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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逍遥调 八月薇妮-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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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眸流转。
从秀行的角度看来,他整个人如在九霄之中。
“师父”秀行的心里有些模糊,跪爬地上,定定地同他相视片刻,忽地娇憨一笑,喃喃地叫,“师父,师叔说的没错,我一定是吃醉了,竟以为你来寻我……”双手自地上一抬,牢牢抱住了清尊双腿,将脸贴在上头,双眸微微闭上,便叹了口气。
32、诱小徒,春光乍泄 。。。
清尊垂眸,本心是想将人踢开的,只是望着秀行之态,觉无法动弹分毫。
双膝跪地,她的双臂抱住他的腿,上半身亦贴在上头,双眸微闭着,脸上的表情,几分欢喜,几分无奈,忽然又发一声叹息,宛若满足,宛若惆怅。
先前水含烟在客栈出现之时,也曾如此。
他的反应,本也该同样。
灵崆自桌子底下溜溜地爬出来,一回头看到门口的清尊,顿时吓得窜回秋水君身后。
秋水君向前走了几步,方要言语,却听清尊道:“人我带回去了。”极淡的声音,说罢之后,面前人影微微一动,原地便空空如也。
秋水君快步出了酒坊,犹豫不决。
灵崆自他身后转出来,挠挠耳朵,道:“秋水,你想把丫头带回来么?”
秋水君说道:“这样回去,我担心……”
灵崆凝视清尊消失方向,道:“不用担心,无事。”秋水君低头看他,灵崆却抬起头,张望头顶的满月,嘀咕地又道:“或……暂时无事。”
秀行于梦中睡得极不安稳,昔日的梦境重又席卷而来,咯咯地古怪笑声,曳过地面的红裙,纠结伸张的诡异红花,最后,是早就预料到却偏偏躲不开的剖心般剧痛。
醒来之时,眼前却一片光明,秀行从床上翻身下来,怔了怔叫道:“秋水师叔?灵崆?”她尚记得,昨夜他们一并在外头喝酒,她似乎喝的太多,有些忘形。
想到些杂乱场景,忍不住噗嗤一笑,心里想着要向秋水君致歉,一边迈步往外,谁知刚出到外头,忽地觉得不对,还来不及退回去,就看到身前有一人,满头青丝披散,懒懒地似也正起身,衣襟敞开,露出半边的身子。
秀行目瞪口呆:“师父?!”这称呼不由自主便自嘴里蹦跳出来。
清尊信手将胸前的长发撩开,才抬眼看她:“怎么?”
秀行看看他那张祸水般的容颜,又看他微露的身子,着实风光无限好。她的脸先热起来,结结巴巴道:“你、我……我怎么会在此?”
清尊道:“你不在此,又在哪里?难道你另拜了师父去么?”他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下了地,竟径直走到秀行身边。
清尊赤脚站立,却仍比秀行高出许多去,她仰头一看,青天白日地,眼前却忽地出现如斯一幕:夜空之中,偌大一轮满月,月华之下,是戴着面具的那人。
秀行恍惚间,清尊探手在她腰间一揽:“怎么不说了?”
他颀长而健硕的身子贴上来,秀行只觉得脸上的热传到喉头,舌头亦有些不听使唤,而后是全身。
“师父……”秀行抬手在他身上一推,小手好死不死地擦过敞开的衣襟碰到里头去,手掌心按在那劲瘦的腰间,甚至能察觉结实的肌肉在手底微微颤动的真实触感。
秀行尖叫一声,缩回手来,清尊却将她的手腕握住,金眸望着她的眼睛:“你好大的胆子,就这么摸过来了么?”
