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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血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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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尚自未落,陡闻三声暴响——

那三条火船先是火光突地一冒,接着火消烟散,一条滚滚地急流中,倏忽不见了火船的影子。

咦!代之出现的却是一条载浮载沉的小舢板。

舢板上坐着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书生,剑眉星目,身材矫健,一袭湘罗白衫,更显得温人儒雅,潇洒已极。

杜若君忖知这中年书生,正是那传音相救之人,连忙放下岳霖,欠身一礼道:“前辈!谢谢您了!”

中年书生颔首道:“这干贼徒太也狂妄,是以老夫以掌力震沉火船,并将幕后主持之人,碎顶粉尸以示警戒!”

杜若君暗自一惊,心道:“他的手段也够‘狠’了!”

宝贝抢着道:“喂!你多大年纪,也敢自称老夫?”

杜若君瞪了他一眼,陪道说道:“他是傻小子,老前辈不要见怪!”

小莺也自作聪明地道:“傻小子就是不懂事,他怎知您老人家已修到返老还童之境呢?嘻嘻,您那小舢板太危险,快到我们船上坐坐吧!”

杜若君手指小莺“噗嗤”笑道:“你还说人家傻,要知老前辈已经到‘一葺渡江’的火候了,别说是舢板,就是一根树枝,依然可以来去自如……”

中年书生剑眉微轩,哈哈笑道:“没料到娃儿们嘴巴怪甜的,好!老夫就破例上你们的船吧!”

说罢!也未见他动作,已然平飞船上。

杜若君连忙将他让至前舱,令宝贝继续掌舵,又叫小莺倒茶,这才将岳霖抱起,步入前舱相陪。

中年书生一指岳霖道:“这娃娃名叫岳霖?”

杜若君惊异地道:“前辈如何得知?”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道:“方才老夫手刃贼徒时,由他们口中得知。”

杜若君依然不解地道:“那干贼徒又怎会知道呢?”

中年书生略一沉吟,遭:“八成岳霖在九幽帝君庙误杀了他们子弟吧!”

杜若君美目连眨,道:“岳霖杀的是笑面阴魔的爪牙啊!”

中年书生哈哈大笑,道:“你又怎么知是笑面阴魔的爪牙,不是别人弟子们呢?”

杜若君粉首连摇,忿然忖道:“笑面阴魔借刀杀人,真是太阴险了,哼!总有一天,我要把他杀了替武林除害!”

中年书生道:“你与笑面阴魔有仇吧?”

杜若君一怔道:“前辈怎知我与笑面阴魔有仇?”

中年书生精目一闪,接道:“非但知你与他有仇,而且知道你曾假藉笑面阴魔之名,冒用笑面阴魔的‘笑魔令’!”

杜若君霍然一震,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中年书生耸声笑道:“想你与岳霖之事,已然传遍武林,老夫亦武林中人,传闻加以判断,岂有会料不出十之八九?”

“原来是这样的。”

中年书生又道:“岳霖是替父报仇,那么你呢?”

杜若君经此一问,不期然勾动起心事,目睹岳霖,他的脸色已然转青,若是再有两天找不到笑面阴魔,就是大罗神仙,亦难保住他的命了,随又想起母亲被魔头污辱一事,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良久!良久,她突然神色一凛道:“哭有何用?我要报仇!”

“呃!”中年书生道:“究竟你与他有何仇恨?”

“他……他污辱了我娘!”

“你可知笑面阴魔的武学高深莫测?”

“知道,但我决不怕他!”

“怪!你像是蛮有把握似的。”

“因为他是……是个淫魔。”

“你是说笑面阴魔好色,就可趁机下手?”

“前辈料对一半,我……另外还有法宝呢!”

中年书生似是一怔,缓缓又道:“什么法宝,竟能置笑面阴魔于死地?”

“一把金刀,很短的金刀。”

“另外呢?”

“是……是……”杜若君话音骤断,她惊异的望着中年书生,暗自忖道:“他是救命恩人,应该瞒着他吗?”

这时,中年书生又逼问一句,道:“姑娘!可是有见疑之处?”

杜若君忙道:“那里!我是要告诉您的……”

“究竟是什么法宝?”

