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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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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荣夫人点头,又摇头:“成功之后呢?”
“嗯?”
“叶娘子如今承载的剑意,我也见识了,确实非同小可。我也相信,主上能助她成功,可融合之后,定然是剑意超拔,正如典娘子……”
余慈猛醒,身子往后一仰,冷泉兴波,久久不平。
幻荣夫人道:“主上应该知道了,剑意者,胎之主也。剑意既变,相应剑胎,也要重塑;再者形神之质,更要契合;从里到外,无一不要更迭变化,这几乎就是再造之法。如若不然,也只能是和典娘子一般,沉睡经年,以求缓解。
“问题在于,典娘子境界摆在那儿,又有不死不灭之身,自然调运气机,效率极高,才能三五载做成。叶娘子却还是步虚境界,如何能比?时间怕不要超出百倍?主上你能助她疗伤,还能助她修行不成?”
“百倍?”
想想可能需要三五百年的沉睡,余慈就觉得不寒而栗,更觉得难以向叶缤、小九交待。
看他冥思苦想,幻荣夫人仍不放过,续道:“强行唤醒也可以,然而她空有超拔剑意,却无法契合应用,最是招灾惹劫,一个不慎,便要殒身于劫雷之下。”
幻荣这几段话,层层递进,清楚分明,让余慈一时做声不得。
事实摆在眼前,也很难再有别的思路。他只有将自己本来的想法,重新再推敲梳理一遍,看里面还有没有可以调整的地方,如此再三,良久之后,方道:
“我知道了,但整合剑意,重塑剑胎,还是要做,不如此,情况只能更糟……至于其他的问题,容我再想想罢。”
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余慈准备把精力转回召唤幻荣夫人的初衷也就是魔门文字上来。
只是一番折腾之后,心中存着事情,他的劲头也不比以往,只是对幻荣夫人道:“你看这泉池四壁上的文字图画,是什么来历?”
幻荣夫人干脆利落地回应:“魔门文字,以及相应符咒。观其风格,应该是地火魔宫或东阳正教所出,承继自无量道统。”
有那么明显吗?
余慈给吃了一惊,仔细看池壁刻痕,却终究无法理解里面的门道。
幻荣夫人还不罢休,又道:“当然,观其印记,文意纯厚,也不排除是那位正主儿所留,若真是无量亲手所书,可谓价值连城。”
“……”
余慈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这么肯定?”
幻荣夫人微笑道:“魔门文字,重意不重形。只要到了六欲天魔的层次,修炼出精纯魔意,又懂得基本的构合之法,任是谁都可以随手创立文字,直抒真意。其目的也不只是与人沟通,还可以记录瞬间的灵感、推衍秘术法理、形成禁制之类。再加以整理、参照,甚至可以形成一种传承体系,故而,此等文字,也称天魔真文。
“对魔门中人而言,学习、解析历代魔门强人的‘真文妙意’,是绕不过去的功课。尤其是无量、大梵这等地位的魔主……就算看不明白意思,可是风格非常容易辨认。”
“好吧,魔门修士也挺辛苦……”
余慈刚刚还想,无量虚空神主还不至于另创文字,哪想到幻荣夫人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非常符合他解悟的真实情况。尤其是“重意不重形”原则,更是贴切。
当年他解析碧落通幽十二重天,是靠着三方虚空中,十多年推理感悟,硬生生磨出来部分语汇真义,后又凭着对虚空神通的把握,还有一时的灵光,才最终实现。
现在想想,若不是“意在形先”,他连字形都不认得,如何能从文字中看出“真意”来?
余慈苦笑之余,又问道:“你在这方面造诣如何?能不能辨认出来?”
“毕竟道统不同,若论对无量的研究,西支远远比不过地火魔宫、东阳正教。”
魔门西支一向是在五通魔主或欲染魔主的理论中打转,自然和那两个宗门不对付,这一点,只从幻荣夫人对“无量虚空神主”的称谓上就能看出来。
不过,对余慈的问题,幻荣夫人还是中规中矩地回答:“不过这冷泉池中的文字,还算浅显,就是构成一个激活念头、滋养神魂的微型法阵,若用地气灵脉配合,效果更佳,此地主人应用得并无瑕疵。但另一方面,以无量的手笔,不至于单做此等小物件,其结构多有断笔,或许是整个阵势群的一部分,被人单截了出来。”
余慈闻言,默默点头,思索片刻,又将一段信息,给幻荣夫人发了过去:
“你看看,这些文字,又该如何解读?”