秀行用力摇头:“不是有心的!”拨浪鼓一般,头一时被摇的更晕。
谁知清尊牵着她的手,送在唇边,轻轻地便亲了一下。
秀行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乃是一把干枯稻草制成,而这人的金眸乃是炽烈阳光,那样嫣红的唇色毫无疑问便是火焰,在她的手指头上轻轻亲过,即刻便点燃了火星儿,火星乱窜,她的全身便陷入了烈火之中。
“喜欢么?”清尊的声音低沉,竟又略带一丝沙哑,秀行不解男女之事,但听到这样的声,却更忍不住口干舌燥,好似有条细细爬虫,爬过她肌肤,一丝……奇异的痒。
秀行无法出声,而清尊看着她,红唇一挑:“看你的模样,必定是喜欢的。”
秀行目瞪口呆,却见清尊略微俯身,同自己靠近,秀行只觉得这姿态很是熟悉,一直到清尊的长发散落纷纷滑过秀行肩上之时,秀行抬手,挥了过去。
只听得“啪”地一声,清尊只觉得自己脸上好似被蚊虫叮了口,极快地疼了一下。
素来见惯沧桑,冷酷决然的清尊,蓦地便呆了。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金眸不可思议地望着秀行。
——被……掴了一掌?
好似日头从西方出来,委实是千年万年,也不可能发生之事。
秀行看看自己的手,又看清尊,对上清尊眯起的金眸,倒吸一口冷气。
脸上的笑,闪闪烁烁,不自在地,秀行大声道:“师父,你看这么早就有蚊虫了,好、好生可恶,竟在吸师父您的血,徒儿怎能放过它!绝计要杀了它替师父报仇。”
“你打了我一个耳光?”清尊的声音,冷冷地。
秀行再度用力摇头:“没有没有,师父,我是在打蚊子。”
清尊咬牙:“萧秀行,哪里有蚊子。”
秀行认真地望着清尊的金眸:“师父你没看到么?刚飞走了……徒儿看到它再叮您的脸,啊!想师父您老人家如此绝世容颜,还要留着去颠倒众生……被叮一口可是大事。”
清尊的牙都要咬碎了:“以我看来,被打了一记耳光才是大事。”
秀行坚决否认:“谁敢打师父耳光?徒儿第一个不依!幸好徒儿打的是蚊子。呵呵,呵呵……”她傻笑起来。
清尊忍无可忍:“萧秀行!”
秀行迈步往门口就冲:“师父,为了师父的脸,……我去跟店家要些驱蚊之物!”
清尊探手,揪住她的领口,秀行用力挣扎,便要去开门,手指头碰到门扇,又被揪离开。
秀行怕起来,即刻叫道:“师父,饶命啊!徒儿如此忠心!”
清尊拉扯着她的衣领,看她挣扎之态,便如一只小小飞蛾,被钉住翅膀,在板壁上奋力挣扎般:“你敢犯上,我……我决不饶你!”
秀行的手指伸直,在门扇上一擦,瞪大眼睛道:“徒儿哪里敢犯上,是师父你……你先犯下!”
清尊一怔,啼笑皆非,却又寒声道:“我呸,什么叫犯下!”
秀行只觉得自己要被勒死了,吐了吐舌头,叫道:“咳咳,你休要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明明想要引诱我!”
清尊的金眸再度眯起,似笑非笑道:“呸,值得我引诱,是你的荣幸!”
秀行伸出舌头喘了口气,再度向那门板挣扎:“徒儿受不起这份荣幸,师父去引诱别人罢!”
清尊喝道:“你这混账东西!”
秀行只觉得他手势一紧,心中更慌,挣扎的越发厉害,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名师出高徒,师父更加混、混……”
“你……”
“嗤啦……”
几乎是与此同时,清尊只觉得自己手上一松,手心里便握了一大片衣裳,而在他面前,秀行的衣被扯脱了一大半,露出了大半肩头,□后背,跟前面里头淡色的裹胸。
清尊居高临下,目光自颈间一路往下,望见薄薄肚兜遮身,胸前微微地鼓起,花蕾似地,几分可爱,几分……
秀行先是一愣,只觉得身上一凉,低头看时,顿时惨叫一声,伸手先捂住了胸。
清尊察觉手中还拎着撕裂的衣物,双眉一挑,却未松手。
秀行缩身到门扇旁边,又回头怒视清尊。
清尊看着她,眨眨眼,复又若无其事状。
秀行满脸义愤,叫道:“我原先以为你是了不得的上神仙人,谁知道你、你竟然……”
清尊道:“竟然如何?”
