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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腥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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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手中,幸好我心血来潮,猜想你可能遇上凶险,总算估计正确,及时把你带来此地。”

“这里是……”

“这里是他们藏匿的秘窟,设下有效的防护网,侦查他们的眼线有来无去,所以能逃过三眼功曹无所不入的侦查网,我们也几乎栽在此地。”

“那个假扮游客,用双锋针暗算我们的人,是大乾坤手的女儿曾漱玉……”

“我知道。以后千万不可以激动,小萱,图谋急切必定愤事。我们人手少,切不可操之过急。”

“曾漱玉在这里,她老爹大乾坤手一定也在,她太阴狠,我实在受不了她。”

“大乾坤手不在这里。”张文季肯定地说。

“可是……”

“这里的确是他们重要人物藏匿的地方,但大乾坤手几个首脑决不在这里。”张文季信心十足地说,“曾漱玉在这里现身,行刺不成引我们入伏,以为凭藏匿在这里的人,就可以把我们埋葬在这里。”

“你能确定?”

“确定。”张文季将经过概略说出,最后说,“他们几个首脑如果联手,对付我绰绰有余,我在墙头逗留了许久,里面潜伏的人始终不敢出来主动攻击。大乾坤手几个主脑如果在,岂肯轻易放过这大好机会?”

“我真笨,一而再误了你的事。”姑娘不安地绞扭手指,“成了你的累赘,缚住你的手脚……”

“你是很笨。”张文季含笑拧拧她的鼻尖,“明知我们和他们斗智,他们的实力仍在,一而再涉险孤军深入,吃亏上当,理所当然,走吧!出去再说。”

“人家是急了嘛!”姑娘脸红耳赤,想起自己听到张文季的凶讯,痛不欲生公然前往铁券山拼命的经过,当时的心态岂仅是急?那简直就是有意殉情呢!

“在我身边,千万不要急。”张文季拉了她的手,认准方向举步,“在这里杀掉大乾坤手,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我的目标是他的财,我要的人是两条龙。杀他是三眼功曹的事,他们双方为势而必须争个你死我活,所以我们必须冷静地制造有利情势,一急就会乱了方寸和步骤。林姑娘也在城外出现,我想,我的猜测和估计,很可能有七成料中了。”

“大乾坤手的下落?”她兴奋地紧倚在张文季身侧,紧握着强健的大手,“透露一点嘛!”

“三眼功曹的人发现这里了,他将有所举动。一旦结束血腥搏杀,他将发现大乾坤手已经走了,就会迫不及待穷追,结果……”

“结果会怎样?”

“他的人在这里损失必定重大,追到望江亭,能用的人恐怕没几个了,当然也认为逃至望江亭的大乾坤手,也是死伤殆尽的丧家之犬。结果,他发现大乾坤手不是逃来的,而是以逸待劳,等他前来送死的死亡陷阱,这场江湖霸权之争,在望江亭落幕换血。时间充裕,我们如期游完全程,从西门入城游玩等候变化。”

“今晚三眼功曹会发动?”

“一定会发动,这是决定性的时刻。”

“我们……”

“我们渔人得利。”张文季开怀大笑,“哈哈哈……他们双方是当局者迷,相争的鹬蚌。如果再幸运些,很可能两条龙都可以猎到手。”

风雨欲来,城内似乎罕见可疑的人走动。

暴风雨光临之前,有一段时间平静,让所有的人积极准备,迎接生与死的考验。

张文季离开落脚的巷底小屋,正式在南陵老店的邻店客栈投宿,三间客房,他与十方瘟神在两侧,荀姑娘住在中间的客房,堂而皇之落店,让有心人不必费神找他,让玩弄阴谋诡计的人放心大胆弄手脚。