正文 第 1459 章 泉池文字 剑胎之考(上)
余慈心中微动,反手探池壁,果然感觉有一层阴蚀纹路,感觉中颇有法度。他吐出一口气息,吹开泉池上几乎凝结的冷烟,定睛细看,水波上下,映着鬼画符般的奇屈纹路,似文非文,似画非画。
不过他倒是一眼认出,这就是魔门文字没错,里面还掺了一些特殊的符咒。
类似的文字符咒,余慈部分从碧落天阙外的“入门之法”中识得,部分从东海下九宫魔域里见过,只是断断续续,难以排列成篇。
等确认源头之后,余慈 第 1459 章 地进入到杳冥莫测的先天妙境中去,与玄门“惟精惟一”的方式,倒是殊途同归。
在此状态下,神魂也仿佛是浸泡在泉水中,激战造成的暗伤沉淤,由此渐渐洗刷干净。虽还不能“霍然而愈”,却给以后的治疗,扫清了很多障碍。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慈仿佛是一觉醒来,自然睁眼。在他身后,白衣侍女悄然跪坐等候,气息悠长,愈显得石室清幽,隔绝人寰。
他深吸口气,紧接着又一气吐出,重新凝聚的冷烟寒雾又给吹开,显露出后面的魔门文字。
酒劲药性,还有冷泉的滋养已达到了圆满状态,无法再影响他的思绪。之前念头的生发起伏,也并非是无用功,不知不觉间,已经给了他相当可观的思路选择,他顺势而为,锁定了出现最频繁的那个概念。
碧落天阙……碧落通幽十二重天。
是了,他一开始就认出,这些魔门文字,有部分在碧落通幽十二重天的心法中出现。
要说这也没什么,那一种文字的数目都是有限的,只看如何拼接利用。没有说无量虚空神主用了,其余魔门修士都要避讳绕过的道理。
可为什么,他隐约觉得有些古怪呢?
沉吟良久,这份古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因为相关信息掌握不足,迟迟无法得出结论。
他才不会给自己过不去,念头微动,与虚空深处某个目标相勾连。
“幻荣何在?”
泉池冷烟之上,纤瘦身影凭空凝就,正是幻荣夫人。她向余慈揖首一礼,石室内的白衣侍女则浑然不知。
礼罢,她目视冷泉,环顾一周,笑道:“此处倒是个修养的妙地。”
“确实……那边如何了?”
两人纯以心念沟通,不虑他人看破。余慈也不着急问魔门文字之事,而是问起别的事情。
他到了洗玉湖后,因为要追踪色蕴之事,就先把幻荣夫人派去陆雅那边,先期接上了头,也是安抚一下已经等得心焦的小九等人。
幻荣夫人则应道:“有好有坏。像是五娘子,入魔虽深,但这些年一直抵御化解,其实更增益灵明,加固道基,剩下的一些魔意,稍加袚除,已然无碍。本来主上是安排她去华阳山,但那边的准备前功尽弃,如今只能是留在此地待命。”
“嗯,让她歇歇,在周围玩一玩也好。”
“至于那位典娘子,则是耗力过度。她剑意超拔,但不知为何,形神还没有经过足够的淬炼,如今只能在极度放松的情形下,逐步适应。我估计着,这一觉定要好睡,一年半载不算多,三五年都有可能。”
余慈讶然道:“这么久?”
幻荣夫人平静答道:“如果主上想借重那位的战力,近段时间还是不要想了。我建议,由五娘子将其收入虚空,调动地脉灵气,长年加持,如此可以形成有效助力,虽说消耗的时间难以削减,至少他日再动手之时,不会仅有一击之力。”
说话间,幻荣夫人眼神微有闪烁,应该是对“典娘子”的身份有了一定的判断,却终究没有挑明了。
余慈也不在乎这个,他发现,幻荣夫人至今没有说起最应该注意的那位,干脆主动问起:
“叶池如何?”
幻荣夫人竟是沉吟片刻,方答道:“至于叶娘子……有些麻烦。”
余慈心下微沉,眉头皱起。能让幻荣夫人这般谨慎,那边情况莫非又有了变化?
