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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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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炼的,乃是天垣一脉,对于《太微灵书紫文上经》,其实少有钻研,只能据法理而言之,出不得原符窠臼。”
余慈摇摇头,转而问道:“服符之法,非我上清一家独有,夫人可曾问医于他人?”
他话中之意,直指南国三大玄门。
南国玄门,以正一道、黄天道、神霄宗为首。
神霄宗倒还罢了,其精于雷法攻伐之术,虽有服符之术,却大多是内壮之法,华夫人定然承受不住。
可正一道、黄天道都是绵延数万年、甚至十数万年的玄门大宗,在符箓之道上,也都深有造诣,其开派祖师,甚至就是以符水治病祛邪而起家,焉能没有相应的手段?
上清符法固然精到,也不敢说,能超过这两家。
华夫人轻声道:“妾身前些年,也曾赴正一、黄天两宗延医问药,只是均无功而返。如今思来,正一符咒,驱神役鬼;黄天符水,香火盈满,用在他人身上,或不逊于贵宗,却少了清净纯厚之旨,是妾身消受不起。”
余慈咧了咧嘴,其实上清符箓中,召请神鬼,化用信力的也是占了大多数……应该说,是华夫人正好找到了“对症”的那一类。
他终于弄明白了,华夫人所需的符箓,必须是那种纯粹运化玄元始气,采集日月精华,不涉鬼神香火之事,直指道基根本的“内修符”、“清净符”。
这一点,确非正一、黄天所擅长。
话都说到这儿了,余慈知道,华、薛二人恐怕早有默契,一唱一和,就想让他出手。
他若还要故作不知,未免就太小气了。
“这样吧,我不太懂医术,只能是看看虚实表里,测一测气机,看那两样符箓有没有可以微调的地方。成或不成,实在难讲,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华夫人莞尔一笑:“妾身早知大限将至,往来奔波求医之时,从来不做苛求,天君肯施援手,已是感激不尽。”
余慈便道:“如此……”
“且慢。”
另一侧薛平治再度开口,却是做了一番提醒:“道友当知,华夫人如今外荣内枯,不可轻易加持外力。除此以外,那下毒手封禁之人,修为境界甚为高深,禁在则意存,务必谨慎为上。”
余慈闻言暗吸口气,心道:麻烦了!
虽不知薛平治为何非要他出手,可如此郑重其事,显然里面的奥妙和难度,便是这位大劫法宗师,也要头痛。
如今他已成骑虎难下之局,而好奇心也是层层滋生,心里权衡不得其法,干脆一举灭掉所有杂念,站起身来,走到华夫人身边,与她同席而坐:
“我先为夫人把脉吧。”
华夫人道一声“有劳”,翻起袖口,露出一截皓腕,余慈刚把手指搭上,一侧灯光摇曳,竟是薛平治也起身到这里来,就近细观。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冷泉凝意 华茂春松(上)
清幽雅地,骤现繁华,虽然奇妙,却不突兀。
实是莲花池转折之后,骤然开阔,空间大幅延展开来,如黑缎般的天空垂落,充做背景,雅静之后,便有跃动腾飞之势,不拘一格,非常理所能局限。
骆玉娘引灯立在船头,此时极有韵律地摇晃数回,池上如斯响应,亮起数盏灯火,形成一条临时水道,引向明堂之前的小小码头。
余慈定睛看去,码头之上,正有一位雍容华贵,盛装而立的女子,不是平治元君,又是哪个?
很快轻舟泊岸,他欲待登上码头之时,骆玉娘却抢先一步上去,伸臂来搀。
此时,她又恢复到了当年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仿佛只是薛平治的侍女一般,完全见不到刚才芦苇荡里,豪迈如男儿的气度。
大概,这是她们师徒的相处之道?
