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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佳人难求-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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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殿?阎觐有了心情放眼观看:冥火幽幽,长殿森森,两侧是牛头马面,左右有黑面判官,更在,长殿之首,宽案之后……“此处是阎罗殿,你是阎王?”
被问者挺胸腆腹,“是又如何?”
“我和她,阳寿都尽了么?”他抚着怀中人儿的小脸,问。
啧啧啧,没法看,没法看。不如将他这不堪情状存进通天镜,哪日他归来时当作把柄要挟看看?嘿嘿……“尽了又如何?不尽又如何?”
“把我和她投生在两个最近的人家,毗邻而居,自小看护着她长大,十五岁,我要娶她做娘子,十六岁,我要我们的儿女出世,十八岁,我要我们更加恩爱,二十岁……”
喂喂喂喂喂……居中而坐者忍无可忍,“你当你‘还’是阎王?”
“你最好听我的安排,否则我来世死后再到这阴间,拆了外面的奈何桥,毁了你这阎罗殿!”
“你你你……放肆!你现今区区凡人,你哪来本事拆桥毁殿!”对,他现下是凡人!“你敢威胁本尊,你……”
“你最好相信。”阎觐揉啊揉,恨不能将小人儿揉进胸际。“来生我或许会习练通天遁地的法术,或许会做捉鬼的天师,我捉鬼,专门捉你这只天字第一号大鬼。”
“胡说,你才是……”
“何况,我眼下是凡人,就没有作恶的本事了么?要不要,我现在就杀几只鬼给你看看?”
“噗——”忘忘忍了许久,还是笑出声来:这个男人,竟然敢与阎王比狠?该说是不知死活还是胆大包天?
阎觐俯眸,看见了她笑靥如花,心神一荡,将小人儿举与平高,凑唇吻住了那溜转不去的酒窝,进而辗转侵进逵违多日的娇艳嫣唇。
天天天天天,玉皇大帝,您看到了么?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咳咳咳,阎……阎觐!你大胆,你可将本尊放在眼里,你怎会如此不知检点,你……”
若非娇羞小人儿的玉拳频捶,他难想自己这一吻要到几时。唇舌犹在回味那久别的甘美滋味,“不如这样,来生我不要了,我和忘忘就永远住在你这阴间,我做你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随便哪只鬼都可以,帮你勾魂索魄,我的妻子医术很好,可以医治枉死城里的残肢断臂……哦;忘忘;那样的场面会不会让你害怕?害怕便不要做,每日在家看书制药等我回来,对了喔,你想不想留在这阴间……”
啊啊啊啊啊啊……狂叫在心里,却不敢形于面,听听听听,他在说些什么?他当这阎罗殿是他自家产业……
“哈哈……哈哈……”终于,有人看了半天好戏,止不住俯仰大笑,放肆无拘的笑声贯透了整个阴域鬼间。那穿梭的鬼差,往来的游魄,十八层地狱下的恶鬼和苦役,无不教这前所未有的“奇音”给惊了鬼心,扰了鬼眼,傻了鬼魂:要变天了么?鬼哭听过千万年,鬼笑何时到耳边?
第四卷 第七章(上)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笑,气贯长虹,喷薄不绝。
居中而坐者掩耳多时,眼看那人仍无停歇之意,不由一声大喝:“你住口,笑什么?无形无状,成何体统?”
“哈哈哈……”上官自若笑得变本加厉,抚掌顿足,极尽恣意之能事。
“你住口!住口!住口!”
“哈哈哈……”总算稍有收敛,竭力控制住唇角抽搐,上官自若道,“我还没有见过,有谁能把阎王当得这么窝囊,由此来说,你也能称得上是天上地下第一人,哈哈……”这下,甚至以臀委地,拍地狂噱。
他却不曾意识到自己行止言语内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说出,他先前肯定见过阎王;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便该如此嬉笑怒骂,一逞乖张。
“判官,你不曾入世历凡前便是恣怪游肆,毫无神体,现凡魂被地府拘来,竟也敢笑闹大殿,你、你该当何罪?”阎王他不敢得罪,判官拿来充一下临时老大的威仪总不过罢。
“是啊,我该当何罪?”上官自若依然席地而坐,笑意未绝,“我也很想知道,我该当何罪?请阎王大从明示!”他的“阎王大人”四个咬得分外重要,讥讽意味但凡长着耳朵的人(包括神)都不会忽略,“阎王大人”气“黑”了脸。
“判官,你——”
“等等等等,你叫我什么?”