“剑修一脉,往往刚极易折,轻易不伤根本,可一旦伤到,就非常麻烦。叶娘子的‘症结’,正是在于本命剑胎受损,这等伤势,保命容易,保境界难。”
“是吗?”
听到还是剑胎的问题,余慈反倒松了口气。
他没有亲眼看到叶池的伤情,但他精于剑术,心中更有整套的拓本,在相关理论上,不敢说抵得过剑仙,但也差不了太多。
在他看来,剑胎受损固然麻烦,但中,至少有七八种秘法,虽然所耗极多,但终究可以疗治,且都不会形成后患。幻荣夫人毕竟不是剑道中人,判断未必精准。
幻荣夫人何等样人,察颜观色之下,便知余慈的想法,她轻轻摇头:
“主上不可等闲视之,妾身以为,叶娘子的伤情,与典娘子有相类之处,可她却没典娘子的根基,一个不慎,几十年修行,怕是尽付流水。”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冷泉凝意 华茂春松(终)
一言既出,余慈当即饮尽杯中美酒,也借此错开佳人眼波。
不是他刻意轻薄,而是面对两位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他若收得太紧,徒惹人笑。另外也是因为此类话题,他实在插不上嘴,不如由此转移焦点,免得继续尴尬。
饶是如此,他还是遭到侍立于薛平治席后的骆玉娘似笑非笑的一瞥。
不过总算还好,待一杯饮下,再启话题之时,华夫人已是借此生发开来,笑道:“容色为我所悦,不假外求,逍遥是也。玄门修行,以逍遥第一,我与元君,或近于道者。”
华夫人的言语还有戏谑之处,薛平治却是在平淡中,透出真正的怅惘来:
“当今之世,谁能真正逍遥?”
说着,她举杯向余慈致意,继而道:“贵宗‘后圣’,已是天地间第六位神主,不知如何解‘逍遥’之义?”
余慈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天知道他从哪变出“后圣”真言来?
末了干脆乱以他语,继续苦笑:“世人好名者,一至此乎?我身为上清中人,向不知‘后圣’为何物,什么‘渊虚天君’,更是莫名其妙,可一路行来,却见世人仿佛约定俗成一般……”
薛平治不疑有他,颔首道;“八景宫掌教圣人是四劫地仙,一语既出,就是‘金科玉律’。这不只是人心趋向,也是神通法力。”
余慈这回是真笑了起来:“八景宫惯常为人披枷带锁么?”
薛平治还未回答,主位上,华夫人却是笑了起来,也是举起杯盏:“道友所言,深合我心。”
说罢,便先行将杯中酒水饮下,并不解释来由,也不知八景宫中人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薛平治则道:“自从那群道士得到紫极黄图,行事越发地向当年巫神靠拢。固步自封,渐失道尊真传之妙。遥想当年,剑巫大战,曲无劫斩断巫神血脉,为此界修行之人,斩却一重枷锁,但天地法则体系却是勾连亿万黎民,斩之不下,终究功亏一篑。
“吾等生长于斯,早与之混化一处,纵然远去星空之外,千百年路程,也受牵连,便是地仙神主,概莫能外。逍遥二字,可以休矣。”
原来还有这等秘辛?余慈听得两眼发直,为防失态,只能饮酒掩饰,正琢磨着如何深入讨论下去,薛平治却又话锋一转:
“天君莫不是尚有伤势未愈?”