骆玉娘的动作,形式意义,大于实质意义,却是对长辈之礼。余慈不知礼数深浅,也不好推拒,只能是微笑,扶臂上了码头。
未等他再有动作,平治元君已当先稽首,口称道友。
余慈不敢怠慢,也道一声“元君”,自然凝神细看。
只见薛平治高髻钗凤,华服飘带,额缀花钿,美艳芳华,更具雍容气度,映得一身劲装的骆玉娘都失却颜色。
薛平治是出了名的喜好奢华,讲求排场,然而余慈回忆当年所见,纵然满头珠翠,绫罗裹身,也是像极了泥雕木塑,难见气韵。
可如今,她容色红润,神情虽还是淡淡的,看不太清冷热,却已远胜当年仿佛蒙一层面具似的僵硬,至少让人看出了她的善意,以至于连气韵也一发地生动起来。
由此可见,当年赠出的“熔炉心法”,虽说不怎么对症,可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
迎着他的目光,薛平治轻声道:“龙霄城一别,倏乎十余载,道友已龙飞九五,名动天下;而我近年来少有疾病之苦,实是道友所赐。各居其位,各全其身,各得其所宜,上善也。道友施善于人,功德无量,请再受我一礼。”
说着,她郑重敛身致礼,盈盈身姿,合节合拍,自然有端庄气度,令人忘俗。
看到一位绝代佳人、大神通者拜在身前,若说余慈心无所动,才是最虚伪不过。但他很快就压下虚荣之心,侧身让了半礼,也抱拳道:
“得见元君沉疴渐起,我亦欣慰不已。”
薛平治唇畔勾勒出极微的弧度,这对她来说,已经是罕见之**。随即,她收了礼数,侧身站过,伸手虚引,请余慈一起,去往前方明堂:
“我在洗玉湖并无产业,只有借此地与道友一聚,请。”
“请。”
二人互相客套两句,便并排而行。
离明堂近了,便可见美婢或着青衣,或着彩裳,捧觥托盘,飘然来去,布置宴会所需,其法度谨严,却不古板,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大概之前水道旁边,裙袂飘香者,亦是这等佳人吧。
余慈就问:“此是何人宅邸?唐突前来,不知有无失礼之处?”
“嘉宾远来,鼓瑟吹笙,正是迎客之意。至于主人如何……”薛平治话意微顿,竟是卖了个关子,“道友入堂便知。”
说话间,自有美婢为他们推开立扇门户,当下堂中煌煌之光,扑面而来。
大堂广阔,而且空旷得让人吃惊。
像这样富丽堂皇的所在,不应该是高朋满座,嘉宾云集吗?
因为绝妙的结构,以至于明堂之中,廊柱都没有几根,一眼可以看个通透。可余慈看到,堂中席位不过三席,即主位及左右两席而已,而且其中左席刚刚摆上,明显是为他准备。
如此布置,让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居中主位,那个安然静坐的女子身上。
在灯火辉煌的大堂中,女子曲裾玄裳,织衣墨锦似是将一切光芒都吸纳进去,而交领、袖祛、束腰之上的朱红颜色,又似是将吸纳的光芒束起,在身上缓缓流动。典雅庄重的配色,恰与她白皙肌肤相衬,灯光映照间,充盈着如瓷如玉的质感。
广厦之间,纤影独坐。
偏偏余慈见不到任何“孤独”之意。
心头感觉奇妙,正琢磨之际,那女子在座位上微一欠身:“妾身华氏,见过渊虚天君。因不良于行,未能亲迎,望勿见怪。”
余慈微怔,即而恍然:“原来是华夫人!”
怪不得呢!有些时候,“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确实有它的道理所在。
余慈心头捉摸不定的感觉,只因“华夫人”之名,便一下子清晰起来。
这一位,正是海商会的首席谋主,天底下最具有传奇色彩的女商人。其一手打造的“海鸥墟”,彻底颠覆了真界商家格局,并搅得真界海疆大洋之上,暗流涌动。随心阁欲拆其骨,三希堂欲噬其肉,便是沿海一应宗门,如飞魂城、罗刹教、半山岛、论剑轩等,对她的感觉,应该也相当“复杂”。
至于余慈,因闻其名,便忽然觉得,区区明堂,如何能限得住这位?
反过来,眼前灿烂繁华之景,莫不是由此人一手排布,正如他们这些强者,森森界域,茫茫虚空,便是扩及百千万里,也依旧是在掌顾之间。
华夫人胸怀锦绣,以纤纤弱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纯以地位论,绝不在任何一位大劫法宗师之下。
如此人物,余慈是很佩服的,遑论还有无羽等人的一层关系。
余慈向华夫人见礼,又与薛平治分坐其左右。坐定之后,心里又有疑云。
他早就知道华夫人身体不好,可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作为上清遗脉,思定院在南国立足,多有仰仗华夫人处。所以无羽身为院首,本修炼的是,却要强解,制符以供华夫人滋养形神。
也因此,余慈对华夫人的身体状态还是有些概念的。可在最新的情报中,无羽却没有提及这方面的事情,也许,是近日有所恶化?
