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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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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散人心中警兆大起,可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脑宫剧震,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拳,这时候他也不忘控制符箓,可问题在于,这一刻加持上去的气机,竟是受到了强烈的排斥,原本即刻相融的气机符形,这时候却是隔了厚重的一层!
只在刹那间,他失去了对符形的掌控!
虚空中汩然水响,接天连湖的水光,仿佛是当空打了一个大浪,横绝云端。
水波之前,千宝道人那枚云水符变化而来的灵符,被大浪拍向高空。
不可思议的是,天风散人身前的符箓,竟然也一并带了上去,似乎在两符之间,有一条无形的丝线,牢牢牵系。
高空中,两道灵符像是磁石般迅速接近、碰撞,甚至是渗透在一处。
天风散人大叫一声,口角挂血,面若死灰,任是谁都能看出来,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灵符的控制。
其一手造出的灵符,控制权竟然给强行剥夺,对一位符修而言,这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场景。
天风散人一时间失魂落魄,便在他头顶,凝束而来的阳和之气被彻底打散,又被急剧铺开的水波吞噬,相应的,已经与对方灵符粘在一起的符形,也如捏合的沙砾般崩解。
不一刻,阴云四合,遮天蔽日,并在罡风恰如其分的作用下,飞流千里,直趋水天交界处。
沉沉然,茫茫然,水天浑如一休,横无际涯。
清罄之音再起,夏夫人嗓音平静如故:
“千宝道人胜。”
这里的变化终于是将述玄楼上诸修士的心神勾回来一些。
千宝道人自水光中央现身,脸上倒不见太多喜色,反而有点儿梦游似的感觉。
恍恍惚惚间,身后水波清光依序归拢,最终完全收入脑后。
在此期间,他身上道袍微微起伏,分明是气机流转灵动之相,偶尔与外界元气勾连,发出轻微的爆音。
明眼人都知道,这一位当是又有精进,尤其是与天地法则意志的勾连,已经到了极其密切的地步,换句话,他已经是破关在即。
不过此时,洗玉湖上,有封禁自发动作,锁固气机,对千宝道人形成了压制。
压制是对的,这时候破关,且不说大劫当头,合不合适,就是洗玉湖封禁之中,也有些障碍,一个不慎,很可能会对道基造成不利影响。
如此做法,算是“三元秘阵”给洗玉湖上修士做的一道保险。
千宝道人没有硬顶,任封禁作用,将涌动不息的气机平复下来,笑呵呵地,得失全不介怀。
相比之下,天风散人就有些行尸走肉的味道了。
他也不和千宝道人招呼,径直往回走,敖休倒是知道人心事故,主动迎上前去安慰,说的自然都是些“非战之罪”的话,至于效果如何,只有天知道。
千宝道人回到楼上,就是几步路的功夫,他身内身外已经气机平顺,外界禁制自然消隐,引得不少人侧目,也比刚才随时可能爆开的状态更让人惊讶。
这证明千宝道人还有着相当的“余量”,积累之厚重,相当可观,而且在气机、神意等方面的把控上,也非常圆熟,便是这样突来的精进,也是很快地消化掉。
若此时去渡劫,比起那些拼死拼活,然后听天由命的“破关者”,自然具有更高的成功机率。再想想他步虚阶段就能成就一门特殊神通,进入真人境界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弱者。
这样想着,周围修士看待千宝道人的目光自然有所不同。
楚原湘眸光指向杨朱:“我记得,若算上这位,离尘宗已经是十三位长生了吧?”
“不,是十四位。”
杨朱纠正道:“半年前,苏己人已经破关渡劫成功。至此,四部首座全部登入长生。”
楚原湘一奇:“也是实证部的?”
“不,是戒律部。”
“哦,那边也是有中兴气象啊。
“若无渊虚天君,确实如此……”
没想到杨朱也有这么损的时候,这时才见当年的“小杨君”风采。
楚原湘哈哈一笑:“你在方回面前难道也这么说?”
“当时渊虚天君还未横空出世。”
也就是说,真敢当面去打方回的脸了。
楚原湘最喜欢这种姿态,主动敬了杨朱一杯酒。待两人饮罢,他又笑道:“天地大劫期间,破关渡劫说难是真难,说易也是真容易。最麻烦还是在大劫之后,这一点,离尘宗可是有先天不足,方回他做好准备了吗?”
