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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求妻-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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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来迎接六公主贺兰端绮的是巴托城城主蒙覃与守城大将莽嶟。
  陆惊雷与莽嶟曾多次在战场上交手,两人各有胜负,所以性格赤诚的莽嶟对年纪小他一半有余的陆惊雷十分看重,连带着对北泽公主也客气三分。而巴托城城主是大邱王蒙毅的亲侄儿,三十上下的年纪,个头瘦小,一脸的精明算计。
  虽然入城仪式还算隆重,但贺兰端绮却以蒙覃、莽嶟身份不够尊贵为由,不肯离开马车,结结实实地给了大邱人一个下马威。
  程仕之等文官急得额头直冒汗,陆惊雷则是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看着好戏。
  最后,蒙覃请来了同样驻守在巴托的大邱太子蒙洛,贺兰端绮这才施施然走下马车。
  那蒙洛本来来得很不乐意,但见到贺兰瑞绮的一刻却是完全没了脾气。这当然都要归功于贺兰端绮出众的容貌。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样的俗词并不适合贺兰瑞绮,她的美貌带着宝刀名剑才有的锐利,既能轻易吸引人的目光,也能轻易将人割伤。她大概是世上最适合红色的女子,奔放热烈,只消一眼,就灼得蒙洛全身发烫。
  亲自将贺兰瑞绮迎入巴托驿馆,蒙洛满脸堆笑地说:“公主一路劳累,请先到驿馆安顿小憩,晚上蒙洛再为您接风洗尘。”
  “有劳太子大驾。”
  “不敢当。”
  “敢当的。再过不久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本宫可是很期待有你这样出色的孩儿呢!”说完,贺兰瑞绮便留下一脸赤色的蒙洛,风姿摇曳地拂袖而去。
  要知道,这蒙洛虽是大邱王蒙毅的老来子,今年也有二十六岁了。而贺兰瑞绮年方十九,却要嫁给他的父亲,成为他的长辈,这便宜还真是占得让他无语。
  六公主连连发威,弄得大邱人下不得台面。作为送嫁的礼官,程仕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门心思想着该怎么劝说公主收敛。而作为送嫁的武将,陆惊雷却只想着入驿馆之后如何找机会接近公孙筠秀的事。
  虽然同行了一路,公孙筠秀却一直与其他乐女寸步不离,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和她交谈。抓心挠肝的,再这么下去非把他憋死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加更,A_A

  ☆、鸿门宴

  巴托的驿馆算不得豪华,但空间很大,敞开式的布局,地面用木料架空,屋内只有梁柱而无实墙,统一用木制推门充当隔断。北泽公主的随嫁一共二百多号人,都尽数在馆中容纳下来。
  乐女与舞姬再次被安排在一起,分到了驿馆中部的屋子。十六人一间,全部领了地褥,以地为床。
  因为陆惊雷之前为公孙筠秀撑腰,狠狠地教训了杜紫纤,所以舞姬们现在看到乐女都是夹着尾巴。一入住便将房间里朝阳的好位置统统让了出来,全体挤缩在角落里,很是谦卑。
  公孙筠秀与乐女们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大家同属教坊,抬头不见底头见,弄成这样总是膈应。于是,公孙筠秀主动与她们搭话示好,向来以刺头自居的南彩儿也跟着放软了态度,合力化干戈为玉帛。
  本来两拨人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得了台阶,也就渐渐融洽起来。不过,吃了亏的杜紫纤却始终抹不开面子,一直在与乐女们保持距离,尤其是与公孙筠秀保持距离。公孙筠秀也没指望能与她冰释前嫌,自然是随她去了。
  夜里,大邱太子蒙洛在巴托城城主府设宴,公主与送嫁的文武官员一同出席。