这也等于是向外宣告,他发现了城南郊千柳堤秘窟,住到城南的客店,表示出城袭击秘窟方便得多。

三眼功曹的人,在南陵老店公然进出。

宣城客栈与南陵老店毗邻,表示他与三眼功曹走得很近,双方如不发生冲突,当然有化敌为友走在一起的可能。

三方面的人都知道,三眼功曹本人并不在南陵老店。

这里只是引人注目的联络站,连尚义小筑的重要执事人员,也大多数不知道大爷三眼功曹,这期间到底在何处藏身或活动。

午间落店的旅客不多,这座客院十房九空,供公众活动的客厅,只有店伙出入。

落店半个时辰,院对面的客房有旅客陆续住入,客厅也有旅客活动交谊品茗,甚至有来访友的非旅客进出,店伙也弄不清谁是那一进客院的旅客。

荀姑娘心情愉快,能跟在张文季身边,她心满意足别无他求,高兴地把自己的客房整理得整齐清洁,正打算前往邻房去找张文季商讨行动事宜,房门响起叩门声。

她以为是张文季,或者十方瘟神,在池州她没有认识的人,以往随三位师侄在江湖闯荡,她很少出面与师侄的朋友打交道。

雀跃地拉开房门,脸上快乐的神情倏然消失。

“你还有脸来见我?”她沉下脸,语气充满鄙夷,“你这人脸皮真厚。”

是英俊修伟的玉面郎君夏玉郎,背叛她师侄反面成仇的好色之徒。

“荀姑娘,进去谈谈好不好?”玉面郎君陪笑,低声下气请求,“我有重要消息奉告。”

“我实在想不出,和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她堵住门,不让对方入房,“你的重要消息,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已经心甘情愿替昊天教主卖命,你我已经是誓不两立的仇敌,任何消息都不会对我有利,我为何要听?仇敌的话也能信吗?”

“荀姑娘,你说这些话有失公允。”玉面郎君悻悻地说,“我与令师侄之间的情与仇,你应该清楚,错不在我,我也是被令师侄挟持胁迫,而不得不接受驱策,而且我曾经替你们尽力。我接受昊天教主摆布,也是为情势所迫。消息如果对你们不利,我何必前来看你的白眼讽嘲?”

“消息对我最好有利。”她闪在一旁让对方入房,“进来吧!后果自负。”

“咱们在江湖追逐名利的人,最坏的后果其实算不了什么。”玉面郎君昂然入室,说的话表现出英雄气概,“不论任何事,要成功必须付出代价的。”

“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英雄气概,我知道你是哪一流的英雄。”她掩上房,背手而立冷冷一笑,“我倒有兴趣听听你的所谓重要消息,说吧!”

“我是为你好。”

“是吗?消息。”她沉声催促。

“有关我与令师侄的事……”

“你们那段露水姻缘本来就不足为外人道,我并不真的责怪你。”她叹了一口气,口气一软,“责备你背叛,难免有欠公允,这件事谁都没有错,利害的结合必定因利害而乖分。你说吧!到底有些什么重要的消息,劳驾你冒险前来告诉我?目下你已被江湖朋友公认,是昊天教主的人,也就是大乾坤手的帮凶,尚义小筑的人不会放过你的,全城都有三眼功曹的人。”

“我玉面郎君从来就不是任何人的党羽爪牙,我只是一个不受羁绊的江湖浪客。尚义小筑的朋友们,知道我曾经与令师侄袭击大乾坤手,并没在昊天教主的驱策下,向尚义小筑的人动剑,我不是他们报复的目标,所以我的行动仍是自由的。”

“但愿如此。”

“大乾坤手目下无暇理会太岁张,正集中全力与三眼功曹作生死之争。”

“不错,连盯梢的人都撤走了。”

“今早你和太岁张,在城外追查到他们的藏匿处。”

“没错。”

“你杀了八兽之一的火麒麟。”

“也没错。”

“你先后杀了他不少人了。”

“对。”

“大乾坤手对你恨之切骨,目下他已经派出人手,在江湖搜杀令师侄青城三妖女,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所以,你必须在决战之前远走高飞,劝令师侄赶快返回青城回避藏匿。我对令师侄感情犹在,不希望她们与你受到不测。太岁张保护不了你,他自身难保。赶快走吧!还来得及。”