似乎是前面的说法耗尽了仅有的一点儿趣味儿,杨朱情理之中地保持了沉默。
楚原湘也不再逼他,自顾自加饮了一杯,心里却在思忖。
不客气地讲,天下大宗,最孱弱的莫过于离尘。
尤其是此劫之初,一度沦落为只有“一门七长生”的地步,只能和洗玉盟地阶宗门……还是比较靠后的那种相提并论。
若非偏远的地域帮忙,又有当年曲无劫的佩剑“刑天”镇压,方回本人也是天下少有几位拥有短时间地仙战力的大劫法宗师之一,早被人从大宗的位置上踢下来。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多年沉沦之后,方回竟然趁着天地大劫的“时机”,猛然发力,即使现在仍然得根基虚浮,至少给人一定的希望。
若真能在勘天定元之后,渡过那个要命的关口,离尘宗中兴或许真的不远了。
至于能不能成……
楚原湘嘿然发笑:同样是近在咫尺,“近水楼台”是一种,“镜花水月”也是一种。
勘天定元就是决定这一切的根本。
别的不好说,想在这里面掺一脚,方回似乎还差点儿份量。
说到底,也只能是“因人成事”,或“听天由命”罢了。
不过说到“近水楼台”,楚原湘自然扭头去看辛乙,那个矮胖老头,是他少有的感到衷心敬佩的老家伙之一。
论近水楼台,谁比得上他?
可接连三次勘天定元,他不是没有机会借机上位,一举打破关隘,站在此界的巅峰。
可出于所谓的“大局”,特别是涉及玄门修行的根本,他都让了,让得云淡风轻,正是“不以天下奉一人”的典型。
当然,让是一回事儿,每次勘天定元,不知有多少人止步在最后一线,就此沉沦。
真正让人佩服的是,就算让了,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明明有致命的缺陷,也不管有多么被动,依然能够跟得上、拿得起、镇得住,稳居于最顶尖的大劫法宗师之列。
当然,辛乙同样也是该阶段具备地仙战力的有数几人之一。
甚至说,要选地仙以下第一人,楚原湘定要投他一票。
类似于眼下这种情形,八景宫别的不派,派辛乙出来,永远都是最具说服力的手段。
至少当辛乙站在他们眼前,其本身就是八景宫最明确的态度和一贯的做法,就是楚原湘这种自认狂狷的人物,也要表示出最起码的尊重。
谁也不知道,就因为千宝道人的状态,楚原湘竟然想了这么多,不到那个境界,也不会有类似的感慨。
现在述玄楼内外大部分人,还只是停留在当前的形势下,好奇接下来正一道和海商会将怎么排兵布阵,也想知道在此微妙时刻,夏夫人又会怎样主持下去,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等远方的消息等得心焦。
让不少人感到失望的是,事态的发展就好像是温吞水,没有任何超纲的情况发生,夏夫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依旧淡定从容,甚至吝啬于拿出任何情绪。
她对“真阳坛”做了例行的征询,请那边派人出来。
张天吉的脑子都要炸开了,现在又轮到正一道出人,选谁出马都要由他拍板决定。
天风散人败阵,已经不算什么,甚至这一轮斗符胜败,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态度!
张天吉看向广微真人,后者默然不语。这种时候,他又能怎么说?
最终,张天吉一咬牙:“我上!”
敖洋、敖休都是吃惊:“是不是太早了?”
“让人兑子的可能性太高。”
张天吉一言既出,念头反而坚定许多:“无论如何要先胜一场,后面还有乔休真君,本宗也有宇清师弟,压得住场面……”
没说出来的一句是:
他们现在已经输不起了。
脆败出局当然是暂时摆脱漩涡的好办法,可正一道与海商会不同,里面牵扯着一家正一道经营数劫时光的关系线,是在北地渗透影响力的重要桥头堡,舍不掉,也丢不起。
奋力一搏,如果胜了,利益将会是超乎预料地丰厚;要是输了,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这就是正一道的立场。
海商会那边如何想法,他是顾不得了。
张天吉径直起身,走出观景云台,这个举动,使得述玄楼内外议论纷纷。
此时,张天吉肯定是拿得住架势的,面如铸铁,就那么立在云端,等余慈一方派人出来。
千宝道人刚回来,还没喘口气就看到这一幕,奇怪之余,也顾不得向余慈询问斗符时暗施的手段,急忙便道:
“这一局要兑子!”