  乐女与舞姬们不用侍奉,全部留在了驿馆。
  诸莹逼着公孙筠秀翻出陆惊雷送来的虎皮,要为她缝护膝。公孙筠秀还是不太情愿领受陆惊雷的好意,但诸莹说什么都不准她跟自己过不去。
  看她在灯下为自己操持的模样,公孙筠秀打心底里觉得感动。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得友若此,她实在算不得福薄。
  还有,明天陆惊雷就必须打道回府了,这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完全脱离他的魔掌。从今往后,千山万水再不相逢。一想到这个,公孙筠秀就有些抑制不住唇边的笑容。
  与她的好心情正相反,入夜之后,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让这个本就寒冷的季节变得更加严酷。
  转眼就到了戌时,诸莹终于将护膝做成,并把它套在公孙筠秀的膝上。柔软的虎皮贴着膝盖,带来舒心绵密的温暖。公孙筠秀满足地笑着,眼中划过一丝怅然。
  过了今晚,她与陆惊雷就真的要结束了。就像长在身上的恶瘤,能摆脱固然高兴,可看着它曾经存在的位置,还是忍不住感觉莫名的失落。
  此时,同屋的女子已经陆续睡下,小王遥甚至打起了可爱的小呼噜。
  公孙筠秀当即决定就寝,以抛开心底那里诡异的情绪。可就是这时候,宫人前来传话,说公主有旨,让她与杜紫纤前往巴托城城主府献技。
  这突如其来的旨意令公孙筠秀与杜紫纤好一阵慌乱。既是献技,自然不能以平常装束前去。公孙筠秀还好,只需淡扫蛾眉,轻点绛唇。杜紫纤却是一整套繁复的舞姬行头。
  不敢让主子久等,两人在姐妹们七手八脚的帮助下装扮妥当,便匆匆踏雪而去。
  到了城主府,入得摆宴的厅堂,两人除去挡风的大氅。公孙筠秀看到杜紫纤一身轻纱薄翼缠着杨柳细腰,不由打了个寒噤。还好室内温暖如春,冻不坏人。
  厅堂中,北泽六公主贺兰端绮与大邱太子蒙洛并肩居于上位。左席为北泽文官武将,包括程仕之与陆惊雷。右席则是包括蒙覃在内的几名大邱官吏。
  公孙筠秀与杜紫纤上前行完跪拜大礼,忽地发现公主身后的太监竟是陆惊雷在祁风寨的结义兄弟,排行第七的秦生。
  秦生可是与刘杏儿有婚约的人,此时此地却以太监身份出现,想叫她不惊讶都不行。但惊讶归惊讶,她却不敢表露。下意识看了一眼陆惊雷,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公孙筠秀心头一惊,赶紧垂头避开。
  “六公主说你们两个是北泽教坊最出色的人才,强过我大邱十倍。所以有什么拿手的绝活,现在就些抖出来吧!要是名不副实,我可要向六公主讨个公道了。”大邱太子如是说。
  贺兰端绮在一旁笑得恣意,只听她道:“筠秀,来一曲广陵散吧!”
  这要求说得自然,公孙筠秀却是听得一愣。
  广陵散讲的是刺客刺杀君王的故事,所以几乎不能在宫中演奏。不过她对此曲甚为熟悉,要演奏并不困难,可杜紫纤却不同。舞姬们从来不曾针对广陵散编排过舞步。
  转头看向杜紫纤,毫不意外地看到一片惶恐。可主子有令,又是在这种关乎国体的场合,她根本不敢质疑,也不敢不从。
  “太子,劳烦你的侍卫借一把剑给这位舞姬。她的剑舞与广陵散可是绝配。”原来,贺兰瑞绮已经为杜紫纤做好了打算。
  杜紫纤松了一口气,婷婷地从大邱侍卫手里接过宝剑。
  剑舞是舞姬在祭祀仪式上才会表演的舞蹈,通常是配合鼓点。公主如此安排实在有点古怪。
  公孙筠秀怀揣疑惑,轻轻地抚动了自己的鸣幽琴。
  琴音灵动,剑舞优柔。
  杜紫纤不愧是舞姬之首,不但身若无骨,而且乐感极佳。即使是第一次尝试,配合起公孙筠秀的演奏,动作流畅,韵味独特,完全没有半点生涩的痕迹。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反手收剑,整个人好似水中莲花一般盘坐在地,姿容美不胜收。
  厅堂中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叫得最为响亮的正是大邱太子蒙洛。
  “公主所言不虚,这舞姬果然强过我大邱的舞姬数倍。”蒙洛举起酒杯,送到贺兰瑞绮面前,神色略显轻浮,“不过,连公主殿下都将成为我父王的妃子。这舞姬日后也是我大邱的人,北泽人才尽失,真是可惜啊!”