“一双小小地金圈!”

“可否借我一看?”

“前辈请看!”杜若君说罢,自玉臂上将金圈褪下。

讵料,那中年书生精目一扫,脸色倏变。

杜若君看在眼里,大惑不解。

突然那中年书生干咳两声,道:“不料水中除寇,受了风寒,受了风寒……”

杜若君究竟年轻,而且江湖阅历太浅,闻言之后,反而不安的道:“都是为了我们,才连累了前辈要不要紧?”

中年书生勉强一笑,道:“算不得什么,稍停凋息一下,就会好的!”

杜若君天真的道:“看不看我的金圈子呀?”

中年书生摇摇头,道:“用不着了,倒是姑娘说,凭它可杀笑面阴魔一事,能否见告?”

杜若君讪讪地道:“因为您是恩人,又是好人,再是害羞,也得实话实说了。”

这着,小脸骤然一红,呐呐又道:“那笑面阴魔不是个好色之徒吗?人家就抓住他这毛病,自命还长得不算丑陋,相信一旦遇见他,就可照计行事,杀死他了。”

“这愈发令老夫不解了。”

杜若君道:“当他爱上了我时,我就趁他分神之际,右手握金刀,左手亮金圈,金刀可破他的气功,金圈却使他赫然色变,只有挨刀的份儿了。”

“金刀如果是宝刃,破气功到合乎道理,但那金圈又不能伤人,堂堂乎功高绝世的笑面阴魔,岂会吓得色变?任人宰割?”

“问得有理,不过……”

“姑娘应有个合理的解释才对。”

“道理很难讲,但这是娘说的,娘怎会欺骗女儿嘛?!”

“你的娘?”

“嗯!娘这么交待,我自然照办了!”

中年书生点了点头,眉头一皱,似是另有心事,沉吟起来。

半晌,他忽然向昏卧一旁的岳霖扫了一眼,道:“他受了蛊毒?”

杜若君心头一动,忙道:“是笑面阴魔害的,前辈有无办法解救?”

中年书生肃容道:“先问姑娘和他的关系?”

杜若君听了,吞吞吐吐地道:“他……他是娘的女婿。”

“呃!那么你是他妻子了?成了亲没有?”

“还……还没有。”

“唔……”

杜若君奇怪地道:“前辈!您怎么不说话了?”

中年书生突然仰首一声长叹,随道:“赶快弄个面盆来,待老夫替他治蛊毒。”

杜若君大喜过望,忙走至舱门,叫小莺速去准备。

她方一回身,陡见中年书生脸色一寒,道:“可知岳霖三个时辰内必死吗?”

杜若君娇躯吓得一抖,急道:“真的那样危险?”

中年书生喟然叹道:“你等只顾虑他疯起来害怕,却不知制住他穴道,毒性无法发泄,反向内浸,更造成他的严重性。”

杜若君惶急地道:“请您老人家赶快设法吧!”

中年书生冷笑一声,道:“老夫治蛊,尚有七分把握,不过,也有一事相求。”

“前辈会求我?”

“老夫要求尔等,不可向笑面阴魔寻仇,以免……”

杜若君一怔,道:“怎的?他是我和霖哥哥的仇人啊!”

中年书生语重声沉地道:“除非看他死去……”

“前辈……”

“原因无需多问,答应与否,即速决定。”

“那……若君只好从命了。”

“还须发誓!”

杜若君惊奇地望着中年书生,忖道:“这人好怪呀,发誓就发誓,反正骗他也不知道。”

她心念一决,遂道:“发誓要厉害一点才对吧?”

“自然……”

杜若君银牙咬着红唇,故意沉思片刻,道:“如果霖哥哥蛊毒治好之后,再要找笑面阴魔报复,我俩都死在爹的掌下,您看!够厉害了?!”

中年书生脸色骤若冰霜,刹那之问,他像是变了好儿个人,面上揉杂着恐悚和忿恨表情。

杜若君并未注意他的异状,芳心之中,尚在暗自得意:“嘻嘻!爹早死了!这个咒起得太高明了。”

中年书生突地正容说道:“姑娘的誓言太重了。”

“心甘情愿,没有话说。”

“倘若日后反悔呢?!”