“师叔你且安心静养吧。”
余慈微笑递给他一只玉碗,里面清液如酒:“刚刚师叔连展神通,可算是拼了老命,还是补一补的好。”
“这边比我老的……”
千宝道人话说半截,忽地看到薛平治意味不明的眼神,当即噤口,窒了片刻才转移话题:
“托你的福,今天状态绝佳,而且除了最后一记三合神光有点儿吃力,你师叔我的消耗,自然有千宝池里的法器分担……唔,等等。”
这时候他才看到玉碗中乘的是何物,不由得咂咂嘴:“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儿晕。啧,至粹玄真,不落五行,这是符法神通凝就的吧,不炼丹就拿来喝,是不是可惜了?”
说话间,他把玉碗举在嘴边,却不饮下,而是拿眼角瞥薛平治。
薛平治哑然失笑:“不用你在那里琢磨心思,拿来吧,我用回玄丹和你换。”
千宝道人竖起大拇指:“元君,您大气!”
这里聊得再融洽,也免不了要派人出战。
此时述玄楼内外都目注余慈,连一直有出战意向的士如真君,都拿眼看过来,不是请战,而是想知道,看他究竟拿出谁来,与张天吉放对。
余慈并没有让人们等太久,敲敲桌子:“虚生,你来向火狱真君讨教符法……就万象法好了。”
谁?
一干人等都是莫名其妙。
余慈话音刚落,他席位之畔,便有一个人影由淡而浓,现身出来,向余慈这儿一躬身:
“是,老爷。”
述玄楼上各路修士,眼力是绝对不缺的,而等他们认清来人模样、体征,嗡嗡议论者就再也压不住了。
“鬼修?”
“又一个步虚,还是中阶?”
“啧,虽说现在重心走偏,可这兑得也太直白了。”
谁能想到,余慈竟然在这第三局,拿出一位步虚中阶的鬼修,与大名鼎鼎的火狱真君放对!
必须要说,鬼修能修炼到步虚中阶,根基还打得如此牢固,殊为不易。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阴山派,才能大量找出这样的人物。
收一个这样的鬼修当仆人,很多时候也比较便利,不少人还是比较羡慕的。
但要说和堂堂火狱真君面对面比符法……
难道他不知,正一道这样的玄门正宗,最擅长就是捉鬼拿妖,斩邪破妄?
真要生死比斗,就算这虚生阳神修得再精纯,受限于鬼修根本,在张天吉面前,恐怕连立身都困难,开战后只一口气,就要化为飞灰。
此外,还有一个人情事故的问题。
“要兑子,也不能兑得这么没礼数。”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渊虚天君嘴边的吃食都差点儿给夺了去,使点儿手段,也无伤大雅。”
倒是主宾位上的辛乙,一直没有作声,只对着虚生上上下下打量。
不说一下子热闹起来的氛围,这边虚生老道听了余慈的吩咐,回头看到张天吉,也是呆了呆,但很快就平复过来,也不迟疑,再向余慈施礼,一步步走出述玄楼外。
各路修士都是饶有兴致地盯着看,负责转送影像的修士,也是毫不吝啬地连给了几个角度的近景,惹得湖上修士一阵又一阵地喧哗。
对周边一切,虚生都没有什么反应,他稳稳走到张天吉身前五丈许,非常恭敬地躬身致意,也依着既定的路数,道:
“余老爷座下近侍虚生,给真君请安。”
对这样的对手,张天吉只能在心中叹一口气,面上不显,其实大部分精力,都是用来捕捉楼上特定目标的反应,但一时半会儿,也难有确切的答案。
再叹口气,压下心中的烦闷,道:
“比万象法是吧,你先。”
虚生道一声“是”,却没有立刻画符,而是侧过身子,毕恭毕敬地向北方拜礼,口中喃喃祷告。
张天吉本没有兴趣听他说什么,可架不住离得近,耳朵又敏锐,仍有话音连续入耳:
“上启三元,四御帝尊,玄真高遐,道君在位……”
张天吉脸色骤变。
可已经由不得他再有什么动作,顷刻间,有恢宏之力,自天而降,直打入虚生体内。
虚生根基不俗,虽是鬼修,法身却比较凝实,只凭肉眼,看不出与常人肉身有什么区别,可受此恢宏之力注入,身形连带着所化的衣袍,都变得透明。
也使得不远处的张天吉看得更清楚:此时此刻,虚生体内,有阳和之气内充,有灼然灵光外烁。自头面以下,符纹层层,蔓生如莲,又逐一消隐,最终归于平实。
虚生仿佛全然不知身上有此变化,只将一套礼仪做完,挺直身形,转向张天吉,就此放开气机,内外贯通。
虚空嗡然震荡!