秀行的脸如果子般红:“竟然是色狼!”
清尊不以为然地嗤了声,那双金眸略有些锐利地特意在秀行胸前扫过。
秀行急忙遮的更牢,又弯起身子挡住,羞愤道:“你还看!还看!”
清尊的目光自秀行身上移开,哼道:“有何可看的?你且听为师的,也不必遮挡,……还不如为师的有看头,有甚么用挡着的?”他颇为自恋地将本就松松的衣襟略敞开,露出那健硕的胸,隐约可见半点淡红……
秀行耳听如此“不堪”言语,眼看如此“不堪”之态,几乎要喷一口血出来,暴跳道:“谁说我没有的,我有!”真真不服气,却又无法,又羞又恼地丢下这句,见清尊好歹没再继续动作,便将破损的衣物勉强遮着身子,憋着口气,大着胆子,猫着腰,撒腿望房内跑进去。
一直到秀行跑到里间换衣裳去,在外头的清尊才浅浅一笑,面上露出几分不必掩饰的得意来,金色的眸子转动,也不知想到什么,唇边笑意便越浓了。
此后整整半天,秀行未曾再理会清尊,清尊倒也没再问难她,只吃了中饭之后,清尊才问道:“昨夜是不是玄狐将你掳走的?”
秀行见他好歹正经问起这个,又未曾计较她擅自离开房间之罪,便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想到早上他的所作所为,一声“师父”,叫的心中颇有些异样。
清尊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就笑吟吟地看秀行。
秀行疑心他另有所指,不由自主地抬手摸摸领口,察觉衣领整齐,才又白了他一眼。
可到底好奇,便问道:“师父,那玄狐君是什么人物?”
清尊道:“他……便是红尘里俗称的花花公子,或者纨绔子弟。”
秀行道:“这称呼未免笼统。”
清尊道:“便是说他喜欢同女人厮混。”
秀行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这个同师父倒也差不多去。”
清尊差些儿把嘴里的茶喷出来:“混账,这哪里一样。”
秀行道:“真个不一样么?”
清尊也不急,淡淡道:“天壤之别,那狐狸喜好同女子……”略一停顿,“总之他不是个好东西。”
秀行追问道:“师父为何欲言又止?”
清尊看她一眼,道:“你听我的话么?”
秀行情知他又要开始翻旧账,急忙便道:“自是听的,上回一时疏忽,差点儿出了大事,以后便事事都谨记师父吩咐就是了。”
清尊见她上道,才略见满意之色:“我昨日百忙里将你带回来,便是防备着那只狐狸……他捉了你去,可曾说过、做过什么?”
秀行道:“半路上便给秋水师叔追到了,他倒是说过几句,……徒儿记得,他说他很是忌惮师父,另外,还说徒儿像是他什么一位故人。师父,这是何意思?”
清尊哼道:“不必理会他,只要是女子,他便自动认为是故人,忒也无耻。”正说到此,便听得窗外有人一声笑,说道:“哎呀,何必将俺说的如此不堪,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俺老玄忒也无耻的话,老友你却又如何?”
清尊二话不说,反手一掌拍出。
33、会老友,灵魂出窍 。。。
清尊闻言,反手往外一拍:“休要把我同你相提并论!”
秀行只听得外间“啊”地一声惨叫,而后房门被撞开,一道红色影子便“滚”了进来。
玄狐君伸手拍拍红袍,身上顿时落了一地的冰渣子,玄狐君跳了两跳,浑身又通通一抖,才道:“老友,为何每次你都要送俺如此大礼?”
