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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求妻-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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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程家!你别犯混!”
  “程家怕什么?他敢在你面前搬弄是非,就该做好挨打受罪的准备!当我陆惊雷是吃素的不成?!”
  陆惊雷一身铜皮铁骨,也就公孙筠秀这一个死穴。程仕之既然敢来戳点,他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好了好了,我不信他还不行吗?”死死抱住丈夫的腰,公孙筠秀顾不得隐隐作疼的肚子,好声劝抚道:“我错了,我不该轻信他。这是我俩的事,有话就好好在这儿说!你这样闯出去,程家的护卫非把你当毛贼给砍了!惊雷……”
  “现在你又不信他了?那刚才和我撒泼的人是谁?”陆惊雷也不好哄,脾气一上来就两眼发绿,尤其是沾着公孙筠秀的事,更加让他不能控制。
  “我……”
  虽然觉得自己刚才顶多只能算蛮不讲理,却远没到撒泼的程度。可眼下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她是真怕陆家这位大爷会不管不顾地冲出去,给人拿了还好,万一乱刀之下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和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小家伙也不用活了。
  “我都认错了还不行?你难道想让我跪下求你?!”公孙筠秀死抓着他不放,恨不得变成绳索把他套在床头墙角,让他走不出这屋子。
  陆惊雷也不甩开她,横竖力气大,拖着她一起走毫无负担。
  “你有什么错?你不过是担心我娶别的女人而已。我陆惊雷一肚子花花肠子,成天想着招惹这个,勾搭那个,让你心里不安稳。你发个火,闹个便扭都是应该的!”
  陆惊雷本来只想说个反话挤兑一下公孙筠秀,可说着说就真的上火了。虽然他与公孙筠秀一路聚少离多,但他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天地可鉴。大王要把六公主嫁他怎么了?那也要他肯娶才行啊!难不成六公主还能强嫁?他要是惦记附马头衔,哪里用等到今天?早在巴托的时候,就从来不缺成事的机会!
  当然,这些他从来没对公孙筠秀说过,为的就是怕她多心。可现在他什么不说,她还是能凭空想像出一堆莫名的事情来为难自己、为难他。
  陆惊雷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就是深海里的绣花针。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够明确了,她却仍然需要千言万语来抚慰。他若不说,她哪里知道连不可违背的王命在陆惊雷眼里也不过尔尔。他若不说,她哪里知道自己在意和纠结的东西,一早对他来说就构不成阻碍。
  公孙筠秀骨子里可以强韧,但裹在骨头外面的血肉仍然需要陆惊雷的精心呵护。陆惊雷不懂,他的在意与怜惜,已然是她生命的支撑。
  “我……”
  公孙筠秀当然能听出陆惊雷话里责怪的意思。冷静下来细想,也知道自己前头说得有些过火。陆惊雷的心意一直都很明确不是吗?她只是慌了,乱了,因为太过在意,害怕失去,所以无法冷静。
  还想说些什么,可开口只剩哽咽,除了“吧嗒吧嗒”掉金豆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月色自窗外流泻而入,隐约窥见公孙筠秀的容颜,陆惊雷禁不住暗自叹息。
  他并不是真的气她,而是气程仕之那个挑拨离间的混蛋。见她委屈成这样,心里更是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可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先将妻子拥进了怀里。与程仕之算账不急于一时,眼下安抚好他的心肝宝贝才是最重要的。
  “我早就跟平王说过,你我一条命。别说是公主,天王老子想塞人给我,我也不会答应。”帮公孙筠秀揩去泪水,陆惊雷捧住她的脸,深情而又专注地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着这一点,听到没有?”