天地虚空就此摇晃,有黄钟大吕之音,响彻九天十地,无所不及。
当此宏音之下,刚刚千宝道人所招引而来的厚重阴云,轰然四散,煌煌日轮重立中天,却也在发散光晕,似乎在宏大声波中微微震动。
不知过了多久,余音渐消。
众修士目光所及,长空一洗,风烟俱静。
天上天下,楼内湖中,尽皆哑然。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突如其来 巨大漩涡
真阳坛主事之前就是赶鸭子上架,一直指望述玄楼上那些强人大佬将他忘掉。如今变故横生,更是傻了眼,瘫在座位上,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移转目光,向张天吉求救。
真是无妄之灾!
张天吉和敖洋都是心中大骂,尤以敖洋为甚。
那个路九杰提及作弊之事,说得太过粗糙,完全没有任何技巧,以至于弄巧成拙,反而将主动权丢了出去。
夏夫人如此问法,分明是要堵住他们的嘴!
此时指望不了真阳坛主事,可又不得不表态。偏偏天风散人是海商会的客卿,敖洋只能硬着头皮站起,顶着各路修士不乏幸灾乐祸的视线,心中再度将夏夫人、余慈还有那路九杰,骂上千百遍。
可开了口,就不是那回事儿了。
“禀夫人,如今天风与千宝道友斗符,正是精彩时候,我们旁观的只看个热闹,求个结果,看不出里面有什么玄虚。至于路道友,我们以前从没有打过交道,不知他所言何据、所为何来。”
反正和路九杰不认识,敖洋卖起来毫无压力。
但这样也是把置疑的权力拱手让出。
显然,这是夏夫人想要得到的结果。来自于述玄楼上的压力就此退去,只有夏夫人冷淡的话音继续响在每个人耳畔:
“无凭无据,惹事生非……紫度宗是何人在此主事?”
当下便有一人苦笑起身:“紫度宗权度在此。”
“紫度宗也是十五人宗之一,虽然客卿之流,不是宗门弟子,总也该有所约束才是。碧霄清谈是同道之会,合则来不合则去,此人就由你们来处置吧。”
什么“由你们来处置”,你前面不是已经指明了吗?
权度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还要恭恭敬敬回应:
“夫人说的是,路道兄怕是与千宝道友有一点儿纠葛……”
说话间,他已暗示左右手下,牢牢看住路九杰,尤其是不要让他再口无遮拦。
哪知路九杰竟是兴发、或者说是魔怔了,一见两边有人过来,干脆跳脚大骂:“鬼才和千宝有纠葛,夏氏,其实是你与渊虚天君有纠葛吧!你早和渊虚天君滚到床上去,前几日还和他夜间私会,人在做,天在看,你别以为能堵了天下人悠悠之口……”
谁也没想到,路九杰堂堂宗门首席客卿,竟也有骂市这一出,甚至可能是用了特殊的法门,又急又快,却是响彻水天,字字清晰。
旁边的权度反应还算快的,真人界域不顾一切展开,封绝音波,至少在传至湖上之前,已经封锁,不至于为下方修士所知,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述玄楼上,仓攸怒吼一声,楼阁内铺设的禁制法阵嗡然发动,有混浊气流凝就一只鳞皮指勾的巨手,当是循上古大妖形制而做,呼啸而起,只在观景云台上一抹,便将路九杰擒拿镇压。
那路九杰怎么说也是一位长生真人,可在述玄楼的禁制之下,便如一个婴儿,几无任何还手之力,便被那大妖手掌牢牢扣住,尖爪透胸破腹,锁拿窍脉,整个人都废掉。
权度好险撤开界域及时,否则还要受那池鱼之殃。
饶是如此,他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一则是仓攸凶横霸道的行为;再则便是路九杰疯魔一般的言论。
路九杰定是疯了……如若不然,那就定是有某个疯子操控这一切!
