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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佳人难求-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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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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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自家药堂内出现意外的人,且绝对不受他欢迎的人,明清寒连外交面孔也懒得搬出,冷然问:“阎堡主,似乎,您站错了地方?”
阎觐敛袖微礼,“明公子,不请自来,还望鉴谅。”
明清寒暗里微诧,与阎觐虽无深交,但几次交锋,对其冷漠孤绝性情察个八九,不会容人有半点忽略的人受他冷待尚能以礼回之,委实奇特。“阎堡主,既来了,何以不到明园呢?祖母见了你,想必会很高兴。忘儿,阎堡主远来是客,你该派人知会我一声才是,莫让阎堡主误会了咱们明家的待客之道。”
忘忘眉尖一动,未予置辞。
但他有意无意的提示,使阎觐再度想起了忘忘已为人妇,脸色当即阴郁下来。“明公子,明园的待客之道阎某早有领教,况阎明两家源远流长,不必担忧有什么误会产生。倒是阎某好奇,忘忘何时成了明家的少夫人,这样的消息令人惊喜呢。”
忘忘启唇欲语,却发现无从说起,也便不说。
明清寒瞥她看似全无表情却隐透苍白的颜容,心里着恼,道:“抱歉了,因为地途长远,未能请阎堡主喝在下的一杯喜酒,还望鉴谅。”
阎觐却不理她,一双凤眸直盯忘忘,“你怎么说?你答应了等我,你竟然嫁人?”
忘忘蹙起秀眉:这个重新组成的阎觐,较之蚀心之前的他,更为难缠。那个,一味霸道自私,她避斗不过时,只管厌恶以待;这个,恢复了智力才能,却加入了小觐的纯稚灵魂,她该拿什么面目应对?
小人儿颦眉不语,那细细的眉间纹路,却教阎觐以为她又如先前那般,对他产生了厌弃,遂滋生一胸怨懑沮丧,不敢向她泛泄,找上了明清寒:“明公子,明家不是自诩儒商治家,书香门第么?怎会有强娶他人妻子之举?”
“他人妻子?”明清寒心头火起,“阎堡主好没道理,忘儿与明某早有婚约,明某娶自己的妻子进门,有何不对?倒是阎堡主你,在下很感谢在北地时你对忘儿的是照拂,但为忘忘名节考虑,今后还是莫与忘忘共处一室,以免瓜田李下,惹人无端闲话!”
转头对忘忘道,“忘儿,车在外面,回家罢。”
明清寒的话令忘忘蓦地想到现下罩在自己头上的明家少夫人头衔,为了老太君竭力秉持的清白声名,为了“明家少夫人”的名节,她的确不宜再与男子私下接触。不管阎觐有无小觐的记忆,他仍是覆手为云翻手为雨的阎堡主无疑,而她,断然不能再与他有所纠缠。
一念至此,她抬步便走,
“忘忘~~”
他莫再用如此饱含委屈的声嗓唤她好么?明知他定是在利用她对小觐的美好情感,胸臆却仍泛起无奈叹息。
车前下人见她出门,持伞迎将上来,“少夫人,您小心,下雨路滑。”
“忘儿,你身子不便,我扶你上车。”明清寒余音未落,已将她打横抱起,直到送进车厢。
“忘忘~~”
她拿起车内一件绛色斗蓬蒙上头耳,以将那追唤隔舍去。车行已远,有人取下了那覆盖物,改披在她的肩上,听得他问:“是他么?”
“……不是。”她答。
今非昨,人成各……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她开朗外向,迥异于唐婉的温婉闭塞,不会咽泪装欢,但是——
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何以置自己于这等境地?
第四卷 第二章(下)
忘忘知道:他在克制。
他许是承载了小觐的记忆,但他仍是阎觐,孤傲、漠绝、冷戾不会因为小觐的些许存在而消失。他登上明家门拜访明家太君,虽他唱作俱佳,但她就是知道,他在克制自己。
于是她听到丫鬟们的悄下议论,这位阎堡主,性情变得好怪,时而谦和有礼,时而冷寂冰人,虽仰慕者众,却不知该如何接近一诉衷曲。
阎家堡主素来冷傲不屑外仪,何以两面如此?于是她发现,唯有他看到她在场,他才会“谦和有礼”。
“忘娃,在想什么?”