“是有一些。”
余慈知道,定然是刚才他们同时为华夫人把脉,又抵挡强横真意,交互感应所致,也不隐瞒,便答道:“当日与游紫梧交战,伤了神魂,至今未愈。”
其实这份伤势,早在与楚原湘、武元辰交战时,就已经存下,可眼下再说,只会是多费唇舌,便不再自找麻烦了。
华夫人讶然看来:“原来天君神魂有伤,这我却是不知,刚刚实是冒昧了。”
余慈连道无妨,华夫人却不能当真就此揭过,又道:“神魂伤势,绵延日久,寻常药石,难见奇效。我这里有冷泉一处,浸泡其间,可滋养神魂,增益修为,或可对天君伤势起些效用。”
说着,她又移目到薛平治那边,笑道:“元君常来我处,大半倒是为了这一汪泉眼。我还怕她见猎心喜,就此摄去,收入百花谷中,如今看来,倒是枉做小人了。”
余慈这才知道,薛平治是有意给他这个治伤的机会,至于华夫人,则点透薛平治的心意,送出了顺水人情。
当下他便向二女致谢。
华夫人又笑道:“此处冷泉,当辅以酒药,方可尽得其妙,如此,天君却是要换酒了。”
不多时,便有美婢上前,换了酒水酒具,待酒入杯中,碧汪汪若见寒气,不过真倒入喉中,却是温润和暖,有氤氲之气,上浮脑宫。
细察之,其酒力药性,对形神交界地部分区域有所刺激,但并没有什么坏处。
他也就放开心怀,与二女谈笑风生。华夫人长袖善舞,薛平治见识广博,且都是精于游宴之辈,更是当世绝色,和她们说话聊天,着实是一种享受。
不知不觉,已是五更时分,天色已然微明,余慈恰是微醺,便听华夫人道:“平明之时,天君正可入泉静养。”
余慈也不推拒,他还真想看看能让薛平治“见猎心喜”的泉水,究竟有什么异处。
当下起身,告一声罪,随华夫人唤来的美婢,同往明堂后去了。
出乎余慈意料,那一汪泉眼,却不在地表,而是环绕明堂的荷花池下,而且设计者别具匠心,将其隐在水榭楼台与满池荷花之间,乘小舟绕荷而行,三转两转,水位渐低,顺水道而下,再穿过一道水滴帘幕,才到了地头。
在此,华夫人修了一座石室,圈住了不过十丈见方的泉池。泉池上方,竟是浮动着一层冷烟寒雾,似乎是地气灵脉运化所致。
相较于外间的繁华富丽,此处倒颇得古朴自然之旨,便是随侍的婢女,也是素衣赤足,安静平和,便是服侍余慈解衣入池时,也是神色淡然,知礼知节。
余慈很喜欢这种氛围,既赏心悦目,又没什么困扰。
他合身泡在泉水中,感觉中果然冷沉冰寒,但数息之后,体感就变得非常舒适,让人自然放松下来。
呼吸间,冷烟扑入口鼻,并不呛人,反而化为甘霖之属,滋润七窍,明透脑宫,使得灵台清明,状态甚佳。
也在此时,余慈注意到,之前饮下的所谓“酒药”,受冷泉寒意刺激,自发运化,依旧是在形神交界地的部分区域做文章,依然没有什么害处,只是刺激之下,使得念头格外活络,一些本来不怎么注意的角落,都焕发明光。
“唔,这倒有趣。”
余慈见识渐丰,判断力也水涨船高。第一时间就判定:此处泉眼若非天然,其运化之法,必非玄门所出。
玄门炼神,惟精惟一,取清净自然之妙,便如白秀峰送归的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也是作用神魂,帮助解析,可那是梳理思路,汇而成束,归纳成明确的结论和判断。
如今在冷泉中,他思维放松并发散,一些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汪洋恣肆,流光乱迸,不好控制和捕捉,如此特征……
倒像是魔门手段。
正文 第 1457 章 冷泉凝意 华茂春松(三)
余慈手指搭在华夫人腕上。
佳人皓腕,几如瓷玉,淡淡青络,若不细观,几乎看不出来。肌肤相接时,则感觉微冷,皮肤温度较常人为低,特别是除了香粉气之外,其本人气息,半点儿不露,确实是生机敛藏之相。
如余慈这等修行有成之人,纵然不懂医术,对脉象的把握,也远超常人。
更不用说,进入真人境界之后,“不惑、不疑,不由他而自知”,凭一点脉象感应,对方体内气血运转,脉穴排布,便可如图画般,呈现在心中。
可事情又没这么简单。
余慈发现,仅凭脉象,感应还是非常模糊。
所谓模糊,不是指气血脉穴的排布,这只能算是完整形神系统的“表征”,只看到这里就满足的话,华夫人请他看病,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隐藏在“表征”之下,让余慈至今都无法测出的,是所谓禁制的源头。
只以脉象感应所得,华夫人通体内外,并无外力作用的痕迹,只是气血流速极慢,腰脊处气血凝滞,这是她不良于行的根源,却像是自然流转堆积。
如此,似乎没有“禁制”存在的迹象,但压力又确实存在——气血流速是其一,余慈微弱的感应是其二。
如果禁制存在,那它必然是完全渗透到形神深层,而且,正处在一种“休眠”的状态。纯凭感应的话,根本无法细究其法理,也就找不到医治的手段。
要是华夫人允许,余慈倒想探一丝罡气进去,但再想了想,他按下这个念头,询问道:
“禁制对外力的反制是怎样的?”