但如今,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当即便大声道:
“此人必是得了失心疯……”
话才出口,权度就觉得不对,原来是仓攸生怕他也来个口出不逊,先封绝了周围虚空,等到确认了他确实是在申辩,才放开禁制。
权度根本就来不及生气,紫度宗虽是十五人宗之一,但因为一直恪守中立姿态,在洗玉盟的地位还是比较尴尬的,此事一个处理不慎,很可能就成为某几个巨擘倾轧的牺牲品。
刚刚的灵辰宗,就是前车之鉴。
可是,这种时候,无论他如何申辩,都难以摆脱被动局面。
就好比一砚浓墨泼在脸上,渗透肌理,哪有那么容易洗掉?
权度在北地三湖多年,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是多么致命!
夏夫人以妇人之身,又是自千山教远嫁而来的“外人”,治理飞魂城,最根本的依仗,就是她与城主幽灿的夫妻关系。
修行人不讲究什么三纲五常那一套,也没什么法规做出限制,可既然是因人成事,最基本的“道德”还是要讲究的,如果在这上面做文章,就是直指夏夫人的权柄根基,是彻底撕破了脸,毫无任何转圜余地。
其实,在夏夫人初步接掌飞魂城之初,类似的事情也发生过,伴随的是一场腥风血雨,若非幽灿的族弟,身为副城主的另一位大巫幽煌的坚定支持,而苏双鹤也有那么一点儿首鼠两端,飞魂城绝不是现在模样。
如今,这么一场风暴,又要来了?
此时,述玄楼内外气氛变得分外诡异。每个人心里都有考量,但谁也不会宣之于口,甚至连视线移动都非常谨慎。
至于夏夫人,有帘幕相隔,谁也不知她的反应。
而另一位当事人,被风尾扫到的余慈,从头到尾表情冷淡,什么情绪都欠奉。
权度越是看得分明,心里越是寒意深重。
毫无疑问,这是宗门之间最为严重的“事件”,往往又和阴谋联系在一起,权度在宗门内也算实权人物,可如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撇清嫌疑。
可不说话又不行,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
“路九杰所言,与紫度宗全然无干,此事本宗定会给出一个交待……”
或许是他看应付得辛苦,述玄楼上,素来与紫度宗交好的八极宗,倒是有人出了面,起身朗声道:
“夫人,在下孟都,有数言在此,想与夫人分说。”
这时候插话,定然是要有绝大的勇气和资本的。
岂不见仓攸大巫那冰冷的眼神?此时,可是一点儿看不出他平日里圆滑和气的模样。
不过,作为八极宗几乎板上钉钉的未来宗主,孟都公子的资格毋庸置疑。
夏夫人轻悠悠地开口,倒不见什么负面情绪:“孟都公子有话请讲。”
孟都公子从容道:“夫人明鉴,路九杰此人言语恶毒,又专门挑了这种场合,怕是早有预谋……但观其言行,有死士之态,丝毫不顾忌自家性命,更不会在意托身的宗门,紫度宗应也是受其蒙蔽。”
此刻,路九杰已经被述玄楼上的禁制彻底镇压,身上骨头都不知断了多少根,但脸上犹自保留的狰狞表情,使得孟都公子的言语,有着更强的说服力。
各方修士,有不少人心中赞同。
孟都公子续道:“在下以为,当今首要之事,就是要找出此人背后的黑手,以正视听。紫度宗与本宗一样,都是偏安一隅,力不能及,不如便将此人交由夫人处置,想来必能尽快还夫人、紫度宗一个公道。”
说着,他视线移向权度,后者如何不知机,当即便道:
“孟都公子所言,正是在下所想!”