明太君慈和嗓音打破一室孤寂,她蓦然回神,赫觉自己竟在熬制药膏时走了神思。
“明太君,这室里药气太重,您在书房等我罢。”
半刻钟后,她喝下一碗自己调理的安胎汤药,移步书房。春双已置好了茶点,看来,太君是有意长谈了。
在问过忘忘的身体及腹内宝宝的情形之后,“忘娃,你对阎堡主,怀得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忘忘苦笑,“如果仅是阎堡主,倒不必担心忘忘的心思。”
“怎么说?”
梅雨时节,气节多变。方才,尚有一弯江南新月高悬墨蓝夜空,顷刻间,已细雨当道。就着清茶精点,对着这个疼自己爱自己为自己尽心操持的长者,忘忘就没再隐瞒,将她到北地之后与阎觐的所有纠缠和盘托出。待她言落,四遭静谧,唯余雨声窸窣。
唉~~
半晌后,加入了一声幽长叹息。是明太君。
正所谓,“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之前,自春双处,得个笼统概貌;此时,自忘忘嘴中,听个巨细靡遗。
“这阎家的人,仍是不识情,不懂爱呢。”明太君呷下一口苦茶,心中酸楚,不胜唏嘘。“自以为,世间任何事均在掌握之中,为了男人的野心与功利,可将一切作为奠基工具,包括令他以为不在他人生中占据主位的情爱。”
“太君奶奶?”依稀中,总觉得太君所言,并不只是忿懑不平,更似感同身受。
“想必阎观弼临终之时,也未曾醒悟,才将那阎家的家风,传袭得如此薄情。”
阎观弼?听得极熟。看着太君不因岁月而失了聪睿之芒的双眸,脑内某根轻弦忽尔鸣响,她恍悟了什么。“太君奶奶,敢问您的闺名可是‘梦影’二字?”
“梦影?”明太君几分怔忡,“有许多年,未听得这二个字了。忘娃怎会晓得呢?”
“在阎堡,有一处僻静园落……”她娓娓细语,轻述在脑中踞日不短的一块私密,哀怨悱恻的《钗头凤》,满纸惆怅;倾心倾情的仕女图,满幅痴恋……
“梦影回处?”明太君咬嚼这四字,哑然失笑。
忘忘了然道:“太君便是梦影,所以,忘忘在看到那幅画时,觉得似曾相识。”
“又能怎样呢?”明太君摇首,眸透无奈,“那个人,总是如此。忘忘,你知道么?纵是他已确定失去了我,仍然坚持当初的选择未错。既如此,本该潇洒放手,却又纠缠不断,直到身魂湮灭。何苦呢?”
“他……”
“我和他,与你和清寒情形相似,是毗邻而居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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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雨细人寂,适合剪烛夜话,一段青春岁月,一段无缘错过,一段爱恨纠葛,一段情怨牵扯,明太君对着她疼爱如亲孙的晚辈,将时光迎回过往……
“他对我说,这一趟帝都往返,所得利润会使阎家气象更新。我望着他的意气风发,总会有一分莫名不安惴惴于胸,不过,那未影响我望着他时的崇拜与喜悦。他启程离开后,我一边绣缝嫁衣,一边翘首企盼他回程时的高大身影。不料,与他同回来的,除了的确令阎家翻天覆地的庞大利润,还有一桩与帝都首富千金的婚约……”
忘忘芳心抽紧。
“他献宝般地将自帝都为我购置的精美妆奁摆在面前,兴致飞扬将此行所经所历所遭遇的逢凶化吉当作故事说与我听。而我想知道的,只是那桩婚约传闻的真假。在他话讫时,我便询出了那个疑问。他盯着我,眼内是坦然无惧,说一切属实。我笑问他欲将我置于何地,他则曰那不过是场互谋其利的交易,不管他的正室妻子是谁,他最珍惜宠爱的,仍会是我,我和他之间的婚期不会更改,只过是与首富千金同时进门……”
忘忘陡感胸际隐隐作痛。
“他还是了解我性子的,自那日始,他派了四名丫鬟随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眼看婚期将近,我也曾想过就此认了命也好,不管如何,能与自己所爱的男子相守,该是世间每个女子的渴求,且我也相信,他定会好好待我……可是,不行呢。我将自己催眠了百转千回,仍抵不过在听闻首富千金为完成大婚已到了北沿城之讯时的心痛纠结。他应约前去探望,想到他的怀抱里,会有另一个女人,那样的画面不止令我痛,亦令我呕。于是我蓦然明白,若我甘心进阎家,迟早会因这噬心的嫉妒变成疯妇。我佯装腹痛,支走一个丫鬟请医,一个丫鬟取药,一个则不待我说,惶然向他赶去知会我的病讯,最后一个,我对不住了,拿起门后木闩脑后痛击。我逃了出来,彼时,我并不以为徒步的自己能逃到哪里,但是,我总要为自己努力一回。”