玉面郎君语气诚恳,任何人都感觉出他是一番好意。

“我三位师侄有她们的天下,我哪能劝使她们回避逃匿?目下我已经和太岁张化敌为友,我跟在他身边……”

“你跟在他身边,更为危险。”玉面郎君不胜焦急打断她的话,决战之后,大乾坤手挟胜利者的余威,倾全力对付他,誓要将他化骨扬灰,势在必得。荀姑娘,赶快离开他远一点,愈远愈好,安全第一。”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冷冷一笑,“我的想法正相反,我不会离开他让你们分别对付我们。你似乎认定大乾坤手胜算在握,吃定了三眼功曹呢!太岁张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坐视三眼功曹遭你们的毒手的。”

“他……他想怎样?”

“今晚他可能助三眼功曹一臂之力,千柳堤你们秘窟的虚实他一清二楚。好了,你可以走了。”

“荀姑娘……”

“不必说了,谢谢你的好意,你请吧!”

玉面郎君似乎不甘心,正欲进一步相劝,但一看她下逐客令的神情相当冷峻坚决,识趣地告辞。

“呆在房里。”玉面郎君在房门口,突然扭头低声说,“不要毫无戒心地到处乱走。”

不等她有何表示,出房匆匆去了。

“这个人,总算不是人间贱大夫。”姑娘关上房门自言自语,“呆在房里,就能逃祸避灾吗?”

“不能。”内间里踱出张文季,一掀帘子便到了桌旁,“有人要他来探口风,他相当满意获得所要的线索。”

“张爷,他话中的用意……”

“有人潜伏在左近,很可能……”

“这是常情呀!以往就经常有人待机行刺。”

“这次可能不同。”

“你的意思……”

“这次的刺客最高明。”张文季启门而出,“目标是我,你是次要的目标。唯一避免伤害的是,先一步把这些最高明的刺客找出来。”

房外走廊没设有栏,旅客可以直接踏入院子,院子对面,便是供这一进客房旅客活动交谊的院厅。

两个青衣小行商打扮的旅客,坐在厅廊的长凳上低声聊天,透过厅门,可看到几个旅客在品茗。

张文季三人落店时,这一进客房没有旅客,半个时辰内,居然有不少旅客住进来。

张文季大踏步经过院子,警觉地进入客厅。

所有的旅客,包括在服务柜台内的两个伙计,皆不约而同向他注目,各种眼神十分复杂。

他是唯一佩了剑的人,引起注目十分平常。

他锐利的神目,一瞥之下,便已将十余双旅客的眼神表情,一一审视透彻。

没有可疑的眼睛,也没有岔眼的人。

要找出刺客,首先必须有人。

这一座客院的旅客都有可疑,显然只有客厅有人,所以要从这些人中,找出可疑的刺客。

在客店行刺最方便,愈杂乱的地方愈容易接近施展。

他扫视众人一眼,到了一张靠壁的小方桌旁,沉静地坐下,吸口气凝神敛意。

只需片刻工夫,他就可以感觉出附近的异状。

只要他能静下来,只要片刻就好。

有一种天生异秉的人,可以感觉出五官无法发现的异象。

比方说,一头猫看到了猎物,虽则它把体积收缩至最小限,潜行接近也悄然无声,但它的身躯已经蓄劲待发,那股无形的杀气和杀机,已经像浪涛般勃发,甚至会集中涌向猎物加以束缚,所以一扑即中。

人也一样,心中动了杀机,神意便会无形中汇聚在目标上,那股强烈的心灵震撼力非常强烈。

如果目标是一个敏感的人,常会没来由的发生毛骨悚然的感觉。

神意发出的最佳途径是眼睛,所以有些人眼神特别凌厉慑人。

他已经修至接近由神返虚境界,在山林中,他可以感觉出窥伺在暗处的猛兽,涌向他的强烈杀机。

这附近如果有人对他动了杀机,他有把握可以感觉出那股危机光临的无形压力。

他还未修至立即感觉的境界,没具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只要他能静下来,对手极为高明,似已知道他的底细,知道他的道术修为不差,比他的造诣差不了多少,先一步洞察先机采取行动。