华夫人闻声知意,当下笑道:“百闻何如一见?平治元君之前是顾惜妾身过甚,其实稍作试探,并无大碍。天君可以尝试,只用神识探我寸关即可。”
余慈“唔”了一声,而另一侧薛平治又提醒道:“务必小心。”
盯着指下寸关处,略一沉吟,余慈便如华夫人所言,以神识刺入。
便在这刹那间,华夫人娇躯剧颤,脉动之速,超出常态近三倍,脸上却是血色尽褪,显然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气血运行更是拗逆常理。
饶是如此,她笑容竟然丝毫不变。
倒是余慈闷哼一声。在他的感应中,华夫人全身经脉都似要掉转一般,可真正严重之处,却是在气血蹿动间,凭空凝化出的强横真意,便从气血脉穴之中蒸腾而出,直如阴霾浓雾之下的莽莽群山,不见首尾高下。
正因其不测,则愈见其险峻。
刹那间,余慈神识便与这道真意短兵相接,瞬间的压力,绝不比楚原湘、武元辰那等精于神意攻伐之术强人稍逊。且极具“粘性”,竟是贴附而上,要鼓动华夫人全身气血,与他一较高下!
此时此刻,华夫人就是真意控制下的“傀儡”,半根指头都由不得她。
想到薛平治之前的警告,余慈无论如何都不会当真与其对撼,当下展开神意虚空跳变之法,顷刻间跳转了十余个法则层面,摆脱对方的“粘性”。
而另一边的薛平治也是发动,虚空中元气吞吐摩挲,划分阴阳,又复归混沌,盘转间,将两方神意的锋芒,挫消于无形。
余慈暗吁口气,薛平治则平淡开口:“这么多次,都只觉得莫测高深,其力难以估算。”
“确实厉害!”
余慈此言发自肺腑。若不是他从楚原湘、武元辰神意交锋中,悟出了跳变之法,刚刚真意对冲,他本人也还罢了,华夫人那边,还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他又向华夫人致歉,后者却摇头道:“是天君心善,主动避其锋芒,若是碰撞一回,还难论高下,如此却是免了妾身的苦楚。”
美人儿你这么想,就再好不过。
余慈毕竟是给赶鸭子上架,心里难免有些想法,可华夫人如此善解人意,那小小的心结,也就给化消干净。
注意力回到具体病情上来,余慈已经有了基本的认知。
如今的华夫人,确实五内空虚,体质贫弱,稍加外力,就有摧折之忧。
最要命的则是那不知名的禁制,藏在形神深层,排斥力强,又非常敏感,且是用“联动”之法,动不动就是裹胁华夫人弱质之身,拿出玉石俱焚的手段,形成了一个难以绕过的死结。
怪不得无羽的两样符箓能够生效。据余慈所知,不论是太玄阴生符也好,开明灵符也罢,都是运转日月,化育生机,性质和缓,便如药膳食补,自然消化,才避免了冲突。
而这样的和缓的性质,自然也无法对禁制造成实质性的威胁,相反,恐怕是把绝大部分力量都“供养”过去。
华夫人固然能够续命驻颜,那深层的禁制,应该也在逐日增长,和她的生机紧紧缠绕在一处,越发地难以应付。
余慈自问,若非要他出手,只能是全部推到重来,以生死法则重塑生机根本,再谋其他。
当然,这法子太过激烈,也未必有效,更是生死难料。
顾虑“交浅言深”,他暂时就不做这个出头鸟了,日后有机会,再提不迟。
余慈再次致歉,华夫人倒看得开:
“天君本非医道中人,能照应妾身,已是破例,焉能怪罪?只是妾身冒昧,想请天君制几道太微饮日精开明灵符,当然,愿以市价十倍认购。”
余慈想了想,自己若联系无羽,学制这套灵符,还在能力范围之内,便道:
“此事易尔。”
华夫人略微躬身致意,算是谢过,即而又道:“我亦知无羽院首精修存神一脉,制符实乃强为之。然而生死之间,私念炽烈,难以遏止,望天君见谅。”
类似的场面话,余慈也是张口就来:“夫人多年来,对思定院多有照拂,我亦深感于心。此事我当仔细思量,求一个两全之策。”
再互致一礼,余慈回到自家席位上。
华夫人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向余慈和薛平治示意:
“生死之间,喜怒哀惧,非我辈不可知也。就妾身而言,华茂春松,不减颜色,仪态从容,向死可矣,其如圣贤乎?二位若附我意,当满饮此杯!”