  颊边有他温热的掌心,公孙筠秀小心体会着,用力点点头,呜呜补充道:“还有我们的孩子,是我们三个人一条命。”
  “好,我们三个人一条命。”
  “不要怪我无理取闹……我只是在乎你……不想让别人分走你……”
  早在豹婶想把刘杏儿嫁给陆惊雷,公孙筠秀心里就有这样的想法。她不敢说,不想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可今晚之后她才明白,在她与陆惊雷之间,根本容不下半颗沙砾。如果不再是唯一,她会疯、会死,连一时半刻的忍耐都做不到。
  “我知道。”
  吻了吻她的发顶,陆惊雷忽然生出苦尽甘来的感慨。对他来说,公孙筠秀一直就是不可取代的存在。他熬过了她的拒绝,熬过了她的屈服,才终于等到了她的心甘情愿。这过程漫长而艰辛,叫他怎能不感慨?
  “夫人?”
  这时,梁小环的声音忽然自外室响起,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听去了多少。
  平时陆惊雷过来总是会想法子让她昏睡。今天被公孙筠秀一搅和,却也忘了。不过,公孙筠秀倒也不惊慌。小环是她的贴身丫鬟,迟早也是瞒不住的。何况陆惊雷每回都是使药,她也担心用多了会影响小环的身体。
  “让小环进来吧。”
  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公孙筠秀推了推陆惊雷。不舍地在她脸上吻了又吻,陆惊雷才慢步走到门口。
  房门打开的瞬间,外室燃起了灯火。亮堂堂的一片火光,映着梁小环和她身后的几名男子。除了削瘦文弱的程仕之,还有几名武孔有力的大汉。
作者有话要说:  -。-渐入完结的节奏~!

  ☆、对峙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闯了进来。陆惊雷在心中默念着,面上露出令人胆寒的笑容。
  公孙筠秀就在陆惊雷身后,看到来人不由一惊。程仕之这模样明显是有备而来。
  难道他一早就发现了陆惊雷的踪迹?
  公孙筠秀脑子转得飞快,直觉程仕之先前提起六公主的事,不过是想刺探一下虚实。而她傻傻的,竟然真把他的话拿来质问陆惊雷,平白伤了两人的感情。
  “小环!”不等公孙筠秀反应,程仕之先行开口,对梁小环令道:“你把小姐送到大姨娘那边去。”
  梁小环领命,立刻走到公孙筠秀身边。
  “我不走!”
  一步跨到陆惊雷身侧,双手握住他的左臂,公孙筠秀不肯避让。
  “乖,和丫鬟去吧。”陆惊雷也不想公孙筠秀留在这儿,于是抓着她的手交给梁小环。
  “我不!”
  知道自己走了,程仕之定会以多欺少,她怎么可能放心把陆惊雷留在这里?
  陆惊雷耐心劝道,“你在这儿我放不开手脚,一会儿伤着你怎么办?”
  说话间,他瞅了瞅公孙筠秀的大肚子,不由皱起了眉头。看她身体四肢都变化不大,唯独肚子上多了个球,整个人弱不禁风的却加上这么个负担,光是看着都觉得辛苦。
  “我偏不!”
  公孙筠秀开始犯倔,示威似地对程仕之扬起了下巴。只要她在,程仕之多少会有顾忌。大不了大家一起耗着,她固执地不想让陆惊雷为自己涉险。
  陆惊雷有些哭笑不得,也不能把着抱着丢回里间,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程仕之也不急躁,等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以为他真是在为你好吗?”
  猜他又想挑拨,公孙筠秀下意识地往陆惊雷那边靠了靠,陆惊雷干脆搂住她,不客气地对程仕之说:“有屁直接放!用不着拐弯抹角!”
  面对他的粗鲁,程仕之不为所动,只是继续看着公孙筠秀说:“你肚子的孩子与三王子无关吧?他来了永邺,也不为你澄清,反而安心把你留在我这儿,你不觉得奇怪吗?”
  本能的,陆惊雷觉得不能再放他说下去。反手将公孙筠秀推给梁小环,电光石火间,他已抽出了挂在腰间的环首尖刀,直劈程仕之的面门。
  “惊雷!”
  公孙筠秀被吓了一跳,见他的架式分明是要取了程仕之的性命,顾不得凶险也要冲上去。程仕之是三品大员,辱不得杀不得,她怕陆惊雷一怒之下酿成大错。
  “夫人!危险啊!”