“自己”呢,因为太君那时,没有一个太君奶奶在身畔维护。
“我听见了身后赶来的杂沓脚步,听见了众仆的惶然大呼,我知道,以他的秉性,不会轻饶了下人,但我,顾不得了。未多久,他急怒的声音也出现在呼唤的队列里,我慌不择路,险丧身一匹快马蹄下。马上人及时勒缰,望见我身后追兵,对我的恳求没有犹豫太多,伸手带我上马,疾驰而去。那个人,便是清寒的祖父,明昌礼。
一路追兵不断,均被昌礼设法摆脱,带我曲折向南,来到了他的故乡,即是这座杨柳城。他是个文武双全的儒生,性情恬淡温和,北上原是去寻找自幼订亲却不曾谋面的未婚妻,不意得知对方已嫁作人妇。明家殷切期盼独子成家的双亲见带了我回来,以为我便是那女子,当即着手筹备婚礼。我尚待解释明白,昌礼拦下了我。因同行近两月中他对我过往已经知悉,他道‘我不敢说对姑娘你一见钟情,但你的才学见地的确令昌礼钦佩,若定要娶妻,昌礼愿娶自己所欣赏的女子。且昌礼本就无意娶妻,有了姑娘,便不会作他想。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那时,我也不敢说自己是爱他的,只是因了他最后一句话,我嫁了他。”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自古至今,是多少女子奢侈的梦想?
第四卷 第三章(上)
“我太了解阎观弼的脾性,为了能拥有与他抗衡的力量,我在接过明家主家之责时,殚精竭虑,以从观弼那厢学来的经商之道,将明家一个中富之家,五年内跃为杨柳城首富。我与昌礼的感情也愈转浓厚,成婚第六年,我有了身孕。明寒的父亲降生那日,明家与海外大贾做成了一桩近千万白银的丝绸生意,使明家一跃成为南方商场的巨擘。但过不许久,阎观弼找上门来。”
“唉~~”明太君摇头叹息,“个中的纠缠可想而知,我低估那个男人对我的执着,不管我如何解释驳斥,他口口声声,指责我的背叛负情,直到他逝去,他都未自那恨意中解脱。自他重新找上我及他死讯传来日,他都未断了与明家在商场的拼杀。他逝后,接掌阎记阎家长子一时不慎,在一次与海外的交易中,亏损近五百万白银,险就令阎记一蹶不振,我念在他父亲面上,出资相助,进而化解了明阎两家几十年的商斗恩怨。”
忘忘螓首轻摇,柳眉浅蹙,道:“真不理解那位阎老堡主,他既可以以几年的时光不断寻找太君,却因门第和功利拒太君于阎家正室之外。他到底是多情还是负情?”
明太君淡哂道:“男人能给的,远寡于女人想要的。囿于此,男人常嫌女人要的太多。只是不管谁给谁予,只要两情相悦,彼此平等以待,多与少不会有人真正计较。阎观弼错在他一味索取,却吝于给予。而我,哪怕是平淡相守,清贫互扶,却必须两人心心相知,彼此生命中不容第三人插足参与。这样的‘要’,究竟是贪婪还是易足,想必很多人会各执一词。”
忘忘莞尔道:“据忘忘所知,这位阎老堡主一生并非一妻,堡内一些老人私下侃聊时曾说过,除了那位富家千金外,他尚纳三妾,且将妾在堡中的地位定位得极低贱不堪,不知他此举是为了报复太君奶奶所谓的‘背叛负情’,还是他天生性情使然。可是,梦影回处里,那页页相思,也不像是做假的。如此矛盾别扭的个性,难怪会有阎觐与其父那样的怪胎子孙。”
明太君轻笑颔首,“是罢。阎觐相较其祖父,似乎更加可恶。不过,我看得出,时下他对忘娃,颇有讨好意味。想来,怕惹起你的厌弃。”
会么?忘忘未置可否,权当太君说笑。
“唉呀。”太君忽起身,走几步推开碧绿纱窗,“想不到咱们祖孙俩不知不觉,竟将一夜给消耗了去。”
是哦,天亮了呢。忘忘吹灭纱罩灯烛,也随太君并立窗前。小院内,一夜细雨,绿肥红瘦,雨后空气沁鼻入肺,鲜凉宜人。
“忘娃,你该知道,你随时可恢复自由之身,你若想,太君奶奶定会设法助你。”
“太君奶奶,忘忘不能一直躲在太君奶奶身后。对阎觐,我有太多心结,我不接受少爷,也不代表一定要接受他,不管如何,请交给忘忘自己面对罢。”
“也好,小忘儿总要长大,何况,你腹中的宝贝,也让你不得不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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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觐瞥到那抹熟悉形影时,不认为凭自己卓绝的眼力,会是误视。为验心中所判,他未曾放过。以他的轻功,自然很快入愿。那疾步行走的人,不得不掉回头见礼。
“堡主。”
“如环?”