  大方地接过酒杯,贺兰端绮举头仰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太子此言差矣,这样的舞姬在北泽教坊中多不胜数。要是太子喜欢,本宫今天就成人之美,送予太子如何?”
  “公主所言当真?”
  “自然当真。”贺兰端绮笑得灿烂。
  蒙洛从善如流,立刻笑纳道:“那蒙洛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想到公主如些轻易就将杜紫纤送了人,公孙筠秀不禁目瞪口呆。但杜紫纤本人却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一丝欣喜。
  是了,身为宫中舞姬,被主子赏赐给达官贵人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如果能获得大邱太子的宠爱,于杜紫纤来说也算是飞上枝头了。
  只是,这样的事公孙筠秀不是第一回见到,却从来不曾习惯过。这就是为奴为婢的命运,她即使脱离了陆惊雷,也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有了这样的认知,不禁让她好生难过。
  “公主果然大方,只是不知这好事能否成双啊?”
  这时,一直列坐在席的蒙覃忽然站了起来,离开了酒桌。
  “世子的意思是……”
  “本世子觉得这女子很合味口,不知公主可愿成全?”
  蒙覃一开口,索要的竟是公孙筠秀。他不仅开了口,还踱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公孙筠秀的手腕。
  堂厅内,陆惊雷与程仕之的方向陡然凝起一股寒气。
  “本世子喜欢这双手。”
  伸手掐住公孙筠秀的一根手指,蒙覃笑得邪佞。
  公孙筠秀的手很美,陆惊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也是她手,然后从此不能自拔。但听蒙覃提及这份美丽,陆惊雷心里却只有“亵渎”两个字。
  公孙筠秀此时也懵了。她习惯掩在别人的光环里,比如杜紫纤或者贺兰瑞绮。长此以往,便大大低估了自己的美丽。她自以为十分安全,却不知自身的沉静娴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沉淀为脱俗的魅力。
  “世子果然有见地。我三王兄曾经赞过她十指通灵,是天生的琴师。今天赠予世子,世子可要好好爱惜才是。”
  没想刚喂完一只虎豹,又来了一头豺狼。贺兰瑞绮心中不屑,面上却是不显,继续大方地将公孙筠秀也送了出去。
  “那是自然!多谢公主!”
  蒙覃谄笑一声,想把公孙筠秀从位子上拉起来。
  公孙筠秀如坠冰窟,全身僵硬地看着他,强忍悲愤,不愿就范。
  说时迟,那时快,坐在席间的陆惊雷忽然翻过酒桌,电掣一般跃到杜紫纤面前,抢过她手里用来舞蹈的宝剑,一剑斩断了蒙覃抓着公孙筠秀的那只胳膊。
  与此同时,坐在上位的北泽公主贺兰端绮也忽地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一剑扎穿了大邱太子蒙洛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戏登场~!

  ☆、计划不如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有意伪更,昨晚JJ抽了,标题的错别字改了几轮都没改成功,汗,只能早上再改……
  鲜血喷薄而出,带着滚滚热意。
  公孙筠秀想尖叫,可肿痛多日的嗓子只能吐出嘶嘶的气声。
  蒙覃倒是叫了,却立刻被陆惊雷一拳击晕,留下半声破碎的音节。同时被他击晕的还有舞姬杜紫纤。
  电光石火间,厅堂内的大邱官员与侍者、守卫相继被斩杀,快刀乱麻,寂静无声。
  屠戮者有身着太监服的秦生,跟随文官的小厮,甚至随侍公主的两名宫女。不,那两名宫女皆由男子假扮而成。他们都是事先安排的死士。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鸿门宴。
  血腥味融在炭火烧出的暖意里,浓重得令人窒息。
  陆惊雷摆头示意,离门最近的两名死士立刻摸至门边,撩开防寒的棉布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值守在外的两名大邱侍卫拖进来一刀了结。
  事毕,他们又镇定地剥下那两名侍卫的衣衫,自行穿戴后,昂首阔步地走出去李代桃僵。
  与此同时,堂厅内的尸体也被迅速拖至角落掩藏进来。公主脱下身上的艳红长裙,露出里面的太监服,秦生则接过那裙裳,套在了自己身上。
  另一边,陆惊雷解下秦覃的发带,扎紧了他仍在流血的断肢,然后将人拎到厅堂后方。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唯一显得慌乱的只有文官张敏鹤。只见他冲到陆惊雷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为什么这么早动手?现在离子时还有将近两个时辰!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吗?”