“咦!你怎么瞧不起人?我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道一言九鼎,如白染皂。”

中年书生微微颔首,深沉地道:“好!且看老夫活死人肉白骨的本领吧!”

此时,小莺已将面盆端来。

中年书生令其放于岳霖面前,又命杜若君抱定他的后腰.道:“此蛊名日‘金丝’,乃是苗缰最霸道的一种蛊,一旦老夫将三粒丹强其吞下,岳霖便会吐出一盆黑色的毒血来……”

他说着一顿,目注杜若君,缓缓又道:“那时,杜姑娘可不能顾忌肮脏,须以真气助他调元,当老夫察知他‘任’、‘督’二脉通达刹那,再点他‘睡’穴,毒伤就无碍了……”

说罢,由腰问取出个白玉小瓶,倒出三粒红色丹丸,以食中二指,撬开岳霖牙关,将丹丸送入口内。

果然——不过盏茶功夫。

只听岳霖腹内连响,接着一声闷哼,“哇啦”“哇啦”,吐出一盆既腥且臭的黑色血水。

杜若君蛾眉微蹙,暗暗忖道:“真是前辈子的冤孽,受了他的污辱,还得吃他口中脏血,唉……”

她轻叹一声,随即美目一合,樱辱微张,缓缓凑了上去。

她暗以玄功,将真气缓缓发入岳霖口中,旋即听到他腹内“骨碌碌”一阵响,不觉一惊。

中年书生突地上身前移右手疾伸,点了岳霖“睡穴”,使他昏睡过去,长吁了一口气,似是为了却一桩心事似地。

杜若君一掠鬓角,讪讪地道:“他……他真的会好吗?”

中年书生面无表情地道:“不出三日,定可康复,但最好船靠回头峡时,在峡口猎户人家休养两日就更安全了……”

杜若君脱口说道:“回头峡不是笑面阴魔的所在吗?”

中年书生精芒如电,冷冷接道:“忘掉誓言吗?”

“没有。”

“为何又提起笑面阴魔?”

“说说也没有关系?”

“哈哈哈——”

中年书生笑如鸱哭,未见他如何作势,已然纵出前舱。

杜若君疾步跟出舱外,中年书生已落于舢板之上,此时!船行平稳,河面骤宽,右前方点点星火,似有人家居住。

敢情,天色已然入夜了。中年书生引吭一啸,道:“谨记誓言,就此告别。”

“前辈……”

杜若君话方出口,蓦觉眼前一花,白影飘处,那中年书生早已足点苍波,离开舢板,消逝于右岸灯火处。

宝贝在船后把舵,似已听到前舱动静,忙高声问道:“老小子救好霖哥哥没有?”

杜若君正有无限心情,闻言后没好气地道:“死不了啦!高兴了吧!”

宝贝傻笑道:“咱早就料到了,像霖哥哥那样的人,如何不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杜若君小脸一沉道:“少噜嗦!现在到那里了?”

宝贝答道:“反正离回头峡还远哩!”

杜若君道:“你怎么知道?”

宝贝道:“忘了刀疤王二的话了吗?回头峡两面峭壁,水流湍急,无风三尺浪……”

杜若君芳心一动,忙道:“哼!那是假话,快靠岸!快靠岸!”

“你是说:有灯火的地方就是回头峡?”

“大概不错,你就靠岸吧!”宝贝忙将舵手一扳,蓬船“呀”地一声,斜刺里往右岸漂去。

船一拢岸,宝贝背起岳霖,杜若君同小莺二人殿后,顺着沙滩,走向一问茅草搭成的草棚。

草棚内果然住着一名猎户,杜若君好言说项,并取出几两碎银,伪称有人在船上得了急症,需要休养。

那猎户倒也义气,银子只收一半,将里问让与四人。

杜若君见棚内除了一床一椅外,别无他物,遂叫宝贝先将岳霖放置床上,又向四周环视一眼,心忖“应该,弄点东西给他充饥,不然,如何恢复……”