“是,如环见过堡主。”
“你怎会在此?”
“……探亲,如环是来探访一门远房亲戚。”
“你在此也有亲戚么?”
“……是。”
“那样很好,本堡主不打扰你了。”
“堡主!”耿如环多想的他的“打扰”!她该庆幸她如此轻易过关么?过往,她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过,她孑然一身,亲人全无。而她破绽百出的两字“探亲”,他便不再追问,显然他于她的一切,不曾费心思量,这个男人,要对她无心到何等地步?
“有事?”阎觐回眸,一如既往的淡漠。
“……”她嗫嚅再三,虽明白说什么都是枉然,仍心存不甘。“堡主,您到此,是为公还是为私?”
阎觐挑眉,“与你有关么?”
“你——”耿如环气结,却不敢将心情溢于表面,“堡主,听说,忘忘姑娘已成了明家的少夫人……”
“听说?”阎觐眸内一丝诡芒闪过,“听说,听谁说的?你如何得知忘忘到了杨柳城?”
“忘忘姑娘本来就是杨柳城的人呐……”她收口不及,蓦觉失言。
阎觐焉能不察。“你如何得知忘忘便是杨柳城的人?”
“我……”耿如环纵然世故精明,与阎觐相比,毕竟小巫太小,“奴家与忘忘在北沿城时,便已识得,奴家和忘忘算是朋友,奴家……”
“朋友?你在北沿城时为何不曾提过?你何时与忘忘成了朋友?”
“我……”
“耿如环,本堡主提醒你,你最好祈祷自己没有做过什么。”转身就步,颀长背影传递出的气息,狠戾而决绝。
耿如环心震魂惊,“堡主,你所说‘没有做过什么’指得是什么?”
“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本堡主指得什么。”
阎觐冷嗓寒意料峭,耿如环如置身冰窖,她蓦地冷栗:与这个男人为敌,会不会成为她一生最大的恶梦?
第四卷 第三章(中)
“帮主,三天前,明慧公主离了公主府,属下……目前行踪成迷。”
“行踪成迷?怎会成迷?”
“属下……”
“朝慧公主初启程时,是向着哪个方向?”
“属下……”
“嗯?”
“……属下以为,朝慧公主已察行藏遭人跟踪……”
“所以,你是被轻易甩开了?”
“……帮主,属下……”
“意即说,本帮主若再交付任务于你,你仍有可能无功而返?”
“不,帮主,请给属下一个弥过机会,属下定会……”
“严密监察桂王南宫殿的动向,有任何异动速报于我!”
“是,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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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尾巴甩掉了。”
“很好。桂王动身了么?”
“桂王爷在闻公主共游江南之邀发出当日,即已动身,言明在梅州汇合。,”
“梅州?是个好地方,不足百里路程,方便做很多事情。”
“公主,要不要属下派人给官帮肖众施以颜色?”
“不必了,但有退路,且莫招惹他们,官帮没有你想象得那般易惹,强敌能少一个便是一个。”
“是。”
“不过,如有必要非惹不可,不妨让对方误会你们与阎帮干联匪浅。”
“公主英明,属下明白了。”
“阎帮那边有什么动静?”
“禀公主,自属下布桩以来,未见任何异常?”
“哼,他是打算乖乖做他的好男人去了么?本公主对这个游戏反而觉得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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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
忘忘近来,总有不祥预感。
与太君夜话过后,她沉淀再三,厘清了自己对阎觐的感观。她实在不应该被小觐误导,不管现今的阎觐有如何改变,她断然无法释然那段他曾将她作为礼物奉到一个好色男人怀里的冷酷。如若她不是一个大夫,如若她没有制作春幻烛的长能,于今的她,境地该会如何惨淡?