  “张大人觉得本宫害了你?”六公主冷冷地以问代答。
  她的左半边脸颊和脖子上还沾在大邱太子蒙洛的血,鲜红的污渍将她的表情衬得有些狰狞。
  陆惊雷忽然动手在计划之外,她拿剑捅了大邱太子同样在计划之外。张敏鹤责问陆惊雷,也就等于在责问她。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自己的臣子,她一早就决定杀了大邱太子,以杜绝父王再拿她和亲的所有可能。
  “臣、臣不敢。可是……”
  像是要应了张敏鹤的担心似的,门外一列整齐划一的步伐由远及近。那是城主府里的巡逻侍卫。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握有兵刃的人更是忍不住拔剑出鞘。
  张敏鹤心惊手抖,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惊雷先一步卡住了脖子。
  现在这个关头,一着不慎就会落得满盘皆输。厅堂中的人,谁也付不起这个代价。陆惊横眉冷面,眼中泛起一股杀意。
  “陆将军!”
  同属文官的程仕之看出他的意图,顾念同僚之谊,想让他放张敏鹤一条生路。陆惊雷却没有松手,而是转头看向贺兰瑞绮。
  贺兰瑞绮犹豫了一下,终是微微颔首,无声应允。
  紧接着,只听喀嚓一声骨裂,陆惊雷便拧断了张敏鹤的脖子。杀鸡儆猴也好,免除后患也罢,总之此刻他们容不得半点错漏。谁敢有异动,张敏鹤便是前车之鉴。
  从未经历过此等血腥的场面,公孙筠秀如遭雷击,全身脱力,跌坐回琴桌前。两手无意中压住琴弦,激起两声刺耳的弦音。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她。她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离她最近的死士本能地动了,挥刀提剑,就要送她步张敏鹤的后尘。程仕之大惊失色,却只是一掌拍在酒桌上。陆惊雷则飞身上前,为她挡下了一剑。
  锵——
  兵刃相撞,火星四溅。死士不明白陆惊雷为何出手阻止,公主更是对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径极度不悦。
  开什么玩笑?公孙筠秀与张敏鹤怎么能相提并论?谁敢动她,陆惊雷豁出命去也要护她周全。而当他有了豁命的打算,身上散发的气息就变得极度危险。死士与他对峙着,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无人说话,厅堂内寂静而压抑。
  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又近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逃过了一劫,公孙筠秀的脑子里突然清明起来。只见她端正了坐姿,双手往琴上一搁,竟是无比镇定地抚起了琴曲。
  没料到她会有此一举,陆惊雷微微一滞,随即露出激赏的笑容。
  只要厅堂里有乐声传出,就说明主子们还在饮宴。门外的士兵觉察不到异样,便不会冒然进来探问。不管陆惊雷与公主接下来怎么打算,公孙筠秀这样做都能为他们争取到一点时间。
  不再耽搁,陆惊雷对秦生使了个眼色,然后一同走向后方的蒙覃。从公孙筠秀的方向,只能看清他们的背影。
  不一会儿,堂厅里响起蒙覃求饶的声音,压抑而微弱。他们在向他逼问巴托城的布防细节。
  诚如公孙筠秀所料,这场鸿门宴是早有预谋的。而这场预谋早在大邱王蒙毅第二次提议和亲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下来。