  梁小环眼明手快将她抱住。随着她的尖叫,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程仕之被侍卫拉到后方。程府的侍卫都是精心挑选来的,个个武艺精湛,反应神速。见陆惊雷使了杀招,他们应对起来也毫不手软。
  程仕之退了门旁,却不肯离去,反而留下来对着公孙筠秀高喊:“户部尚书左玄成前几日对我暗示,只要我肯转投平王,平王必会许我大把好处,其中包括我想要却不可得的一切!”
  屋内狭小的空间狭小,五名壮汉施展不开,兵刃拔出还未碰到陆惊雷,就差点招呼到自己人身上,不禁处处掣肘。反观陆惊雷,不仅动作越来越快,如灵蛇穿梭于刀光剑影之中,而且一次只攻一人,一直攻到对方缴械负伤,再无还手之力。
  近身肉搏时,他干脆放弃了长刀,从靴子里抽出随身匕首,辅以敌身为盾,化解对方杀招。可即使是他手速如神,转眼放倒了三人,程仕之依然得了讲话的空隙。
  “从以前到现在,我想要却不可得的只有你而已!陆惊雷留你在这里,就是将你视为了棋子。只要我开口,陆惊雷便会说服你来取悦我!你觉得他是在为你着想,其实他不过是想借你为自己挣个好前程!”
  起先公孙筠秀的注意力都在陆惊雷身上,想叫他住手,又怕对方趁机伤他。直到程仕之的叫喊钻进她的耳朵里,好似一股暗流,刹那将她席卷、淹没。
  “你放屁!”
  陆惊雷暴喝一声,一脚踹开了挡在面前的侍卫。反手捅伤了另一个,一下子跃到了程仕之的面前,掐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的脑袋砸在门上。
  程仕之不堪震荡,顿时眼冒金星,双腿一软,脚下一个踉跄,便带着陆惊雷一同跌出门去。
  在他倒的瞬间,陆惊雷已经扑了上去,整个人压在他的胸上,祭出重拳狠揍他的脸颊。
  “叫你胡说八道!”
  “呵呵……”程仕之并不恐惧他,只是桀桀冷笑,拼了命吼叫:“你若不、不同意……左、玄成敢那般暗示我?!”
  陆惊雷杀红了眼,指骨撞击着程仕子的下颚,一下接一下,恨不得将他的五官敲碎重新捏过,直打得血沫横飞。
  被刺了一刀的侍卫缓过劲来,一横心从肩上拔出陆惊雷留下的匕首,慢慢从背后接近。陆惊雷沉迷在暴虐之中,丝毫没有察觉。
  “惊雷!”
  看到这一幕,公孙筠秀不禁抱头尖叫起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惊雷却像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反手一挥,扣住了那侍卫持刀的腕子,硬生生地将他的小臂折成了两截。
  骨骼断裂的声响在午夜格外刺耳,公孙筠秀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还好有梁小环从背后拥着她,才让她不至于受伤。
  程仕之躺在地上,淤肿的双眼已经看不清影像,嘴里仍然不忘言语:“你敢说……你没有动念?呵呵……你一个山贼成了将军……几世修来的造化……牺牲一个女人又何妨?”
  下巴几乎被陆惊雷打碎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含糊,但只要仔细分辨并不难懂。
  公孙筠秀静静地听着,视线对上陆惊雷脸上狂怒的神色,脑中一片空茫。
  程府的人被惊动了,陆陆续续奔向这处院落。
  陆惊雷却全不在乎,只是将手伸到了程仕之的脖子上,挑出了挂在那里的一根红绳。红绳的尾端吊着一个佛坠,晴水绿底飘阳绿色的大肚弥勒。曾经是程仕之赠予公孙筠秀的聘礼。公孙筠秀第一次遇到陆惊雷的时候被他抢了去,后来陆惊雷入了天牢,又被当时负责审理案件的程仕之拿走了。
  “我是山贼,所以我抢到手的东西,一辈子都是我的东西!这玉也好,公孙筠秀也好,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碰到边角!”