所以,她找上阎觐,直言未讳,
“阎觐,当初,你要我的手段也算强取,我自知那时的确不曾爱你,但至少,也曾在孤冷深夜,共享男女欢愉,分享体温,相依为伴。我接受你成为我的床伴,纵算无关情爱,我亦非人尽可夫,对么?那时,我既不曾爱你,便也不曾要求过你爱我,所以无论是你否真心相待,我可曾有过怨言?但你逼我以身事人,薄幸至此,足以令我对你极尽厌弃。”
厌弃!阎觐一震,褐肤竟渗出苍白颜色。
“小觐出现后,因为延续了对你的恶感,我曾百般设法丢弃,如果他不是每一次都自己找了上来,我想,我和他万不会有后来的牵系。小觐是我此生中,唯一一个不管我如何伤害只想对我好只愿对我好的人,对他,我很难说清是姐姐对弟弟的怜惜,还是真正的男女之恋。他消失了,你回来了,纵然你承袭了他的记忆,那又如何?你不是他,你也不必因为延续了小觐对我的敬畏而勉强自己强作温驯,这无助于任何事情的解决。”
阎觐不甘,问:“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才能回到我身旁?”
“那你是否想过,你为何一定要取得我的原谅?一定要我回到你的身旁?”
“我……”是哦,为什么?
“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罢?”怕是在他心中,何谓情,何谓爱,仍然是茫然无解啊。
阎觐的确无解。他只知道,自她娇俏身影消失在阎堡,他胸中仿若一夜之间虚出一大块空茫,他一直找不到要如何添补,才能使那方齐整。直到重新见到这小小人儿,看到猫眸灵动璀璨,酒窝儿俏媚流转,他终于晓得,那块空缺需要添补进去的是什么;他终于明白,忘忘是他生平唯一不想失去的甘美,唯一想捧在掌心的珍呵。
但是,这样的感觉,是什么?三十几年的生命中,他首遭得以咂味,却不知该将它定义成什么,原来,这世间,仍有事情会出离他的操控,不为他所掌握。
“忘忘,那你来告诉我,到底为何?”
忘忘觉得荒唐,冷笑:“你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我又能如何来告诉你?”
这场谈话到此为结,她离开时,他一双凤眸内,盛着绝不会在阎堡主身上得见的惶措。
以为,这场话,便是断了她与阎觐的纠扯,兹此后,她莫名忐忑的心际会落实安稳,但无效,不祥之感仍缠绕不去,一日日下来,反趋浓烈之势。
昨夜一场风雨,晨曦微露时,她凭窗目注满园红落,禁不住惴惴想到:究竟,她的生命中,还会发生什么?
“太君,太君,老太君——”忽尔,一声声呼喊由远及远,声音里,夹杂着不容错辩的慌乱恐惧,生生打破了明园的晨间静谧。
忘忘没有听错,是老管家。
何事,将一位四平八稳久经风雨的老人惊得这般无着?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四卷 第三章(下)
慈安苑里,老管家老颜失色,自门外一路跌撞而来。
晨起不久的明老太君正饮完一杯百花露,听见那道声嗓时,一度还对自己已近七旬的听力产生怀疑,因为如果声音的主人是老管家,那里面的慌乱是怎么回事?直到视线中出现那个同样慌乱的身影。
“老太君!”老管家见着居央而坐岿然如松的老主母,当下跪在地上,“老太君,绸缎庄出事了!”
明太君苍眉一挑,“别着急,慢慢道来。”
有了老主母这句定心语,老管家也渐找回了失准的口齿:“老太君啊,这次非同小可,今早卯时,官府竟自咱明家的库房里,搜出了前些时日皇家贡物暹罗纱,那是南域国贡奉朝廷的贡物,两月前于梅州附近遭劫,可是它偏偏出现在咱明家的库房里。这是临时自衙门被人蓐起的王捕头派人送的信,这事,要怎么办啊?”
明太君吸一口冷气。一直以来,明家不曾少了对官家的维护,江南官场中,除却有几位是明清寒私交甚笃的好友,互谋其利者也大有人在。如今出了这等石破天惊之事,怎会在事前毫无风吹草动?江南官场全部哑火,若非是官家有意吞并明家资产,便是事情内幕更为复杂棘手。
“清寒获知了么?”