“判官!”
“判官是谁?”
“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是判官?那他呢?”他食指漫指阎觐,“该不会是阎王罢?”
“……是。”唉,虽然不甘,仍然“是”呢。
“……是?!”上官自若托住下巴,以防它突然脱落:他只是随口问问的好么?“阎王大人”实在没有必要回答“是”呢。
“若你们是普通的凡魂,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无形形状的大笑?早如他们一般,昏昏噩噩,缥缈无归。”
上官自若顺着他的指头,看到的是明清寒与南宫慧,但却是呆滞木然的他们。“慧儿?慧儿!明公子?……他们怎么了?”
“三魂尚在,七魄暂封,听耳不闻,视而不睹。”
“我的七魄也遭封了?”
“冥界只有一个的法力能封得住你的七魄,而他也同你一般入凡历劫。”否则,你的废话又从哪里来?
“是他?”上官自若指指阎觐。“他当真是阎王?”
“不然呢?”
“那她呢?”他又将手指调向了犹被人抱在怀里客串婴儿的小人儿,在这鬼火幽幽的长殿,她更显娇小,仿若一阵风便能吹走的纸人,幸得被阎觐那样束在臂弯。“她是冥神还是天人?”
“她?”居正位者望望那幅有碍观瞻的画面,眼角抽搐几记,“她的身上有冥神的印记,封不得,也封不住。”
那又是什么东西?“那么,我和他是尘缘已了?而他们,是阳寿已尽了么?”
“自然不是!”代理阎王没好气,“你哪来恁多问题?本尊又哪来恁多时间回答你的问题?!”
“这要问你自个呢。”上官自若尚未反唇相讥,已有人含谑代答,“你若不是有问必答,他哪会答完即问。你这位临时上司,有下属面前可是丢尽了威仪。”
“临时上司”对来者也未给好脸色,“若你没误了时辰,我何苦跟他徒费唇舌?”
来者大红袖袍,垂地白髯,在幽暗的阎罗殿上,周身罩在一层薄薄的金光内,观之第一眼即能令人心生愉悦……
“月老?月老伯伯!”突响起一声欢跃低呼,“你是月老伯伯么?”
月老伯伯?“你怎知小神是月老……”伯伯?
“猜的。”忘忘自男人的胸际挣出小小螓首,得意地翘唇,“你的样子和月老庙的木像有几分象,又不完全象。”
月老望她,掩在白眉下的眼睛笑眯眯喜孜孜,抚须道:“你此世的性情救了你。”
嗯?忘忘清灵灵的猫眸盛聚不解。
“也许,还有你这改变后的容貌。”颔首,“暂时阎王,将那两人的封制给解开罢。”
“暂时”两字,令“暂时阎王”听得不爽,瞪过一眼,袍袖挥起,使呆带木然的两条凡魂回了知觉与意识。
明清寒、南宫慧都非易慌乱易无措之人,虽对置身境氛惊愕且有几分疑惧,但面上镇定依然,只将双目四下投望下去,以期了然。
月老便道:“阎王,当日小神与你打赌输掉的一条红线,非但使这两人饱受情天恨海之苦,纵算阎王和判官,也在未觉中牵动了怜惜之情,以致惹来今世纠缠。”
他口中的“阎王”,诸人都听得出绝非眼下坐下正位的“暂时”者。
“这是……阴间?”南宫慧迟疑问道。
“不错。”答的是上官自若,惹来几位鬼差白眼:这厮多事。
“我们都死了?”她有几分不甘,因为未看到君忘忘面残肢断
“不曾。”“暂时阎王”沉声道:“尔几人均为生魂,尘缘未了,阳寿未尽,将尔等几魂拘来,只为了断尔等几人的纠缠。”
“了断不应该都在人死之后么?既然我等未亡,何必急在这一时?”南宫慧疾言厉色。
月老忽叹息,“若非小神那根小神输了阎王的那根红线,哪来恁多牵连?小神难辞其咎,特在攸关几人命运轴转之际来做了断,尔等又有何不甘?暂时阎王,请启通天镜罢。”
通天镜,纳凡尘,鉴古今,世间多少事,尽在一瞬中。
第四卷 第七章(中)
一国公主,为求生计,刺绣、买字、卜卦……日进薄资,只为供指有红线的相公读书进学,孰知,她在街头受日晒风苦,他在家中与邻家女儿递传眉目,此日她收项极好,撤摊早归,门推处,正见相公与邻家女相拥亲密。她的家啊,辉煌王室,却已情断意绝;她的夫啊,所托非人,琵琶别抱,她跌踬远离,深山内搭起一草舍茅屋,岁月漫漫,悒郁而殁……