清尊道:“你为何不问,为何你每次都出现的如此讨嫌。”
玄狐君显然是吃惯了如此“礼遇”,不以为忤,看看清尊,又看一眼秀行,笑嘻嘻道:“心狠手辣的丫头,又见面啦。”
秀行只觉得他的眼神极为妩媚,眼尾上挑着,带着点儿水光,看的人心里一跳。
清尊却问道:“心狠手辣?”
玄狐君往后一退,坐在清尊对面,将清尊面前的茶杯取过来,毫不客气地喝了口,才道:“你这个徒弟,竟能召唤昊天神龙,一个九渺山的小道士就够俺受得了,再加上神龙,简直想要俺老玄的命。”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既然你没讨到好,也就罢了,”清尊冷笑道:“也算是你找错了人,我这徒弟,格外的正气,一心要除魔卫道,想当初见了我……”
清尊说到此,便未曾继续,秀行却知道他的意思,当初第一次见面,她便也唤了神龙出来,只是,一想到这一幕,不免便又想到那紧要的一处去……目光不由地就有些慌乱。
清尊笑而不语,玄狐君却听出别有内情,便问道:“当初见了你,却又如何?”
清尊道:“自是客气十分,倒头就拜,难道像是对你么?我可是她的师父,你又算什么东西。”
玄狐君道:“啧啧,有徒弟的人,便是不一样,平白又张狂了三分。”
清尊喝道:“我一贯便是如此的,跟有徒弟没有徒弟有何干系,讨打么?”
玄狐君道:“罢了罢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秀行本以为玄狐君乃是妖魔,必定要除之而后快,但看他同清尊两个竟攀谈起来,她便不敢轻举妄动,就只站在旁边。
玄狐君看她几眼,才同清尊道:“听闻昨日丹凤国师来找你了?”
清尊一听这个,眉间便多几分阴霾之色:“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玄狐君道:“水含烟是个难得的美人,难道你当真丝毫也不动心么?”
秀行本来极为不满玄狐君此妖大喇喇地在跟前,正嘟着嘴站着,忽地听到两人说这个,顿时来了精神。
清尊漠漠然道:“你要我如何动心?”
玄狐君道:“这个……那个,你该清楚,若是俺老玄的话,自然是二话不说就把那小美娘……吃了。”他说到此刻,舌头伸出来,在嘴角舔了舔。
秀行本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忽然听到“吃了”两字,本能地就以为玄狐君妖性大发想吃人,不由又是暗恨,生了“除魔卫道”之心。
清尊看着秀行面色愤愤然地,心里暗笑,却不说破,只道:“故而我才说你忒也无耻,你还不承认么?”
玄狐君哈哈一笑,才道:“不管是人,是妖,都有七情六欲,老友,谁又似你一般,乃是万年冰山不动的?”
清尊皱眉,似不愿意说这些,就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么?我对此毫无兴趣,你对那女人有意的话,自去寻她就是了。”
秀行听到此,便又愕然,听清尊的意思,好似对国师大人毫不在意……还是说,清尊笃定玄狐君赢不了国师大人,故而才不以为然?
不说秀行在胡思乱想,只是玄狐君听了这话,道:“这些是闲事,不说也罢,我来,是想问你,……好歹又百年不见了,你仍旧想不起昔日之事?一点儿也好。”
他目光眨动,期冀地望着清尊。
清尊垂了眸子,淡淡然:“想不起来。”
玄狐君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忽地闷闷说道:“罢了,也怨不得你,休说是你……就算是我……这百多年来,也找不到她……”他的声音忽地转为低沉,不似先前那样轻佻愉快,反而带着似沉沉隐痛般地,缓缓说道,“你说有多古怪?凡人若死,必定有三魂七魄,可是……为何我们谁都找不到?连丝毫的痕迹都无。”
玄狐君本是个极快活跳脱之人,这几句,却说得异样沉重。
秀行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虽不甚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在玄狐君说了这句之时,室内的气氛却陡然凝重起来,好似风雨欲来之前,沉闷的叫人满心抑郁。
隔了好大一会儿,清尊才道:“其实你该明白。”
玄狐君肩头一颤,茫然道:“啊?”