华夫人仿佛是能够测知他的心思,眼波流转,半侧过身,转向他并再次施礼。
余慈忙回礼相对,讶然道:“夫人此为何故?”
华夫人轻声道:“这些年,妾身病体渐沉,药石罔效,天幸无羽院首施以上清灵符,方使我苟延性命。天君乃上清正朔,妾身理当谢过。”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仙引归舟 莲池明堂(下)
骆玉娘手中宫灯,形制上比曾悦的灯笼强了好几个档次,光色虽不如月色明媚,可光晕摇动间,映照数丈水域,待轻舟划湖,飘然而动,则是莫名动中生静,进入静谧安详的世界中去。
显然,这是一件法器。
观此情形,周围再起骚动。
和在北地名声不响的董剡、曾悦相比,位列长生,且性情独特,不入俗流的骆玉娘,名头自然要大得多。
相应的消息传递,也就要快得多。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骆玉娘引棹小舟,刚刚回头,余慈还在与董、曾二人表达歉意,忽有浑厚嗓音,声如大潮,轰然而来:
“仙引灯?是哪位道友……骆玉娘,你敢截我贵客!”
湖上便好事者彩声大做,这是北海鲸王到了!
此时,余慈也终于从周围的喧嚷议论中,大概明白了何谓“仙引灯”。
这确实是北地待客俗礼之一。乃是在没有收到主人邀请的前提下,由相关人物接引入场的规矩,当然,接引者或被接引者,多少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能赢得主人的关注,否则只会是自取其辱。
不过漫长时间下来,总会有那么几回,或主人有眼无珠,或客人不自量力,酿成尴尬甚至于惨剧。故而又约定俗成地加了个规矩,即受邀客人里面,可以有第二人、第三人,甚至更多的人出来,“按序接引”,吸引主人注意,甚至极端的,可以“另起炉灶”,不至于有“遗珠”之憾。
当然,某种意义上,这绝不是化解尴尬之用,而是激化矛盾,唯恐天下不乱。
要是董、曾之流,也许北海鲸王还要迟疑一番,可骆玉娘半路杀出,便是傻子也知道,来人的身份,定然不同。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骆玉娘脚下发力,小舟几乎不沾水面,飞掠而走,只在船尾留下一条长痕。
湖上响起骆玉娘爽朗笑声:“这位贵客,今日便由我们百花谷接走了,鲸王可待来日!”
北海鲸王这回根本不搭理她,只对余慈喊话:“道友何去太速?且饮我寒玉原浆,兴尽再归不迟!”
此时,余慈不得不开口了,面对这样两位不拘小节的人物,他也聊发狂性,长笑道:
“缘起而至,闻声而归,但求佳酿,醉待来日!”
北海鲸王狂笑声起,一时芦苇倒伏,千船摇动,便见夜空之中,银丝如雨,飞落而下,酒香四溢。还有一巨觥,青铜材质,形如海鲸,后发先至,停在余慈身前,滴溜溜打转,将半空美酒,尽收其中。
余慈一笑握觥,将其中足有斤许的寒玉原浆,一饮而尽,待凛冽冰寒入腹,骤生火热之际,将巨觥掷于湖中,逆波而回。
酒劲上冲,原浆独有的醇厚之感,裹着本质的冰寒,直透脑宫,一边是醺醺欲醉,一边却是清冷寒透,仿佛身至那七百里的洗玉湖深层,既可隔绝尘虑,安享静谧;又可兴风作浪,摇撼湖海。
“妙啊……余慈谢鲸王美酒!”
宏声赞叹,语出衷肠,但更惊人的还是他真身名号,一时芦苇荡中突地静了静,继而鼓噪声起:
“神通无上,渊虚天君!”
刹那间,不知有多少轻舟飞动,从芦苇深处划出,还有人干脆不遵守规矩,飞起半空,只为一睹将去之人的风采。
那北海鲸王也是一时做声不得,片刻之后,却听得雷音鼓响,仿佛是宣泄心情,接下来,才是震天吼声:
“骆玉娘,我定不与你甘休!”