  大邱无理发兵在先,与北泽血战五年。其中三年,大王子贺兰端烈都镇守在峒山关前线。这三年里,他亲手埋藏了两位功勋卓著的大将,数千骁勇的北泽兵卒,眼见无辜百姓卷入战火,颠沛流离,哀鸿遍野。
  大邱与他之间,是国恨,也是家仇。所以他可以战死,却绝对不能容忍低头。只是朝堂之上派系纷争不断,有人主战,有人主和,情势错综复杂,一直无法达成统一。他虽有心,奈何鞭长莫及。
  自从大邱开始示弱求好,主和派有了凭借,呼声日高。大王子当机立断,开始策划这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大计。他要趁着六公主贺兰瑞绮的和亲队伍进入巴托的机会,让自己的亲信混进去,里应外合,一举攻下这座军事地位举足轻重的敌城。而他的亲信,正是他一手提拔的陆惊雷。
  原本的计划是陆惊雷借接风宴,擒住大邱太子与巴托城的守官,以他们为质,配合贺兰端烈率领的北泽大军攻城。
  一开始,贺兰端烈担心露出破绽,并不想过早将计划告知妹妹贺兰端绮。直到贺兰端绮突然跳水轻生,以死铭志,他才不得不让她提前参与进来。这也是一直在拖延行程贺兰端绮忽然转为积极的原因。而公孙筠秀与杨紫纤今晚被卷进来,也不在计划之中。
  大邱太子蒙洛为了彰显大邱国力,招来了大批舞乐侍宴。贺兰端绮担心人数众多,会阻碍他们行事,这才有了让公孙筠秀与杨紫纤前来献技一事。
  贺兰端绮想利用她们来驱退闲杂人等。她成功了,却也让公孙筠秀与杨紫纤身陷其中。
  对于公孙筠秀,陆惊雷其实早有安排。在他们动手前,他的亲信会将公孙筠秀带出驿馆。只这几天他一直找不到和她说话的机会,能事先告知。
  要知道,一但他们挟持人质成功,驿馆里的北泽人就会成为大邱人首先要除的隐患。
  陆惊雷想着公孙筠秀不知道也好,毕竟这么大的事,她不一定能守住秘密。而且要带她走的时候,使用武力说不定会比讲道理有用得多。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公孙筠秀最终还是被卷了进来。
  回头看了一眼仍在抚琴的心上人,陆惊雷心底泛起一阵柔软。
  公孙筠秀想把眼睛闭上。
  在她不远处的地上,有蒙覃的残肢,大邱人的尸体。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几年前她也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咽下最后一口气。但那样的死亡与如今的屠杀比起来,简单温柔得让人想哭。
  于是她将视线定在自己的琴弦上,可弹琴的双手也沾染了鲜血,都是蒙覃的手腕被砍断的时候溅上的。不止是手,她的衣袖也红了一大片,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色渗进了织物的纹理,慢慢转暗,好像凝结在伤口的痂块。
  公孙筠秀不能闭眼。
  她的琴声是陆惊雷他们最好的掩护,如果让屋外的大邱人知道这里的情况,所有人都必死无疑。所以她不止要睁着眼继续弹,还要把曲子弹好弹妙,就像以往的每一次,拿出充沛的情感与绝佳的状态。
  风雪肆虐时,一曲《阳春》,带着盎然春意,勃勃生机,狠狠撕裂血腥的现实。公孙筠秀投入在韵律之中,惭惭忘我。
  看了她好一会儿,程仕之终于整理好纷乱的思绪,走向陆惊雷。
  这时,对蒙覃的拷问已经告一段落。陆惊雷正拿起一壶酒,用酒液冲掉手上的鲜血。
  “接下来怎么办?”
  程仕之也是来赴宴之前才得知这个疯狂的计划,张敏鹤的死对他刺激颇大。但他也知道,想要活命只能服从陆惊雷的调遣。
  “我假装醉酒,先带公主离开,你们留在这里。”用战袍上胡乱擦去手上的湿渍,陆惊雷踢了踢地上的蒙覃,确定他还有口气在才说:“如果你们藏不住了,就用这狗东西当挡箭牌。撑到大王子攻城就行。”
  “你要走?!”