清尊道:“凡人若死,必定有三魂七魄,但她并非凡人,那必定会有元神,千百年来,你找寻她三魂七魄,遍寻不着,我试图寻得她元神,依旧是遍寻不着,难道……你还想不透为何?”
玄狐君猛地自椅子上跳了起来:“不会!不会!我不信!”
清尊道:“除非她三魂灭,七魄散,又或者她元神俱毁,一丝一毫也不复存在于天地之间,不然的话,为何你我都找不到丝毫踪迹。”
秀行听着清尊淡漠的声音,胸口忽地隐隐作痛,又有些滚烫,好似噩梦之中的感觉一般,秀行抬手在胸口轻轻一按。
而玄狐君听了这话,却即刻又暴跳起来:“你给我住口!”挥拳打了过去。
秀行大惊,清尊却不慌不忙地抬手,将玄狐君的拳握住:“其实你也觉得是如此的,不过你想听我说不是,我说不是,你便可留一丝希望,继续找寻,对么?”
玄狐君妩媚的眸子瞪得溜圆,里头水汽氤氲,隐隐透着哀痛之意,他定定地看了清尊片刻:“不会,总之……不会!”他后退一步:“我不信便这样不见了,俺不信,不信!”他大叫着,身形一闪,红影当空飘过,室内便消失了玄狐君的影子。
秀行茫然抬头,目光落在玄狐君所坐的那一端,他用过的杯子孤零零搁在此处,最后一丝温热气息飘散。
秀行忽地觉得玄狐君也是个可怜之人。
玄狐君去后,清尊许久都未曾出声。
一直到秀行忍不住问道:“师父,那个‘她’,便是你要等之人么?”
清尊目光转动:“是。”
秀行道:“那为何……玄狐君也在找她?”
清尊道:“因为他跟我一样,也想她出现。”
秀行皱着眉,问道:“那‘她’,究竟是谁,又为何不见了的?”
清尊道:“我……不记得了。”
秀行呆呆看着清尊,道:“能让师父你等千百年的,必定是极重要之人,为何竟会不记得了?”
清尊道:“不知……不记得了便是不记得了。”
秀行只觉得此事匪夷所思,皱眉问道:“师父,既然你不记得她是谁……可记得她的样貌?”
清尊淡淡道:“一概不知。”
秀行只觉头大:“既然一概不知……昨日国师大人在此所说的话,岂非有理?或许她便是师父要等之人。”
清尊双眉深锁:“她不是!”
秀行道:“这怎可以?你不是不记得了么?你也曾喜欢过她……既然喜欢……”
“她不是!”清尊却忽地大声道,“我说她不是,便绝不会是!”
“那你喜欢她啊!”
清尊霍然起身,不由分说地道:“总之她不是!这已是足够!”
秀行极为愕然,觉得清尊如此说,有些无理,有些武断,甚至有些欲盖弥彰一般……
以她的性子,当下便要将心里所想说出来,但抬眸望见清尊神情,却又说不出,最后只是叹了声,道:“师父,你把我弄糊涂了。”
清尊望着她略带忧郁的神情,眉宇间的焦急怒意才缓缓淡去,声音亦略放得温和起来:“罢了,此事同你无关……”
秀行摸摸额头,抬头看清尊,望着他金眸里难得的一丝温柔,一点怅然,不知不觉便说道:“师父,就算你不记得了,但‘她’,定是个极难得,很好很好的人罢?”