帘幕之后,夏夫人的反应无人能知,但外面仓攸的表情,却不像之前那么紧绷,显然,孟都公子的解读、提议,是他能够接受的。
这份变化,自然就反映在述玄楼内外的气氛里,使之颇有些缓和。
就卡在这微妙时候,有人突兀发笑:
“疯子呓语,实不足道。也说不定此人刚刚在天风散人身上下了重注,看势头扭转,恐怕连底裤都输出去,一时接受不了……”
本来因气氛变化,而显得分外安静的述玄楼内,被笑声一冲,变得活泼不少,然而这种“活泼”,与刚刚孟都公子营造出的变化相比,未免有些荒腔走板。
众修士循声望去,意外发现,说话的,竟然是碧波水府的阚兴离!
见各方投来视线,这一位虽说笑得有点儿僵,却还是接了下去:
“不过要我说,渊虚天君之所以有瓜田李下……的作弊之嫌,实是刚刚星罗棋布之时,在日轮上的作为,给人的印象太鲜明,手法呢也太高深,看得人稀里糊涂,这才有那些不靠谱的猜测。如今天君正好有闲,给讲解一下如何?不方便的话,回头这场比完,换个场地也没问题。”
此人像是给夏夫人缓颊,转移话题,其实内里不阴不阳,微妙得很。
是给余慈添乱呢,还是在暗示什么?
不少人都惊讶了,这厮胆色不凡哪……刚刚脑袋埋裤裆里的模样,全都不见!
世上从来没有凭空而来的勇气,刚刚还让辛乙削了面皮,如今却是顶在了风口浪尖上,若说里面没有个说道儿,谁信?但人心隔肚皮,对着阚兴离僵硬的笑脸,各路修士也没法看穿里面是怎样的情形。
余慈并没有回应,但在他身边,薛平治却是开了口,轻描淡写:“要说确实些影响……千宝这时候都没扳回来呢。”
楼内有几人低声发笑。
薛娘娘的话术其实也是此界一流,否则当年的“平治宴”怎么可能风靡天下?
此言精妙在于语气,有点儿冷面笑匠的意思,连消带打,回应了阚兴离的置疑不说,也是将夏夫人和余慈的那点儿“捕风捉影”之事,彻底撇开。
楼外,敖休都受到影响,忍不住就拿眼去看张天吉和敖洋,他是在想,如果当时让天风散人选“水色”,是否会更好呢?
转念一想,又埋下脸去,现在哪还是分云斗符,分明就是图穷匕现!他应该庆幸自己的法子还没使出来,否则真陷到漩涡里,不用回到总会,现在敖洋就能生吞了他!
薛平治的言语是一个契机,有心打圆场的,便抓着机会出来。
主宾位上,辛乙叹了口气:“要我看,纠结此事,真没什么意思。之前渊虚天君的手段,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影响留存,可这也是比斗的一部分。想当年论剑轩的灵纲斗剑,一剑扫去,剑意留个千八百年的,大有人在,也没说换人再比的时候,要先清场啊。”
顿了顿,他又道:“换个场地的话……嘿嘿,天君之威,如日光遍洒,横绝不知多少万里,一时半会儿,怕是跨不出去的。”
辛乙说话的时候,述玄楼内外都安静下来,十个里面倒有九个被他描述的气象所惊。
观景云台上,敖休不乏恶意地想:这才叫转移话题呢!
可再一转念,他就被辛乙的描述压得喘不过气来。
照辛乙所言,岂不是说,余慈神通所及,周覆万里,直追地仙大能?
他早知道自己和余慈有着相当的差距,可当这份差距具现出来,还是让他为之绝望。
此时,包括敖休在内的许多人再看余慈之时,眼中已经不是警惕、畏惧,而是茫然了。
这时候,帘幕之后,夏夫人再度开口:“有关各位道友所说,渊虚天君余波影响一事,杨宗主、楚天君、孟真君,各位意下如何?”
她问是清虚道德宗、四明宗、浩然宗在此的首脑,因杨朱为宗主之尊,故而排在首位。其话中深意,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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