此时此刻,一叶轻舟早已飞流十里之外。
骆玉娘仍居船头,引灯驭舟,又回眸道:“鲸王意气自负,又喜攀比,我今日横插一手,他不能结识天君,他日必然更加亲近……此人性情倒也不错。”
她本是意图指点,话到嘴边,却又按下,改以它语,可见心中的谨慎。
余慈一笑,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他现在对骆玉娘手上的宫灯更感兴趣,其法器似乎有通感之妙,由柔光而至于希声,由希声至于无形,由无形而契入道境。
虽是微微不起眼,却也有益无害,还有些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上,助益思虑,明心通窍的好处。
余慈干脆微瞑双眸,顺着宫灯妙境,进入冥思状态,初时耳畔还有轻舟划波之音,后来已茫茫一片,浑然忘我。
不知过了多久,月过中天,已是午夜之后,小舟偏转近岸,进入一条水道。
余慈心生感应,睁开眼来,但见两边树丛贴水密织,月色下,有习习爽气。
其后隐约可见原木廊道,顺水曲折,蜿蜒而生,水道九曲,渐深渐远,又有月色当头,取向明确,使人不至于难辨东西,既得深远之旨,又是清朗明白。
他不由赞叹:“此闹中取静,隐逸之所居也。”
其实他也是话里有话。
洗玉湖处处都有对神意感应的限制,锁定范围,此地却有不同。
乍一感应,似乎放开了许多,轻易可远去百里开外,然而模模糊湖,可及远却不可明见,如隔了数层薄纱相掩,似明非明,又飘忽不定,如风拂铃响,处处回音,不辨方位。
也就是说,他总能见到一些景致,可若真想锁定哪个目标,就不好办了。
同样的是禁制,若可通其意,则含蓄守礼,主宾相得,有雅士之风。
骆玉娘轻声一笑,便追着她的余音,清幽幽恰堪闻丝竹之声。
声至而人来,刹那间,小舟从静谧的水道,进入了时人所居。然而两岸树影婆娑,只见裙袂飘香,笑语宛然,不见真人面目,只知道这里颇有阴柔婉媚之气。
水道分流,小舟轻棹,顺水曲回,几个转折,进入一片荷花池中。
此时正是仲夏时节,荷花盛开,但毕竟是已过中夜,不得尽睹花色,倒是见得月色下,荷叶亭亭,珠走翠盘。
莲池也是曲折顾盼,有杨柳绿线,隔过夜景,一时见不到尽头。
只见有灯火余晖,浮于水波之上,丝竹之声,飘摇而来,让人好奇,水波尽头,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致。
直到再转过一弯,才见一座煌煌明堂,四角飞檐,灯火富丽堂皇,几如赤金之色,从排列的立扇门窗中透出,照得一方夜空明透。
正文 第 1453 章 仙引归舟 莲池明堂(中)
真是位出色的美人儿……而且非常有性格。
余慈也移转视线,看向来人。纯以“坐姿”论,女修大有男儿气,而且是那种豪迈不羁的男儿。她坐在小舟尾部高处,修长双腿叉开,撑于舟中,看上去非常舒适,又极具力量感。
当然,其装束与之亦是相称。不像此界女修惯常的霓裳、裙裾,她劲装疾服,收拾利落,偏在背后缀了件半截披风,此时已有小半被湖水或是酒水打湿,只有一角在湖风中微微起伏,却一下子将过于强硬的线条柔化了。
但就算这些,她给人的感觉,也不是寻常美人应有的精致,而是历经世事,百般磋磨后的沧桑江湖气。
唔,怎么有点儿面熟?
不得不说,这位硬朗而又恣意的美人儿的气质太过鲜明,让余慈一时间很难找到对应的人物。
正搜索记忆之时,女修又以沙哑的嗓音道:“可是余真人当面?”