  陆惊雷说得绝对,表情十分凶残。程仕之却不为所动,面上的笑容因五官受伤错位而变得十分诡异,嘴角一边往后溢血,一边含混地说道:“筠儿……对你来说……只是件东西吗?”
  陆惊雷生在祁生,长在匪寨,生平最恨这些咬文嚼字的酸文人。程仕之不遗余力地离间他与公孙筠秀,更是让他恶从胆边生。十指掐住他的脖子,一寸寸收紧,听到他的呼吸随之阻滞,陆惊雷胸中涌起一阵快意。
  公孙筠秀见势不妙,立刻冲上去阻拦。可她用双手掰住陆惊雷的十指,却像蚍蜉撼树一样,动不了他分毫。
  此时,程仕之的容貌几乎无从辩认。血渍污浊模糊了他的面孔,脸歪嘴斜,彻底颠覆了从前的清俊明晰,好似厉鬼一般可怖。
  见他如此惨状,又见陆惊雷满目杀机,公孙筠秀不禁绝望地喊道:“惊雷!快放开他!谋杀朝廷命官是死罪啊!”
  “我有免死金牌,我怕什么?”
  陆惊雷一径冷笑,不予理会。
  他会用所有功勋去求北泽王赐他一面免死金牌,原是为了有机会将公孙筠秀带出程家。他的确蛮横,却不愚蠢。要是与王后正面冲突,难保不会命悬一线。免死金牌是他为自己谋的后路。他知道唯有自己完好无缺,公孙筠秀才能真正获得安稳。不过,此刻能这样毫无顾忌地杀死程仕之也不赖啊!
  陆惊雷红了眼,只想将这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陆惊雷!你疯了吗?!快放开!”
  公孙筠秀没有时间考虑程仕之刚才所说是真是假,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姨母就这一个儿子,真要被陆惊雷取了性命,她该如何交待?!
  陆惊雷不理她,手上继续施力。程仕之慢慢双目外鼓,舌头伸出口中,模样眼看就与吊死鬼无异。
  公孙筠秀急了,跪在地上,双手抠得更加用力,“快放手!你真的要杀了他了!”
  终于急出七分蛮力,公孙筠秀总算是把陆惊雷的几根指头掰松了一点,指甲也刺进了他的皮肉。陆惊雷烦得很,干脆腾出一只手处理她的干扰。
  彼此情绪都有些激动,陆惊雷下手没了轻重,公孙筠秀只听得骨节轻轻一响,一道尖锐的疼痛便从左手尾指直袭大脑。
  “啊!”
  “夫君!”
  同时发出惨叫的是程仕之的夫人王媛。
  她是被府内的喧哗吵醒的,听闻有人要对自己的丈夫不利,顾不得仪容,披头散发地便跟着家丁一道赶来。刚进院门就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正在试图掐死程仕之。
  “来人啊!夫君!”
  王媛哭喊着要上前搭救丈夫,却被机敏的下人一把拦住。大家都不清楚陆惊雷是何方神圣,自家主人已经被挟持了,总不能把夫人也搭上。
  陆惊雷根本没空理会王媛,公孙筠秀的哀嚎才是他关心的东西。
  “伤着了?”
  虽然不太确定自己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但见公孙筠秀抱着右手一脸痛苦的模样,陆惊雷也慌了神。赶紧丢开程仕之,将人抱在怀中,他焦急地喊道:“快给我看看!”
  公孙筠秀此时已经痛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不断惨叫着:“好疼!好疼!”
  将人整个圈住,耐心化解她的挣扎,陆惊雷终于看清她的右手尾指,居然被折成了完全不可能的角度。他的手太重,柔弱的公孙筠秀根本不堪一击,尾指直接被他掰折了。
  “没事!没事!只是骨折而已,我找大夫给你接上!”
  十指连心,哪可能没事?