  按之前的计划,陆惊雷应该留在这里死守。
  “莽嶟没来赴宴,大王子攻城之前,我必须给他找点麻烦。”
  如果说巴托城固若金汤,那莽嶟就是锻造的大锤。陆惊雷不能给他全力迎战大王子的机会,所以刚才才会拷问蒙覃,探明整座城池的布防细节。
  而带走公主,是为了确保她的性命万无一失。来之前陆惊雷对大王子立过军令状,如果公主死了,不但他得死,连整个祁风寨都要跟着遭殃。
  现在不过亥时,大王子和他约定的攻城时间是子时。还要等待这么长的时间,这里的变故被识穿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他要先转移公主,然后想办法通知大王子提前攻城。
  至于公孙筠秀……
  陆惊雷看了公孙筠秀一眼,转头对秦生说:“交给你了。”
  知他指的什么,秦生点头。他与陆惊雷是过命的兄弟,陆惊雷知道,把公孙筠秀交给他,就像他自己守在这里一样。
  与公主走到门口,陆惊雷说了句“得罪了”,便揽住她的肩膀,好像醉汉步履不稳需要找人支撑似的,带着公主,一路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公孙筠秀从始至终没有看他,十指下力,弹得琴弦铮铮作响。

  ☆、夜袭

  漫天风雪尽情图画苍茫大地,填埋了细节,余下成片的单调。
  白日里巍峨雄伟的巴托城城墙,入夜之后变得阴暗深沉。巨硕的立面狠狠切断了旷野。若不是俏皮的雪花累积在城墙的雉堞上,勾勒出起伏的边缘,几乎要让人错以为这城池撑开了天地,势位至尊。
  嘎吱、嘎吱、嘎吱——
  一列守城的士兵踩着新雪,自城墙上巡逻而过。
  这是巴托城东面的主城门——临威门,城门前加砌了半月型的瓮城,巡防起来路程颇远。
  刚踏上瓮城墙头,一名士兵远眺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惊叹:这鬼天气,居然有月亮!
  其实他看见的算不得明月,只不是阴云之后隐约露出的一点月华。云影朦胧,柔芒虚幻,美得让人直想叹息。
  他抬起脸,想将那光影看得更清楚一些,却被天空飘落的冰凉白雪糊住了眼睛。他下意识甩了甩头,用手背擦去脸上瞬间融化的雪水。再睁眼时,眼角余光忽地瞥到城墙下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什长!”
  士兵喊了一声领头的长官,然后靠近雉堞上的垛口,伸长脖子仔细查看下方。
  “墙底下好像有东西。”他说。
  微弱的月光无法明亮视野,只能映出空中纵横乱舞的飞雪而已。
  什长立刻把手里的灯笼伸出垛口,跟着士兵一起察看。可除了越来越猛烈的风雪,并无任何异常。倒是灯笼被吹得左摇右晃,差点晃熄了里面的烛火。
  “你们看到什么了吗?”什长问其他士兵。
  其他人纷纷摇头。
  发出警告的士兵狠狠揉了揉眼睛,用力瞪视了半晌,同样没能发现异状,只好尴尬地说:“可能是我眼花……”
  什长不悦地撤回灯笼,教训了一句:“以后没瞧清楚别瞎嚷嚷!快走!冻死老子了!”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墙根下大约十丈外,李克勇拉了拉身上的白色斗篷,以确保自己的身形完全融入雪夜之中。
  一旁传递消息的斥候也跟着扯了扯身上的白色斗篷,然后低声道:“统领,四个门的先锋人马都已经就绪了。”
  李克勇点点头,道:“传令下去,都隐藏好。子时更鼓一响,即刻攻城。”
  斥侯得令,立刻猫着腰离开。这一次他走得更加谨慎,再也未露形迹。
  摸到挂在腰间的兵器,李克勇用力握了握,凶恶的面庞上加多了一层肃杀之气。行军打仗多年,不管哪一次,让他感觉最煎熬的永远是行动前等待的时间。