长柜内有两名中年店伙,负责照料这一座客院的旅客,另有两位小厮供奔走,服务旅客相当热诚。

一位店伙悄悄从柜下,取出两件包裹,一藏八宝乾坤袋,一藏宝光四射的精钢剑。

有人动,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一瞥之下,他看出店伙的神情有异,心潮猛然汹涌,感受到无形的压力君临。

先前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旅客身上,忽略了两名店伙,也没想到可能有人冒充店伙的事。

他第一个念头是,那位店伙是新换来的人,不是原来那一个。

这念头引起他的警觉,并非他能未卜先知,心潮之所以汹涌,该是这念头所引发的心灵撼动。

他倏然而起,目光落在那位店伙脸上,森森杀气从他眼中发出,神意的力量向对方集中。

他看不到店伙的下半身,看不到店伙手中的物品,但却本能地知道,店伙手中有血腥甚浓的利器。

店伙是行家中的行家,高手中的高手,知道行迹败露,必须面面相对了。

“你不认识我。”店伙脸上看不出异状,是个能有效控制感情不外露的行家。

“不错,我不认识你。”他脸上也不露表情,而且眼中的神光也在这刹那间隐没。

已发现目标,冷静是制胜的契机,谁能比对方冷静,就主宰了全局。

第三十七章 枉费心机

“但你知道我。”

“不错,知道你是冲我太岁张而来的人。”

“对,冲你太岁张而来的。”

“我讨厌刺客杀手。”

“如非必要,我不想扮刺客杀手。”

“今天有必要吗?”他冷然问。

“面对大名鼎鼎的太岁张,当然有此必要。”

“你失败了。”

“并不尽然,还有机会。”

“对,你还有机会。”

“外面院子相当大。”

“对,相当大,足以施展,这是你还有的机会。老兄贵姓,如何称呼?”

“天都羽士。”

他一怔,心中一懔。

“黄山天都观观主。”他的见闻相当广博,脸上神色丝毫不变,“早年的血手无常黄世超,二十年前的江南一道天都羽士,是昊天教主的知交,曾经三上江西龙虎山闹事。你不劝昊天教主到黄山避难,反而替他出头扮杀手,可知你胆气不足,不敢光明正大和我放手一搏。”

“贫道仍有胜算。”天都羽士从柜尾绕出,冷冷一笑,“其实,你比昊天道友高明一分两分而已,用不着夸海口,咱们院子里见真章。”

系上八宝乾坤袋,佩上剑,取下头巾露出冷灰的道髻,昂首阔步向外领先出店。

“总算找到一个可敬的对手,敢于和我太岁张光明正大放手一拼。”张文季一面说,一面跟在后面出店,“但道长的胜算不多,你的武功和道术,决不会比昊天教主高明三两分,真是勇气可嘉,佩服佩……”

对面客房前的走廊,并肩站着十方瘟神和荀姑娘。

这瞬间,他看到姑娘张口惊叫,向他打手式。

声音没有手式传得快,他并没听到惊叫声。

这刹那间,他向下一仆,狂风起处,身影陡然消失,像是用土遁走了。

“小心……”

“小心身后……”

他的身影消失了,姑娘和十方瘟神的叫声才传到。

走在前面的天都羽士,身形飞射而出,速度十分惊人,形影依稀,眨眼间便到了廊前。

同一瞬间,三枚双锋针电射而出,从张文季的背部上空一闪而过,几乎击中了天都羽士身后近尺一同飞行。

天都羽士到廊前,双锋针也劲道消失。

院子宽有四丈余,人和针在同一刹那,从院子这一面,同时到达对面廊下,针已先一刹那向下沉落。

“该死!”天都羽士大吼,双掌齐推,分向廊下的荀姑娘和十方瘟神虚空攻击,罡风一涌而至。

荀姑娘和老怪杰的注意力,全放在张文季身上,也没料到天都羽士的速度快得惊人,发觉不对已来不及闪避,更来不及行功封架了。

“呃……”