  陆惊雷一边安慰公孙筠秀,一边心痛得无以复加。杀了程仕之可以,公孙筠秀因此受伤却是大大的不可!他急着想将人先抱回房中安置,可是手掌摸到她的大腿,却觉得一片潮湿。他连忙低头检查她的衣裳,发现连地上也湿了一大片。
  公孙筠秀一脸惨白,抓着他的衣襟哆哆嗦嗦地说道:“我的羊水破了……孩子……孩子要生了……”
  陆惊雷的脸色跟着一白,顿时六神无主。这离产期还有半个月呢,孩子这时出来,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明摆是祸不是福啊!
  “梁小环!快去把大夫请来!”
  陆惊雷一声暴喝,把梁小环吓得打了个寒噤,连声应道:“诶!诶!”
  一旁的程仕之侥幸逃生,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吐出两颗大牙,却没有力气逃离。他躺在地上,一边胳膊都被公孙筠秀羊水泡湿了。听到公孙筠秀的说话,他也挣扎着对王媛喊道:“快、去……把稳婆叫、叫来……”
  王媛心疼丈夫,又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连忙将丫鬟派去张罗,自己则奔到丈夫身边,左看右看不知从何下手,一时哭成了泪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贴了段旧的,现在改过来~

  ☆、天塌了

  说实话,公孙筠秀对生产一事一直有很重的阴影。虽然之前已经详细打听过方方面面,可事到临头,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被陆惊雷抱进室内,她满脑子都是李姨娘临终时的情景。被鲜血染红的被褥,还有她灰败绝望的面孔。
  本能地抓住陆惊雷的衣袖,却牵扯到断指,立刻痛得眼冒金星。公孙筠秀惨绝人寰的哭嚎着,让向来不知胆怯的陆惊雷也感觉全身发软。
  “不怕!竹儿,不怕!我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我守着你!”
  尽管他反复承诺、强调,公孙筠秀却像塞住了双耳,根本没听进去。
  其实,自从她来了程府,程仕之一早就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仆妇、大夫、稳婆,甚至孩子的奶妈都已经事先物色好。如果不是陆惊雷突然杀到,一切本该有条不紊。
  润莲住得偏远,等她得了消息再匆匆赶到公孙筠秀居住的小院时,正遇上程仕之被人抬走。她当时就哭了出来,程仕之却拼着最后一丝清醒,让她看顾好公孙筠秀。
  润莲向来唯夫命是从,纵使心里担心丈夫,也还是咬牙留了下来。有她坐阵,屋里混乱的场面总算得了些条理。
  乍见陆惊雷,润莲吃惊不小,但也没有机会细问。
  公孙筠秀痛苦得无以复加,陆惊雷的脸色堪比地狱修罗。仆妇们十分害怕,都不敢贸然靠近,纷纷以眼神向润莲求助。润莲虽不是当家主母,但现在一屋子女人中,她这个姨娘的地位是最高的。于是她摒住呼吸,花了些时间才鼓起勇气劝说陆惊雷。
  “陆爷,小姐马上要生了,您先去外面等着吧!”
  女人生产时产房污秽,男人们很少会留下。而且有男人在,稳婆接生也不好动作。润莲本是寻常劝说,却被陆惊雷狠狠瞪了一眼,目光如刀般锋利。
  “不!不要走!”
  公孙筠秀已经痛得有些糊涂了,分不清到底是肚子还是手指。陆惊雷是她的靠山,洪水中的一段浮木。如今理智已经离她千山万水,她说什么也不想让陆惊雷再离开。
  抓着公孙筠秀的手,不让她受伤的小指再有碰撞,陆惊雷保证说:“我不走。”
  “这……男人在血房里会触霉头的……”一旁的仆妇好心提醒。
  陆惊雷嗤鼻,“我一个山贼,还怕这些?!”
  山贼就能百无禁忌了?!