  陆惊雷升为将军之后,大王子也将他擢升为统领,并将此次大战的先锋人马交予他指挥。以统领的身份承担如此重任,莫说是他本人,就算在整个北泽军队里都无先例可循。
  大王子会如此重用他,都是因为陆惊雷的举荐。认识那小子大半辈子,被他尊称为六哥,李克勇却觉得自己更像个后辈。在祁风寨的时候,他一直佩服陆惊雷的胆魄,这世上仿佛就没有能让他害怕的事。入了军营之后,他开始佩服他的远见与智谋,比如利用公主和亲来袭城这件事,换作是他,根本不可能想到,也完全不敢去想。
  其实,在从戎之初,李克勇与陆惊雷还算是旗鼓相当的。同样大字不识,同样只是小卒。若论气力,他甚至还胜他一筹。可短短三年内,陆惊雷脱胎换骨,尤其是跟随大王子之后,见识气魄更是日进千里。
  面对这个出色的义弟,李克勇从来都是心服口服,心甘情愿追随他左右,唯他马首是瞻。所以,今晚他不能出任何纰漏,不能辜负陆惊雷的信任,更不能给祁风寨丢脸!
  眼前这场大雪,既是最好的保护色,也是最大的考验。先锋军身上的雪白斗篷都是为了这次攻城特制的,穿着往雪地里一站,连狐狸都分不清有人没人。而雪夜的低温却有可能在他们动手之前先灭了他们的威风。
  子时攻城……
  正当李克勇在心底慢慢掐慢着时间的时候,巴托城内传来一阵骚动。
  首先是嘈杂的呼喊划破了寂静的午夜,紧接着便是冲天的火光。
  “李统领,是耀灵门方向!”属下迫不及待地告知李克勇。
  李克勇拧眉思索,随即令道:“让其他先锋军即刻攻城!你们随我转去耀灵门支援!”
  随着此起彼伏的杀伐之声,北泽军夜袭大邱巴托城拉开了序幕。
  大约距此一刻钟前,巴托城城主府里,一声女子的尖叫自摆宴的厅堂传出。
  当守卫们赶去查看时,发现厅堂各处门窗都已锁死。他们尊贵的城主则被北泽人挟为人质,正颤声高喊着,不准他们轻举妄动。
  “说,要他们退后五十步!”秦生用剑刃顶着蒙覃的脖子,迫他照本宣科。
  贪生怕死的蒙覃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叫出:“你们退、退后五十步!”
  门外的守卫听闻之后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了半天,才总算开始后退。其中一人飞奔而去,赶着将消息禀报给能作主的人。
  门内,除了分派死士把守门窗,秦生已将酒桌掀翻横立,给其他人做屏障,以防有冷箭射进来。
  而刚刚发出尖叫的人,是之前被陆惊雷击晕的舞姬杨紫纤。她转醒之后发现局势巨变,一时无法接受,便本能地叫出声来。
  秦生本可以一剑取了她的性命,但公孙筠秀及时制止了他。无论杨紫纤叫与不叫,他们被发现都不可避免。今晚的杀戮已经够多了,公孙筠秀实在无法再忍受再有人死在她面前。可杨紫纤却不懂领受她的善意,一直疯狂地想要冲出这处死人堆。最后是程仕之出手,一剑结果了她。
  看着他持剑刺进杨紫纤的胸膛,公孙筠秀觉得自己也要疯狂了。要不是她的嗓子还哑着,她说不定比杨紫纤叫得还要响亮。如果她也叫出来,程仕之也会杀了她吗?
  “做大事不可以有妇人之仁。”
  说这话的时候,程仕之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公孙筠秀解释。
  公孙筠秀无言以对。她忽然意识到她可能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样了解程仕之。残忍嗜杀的行为放在陆惊雷身上十分自然,因为他是无恶不作的山贼。可这种行为出现在温文儒雅的清风哥哥身上……公孙筠秀闭紧双眸,难以接受。
  “陆将军孤身一人,如何给莽嶟找麻烦?”程仕之问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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