随又走出外间,商请猎户设法。

那猎户迟疑片刻,终于,架起铁锅,先烧了一大碗鹿肉,又忙着熬了一大锅稀饭再送与四人。

杜若君将鹿肉稀饭,小心翼翼地放于桌上,她突地心念一转,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暗道:“万一替他解开穴道,要是再疯了呢……”

她沉思半晌,终于——银牙一咬,并指如戟,在他脑袋一点,纤手过处,岳霖随即清醒过来。

岳霖怔怔地望着这陌生的地方,宛似恶梦初醒。

他满腹疑云,有许多话,要问,要说。

但是,饭已送在嘴边,一股肉香,引得他饥肠碌碌,遂张口“稀哩哩”将饭咽下,他实在太饿了。

此时,草棚内,牛油腊烛吐着昏黄的光辉。

杜若君半偎床前,更显得娇庸不胜。

时先——已近子夜。

宝贝和小莺二人,在外间仍与猎户挠挠不休。

这两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太聪明了!

是有意?是无意?

竟留出空隙,让岳霖与杜若君互诉心曲!

“君妹!真不知怎样感激你!”

“霖哥!同是江湖儿女,岂有见死不救?!”

“话固不错,但……但愚兄……”

“你又想起那……那件事了?”

“那件事使我抱憾终身……”

“唉!人家并没怪你,反正我已有了打算。”

“你是想……”

“今生是不谈了,来世我俩总可在一起啊!”

草棚之内,沉寂了好半晌。

“君妹!救我的人,叫什么名字呀?”

“糟!你看!忘记请教他了……”

“他显然是位武林高手。”

“岂但是高手,我还认为他与笑魔有关系。”

“何以见得?”

“他不叫我俩找笑面阴魔报仇啊!”

“那怎么成?!”

“放心好了,我给他来了个‘瞒天过海’,嘻嘻!”

一声巧笑之后,草棚内又静止了。

接着,牛油蜡烛也随之熄灭。

内间,岳霖与杜若君交颈而眠!

外间,宝贝却枕在小莺的屁股上,酣然入睡。

四位小儿女,由于过度劳累,正自各寻好梦。

那个猎户,躲在草棚之外,望着由鱼肚白色,逐渐转成全红的天际,坐待日出。

上弦的月亮,这时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在向人间递送着临去秋波。

繁星点点,似也失去原有的光辉,无力地霎着眼睛。

斗转星移,黎明,逐渐来临!

清晨,岳霖与杜若君在睡梦中,突被一阵喧哗声所惊醒。

只见宝贝大踏步人内,道:“喂!太阳晒到屁股了,还睡?嘻嘻!有客人造访。”

岳霖听后一惊,道:“这地方会有客人?”

突地,外间响起一声:“无量寿佛!”

佛号方落,旋即走进一位玄装道人。

岳霖一见大喜,忙道:“原来是太真子前辈驾到。”

太真子左掌当胸,稽首说道:“武当一别,倏又十日了。”

岳霖道:“人生际遇难卜,却未料在此见面!”

宝贝插口道:“不是我起早在外面玩,那真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了……”

太真子哈哈笑道:“贫道因路经此处,看到这位小施主,记起在九幽帝君庙曾有一面之缘,所以冒问一声,不期然岳少侠果在此处。”

岳霖也不禁笑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

说着,替杜若君、小莺等一一引见。

杜若君得知太真子也是践履笑面阴魔之约的,心中一喜,不由脱口说道:“我说老道伯伯呀,人家正愁找不到笑面阴魔的准地头呢!这下好了,有您带路,那笑面阴魔,真的该遭报应了……”

太真子庄容说道:“杜姑娘,千万不可托大,要知魔头的扇子崖之会,必然有极凶险埋伏。”

岳霖插口道:“他不是在回头峡吗?”

太真子道:“扇子崖就在回头峡山腰,离此地仅仅一座山头。”

杜若君惊喜地道:“这么近?!走!我们快去!”

太真子道:“路虽不远,但扇子崖却非常人能够任意来去的;那里峰拔千丈,壁滑如油,没有笑面阴魔垂下的软梯,虽鸟禽亦难插翅飞过。”

杜若君道:“唔!那么厉害?!哼!老道伯伯,你说笑面阴魔另有阴谋,又是根据什么呀?!”