不,不,不……那不是我,那不会是我!不,不,不……
倾城名妓,色艺双绝,王侯不在明眸内,豪贾未在计量中,终有一日,他书生气浓,与几友饮酒赏舞而来,末指的红线鲜艳如血。当夜,她以万两黄金亦不曾买动的处子之身相付,他受宠若狂,对天盟誓,高中皇榜日,即为迎娶时。在她慷慨相助的川资下,他远赴京城,高中头甲。闻讯日,她喜极而泣,为早日重逢,千里寻郎,街头正遇他与当朝公主的大婚典仪。她知道,他看到了她,眼内仅闪过一抹淡淡的愧疚,尔后高头大马堂皇去。她胸腔内咸意翻涌,回到客栈,三日后收到了状元府送来的万两黄金,她终一口血喷出去,染上了那“渡夜之资”……
不,不,不,她不想再看,不想,不想……
十二岁,穷顿的家人卖她为奴,一个男人挑中了她,武艺剑技、琴棋书画、手段谋略、奇门术数……她在那天一样的男人精心培植下,长成绝世艳姬。她看得见他指上的线,时下唯一的想望,是做“他”一世不弃的妾。然有一日,“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娓娓道出了那天大计划。她心苦若黄莲,对男人的指令却尚未学会不去服从,委身另一个枕边人,承欢侍宴,博取怜受,亦将枕边人的算计部署悉数掌纳。五年后,枕边人满门抄斩,她在事发前逃到了“他”的别苑。而后,“他”登上帝位,诏告天下,飞虎将军精功卓勋,其女文武兼务,立为国后。她早知啊,纵算“他”不再弃她,以她的身份地位,也断奢想不了妻位,但是,多年的相思苦煎,终使她不堪其负,她穿一身大红嫁衣,泣血留书,向那城下的娶后仪仗扑去……
何苦啊?只看得到红线绕末指,只得看到前世姻缘系,没看到他眼内无怜惜,没有看他心肠满算计,一味痴爱苦守,何苦啊?
不,不要,不要再出来,那些画面不要再有了,不要……
她渡船探望表姊,却见了寻觅几世的他。他是一位将军,也是表姊的良人。她问他,可记得她?他当她痴呆,撇步离开。她追上,说他是是她缘订七生的爱人,他的末指有他们七世为缘的红线,他不能不爱她!他说他娇妻如花,恩爱无俦,无意横添枝节,纵算要纳妾,为不伤妻芳心,也不会纳选妻妹。她摇头泣下,说她不会痴缠他作妾,只想,他记得她,想起两人几世前的约定,想起两人苦苦挣得的红线,想起两人未竞的梦想良缘。几番痴缠,他终变得嫌恶无疑,避如蛇蝎。一日又见她来,他拔剑道,你再如此不知羞耻,我当一剑刺下。她含泪笑道,也许死在你的剑下,终能使我幡然顿悟,心念作灰,不再这无望追寻。他看她弱不胜衣,自当她无此胆色,长剑漫挥而出,结果,未见她花容失色的蹿逃,却见那血崩绽似桃花,她柔弱的胸口迎上了他的凌厉剑锋……
不,不,不,不——忘忘掩胸,那一剑刺在这里,痛,好痛,好痛!
阎觐面如沉水,眸平如镜,双臂始终未松开那小人儿的挣扎困顿。通天镜一开,他冥神前世的记忆当即回来,历经千劫修成正果,渡过万难始成地尊,尘凡俗物皆如镜花水月,世间万象皆是虚灭虚幻,他参悟过禅理,亦曾以此渡化别人。如果他尚不能放开怀里的人儿,他的魔障势必产生,那千年的所参所历……
明清寒瞪着那镜内映出的种种,那生生世世,他皆在其中,每一滴泪,皆为他而流;每一滴血,皆为他而泣,她看到他的红线,他看不到她的情痴,他总在负她伤她弃她欺她,直到她泪尽情枯,心烬成灰。他痛,痛到心,痛到骨……“为何要让我看这一些?是要我让我知道此世我又伤了她么?我该专心专情?我该一心一意?但忘忘是在她之前遇到的人,我已经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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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摇头,“为何你用的总是眼?而非心?为何你看得到总是表象,而非实质?你的一世又一世,蹉跎的又有何意义?”