姑娘骤不及防,罡风及体如受巨锤撞击,身躯被八尺外及体的掌劲,震起倒退无可抗拒,“砰”一声背部撞在房门上,虚掩的房门被撞开,跌入房内去了。

十方瘟神也好不了多少,背部撞在墙壁上,似乎屋柱撼动,反弹倒地挣扎难起。

早年的血手无常威震江湖,这两掌非同小可,即使两人事先有时间运功,也禁受不起这雷霆一击。

发针的人是曾漱玉,她扮旅客在厅外候机,配合天都羽士引张文季外出的机会,从背后用双锋针行致命一击,却被荀姑娘的手式勾消了。

厅外有两个聊天的旅客,曾漱玉就是其中之一,化装易容术十分高明,扮旅客十分神似,张文季入厅,完全忽略了厅外的人。

三枚双锋针落空,曾漱玉知道不妙,反向厅内一窜,隐入客厅形影俱消。

张文季出现在院侧,幻现即重新回到院中,一声剑吟长剑出鞘,盯牢了天都羽士的身形。

“你这狗都不吃的混蛋。”他怒火上冲,沉声咒骂,“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可敬的对手呢!去你娘的!原来是这么一个狗养的杂碎,拔剑!我给你公平一搏的机会。”

假使他剑出即发招,天都羽士毫无闪躲的机会。

天都羽士刚止步收掌,剑尖已出现在右颈侧不足三寸,大吃一惊,浑身毛发森立。

“你……没死……”天都羽士骇然叫。

“我没死.你死。”张文季徐徐后退,让对方有拔剑的机会,“我一定要杀死你。”

十拿九稳的圆熟配合,竟然劳而无功,天都羽士的震惊可想而知,斗志迅速沉落,僵在当地。

“你不拔剑,我同样要杀死你。”张文季沉声催促,但怒火已徐徐消散。

他看到十方瘟神正狼狈地爬起,房内也可以看到荀姑娘挣扎而起的身影,两人幸而健在,他立即恢复冷静。

天都羽士的手,按上了剑靶,眼中流露出狰狞的神情,强烈表示出破釜沉舟一搏的决心。

“不要气馁。”张文季大声说,”我仍然认为你是直正的强劲对手,至少比昊天教主的胆气要壮些,他就不敢独自面对太岁张,是一个丧了胆的人,他只敢依杖一些爪牙称雄道霸。大乾坤手也是这种货色,他只会派遣一些可怜的爪牙送死。对!拔出剑来……”

天都羽士的手,突然离开了剑靶,掌出脚动,闪电似的拉近了三尺距离。

掌猩红刺目,似乎平空胀大了一倍,拍出时气流急剧变化,潜劲像是突然迸发而出,挟风雷一涌而至。

张文季早有提防,提防老道情急拔剑抢攻,却没料到是掌而不是剑,一看到猩红的大掌,断然放弃用剑气震散掌劲的念头,身形在掌现的瞬间移动。

掌劲挟风雷而至,他的身形已在劲及时一闪即逝。

剑光激射,森森光影乍隐乍现。

天都羽士突袭失败,侧掠丈外,只感到胁下一凉,寒冰似的剑气掠体而过。

“啪”一声响,八宝乾坤袋堕地,左胁衣裂被划了一条大缝,割断了八宝乾坤袋的系带。

张文季一脚扫出,把盛了各种法器的八主乾坤袋扫飞出丈外。

“天罡赤煞掌!”张文季的剑势,已笼罩了天都羽士,“并不比天殛真君的神魔爪高明,但足以在江湖耀武扬威,用来偷袭,未免太看轻你自己了。”

十方瘟神神色委顿,扶住廊柱摇摇欲堕。

“别……别让他逃……了……小子……”十方瘟神虚脱地叫。

“他逃不了……”

一声怒吼,天都羽土拔剑、扑上、发招,展开猛烈无匹的抢攻,剑起处风雷骤发,一剑连一剑迸射出满天雷电,掏出了平生所学,攻势有如雷轰电掣。

张文季沉稳地挥剑接招,来一剑封一剑,来者不拒,双脚在三尺圆径内巧妙地移动,任由天都羽士从四而八方凶猛地进击,他只守不攻,所有的雷电都被他一一封出偏门,绵密的剑网在他的剑下瓦解。