余慈向那边抱拳:“正是余某。”
听到竟是位长生真人,注意这边的一众修士,开始低声议论。北地三湖从来都是精英群聚之所,洗玉湖又是核心地带,辟劫之地,出现三五位真人,也不算什么,可猜测来历根底,却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尤其像这位,仙引灯在前,使得内涵更加微妙了。
其实也有人往非常接近“真实”的方向去想,毕竟这一段时间,“渊虚天君”和“上清后圣”的名头实在太过响亮。
可不等他们真正确认,那边轻舟上,女修长腿用力,站了起来,还有些摇晃,应该是醉意未消。
不过就在她站起的同时,手上半空的酒坛顺势在水面上划过,舀了大半坛湖水,混着未净的酒液,就那么翻手一倒,泼面浇下。
女修晃了晃头,水珠四溅,酒香转淡。
借此恣意手段,她明显消去了部分酒意,足下轻舟也已靠近余慈这边,便在人们瞠目结舌之际,一礼拜下。
“骆玉娘见过天君。”
余慈还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使得女修躬身行了大礼。不过这半生不熟的名字,还是刺激了那份记忆,让他很快就恍然大悟:
“原来是骆道友。”
骆玉娘,这不正是平治娘娘座下爱徒吗?
世事巧合至此!刚刚还和董剡说起薛平治,转眼就看到了她的徒儿!
余慈甚至怀疑,是不是刚才他们的谈话,都给骆玉娘听去了?
不只是他,董剡也这么想,脸色都有些发白。
且不说薛平治,便是骆玉娘,也是北地长生真人中,有名的狠角色,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真到关键时候,却是尽走极端,没有任何妥协可讲,相应的战意坚定,手段残酷,人人都要忌惮三分。
董剡在胡思乱想,骆玉娘却是压根没理会他,行礼已毕,便问余慈:
“天君是来参加酒宴的?”
余慈道:“偶然路过,应故人之邀……骆道友与鲸王有交情?”
骆玉娘微微一笑:“有过数面之缘,故而来凑个热闹,也是忙中偷闲。如今北地飘摇,百花谷也不安稳,我与恩师出来,也是为寻一处安静所在。”
余慈微愕,虽说彼此也算故人,但那关系可微妙得紧,这样说法,未免是交浅言深了。
哪知话一说完,骆玉娘又道:“如今思来,当年情急之下,多有得罪,万望天君恕罪。”
这就引到旧事上去了,余慈虽是心怀坦荡,不会纠缠已经了结之事,但也不想轻轻巧就说“没事儿”,也只有微笑而已。
骆玉娘见他表情,又是一礼拜下:“恩师得天君手制符箓,这些年大有起色,如若不然,大劫之下,凶多吉少,这份恩情,玉娘铭记在心。但此有用之身,任凭天君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里满满的江湖气,感情却甚为真挚,这一点余慈也是有感应的,使得他对骆玉娘好感大生。
当年他一门心思想着脱困,注意力大都放在谷梁老祖师徒,还有薛平治等关键人物身上,对大多时候都不显山不露水的骆玉娘,印象很浅。
如今没有了谷梁老祖、薛平治这等大劫法宗师的“压制”,这一位的锋芒便彻底展露出来,尤其这豪爽直白的性情,真有乃师之风当然是指未遭逢大变之前。
他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当即就哈哈一笑:“骆道友一片尊师之心,我知之矣。至于什么驱策,就言重了。不知平治元君何在?”
“师尊到此寻访旧友,眼下却是分开了。”
“唔,有机会还真要拜访。”
骆玉娘忽一摇头:“何必再觅他日,我今日便引天君过去如何?
“嗯?”余慈有些惊讶,“这个……怕是打扰了元君兴致。”
“怎会如此?恩师想必也乐于见到天君。”
骆玉娘眼眸闪亮,当真是盛情相邀,语意诚挚。
余慈脑子转了一圈儿,略有所悟。
说起,她们师徒也是与罗刹鬼王仇深似海,如今自己与东海针锋相对,背后还有一位莫测高深的“上清后圣”,这等天然盟友,骆玉娘怎会错过?