不,不,不——额头崩裂,红溅作雨,一代红颜,血肉残肢,不不不——
“忘忘。”阎觐更紧抱住她,“都是过去了,你已经喝了忘川的水,你还要让那过往折磨你多久?忘忘,忘忘,忘忘!”
可是,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冰凉的井水渗进喉咙,五脏六腑爆炸般的疼痛,要怎样,才能止住这痛?
“关了那通天镜,关了那可恶的通天镜!”阎觐吼。
“阎王。”他的代理者沉着应声,“这是她命定的劫数,她必须再经一遍每生每世的痛。”
“什么狗屁的命定?什么狗屁的劫数?凭得是什么?你再不将那劳什子关掉,我拆了你这阎王殿!”
狗屁?而且还是两个?代理阎王差一线就从现踞的宝座上栽下。
“阎王。”月老援声,“那根红线原本就不该牵,他和她,缘尽五世之前。是你和判官的怜惜之心,令他们几世错缘。为这错,你们早天廷设限的百年入凡历劫,若你还不能了悟,难不成你还要在尘世轮回受难?”
“那又如何?”阎觐剑眉竖起,“月老,你既主管尘世姻缘,你何苦几世误她?你既为仙,你的慈悲心肠又哪里去了?”
“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说得是谁?你们——”
上官自若直觉讽刺,一声厉吼冲喉而出:“住口,明清寒,难道你还不能想到,忘忘就是那镜中人!”
不——!
第四卷 第七章(下)
“不,不要!”忘忘抱头瞑目,青丝乱摇,“我不是她,我不要那痛,不要——!”
“忘忘,忘忘,忘掉那痛,忘掉那痛!”阎觐手放在她额头,他有了记忆,却未具神力,仅能调集了周身的气力与意念,只想使她抛却扰来的苦痛。
她困扎,她哭喊,她撕心裂肺的泪飞如雨,直到——
“小女放开了。”
……
“放开了情,放开了爱,放开了他,也放开了我。”
……
“小女追寻四世,痴缠千年,徒剩得一个灵魂千疮百孔。小女无力再爱,无力再缠。”
……
“这根红线此端系住的是小女四世轮回的心,彼端系住的却只是一只没有心脉的小指。”
……
“孟婆汤喝去了他的前尘往事,也喝去了他灵魂的记忆。他于小女从无半点怜惜,小女既已以四世情苦偿还夙债,自此无所亏欠,请赐小女新生。”
……
她右手挥扯,脱手的红线没了执念的依附,唯余一抹红光逝于空气中,再也寻不得形迹。
……
……
忘忘渐静下来,泪痕尚存,美眸轻阖,螓首昏昏欲睡地垂落。阎觐将其安置了自己胸口,抬指拭去那泪儿。
通天镜上的影像仍在继续——
“小女,”女子忽地抬头,拨开一头垂地长发,显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娇容,“小女不愿再要这张跟随了五世的脸。”
……
“厌了。请赐小女一副平淡平凡的容貌,以使小女得以在新生平淡平凡的生活。”
……
……
明清寒瞬也未瞬,看着她饮尽孟婆汤,看着她进入往生门,看着她在漩涡中新生为婴,看着她长成杨柳河边的簪花少女,看着她一双明璨猫眸顾盼生姿……
不,不可能,不可能,他们苦缠几世,上天为何还要这般作弄?“月老,你如此戏耍众生,你枉为姻缘神仙!”
月老未言,上官自若已失笑,“明清寒,你何必怪人?她四世的苦情苦恋,你可曾动过半丝怜惜?那四世,你饮了孟婆的汤水,忽略她的情真情痴尚有可议;今生里,你存着记忆,却也仅凭表象断定情订前生的恋人,你从来未用心,未用你的心来看她的灵魂,明清寒,你认为你还有资格责怪旁人?”
月老拈须颔首,道:“不错,你一双眼睛,只看得到表象,看不到灵魂,你错失她,不是天之错,而是你之过,原本,为拨乱反正,今生小仙已用红线牵好了你们,是你将另一人牵了进来,又将红线扭成了错乱。而若非她在临往生前受到了判官的施法,只怕又将一生孤苦挣扎。”
明清寒如遭雷殛。为寻她追她,他压下最后一口孟婆汤,因这一口汤,记住了她的脸,因这一口汤,错过了她的魂,今世依然在延续前世的错误,他,到底做了什么?