太真子一捋墨髯,道因为我去过扇了崖!”

说着,话音一顿,继续又道:“笑面阴魔已于三门前将软梯垂下,当贫道到达扇子崖时,八大门派的掌门人多已到齐。另外,三山五狱黑白两道也聚合不少,可是,我等虽抵扇子崖,岂奈笑面阴的‘神秘之宫’仍未打开……”

岳霖杜若君同声说道:“神秘之宫……”

“神秘之宫……”

太真子喟然一叹,缓缓又道:“那扇子崖方圆有两百大小,在崖面背峰之处,是一人工造成的闸门,那扇门说来令人难予置信,铁铸金成,重逾千斤,如非笑面阴魔以机关启动,唉!只有望门兴叹了……”

岳霖讶然接道:“魔头是何居心呀?”

太真子摇摇头道:“难以揣测,但崆峒派掌门人——金蟾真人却替笑面阴魔有所说明,他说魔头当在一日后躬亲迎迓,届时,决以武林罕有的礼仪,欢迎赴会之人。”

“前辈口口声声说‘赴会’,究竟是什么会啊?”

“推选武林盟主大会!”

“推选?这不是很好吗?”

“哼!那是魔头欺人自欺的手法,他仗着武功绝伦又有所挟制,试问什么人能争得过他?”

“如此说来,前辈当作何打算?”

太真子沉吟片刻,道:“很难说了,但我相信,仍有很多不畏死的帮派宗主,为了夺回祖师灵牌,不惜以生命冒险……”

岳霖慨然说道:“但愿区区能够略尽棉薄,追随前辈之后,共诛此一代袅魔。”

太真子颔首说道:“此正乃贫道拜访之目的,不过……”

他说到此处,话音又顿,望着岳霖,肃容说道:“务望少侠谨记一点,对付此凶戾成性,而又诡谲莫测的老魔头,只能智取,决不可凭藉武功……”

岳霖欣然受命,道:“那么,我们可以去了!”

宝贝一听,早已摇头晃脑,当先向外走去。

老少五人,跨上了一座山峰,但见危崖耸立,绿色蒽笼,扇子崖已然尽收眼帘了。

那扇子崖突出峰腰,状若一个扇面,险峻绝伦,巅峭欲扑,形势至为险要。

此时,太真子等五人,已然临近山脚。

杜若君微摇粉首,道:“无怪老道伯伯说这儿飞鸟难过呢,敢情扇子崖但是倾压下来的,那么高,那么滑,谁上得去?”

岳霖道:“晚辈感到奇怪,笑面阴魔又怎能来去自如呢?”

太真子道:“依贫道看来,可能另有秘径,不过咱们不知道罢了!”

说话之间,五人已然来至垂下的软梯处。

软梯是用鹿筋及千根短竹编制成的,由顶端直垂崖底,虽是惊险万端,但因无人看守,倒也容易攀登。五人略一端详,先后攀援而上。

有顷!五人来到扇子崖;抬眼一望,只见崖面之上,黑压压地。矗立着数十座大小的牛皮帐棚。

此时,忽见金蟾真人缓步走来道:“赴会之人,可随本执事安排住处。”

岳霖心忖:“堂堂一派掌门人,好不知羞,竟甘为牛后,居然充起魔头的管家婆来了。”

太真子也是不耻其为人,略一搭讪,随他来至一座牛皮帐棚内。

棚内,一应用具全备,并有两名小厮伺候。

金蟾真人匆匆说道:“太真师兄如有吩咐,可告知两个小厮好了,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太真子冷哼一声,道:“多谢贵掌门,有事请便吧!”