  润莲想反驳他,可看公孙筠秀的模样实在是离不开人,只好示意仆妇不用顾忌,开始准备。
  稳婆前脚刚到,大夫后脚也来了。
  因为公孙筠秀一直挣扎得厉害,大夫没有办法立刻为她接骨,只好暂时找来两块木板,将她的整个手掌夹住。待到产后人平静了,再行医治。
  再说公孙筠秀的孩子,因为尚为足月,羊水破了若不能马上生下来,大人小孩都十分危险。但她身体条件还不成熟,一时半会儿也成不了事。稳婆刚说多半要等上一个时辰,陆惊雷的脸就绿了。
  如果不是还得依靠这个老婆子来帮公孙筠秀分娩,陆惊雷真想把她的脖子拧下来。人都痛成这样了,再等一个时辰,又不能用药镇痛,那还不得痛死?
  润莲知他心急,只得耐着性子同他解释。可她也不曾生过孩子,说到细节就不得不麻烦稳婆。那稳婆几十年接生经验,也不是头一回见男人放不得手,所以对陆惊雷的恶行恶状并不害怕,反而威胁说他要是留下来添乱,害死了自己媳妇,她可不负责任。
  恶人最怕恶人磨,陆惊雷虽然碰了钉子,但为了心爱的人也只能乖乖地听从吩咐。
  见陆惊雷同意离开,稳婆又开始劝说濒临崩溃的公孙筠秀:“不要怪我老婆子,可是你男人留在这里真的对你没好处。只要他在这儿,你就会觉得自己有依靠、有退路,即使有心也使不出全力。可女人生孩子这回事儿,是自个儿上阎罗殿里闯一回,谁也帮不上。等你闯过了就能带着孩子回来,要是闯不过,不止丢了孩子,自己也可能赔在那儿。所以,你一定要使出全力,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懂吗?”
  公孙筠秀大口喘着气,舌尖齿隙却是未尽的呼喊。稳婆说的道理她都懂,可身体却一直在与意志背道而疾。她看着陆惊雷,满面挣扎。
  “我就在门外。”帮她捋开额边被汗水浸成一绺一绺的长发,强硬如陆惊雷,也不禁红了眼眶,“你一定要回来,别让我去追你。”
  想握紧她的手,再给她一些力量,可双手只碰到她手上的木板。陆惊雷将心一横,飞快地夺门而出,生怕慢上一秒,自己就再也迈不动步子。
  屋外天还黑着,迎来黎明还需要漫长的等待。
  陆惊雷举头仰望,想知道头顶可有神明。他从来不信这些,但此刻却恨不得匍匐投地,求他们保佑他的妻子。因为除了这件事,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帮助公孙筠秀。
  哭泣几乎成了比肩呼吸的本能,公孙筠秀吸气憋住,想让自己变得坚强,可疼痛总是能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冲破好不容易筑建的壁垒。
  稳婆一遍又一遍提醒她,叫她不要再哭,积蓄力量等待孩子真正降临的一刻。可时间比稳婆预计的要长出许多,当公孙筠秀好不容易熬到她叫自己用力的时候,她放开喉咙大喊,不一会儿嗓音就变得沙哑难辩,整个人也很快精疲力竭。
  公孙筠秀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支撑自己,对陆惊雷的爱亦或是对未出世的孩子的期待?她曾经那么确定,这一刻却被疼痛动摇了。绵绵不绝的疼痛好似利刃,一次又一次将她劈开,她觉得自己已经从一根完整的竹子,被劈成了一丝又一丝竹篾。
  她几度昏死过去,以为自己不会再醒过来,可剧烈的疼痛又将她硬生生地拽回人间。稳婆说生孩子就是闯阎罗殿,可她却像在忘川湍急的水流中颠簸,千辛万苦也到不了彼岸。
  “我不生了!不生了!”
  听到公孙筠秀失控的惨叫,陆惊雷再也无法在屋外待着,当即冲了进去。
  润莲正和仆妇一起把公孙筠秀往床上绑,以制止她胡乱挣扎。陆惊雷看到这一幕,立刻将人拖住往边上一扔。他力大如牛,润莲整个人飞了起来,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惨叫。
  没功夫管她,陆惊雷抱起几乎发狂的公孙筠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声声唤着:“竹儿!竹儿!”