“明清寒,你莫再执拗苦缠,既错过,便当放手,三生石上,汝与伊再无情缘,她与你的线,早已绝断。若你仍执迷,只会令她命运陷于不安,这可是你要的?”
是,当初他娶了凌水烟,她远离故里,遭遇冷情阎觐;又因他的强作执着,妻子受人利用陷她受他索欢……他当真爱她么?若爱她,怎无法发现她的灵魂?他的无波啊……
“明清寒,你可愿放手?”
不放,不放又能怎样?事到如今,他如何敢说对“无波”痴情一片?伤了她几生几世,错了她今生今世,他怎还有资格握她素手纤纤?
月老读出他的心念,满意颔首。“你若放了,你与你今世的妻子会有一段相契相守的良缘。”
他的无波,他的无波,原来他和“无波”终究无缘。
————————————————
“南宫慧,你可想起你的前世?”
“我前世是他的妻子。”南宫慧面无表情,“我一早知道表妹对相公有意,但我深信相公的深情,并未放在心上。那日,我端一碗参茶送到书房,又见表妹向相公说起前世今生,相公举剑时,我若出面相拦,也该拦得住的,但我想,就此吓走表妹,令其知难而退也好,但没想到,相公当真刺死了表妹。我当下想过了千万个保住相公的法子,可是,在我转回心思时,却看到相公抱着表妹的尸身嚎叫痛哭,而后,一剑穿了自己的胸膛。我恨极了!相公口口声声的矢志不移,却仍抵不住的表妹的柔情攻势,未了还为她殉死,舍了我和已孕育七月的孩儿而去。我恨他,但更恨表妹,那怨念使我早产产子,崩血殒亡。在我看到牛头马面向我走来之际,我仍在想,来世,我一定要令她永远无法得其所爱,令她生不如死。”
“你诅骂他人难得所爱,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你和阎君的合该有段尘缘,但因你如斯强烈的恨念植心,使你无法永远做那个能够打动他的快活女子,也便失去了他。你若始终不能放下,未来的三生怕仍教恨意操控,善果难得。”
南宫慧冷笑:“你这只会坐在上面看人间笑话的糊涂神仙,要怪,也只能怪你做事不专。你若将我和觐哥哥的红线系得牢不可破,我又怎会因为恨谁怪谁而起了怨念?”
月老四平八稳,笑意晏晏:“天上地下,没有牢不可破的红线。小神我只管牵系,中间靠得是受它所牵系男女的维护修缮。神仙并非万能,尤其‘情’之一字,靠之以心,倚之以心,心若不再,红线即断。所谓破境重圆,再续前缘,也需要当事者有强烈的意念令小神我感应得到,方才为他们重执红线。你贵为公主,目高过顶,世间万物予取予求,不依然难挽一段逝去情缘?”
南宫慧冷“哼”一声,美眸仍盯着那副宽阔胸膛里的娇小身躯毒芒毕现。
“他无心于你,你强求于他,如斯执拗害人更害己。不过,”月老一笑,“小仙言尽于此,听不听进去,看你下面人生的造化,那非小仙我区区一个月老能干涉得了的。”
唉,他已看到了她的远景:一生孤独,情爱远弃。强取无心于己的东西,何必?
——————————————————
“判官,你的确是个任性妄为的冥仙,你施了法给她,变了她的性情,也改了她的命运,但同时,也将你自己和阎王与他牵连更深。将阎君的一线怜惜变成了……”毕竟是主管人间情缘的神仙,聪明收语,余下的话,人们用眼看——“阎王”胸前,揉了一个小小人儿,细细切切私语呵慰,使人怀疑那人当真是阎王转世?“你说,这当如何收场?”
上官自若懒懒一瞥,耸肩,“当如何收场便如何收场,收不了场时便不收场,有何作难?”
“唉~~”月老摇头,“她与明清寒情线断后,我为她牵得是另一桩良缘。”
“哦?”上官自若一眉方挑,已听得一人的阴森鬼语——
“我劝你最好将那根烂线给扯断,否则,你那留了千年的胡须便该旧貌换新颜。”
月老双手当即护住爱须,“阎君,你开不得玩笑!老朽为人牵线搭缘,平生最爱却是这一把美髯,你动它,老朽可不依!”
“不依?”阎觐浓眉成川,“那你便依我。将你适才说得什么‘另一桩良缘’的变成‘这桩良缘’,我要君忘忘那边牵的人,是我。”
月老老脸皱皱,苦哈哈道:“阎君,你莫忘你的元神是……”
“我管你什么狗屁元神!”