清尊眉睫一动,略点了点头:“嗯。”
秀行道:“能让师父如此甘心情愿地等候,我便知道……她必有值得师父你等候之处。”
清尊的目光有些惘然:“嗯,天上地下,只有她……是独一无二的。”他望着秀行的双眸,如梦呓般的话语里头,忽地出现一幕错乱场景。
秀行心想:纵然连容貌,是谁都记不得了,却仍执着等候千万年,单单是这份耐性毅力,或者称之为“痴情”,便已极为难得。
身为旁人无能为力的她,一介凡人,又能说些什么?
只是,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如此苦苦守候。
秀行隐隐地生出几分神往,温声道:“师父,我也极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
清尊却定定出神望着虚空里,耳畔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低低道:“乖……别怕,别怕……”有一种天下无双地温和力量,而后,是一连串愉悦的笑声,悠悠然,似自云端传来。
虚空里,风雪扑面而来,灵魂越过碎冰细雪,忍受着被凌迟般的痛,兜兜转转,飘渺无定。
“哈哈,哈……”那笑声,却始终在左右,几分熟悉,几分陌生,却如此渴慕。
“师父,师父?”温柔的声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是另一个声音。
身体好似被什么用力从某个地方拽了回来,清尊身子一晃,腰却被牢牢抱住,略带慌张的声音叫道:“师父,师父你怎么啦?”
清尊睁开眼睛,正对上秀行的双眸,他直直地望了她一会儿,低头,发现她的双臂抱在腰间。
“师父,你没事么?”秀行忐忑地,见他站定了脚,便松了手。方才明明说得好好地,忽然之间他就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不言不语,也不动弹。
秀行见清尊双眼又有些发直,不由担心地伸手,在清尊面前轻轻挥动试探,小心地询问:“师父,你当真没事么?”
清尊望着她的小手在面前乱飞,便伸手握住:“秀……秀行,”他仍惊魂未定似的,前所未有地有些张皇,“我方才……我方才好似看到了……”
秀行呆道:“看到了什么?”
清尊双眸一闭又睁开:“‘她’……是‘她’!”
34、一念生,毁地灭天 。。。
清尊说罢,将秀行推开,身形忽动。秀行大叫一声:“师父!”眼前之人却在瞬间消失不见,秀行略怔,旋即扑到窗口去,探身一看,果真见那一道淡蓝服裳之人,现身在楼下街上。
他去得如此之急,那面具还好端端地放在桌上,秀行探身叫道:“师父,师父!”清尊却置若罔闻,极快地迈步往前走,忽然伸手捉住一个行走的女子,低头去看。
那女子乍然被人捉住,又惊又怒,忽地抬头望见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登时呆了,全忘了要说什么,只余心跳。
秀行又急又惊,这三楼甚高,跳下去怕是不妥,她略一犹豫间,就见清尊将那女子一撇,迈步往前又走。
身边儿众人已经有些留心到他的,这城内虽然热闹,南来北往人众极多,但如他这般容貌出色之人,却绝无仅有。此刻众人各自忙各自事情,看各自风景,但不用多快便会有人留心到他,到时候不知会是怎样的骚动,何况看他如今之态,绝不似个无事的。
秀行一咬牙,回身握住桌上的面具,伸手一握窗户,纵身跳上窗台,看着底下潮如织,连绵不绝,她咬着唇,念了个“御风”之诀,脚在窗台上一踏,飞身向着旁边的屋顶跃了过去。
旁侧的屋子不过两层,秀行飞身一跃,身形如飞一般,翩然落在了二楼的走廊处,将这楼上众人吓了一跳。秀行不理其他,双膝微曲卸了些力道,又站起身来,手在栏杆上一按,纵身而起,跃向楼下。
她的行动甚快,只在落到二楼走廊间时候才有人看到,众人见是个小小女子,顿时都围了过来,谁知电光火石间,这女孩儿竟又跳下楼去,此间酒楼虽不比旁侧客栈三楼,但也极高,贸然落下,不死也伤。
众人大惊,纷纷挤到栏杆上来看,却见那女孩子身轻如燕般地,衣袂飘飘往下坠去,将落地时候,那秀气的脚尖在行人肩头轻轻一点,纵身往前又踏了几人,才瞅了个空地,将腰肢一扭,下了行人肩头,翩然落地。
此刻看到秀行举止的围观众人,那叫好之声轰然雷动,楼上之人更是劈里啪啦拍起巴掌来。
秀行哭笑不得,来不及理会众人,眼望着前方,叫道:“师父!”却见前头又有女子一声惊叫,而后是清尊一袭淡蓝袍子,在人丛中一闪便又不见了。
秀行心中暗叫不好,她生得矮小,在这熙熙攘攘的人丛中,实在不妙,急忙冲向前去,却见有个中年女子扔了手中拿着的摊上饰品,急急扶住身边儿女娃,问道:“我儿,发生何事?”那女子却不回答,神情如痴如醉,定定地望着前方,嘴唇动了动,依稀听她说道:“他……他是谁?”
