外发亮。

她用尾指点向白裘恩放在手边的大大药箱,轻曼的问:“里面装的什么好玩意儿?是送给小狗熊的礼物吗?”

入得亭内一直缄口不言的白裘恩,被烟卿突如其来的一问,先是怔了一怔,然后表情在严肃中带着几分滑稽的摇头晃脑道:“里面都是治病的针药,一点儿都不好玩。”

只见烟卿她又自嫣然笑语流转为庄重沉静的正色道:“是吗?那真就不好玩了,烟卿从小就怕打针吃药,怕得很呢!”

朱七七先叹后笑:“烟卿小姐说笑了,这‘谈亭’方圆十里之内,都是‘青衣楼’的杀手和高手,有何可怕的?

烟卿将天真无邪的笑容毫无保留的迎向朱七七:“我们‘青衣楼’这点过家家般的小小布置,又怎么能入‘大风堂’诸位高手的法眼呢?‘谈亭’前方的官道驿站中,后面的‘惹猪林’里,乃至‘北凉河’河面的渔船上,不也莫不是你们的人嘛……从这儿看过去,那几个打鱼的渔夫藏在腰间的短刀还泛着光呢。”

朱七七摇首叹息:“我家三哥是云老当家的爱徒,身份特殊,底下的小的们不放心偷偷跟出来也是有的;不过我们却没有违背约定,入亭赴会的仅为我们三人,倒是贵方,开始招待我们的只有大公子一位,现在烟卿小姐总算赏了金面,又见到了一位,那么,还有一位躲在幔帐后始终不肯示人,可不是什么英雄行径啊。”

烟卿依然保持她的笑。

像她那样的一个脸被毁容的女子,笑的时候居然很好看,不但倾了城,更倾了国。

她笑着回答:“不要忘了,我只是一个又丑又笨又爱胡闹的小狗熊,‘青衣楼’向来是我的辰源爹爹当家,他的话就是我爷爷的话,我出不出面都是无所谓的。”

朱七七目光死死盯住了对面两人身后的幔帐,叹道:“那二公子呢?难道大名鼎鼎、却躲躲藏藏的‘才高八斗,天下第九’楚羽楚二公子,也成了羞于见人的小狗熊了么?”

烟卿笑盈盈的道:“七当家以为后面那位是我二叔?你错了,我那位风流倜傥的楚羽叔叔,现在怕是正在京城‘飘香楼’红角儿玉玲珑的温柔乡里逍遥快活呢。”

朱七七怔住,马上就问:“除了公子羽,还有谁能代表你们‘青衣楼’?”

辰源忽然开口了,他不偏不倚的说了一句:“他虽然代表不了‘青衣楼’,但他却完全可以代表‘权力帮’,代表蔡相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安东野三人才注意到幔帐后多了个阴影。

那道阴影一动,亭子里的杀气立即陡的升腾、膨胀、充斥了整个“谈亭”,就连亭子四周的六百八十九棵树树叶和四万六千七百朵花都一起在突如其来的猛烈杀气里,簌簌地在抖动作响。

朱七七一直以为对方隐藏的第三个人是楚羽,但显然不是。

楚羽有的是傲气,有的是才气,但不是杀气,他更代表不了“权力帮”与蔡相。

——第三个人,到底是谁?

来人一走出来,就昂首抱刀站到微弱不足的阳光里,好像这种人,天生就喜欢生活和生存在阳光里。

他的右臂衣袖是空的,他的全身都散发着傲气、勇气、朝气和煞气。

——“权力帮”,“八大刀王”之四,“独臂刀王”,洛正熙。

朱七七看到了洛正熙,她下意识的瞳孔收缩,叹息道:“原来你们‘青衣楼’早已经和蔡老贼狼狈为奸了。”

烟卿将一小块糖果交给身畔的辰源来剥,含笑答道:“蔡相爷与家祖父本就是同朝为官,‘青衣楼’在相爷的指点引领下,为朝廷效力,近年来蒸蒸日上,好生兴旺;再则说来,你们‘大风堂’不也是接受李纲李相爷领导行事的吗?

安东野面沉似水,沉声道:“我‘大风堂’虽与李大人有过交往,但断不会贪图荣华富贵、依附权贵助纣为虐!”

暗弱阳光里的洛正熙,忽然冷笑道:“笑话,当日你安东野当街拔剑刺死童贯枢密使大人的胞弟‘花花太岁’童贳,若不是李纲出面力保,恐怕你早已被绑缚刑场、人头落地了吧?哈哈!”

安东野勃然着作色,道:“我们‘大风堂’的兄弟姐妹,都是市井走卒、山野百姓,自由散漫惯了,无意去抱蔡相爷这棵大树遮阴挡雨!”

辰源将剥掉糖衣的糖果,轻巧地用中、食二指捏着,送进张着樱桃小口仰脸等待喂食的烟卿嘴里,不依不饶地道:“难道三爷就放任着周世子柴如歌和他的‘富贵集团’招兵买马,东山复起?”

安东野长吸了一口气,道:“周朝亡国已百余年,单凭柴如歌等人之力,未必就能搞出什么大名堂来,而且‘富贵集团’建立以来,迄今为止尚无重大恶行,在‘京师’龙蛇混杂之地,每人都有每个人生存方式,咱们又何必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呢?”

烟卿嫣然一笑,那双媚眼睨着安东野:“东野前辈是不可合作喽?”

安东野起身抱拳,大义凛然的道:“与贼为伍,恕难从命!”

烟卿瞟了辰源一眼,辰源惊忽然不夷不惠地叹道:“三爷这是要拂袖而去了么?就不再饮一杯‘普洱’么?不喝茶,也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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