  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陆惊雷,公孙筠秀不禁苦苦哀求:“让我死!求求你!让我死!反正你也不喜欢孩子!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不要了!”
  “别胡说!现在不生你也会跟着死的。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好不好?”用双臂死死箍住公孙筠秀,不让她乱动,陆惊雷抬头质问稳婆,“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这么久还没生下来?!”
  “夫人骨架小,本来就不好生养,要花大力气才行的。孩子现在胎位还算正,只要她再用点力……”
  稳婆一头大汗,满手是血。陆惊雷与她对视一眼便将脸别开,完全不敢细看。
  “我不生了!痛死了……我不要生了!让我死吧!”用力打断稳婆的话,公孙筠秀虚弱却又坚决地说。
  她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罪,生产加上断指,完全挫败了她的勇气。现在她满脑子只想放弃,根本顾不上别的。可陆惊雷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别说傻话!我没有不喜欢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我之前那么说只是怕你生不出来,想让你好受些而已!”
  “我现在就是生不出来啊!你放过我吧,我不生了……惊雷……求求你……”
  公孙筠秀是真的被击倒了,陆惊雷的话只是坚定了她的求死之心。
  “不行!你之前说过要和我一起的!你要是去死,我就让这屋子里的所有人给你陪葬!还有程家人!一个都不放过!”
  陆惊雷口不择言,直听得一屋人心惊胆颤。
  “你!我生不出孩子,关她们什么事……你……”公孙筠秀也急了,怕陆惊雷不管不顾,杀了无辜。
  “我不管!你答应过我要陪在我身边!你要是敢说话不算话,就别怪我狠心!”
  这个时候,公孙筠秀忽然想到,今天的一切其实都是拜陆惊雷所赐。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会落得现在这般田地。
  当人生艰难的时候,随便找个人来责怪总比自己全部背负要强。于是,她开始把愤怒转嫁到陆惊雷身上:“你……你混账!我恨你!我恨你!”
  “恨我吧!你把孩子生了,想恨我多久都行!”
  陆惊雷一点儿也不在乎公孙筠秀的怨恨,只要她能闯过这一关,被她恨一辈子都无妨。
  越听这两人说话越觉得没谱,润莲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狼狈,急急忙忙问稳婆:“大娘,可还有别的法子?”
  稳婆被陆惊雷彪悍的威胁吓着了,直到润莲提醒才回过神来,连忙说:“有!还有别的法子!不要孩子,保住大人就成了!”
  “你不早说?!”陆惊雷为之气结。
  公孙筠秀则是大喘了一口气,问:“怎么保?”
  稳婆拿起一早准备的剪刀,说:“把胎毁了,拿出来就行。”
  屋里陡然安静下来,唯有公孙筠秀的呼吸急促而混浊,格外突出。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把剪刀上,仆妇们还算是见惯不惊,剩下公孙筠秀、润莲以及陆惊雷三人无有经验,几乎傻在当场。
  陆惊雷最先领会过来,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是说……把孩子剪开拿出来?”
  “是。”
  稳婆的回答让公孙筠秀一阵作呕,可是半天也没吐出东西。见惯了血腥的陆惊雷也有些发怵,但他几乎没有犹豫,便硬着头皮说:“动手吧,我要大人活着!”
  孩子没了纵然可惜,但比起公孙筠秀,根本不值一提。
  “想好了?那我就动手了!”
  “快动手!”
  稳婆见他如此果决,也不敢耽误,立刻分开公孙筠秀的双腿就要行事。
  “等等!”用力把腿合上,公孙筠秀喊了出来:“我……我……”
  她看着稳婆,再看看陆惊雷,本已干涸的泪水再度盈满了眼眶,“不要杀他!我……我生……”
  公孙筠秀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母性,可当她得知自己的孩子会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人世,她就再也狠不下心来。
  胸口就像悬着一把大锤,耳朵里每听到一个字,那把大锤就落下一次,锤得她整颗心都碎了。
  “惊雷……你不要走……陪我把他生下来……”
  见公孙筠秀重拾勇气,陆惊雷差点喜极而泣,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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