金蟾真人诡谲地笑了一声,却偷偷地向岳霖、杜若君等打量了好几眼,微一颔首,躬身而退。

这时,天色渐暗,两个小厮忙过晚餐,也告辞他去。

太真子待二人去远,忽似想起什么,道:“贫道想拜访几位朋友,岳少侠与杜姑娘如果有闲不妨一去。”

岳霖忖道:“可能是八大掌门人了,他等与骷髅叟有仇,还是不见面的好……”

一念至此,拱手说道:“前辈请便吧。”

杜若君接着道:“老道伯伯独自前往,千万小心笑面阴魔阴谋暗算。”

太真子微微笑道:“这点,姑娘尽可放心,那魔头虽是心黑手辣,在真章未见之前,决不会动手,而况这魔头早在五日之前,飞檄各帮派,声言会期之前,任何梁子,不准私相报复,否则,就是和他过不去。”

说罢,含笑走出棚外。

杜若君望着他消逝于暗处的背影,心中忖道:“怪不得水寇们被中年书生杀害,莫非中年书生乃是奉命行事?可见与笑面阴魔真的有关了……”

天色,愈来愈黑了。

夜笼罩于大地,扇子崖宛如鬼域。

这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局面吧?!

口口口

转眼之间,会期已至,岳霖顾虑宝贝同小莺功力平平,遂留他二人在棚内守候,随与杜若君、太真子缓步来到广场。

这时广场之上,已是八方云聚,盛况空前。

但是,每一赴会之人的表情,却显得异常沉重。

百十余双眼睛,霎也不霎地,凝注着面壑耸立的危崖峭壁。

峭壁微隆,隐可看出约有三丈多高,五丈余宽的平滑面,虽与峭壁青石同色,但极目望去,却显得颜色暗淡,略有不同。岳霖一边望着,一边暗忖:“这块突出的峭壁内,莫非就是太真子所说的‘神秘之宫’?太玄奥了,谁能看出是金铁作的?!”

正在此时,那突起峭壁处,陡然传来刺耳的“轧轧”之声。

片刻之后,那峭壁突出部份,赫然自中而分,现出一条深不可测,黑黝黝地涵道来。

顿时,众人只觉阴风惨惨,鬼影幢幢,一刹那间,自涵道理,走出三十余名服装诡异的大汉。

为首者却是一矮小的老人,他手中环抱着“笑魔令”,神态傲慢已极。

其余人等,各张弓矛,倏地雁翅两行,在峭屏下左右排起。

那矮老人电目一扫,呵呵笑道:“魔主派小弟追魂叟恭迎各位侠驾!”

说着,笑魔令迎风一展,算是接待之礼完成。

杜若君气得粉脸泛青,杏眼圆睁,冷冷自语道:“这那里是恭迎?分明是要挟嘛!哼——”

岳霖更加恼怒,在心底狠狠地道:“追魂叟!少停小爷非给你个好看不可!”

这时,那矮老人——追魂叟打了个哈哈,又道:“魔主交待,不论应约来的,慕名来的,都算是客人,为了使各位能安全进入神秘之宫,祗好唱名而进!”

他话音方落,场中顿时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显然,追魂叟的语气,使众人不服。

但,追魂叟犹然未察,仍自大咧咧地,由怀中取出一张黄色名单,他精目一扫,随即大声唱道:“请武当派掌门人太真子入宫!”

太真子脸色一沉,嘴角微动,向着岳霖点了点头,似乎要说什么,终于还是走入了神秘之宫。

追魂叟连续唱道:“华山掌门人——黄衫客。”

“少林掌门人……”

随着他的话音,名帮各派宗主,先后向宫门内走去。

杜若君向岳霖悄声说道:“真料不到这群在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会忍得下这口气!”

岳霖感喟地道:“魔头将他等祖师灵牌控制手中,不到翻脸之时,谁也不愿轻易得罪他!”

两人说话之间,崖面上赴会的人,已然走了七八。

又过片刻,除了岳霖及杜若君外,再无他人。

此时,追魂叟扬声又道:“姓岳的!此次大会,旨在推选盟主,你们两个娃娃,也太不自量力了,再不退出扇子崖,迟则悔之莫及!”