秀行心道:“师父,你究竟在做什么?”心急如焚地,迈步又去追。
秀行气喘吁吁追了一条街,却终究没赶上清尊,却看到好十几个女子神情恍惚,有人竟晕厥过去。
秀行跺脚,无计可施间,却听前头有人道:“你这公子,好不晓事,为何轻薄我闺女?”
秀行大惊失色,急急忙忙赶去,却见前头一堆人围着的,果真是清尊,一名汉子身边跟着个妙龄女子,双颊晕红地望着清尊。
秀行急忙叫道:“且慢,且慢!”便冲了出去,那汉子刚要再说,却听清尊愤然道:“不是,不是!”猛地一挥袖子,平地里竟生了一场飓风一般,将众人刮得东倒西歪,那汉子同身边儿女娃首当其冲,大汉飞身往后撞入人群。
秀行正迎上,见那女孩儿被连累,眼见要摔在地上,她急急地伸手一扶,又叫道:“师父!”飓风甚狂,叫人睁不开双眼,等到风平人静,面前却又不见了清尊的影子。
秀行大惊,却见周遭众人安定下来,有人道:“方才是怎样?”有人说道:“好大一场风,莫不是遇到妖怪了?”又有人说道:“方才那位公子,容貌美得不似凡人,不是妖怪,定是仙人。”又有人叫道:“怕什么,我们这池州城里头有九渺山的掌督教大人坐镇,还有国师大人亦在,任是怎样厉害的妖怪,也不敢来送死。”
秀行顾不得听下去,拨开人群又追出去,听了最后这一句,心中却无端忧心忡忡。
秀行追出这条街,站在街头,茫然四顾,不见了清尊的影子,抬头看看旁边院墙,心中一动,便想纵身跃上去看个仔细。
秀行正欲动作,却听有人道:“小姑娘,你在找一个长相极美之人么?”
秀行扭头看去,却见面前是个高大的中年人,衣着朴素,极为诚恳地看着她。
秀行心里一喜:“怎么,你看到他了么?”
那人点头道:“自是看到了,他在前面,不知为何晕了,我的同伴正在照料他。”
秀行心焦不已,忙道:“他是我师父,劳烦请带我去。”
那人笑道:“我看你一脸寻人之态,就也知道,我这人最是古道热肠不过,我带你过去。”
秀行便跟着那人,向前而行,走了十几步,那人拐了个弯,秀行也跟着拐弯而去,不料脚步一迈,迎面一片雾蒙蒙地兜头而来,不知何物。
秀行一惊,抬手一挥:“什么东西!”却仍旧有些东西洒落在她面上。
秀行只觉得鼻子痒痒地,胡乱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站住脚一看,却见面前巷子里头并肩立着几个彪形大汉,正在冷冷地抱臂看她。
秀行怔道:“你们是何人,我师父呢?”
那领路的汉子狞笑道:“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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