“少爷到邻城商务尚未返回,众家管事已在外慌成一团,老奴把他们都放了假回去。但是,老太君,这私藏贡物的罪名非同小可,等不了一时半刻,这官府人马即会找上门来,咱们该如何应付呢?”
明太君摇头,“私藏贡物尚在其次,若再一条劫贡嫌疑,这样的罪名一旦佐实,足以令明家上下全部沦为阶下之囚,更甚者,需有人人头落地。”人头落地者,当属明家人,首当其冲者,必为明家主事。
“啊?那怎么办呢?怎么办啊?这官府人马眼看来了呀!”
“告诉当下在明家的所有人,官府人马但来,均束手就擒,不得抵抗,以免无谓伤亡。”
“太君……”
“还不快去!”
“太君……”
“刻不容缓时,你还在拖拉什么?!”
“是!”
“回来!”
“太君……”
“告诉忘忘,让她拿着手里的东西,自明家的暗门尽快离开罢。”
“太君……是!”
“春喜在么?”
“奴婢在!”
“你拿着我的印鉴去找桂兰嬷嬷,她跟随我多年,会明白先从哪里着手挽救明家。”
“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了!”
“夏珍、夏宝!”
“奴婢在!”
“你们尽速将这封信送到广平王爷府。”
“奴婢遵命,可是,奴婢离开,那官府人来了,老太君您……”
“官府来了,你们在此除了增加两个入狱人额外,又能如何?去罢,太君会照顾自己。”
“是,奴婢去了。”
明太君方缓下胸臆,春双扶着忘忘进来。她当即沉下脸色,“你们怎还未走?”
“太君奶奶,忘忘想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若一定要忘忘离开,忘忘离开后能做什么?”
“你除了带着你的爹娘回北方,什么也不必做。原本,娶你进明家门是为了给你和你的孩儿一方强大的庇护,眼下这庇护堪将失能,你必须安然脱身我才心安。若日后明家能平安度过这一回天降奇灾,太君奶奶会设法接你回来。”
天降奇灾?若非情事严重,历过巨浪骇涛的太君不会有此一说。“忘忘知道了,忘忘这就走。太君奶奶,你莫为忘忘悬心。”
“行动快些,小心照顾你的肚子。春双,你替太君好好照顾忘娃,明白么?”
“忘忘(奴婢)知道了。”
行出几步,忘忘回首道:“太君奶奶,前些时日,忘忘曾医好了告老返乡的前宰相大夫的喘疾,我找上他试试看。”
“忘娃……”
“忘忘走了,太君您保重。”
“忘娃……”
——————————————————————
明园暗门,隐在一处暗巷,与忘忘昔日用来进出的狗洞相邻不远。由于设计巧妙,外观上,鲜少有人能将它当成明园一体。忘忘、春双两人与其他需出门行事的三婢共乘上一简素马车,由此处离了明园,各负使命。
“忘忘,你当真就这样走了?”
“春双姐姐,你去找我爹娘,和他们一并离开罢。”
“……那你呢?”
忘忘抚着宽大裙衫下已微透尖凸的小腹,“我定要救太君。”
她眸儿坚定,脸儿沉凝,令春双动容:“忘忘,我陪你!”
“不行。太君遣我离园,就是要我一家不受这灾祸牵连,你带了我爹娘走,也算太君的嘱愿达成一半。春双姐姐,此生若再也无法得见,请您替我照顾他们,好不好?”
春双哽咽抱她,“忘忘,我就此走了,终生会陷在弃主不顾的不安里,我……”
“春双姐姐,你随在太君奶奶身边亦非一日,你该明白,太君奶奶最不屑的是一味愚忠。她希望我们各能达成她所嘱,我虽无法按她老人家所希望的置身事外,但我也会竭力保全自己性命,不做无谓牺牲。”
“你说过的,你要记住,不能不顾全自个性命,莫忘了,你此刻不是一个人。”
本来对她在难时离园的举动稍有怨怼的三婢见状,也纷来叮咛。
忘忘粲然一笑,“各位姐姐,你们也要保重。”
手始终未离小腹,她默念:宝宝,想必你也同意,豁出我们母子两命,也要保全太君保全明家的罢?来和娘亲一起努力,好么?
第四卷 第四章(上)
明家,南方第一巨贾,举国的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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