说罢,将手中笑魔令连摆三摆,随行之人,缓缓向神秘之宫退去。

岳霖与杜若君几于同时喝道:“胆敢阻我等进入魔宫吗?哼!休想——”

话声未落,二人已先后扑了过去。

岳霖身形较快,已然与追魂叟动起手来。

杜若君却被金蟾真人拦住,她此时怀了雪耻这心,右臂微抬,倏地——亮出一柄金光闪闪地短刀。

别瞧金刀长不盈尺,施展开来,但觉森森寒气逼人,刺目寒光耀眼,端的是不同凡响之物。

岳霖也和杜若君想法一样,尽管笑面阴魔曾表示其父非他所杀。但岳霖岂会轻干置信?这时,他想到父亲惨死之恨,杀心顿起,那招“断命追魂”,势若排山倒海,早将二次围来徒众,震死了十数人。

杜若君觑个空隙,金刀划起一道金光,宛如一条灵蛇,将金蟾真人左腿,划破一条血槽。

金蟾真人惊呼一声,杜若君早虚幌一招,娇躯微幌,疾向岳霖身边纵去。

二人甫一会合,威力陡增,一掌,一刀,宛似猛虎出山。

追魂叟虽是自持功力不凡,也不敢再事逗留,以身试险。

他撮口发出一声厉啸,接着,游身后撤。

就在他身形方自一退,数十把强弓硬蝗,已如飞蝗骤雨而出,疾然向二人身前射来。

岳霖被逼得后退数步,眼望着追追魂叟,和带伤的金蟾真人,神色仓慌地,遁入宫门之内,杜若君见状大急,忙呼道:“霖哥哥!快闯——”

岳霖双掌一分,扬声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看掌!”

“轰——”“轰——”

接连两声暴响,漫天飞羽强弩,被震得四下荡去。

他俩也不愿再伤人,纵身疾扑,尾随追去。

二人甫一进入宫门,立感不妥,敢情眼前是漆黑一片,四周冷风叟叟,还夹杂着刺耳的怪声。

正在二人迟疑之际,突有人发话道:“娃娃们再不退出魔宫,后悔可来不及了!”

岳霖暗暗忖道:“笑面阴魔正要加害于,何以反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杜若君似是杀得性起,娇声叱起:“鼠辈休想吓唬人,看姑娘金刀!”

她反而朝向发话之处,冒险欺入。

岳霖在后紧紧相随,向前踏去。

讵料!二人身形方动,人声骤寂。

前行数丈,陡然眼前一亮,二人凝神注目,原来竟是一座状如棋盘的洞府。

杜若君忽然一顿足道:“糟了!这么多山洞,该向那里去找笑面阴魔?”

岳霖沉吟片刻,道:“只好向前瞎摸了……”

杜若君道:“那么,你在我身后,我有金刀……”

“不!还是你断后的好!”

岳霖说罢,抢先扑入正面洞穴中。

两人紧走一阵,觉得洞道非常倾狭,越向前行,地势越低,好像往地层下钻去也似。

突地,在怜光闪灿中,忽然发现面前有一洞门。

岳霖仔细一望,见涧门上端,镌刻着“藏珍馆”三个金字。

他暗自忖念着“藏珍”含意,良久得不到解答。

杜若君不耐烦地道:“藏一一藏起来;珍——应该是珍宝,藏珍宝的地方当然重要了,嘻嘻!不愁找不到笑面阴魔了!”

岳霖也认为有理,遂将功力暗注右肩,猛喝一声:“开——”

同时,左掌也向石门推去。

“砰一一”石门果然应手而开。

岳霖微一注目,只见这石门厚逾三尺,决非一掌之力,所能震开,无疑此门是虚掩着的。

二人心急报仇,也不计利害,一口气向内深入了七八丈远。

此时,“藏珍馆”寒风结雾,泛肤生寒,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又前行丈许,忽见茫茫寒风中,隐约有数十人影。

那些人影,以背紧贴两旁石壁之上,因寒风结体,分不出本来面目,更增加了几分恐怖,神秘。

岳霖悄声说道:“君妹小心,有贼人埋伏!”

杜若君紧张的道:“嗯!我看到了,可是,他们人太多……”

“我俩并肩而人。”

两人一边耳语,一边缓缓向人影处欺去。

逐渐……逐渐,那些人影已然现于面前,但却毫无动静,对二人临近,恍似不觉。

岳霖一拉杜若君,目注人影,反而不敢留然前进了。

洞内静寂无声,只有阴风叟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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