一声冷笑,他震开强钻中宫的一剑,反击了,剑光一沉一吐,传出一声裂帛响,人影倏然中分。

天都羽士飞退丈外,胸前襟斜裂了一条大缝,有血沁出,左乳的胸肌被割裂了五寸长的血缝。

“你老了,反应不够快。”张文季并没乘胜追击,“你一剑也没接下,难怪你用诡计布埋伏,你明知毫无胜算,没有信心所以反应迟钝。再上!”

天都羽士脸上神色百变,握剑的手有点不稳定,深深吸入一口气,蓦地身剑合一猛扑而上,剑光幻化为一道青虹,挟风雷向张文季飞射。

光华暴射,剑鸣震耳。

天都羽士斜震而出,猛地剑转身随,像一道闪光窜出,伸手急抓丢在一旁的八宝乾坤袋。

丢了百宝袋,有如花子丢了蛇,没得玩了,失去制敌的法宝。

光华夭矫,射向天都羽士的手腕。

是张文季从斜刺里伸来的剑,锋尖距手腕不足三寸。

手如果抓住了袋,必定齐腕而断。

“铮!”天都羽士不想断腕,收手扭身一剑急封。

光华一沉,张文季的剑将沉重的八宝乾坤袋挑得飞起丈余高。

天都羽士不死心,飞跃而起伸手急抓扔向上升的八宝乾坤袋。

“小心狗腿!”叱声震耳,光华到了左膝旁,剑气澈体生寒,护体神功决难抗拒这一剑急袭。

眼看到手的八宝乾坤袋,不得不放弃,半空中扭身避剑,同时一掌反击。

又是一记天罡赤煞掌,但威力已明显减弱,劲道减了三分之一,八尺以外伤不了人了。

张文季也恰好一掌拍出,双方身在半空掌劲接实,一声气爆,天都羽士飞震出八尺外,天罡赤煞掌力似乎被万斤巨锤回击挡散,凶猛的反震力几乎把掌骨震裂,猩红的颜色急褪,微腥的怪味四散。

张文季接住八宝乾坤袋,顺手向天都羽士的脑袋砸下。

天都羽士脚一沾地,人向下挫,一闪不见,八宝乾坤袋失去砸的目标。

人影依稀难辨,厅外观战的旅客,只看到依稀难辨的人影隐约幻没幻现,两把剑成了两道急剧飞射的光华,乍明乍灭忽东忽西。

一声剑鸣,人影与剑光再次追逐。

天都羽士的剑是宝物,光华炽盛些,但在刹那间连变七次方位,隐现了七次,皆被逼得向院子中心暴退,每一次皆响起震耳的剑鸣。

行家必定可以看出,天都羽士想逃,速度令旁观的人目力难及,却被速度更快的张文季截住、迫回。

这表示张文季的速度,最少也得快三倍,难怪无法看清人影,剑光也若有若无。

青天白日,像有一双鬼魅在广阔的院子里嬉戏。

又是一声暴震,天都羽十突然幻现在院子中心,踉跄稳下马步,大汗湿透了背胁,呼吸已呈现急促,精力已耗掉了大半。

“你……你不敢杀……我……”天都羽士吃力地扬剑说,“不要妄……想擒……住我……”

张文季的身影也幻现,握剑的手沉稳如铸。

“是吗?”他冷冷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八宝乾坤袋,“在下所要的东西,全在你的八宝袋里。”

“没有用,阁下。”天都羽士一面移位一面咬牙说,“药只能祛除余毒,需贫道用独门的内功疏导。我死,他们也死。”

“真的吗?”

“半点不假。”

“这已经证明,解药的确在你这宝贝袋中。”

“哼!光是解药没有用。”

“我只要解药。”

“那是废物。”

“哦!你以为非靠你的赤煞一炁真火不可?”