薛平治神情依旧清淡,但很是爽快地举杯相和:“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吾自为之。夫人此言,甚合我意。”
余慈苦笑,却也是举起杯来:“拥美如玉,挥剑如虹,世间男子,心莫能外。”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冷泉凝意 华茂春松(中)
原来如此。
看起来华夫人在无羽身上,应该也颇做了一番功课,或者是收集到了环带湖那边的消息,否则哪会如此笃定,天南地北的两人,会有联系?
他稍一沉吟,便开口道:“早些年,无羽曾向我请教,那太玄阴生符和开明灵符的一些应用法理,如今她修为更胜往昔,制符当更少瑕疵,怎的夫人病情依旧不见好转?”
所谓“太玄阴生符”和“开明灵符”,都是《太微灵书紫文上经》中一等一的内服符箓,华夫人这些年,使用的主要也是这两样。
余慈也是在表示,他对华夫人的现状,并非一无所知。
华夫人微微摇头:“我早年遭受灾劫,伤了根本,几乎绝了修行之途;后又因仇怨之故,被人禁制,如今道基毁伤,难以培元固本。我又甚重姿容,外华内枯,虽一时枝繁叶茂,却要消耗更多生机。”
世间女子,焉有不重容貌的?可像华夫人这般,坦坦荡荡,更轻描淡写置其于生死之上,还是让余慈为之哑然。
也是由此一说,他不免就注意起对方相貌。
肤色如玉、五官精致就不必多言了,或许在他来之前,华、薛二人喝了些酒,此时华夫人正是面如芙蓉,红晕细细,芳鲜呈露,不过这些女儿家的娇态,却远远比不过那纤弱却坦荡,举重若轻的气度。
纯以力量论,不管是余慈还是薛平治,只用一根小指就能取她性命,三人形之于外的气机,由此也是天差地别。
余慈还好些,修为一直压在真人境界,像是薛平治,因其早为大劫法宗师,又身患重疾,时刻都要抵挡天地法则意志的侵袭,故而身外气机鼎沸,压力有如实质。
换了寻常人物,还丹、步虚境界上,也要战战兢兢,呼吸难畅,可华夫人由始至终,都是言笑自若。
这可绝不只是胆量而已,而是具备着某种掌控一切的坚实底蕴,以至于化外势为己用,锤炼意志气魄,以至于诸邪不侵,风雨不透。与她虚弱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余慈不自觉以“黑森林”法门观之,感觉其门户封闭,一应念头,都潜于渊府之中,粗粗探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端倪;而若强行为之,后果却难以预测。
心念至此,余慈也是失笑,本是观其容貌,怎么又偏了这么多?
当然,这也正是华夫人最动人心弦之处。
此时,薛平治开口道:“我以为,华夫人之患,与我相反,当为敛藏过甚之故。施禁那人,手段恶毒,锁死道基根本,又紧扣生机,使之羸弱不胜。因此多年下来,药石罔效,道法巫术,但凡外力,均不可行。唯有服符以筑基,专致培柔,才不至于摧折经脉,保全生机。”
余慈看她一眼,奇怪这位本来是“喧宾夺主”,借华夫人之地招待客人,怎么又把中心主题全都还了回去?
一边在心中琢磨,一边应道:“服符之术,可堪一用,自是最好。然而无羽修为受限,上清符箓精微处,未能尽阐其妙……”
薛平治目注于他:“道友符法承继上清法统正朔,或可为之?”
“我修炼的,乃是天垣一脉,对于《太微灵书紫文上经》,其实少有钻研,只能据法理而言之,出不得原符窠臼。”
余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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