咳咳咳,“狗屁”又来了?“阎君,你入凡历劫,本是例行常规,只一世而已,而这一世,你未入《生死薄》,未载《芸生册》,是以,你在小仙的府第,没有泥身。”
“没有泥身?”阎觐轻声反问。
月老颔首,仙体寒意陡生,唉,地府阴气过重,不宜久留呐。
“那你那些泥胎又是如何得来?”
“人世间降生一人,小仙便命仙童便捏一人……这……?”不不会罢,“阎君,你听小仙说,只有载入《芸生册》者,小仙才命仙童捏泥做身,你不可……”
“不可么?”阎觐忽一笑,骇得代理阎罗及做客的月老坐不住身下大椅。“不可么?”
不可么?谁知道。
第四卷 第八章(上)
“就这样了么?”
“不然呢?”
“这……唉~~你明知那朝慧公主恨念未祛,为何不多加渡化?”
“那你为君忘忘牵的那段良缘又将置于何地?”
“这……”
“须经由她的手,那段姻缘方能达成,你不会忘了罢?”
“纵算如此,可……”
“该不会你当真被尘寿未尽的阎君给吓着了,真想换了红线那一端的人罢?”
“……成人之美,本是小仙职责,小仙……”
“成人之美?阎王此世若有姻缘,无情也便罢了,若动情太深,回归日,须到酷寒地闭关五百年方能消尽一身俗气,你若依了他,是成他还是害他?”
“话是如此不错……”
“阎君你何必怕他?他如今是无法力的凡人,奈你无何;他日待他回归,前尘往事必当云烟消散,更不会奈你如何。”
“话是如此不错……”
“既然不错,就按不错的来做,你是月老,我是阎司,各司其职,各尽其事而已。”
“……这个,阎司,你当真不怕他日阎君找你麻烦?你该知道,他先前便是个小气神仙……”
“咳咳咳……月老,你话太多了。”
“当真不怕?”
“咳咳咳咳……月老,这地府阴气寒重,您早回您的仙府罢,不送不送。”
“当真不怕?”
“送客——!”
————————————————————
一纸离缘书,诉尽缘尽意。
忘忘看着掌上物,心内况味莫明:与清寒少爷十几年的纠缠,到此方休。
这群人中,除了阎觐与上官自若,他人都不会记得自己跑过一趟地府。那日归魂时,他们仍是在半空纠缠,最后,阎觐凌空点了南宫慧的空道,忘忘自她臂里坠下,被轻功卓绝的上官自若接住,有惊无险,渡过一劫。
明清寒落地后,看着她被另外两个男人珍惜,倏然百感交集。原来,她处于危难时,出手的从来不是他。适才,她飘飘俯落中,他仿佛看到了她身上分离出一个红裳女子的绝望面容,心弦遭受重击:他似乎搞错了什么,却又错得太多!
当夜,他大梦一场,看到了忘忘的前生,看到了忘忘的今世。醒后,一口血出,是为还债,也为罚己。找到了明老太君,将梦中情境一一道明,太君苦叹:“天意弄人,你当如何?”
明清寒首次,终于豁然:“我放她走,若有一日,她肯回来,明家是她永远的家港。”
老太君叫了忘忘来,自她袖中取出一纸薄笺,“此乃当日忘忘进明家门时,我为让她心有自由,早早写下的离缘书,上有我的签章。”
明清寒吁出胸中苦涩,“我亦签章罢。只是我尚有条件。”望进那猫样明眸,里内,有无波坚韧不屈的灵魂。“你须在家中产子过后,再恢复自由之身。那孩子暂寄养明园,待你寻得坚稳的落脚地后,再来接他(她)过去不迟。”
明太君亦颔首:“有理。一个离缘后的妇人产子虽不若未婚生子那般世俗不容,也毕竟不是常理中事。你暂将孩儿留在明园,太君奶奶代你好好看养,哪一日你觅着这孩儿的生父,你们便一家团聚。”
忘忘未拒诸人一腔好意,事情谈开,没了男女的情爱纠葛,她和明清寒,反似兄妹般亲切。“太君,清寒少爷,你们对忘忘这般纵容,要忘忘怎么还你们?今生怕是还不完了,来生……”
“你不欠我什么。”明清寒抢声道,“前生债,今世偿。许是因为前生我欠了你,今世方做弥补。”希望这弥补没有来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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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城外,那座风波过后的茶楼。待一行人散,回首茶楼匾额,竟是“回乡楼”。回乡楼,回乡楼,与阴府的望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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