“那是一定的。”天都羽士傲然地说。

“天殛真君大概没告诉过你。”

“告诉我什么?”

“他的乾元一炁神功,所驭发的呵气成雷,与用掌所驭发的三成掌心雷绝技。他的两个男门人,炼魂修士和勾魂使者,皆练成了一炁神功。”

“听说过。”

“勾魂使者曾经用掌心雷偷袭,伤了荀姑娘。”

“咦!小妖妇……不可能活到现在。”

“她不会是鬼魂。”

“这……”

“我救了她。”

“漫天大谎。”天都羽士大声说,“乾元一炁至阳内功,可诱发体内先天真火,伤者必死,击实则肉焦骨枯,你救得了?”

“你这人听不得老实话。”张文季冷冷一笑。

“你的赤煞一炁真火是左道旁门,即使火候十成,也引发不了体内的先天真火。这表示你比天殛真君的道行,差了一段距离,他都不敢来和我玩命,你来不啻来送死。”

“你……你无奈我……何……”

“是吗?”

“你不敢……”

“立可分晓。”声落剑出,光华电射。

天都羽士一咬牙,来不及躲闪,一剑封出。

“铮!”一声暴震,天都羽士的剑飞上半空中。

“我认……栽……呃……”

张文季一剑刺入天都羽士的丹田穴,飞退八尺。

“你走吧!不要死在客店里。”张文季收剑说。

剑贯丹田,短期间死不了,只要能不受剧烈震动,能忍受痛楚,必定可以支持半个时辰,抢救及时qǐζǔü,甚至可以保住性命。

天都羽士修为精深,忍受得了痛楚,一手掩往创口,挣扎着走了。

张文季把姑娘和十方瘟神,安顿在一间客房内,姑娘在内间,他和十方瘟神在外间,住在一起便于照料,虽则难免有点不便。

姑娘上次挨了勾魂使者一记掌心雷,几乎被引发焚身的先天真火。这次,她再次受到热火的煎熬。

掌心雷比赤煞一炁掌厉害霸道,中者无救。

但赤煞一炁掌却歹毒无比,致人于死的威力并不弱于掌心雷。

掌心雷以内功杀人,赤煞一炁掌更加上以毒杀人。

天都羽士早年绰号叫血手无常,血手就指他所练的红砂掌。

黑砂掌与红砂掌,都属于令人闻名色变的毒掌,因用药的性质不同,威力与毒性也因人而异。

天都羽士用赤煞一炁真火,驭发红砂毒掌,便是威震武林的天罡赤煞掌,死在他掌下的人不知凡几。

只要被掌劲伤及肌肤,没有他的独门解药,与他的赤煞一炁真火疏解,有死无生。

张文季首先便夺了他的八宝乾坤袋,他便知道张文季的用意了,再加上张文季极少反击回敬,不许他逃走,他更了解张文季的心意啦!所以说张文季不敢杀他。

他却不知道张文季在套他的口风,更不知道张文季的内功可以疏导先天真火。

张文季给两人服了解药,预定每隔一个时辰,替他们分别行功疏导一次,预计疏导三次,才能彻底清除余毒引气血归元。

他在内间陪姑娘休息,姑娘身上的热潮已退,仍然有点温度,脸上的红潮仍在。

“知道厉害了吧?”他打开窗户,让徐徐凉风入室,“以妖道的修为,交手相搏他绝对奈何不了你,勾魂使者也胜算有限,但你却一而再栽在他们手中。”

“我怎么知道这些成名的人物,会如此阴险恶毒?”姑娘倚在床栏上盘膝而坐,娇怯怯显得弱不禁风,噘着红艳艳的小嘴埋怨,“出其不意便下毒手,毫无高手名宿的风度。老天爷!他们大概就是这样扬名立万的。”

“一点也不错。”张文季说,“在他们的想法中,必须不择手段,尽快把具有潜在威胁的人,在最短期间送下地狱。有许多身怀绝学,凭一股侠气进入江湖的初生之犊,就在这些阴险恶毒的人计算下,送掉性命含恨以终,或者被威迫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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