当然,立场是一层,实力是一层。
若他还是当年被迫订了城下之盟的小小修士,就算骆玉娘热情相待,也不会现在这种礼仪姿态。
余慈有些心动了。
像是薛平治,还有与她交善的谷梁老祖,虽未立宗门,却是北地有数的强者,即使自己与这二人因当年之事,有些龃龉,最后怎么也算是和平解决。尤其是玄黄杀剑,谷梁老祖师徒明知虚实,依然守诺不取,直到数月前,另生事端,才暴露出来,这份固守信诺的坚持,余慈也要另眼相看。
若能就势化解心结,便不是助力,也不至于成为阻碍。
况且,观骆玉娘的态度,这类合作,应该大有可为才对。
余慈也不矫情,若能得此盟友,可比一场没头没尾的酒宴强出太多了。他抬头看了看月色,笑道:
“踏月寻友,也是一件雅事,如此,便请骆道友引路罢。”
“那,请恕玉娘冒昧。”
骆玉娘忽尔嫣然一笑,行了个抱拳礼,转眼踏到余慈船上。
余慈也还罢了,董剡则是一惊,紧接着,他脚下生风,足不沾水,轻飘飘给送下了船,移到一旁呆头鹅似的曾悦身边。
骆玉娘就立在船头,不见如何动作,一盏宫灯已经握在手中,灯火自燃。
正文 第 1452 章 仙引归舟 莲池明堂(上)
余慈不想董剡竟然将他摆到了这种高度,一时哑然。
另一边董剡断语既出,也是心神激荡。
当日神主交锋,洗玉湖周边可是没有劫云阻隔视线的,故而此地万千修士,都是亲眼目睹了帝君法相立于中天,指星布斗,亿万里有如掌顾之间的无上神通法力。
如今满天下都是轰传“渊虚天君”、“上清后圣”之名,又以洗玉湖一方最甚。这么多天下来,听得他耳朵都疼了。
当时绝壁城中,谁能想到,当年凭着离尘宗的威名,狐假虎威的年轻人,如今已经是跺一跺脚,北地三湖潮翻浪涌的大能?
其实,在最初招呼出口之际,董剡已经有些后悔: 第 1452 章 ,他只需要记住这份感觉就好了,当然,日后有机会,一定也会和别人好好“分享”。
随着船只深入芦苇荡,也有不少轻舟小船,往来划过,上面的修士,大都是醉醺醺的,嘻笑高呼,放纵自然,看起来那位北海鲸王拿出的酒水当真不错。
至于那些还清醒的,眼神都是好奇中带着些疑惑,只在灯笼和余慈脸上打转,随即就主动移船让行。
余慈倒是又想起一事:“对了,那位北海鲸王,是何方神圣?”
前面曾悦只当听不见,只是手上的灯笼又颤了两记。至于董剡则察颜观色,见余慈确实不知,方小心筹措词句,解释北海鲸王的来历。
至此,余慈才明白,那位北海鲸王,名声当真响亮。
说起鲸王,还关联到余慈一位“故人”,便是当年驭玄黄杀剑横贯北地时,与谷梁老祖一并阻截他,后又达成君子协议的平治元君。
这两位都是乃是天下少有的豪阔人物——至少曾经是。
全盛时期的平治元君,一手举办的“平治宴”上仙真云集,豪朋满座,有如传说中的蟠桃会。
北海鲸王也没有逊色太多,他修为比平治元君还要差一筹,只是小劫法境界,辈份也更低,但豪爽犹有过之,向来都是一掷万金,面不改色,又生情直白坦荡,喜结天下英才,故而所到之处,从来都是杯中酒满,席上不空,最是热闹。
不过,正是这两位“豪阔之人”,先后都遭了灾。
平治元君不必说,得罪了罗刹鬼王,一世繁华,尽都凋零,还要受那七情倒错之苦。
至于这位鲸王,前些年同样是得罪了强人,不是别的,正是北海上的霸主,魔门东支的后起之秀,林清渔。其中内情少有人得知,不过堂堂北海鲸王,连自家老巢都坐不住,被迫来到洗玉湖避难,却是人人得见。
这位总算比平治元君好过一些,没有受到什么难缠的伤势,心境调整得也快,这不,没两年的功夫,又尽复旧观。
看芦苇荡中,水波之上,成百上千大大小小的酒坛,正顺水飘流,数百修士,乘舟往来,随手抄起一坛,就是欢呼畅饮,这种场面,无贵贱之别,无高下之分,确实是让人心头大畅。
能造出这等场面者,岂是寻常之辈?
余慈不由赞道:“真乃大豪之风。”
“是,余仙长的评点,甚是恰当。”
董剡抓住一切机会拍马屁,但这话里颇有几分真心。在他看来,北海鲸王固然是北地有数的豪强,啸聚湖海,自成一派,但与身边这位相比,份量似乎还要差上一些。
就这样,三人两舟,往芦苇荡深处划去,余慈随口和董剡说话,又问起当年故人现状。
他和千宝道人虽是一路同行,可后者伤势沉重,一到移山云舟上就闭关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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