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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客-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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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配管陶某的事。”陶掌门冷冷地说。

“你说也没有人相信。”中年人也冷冷地说:“其实,你心里明白。你不说我说,我就把十三年前,在下亲耳听到亲自所见的事说出来。那年重九佳节,在下行脚滁州凌云禅寺,风狂雨暴时届二更,发现禅堂中有五个女人,他们正在议论一件落花有意……”

“你不要说了。”神行无影费云浩大叫。

“陶大嫂,要不要在下说下去?”中年人向无影枭婆问:“当然,那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你记得那晚蝶仙秦姑娘奉劝你的忠告吗?她拒绝助你的理由不够充分吧?蝶仙秦姑娘自下仍然健在,跳出情关隐修剑门山,必要时,在下可以请她出山,将这件事公诸天下,如何?”

“没有人肯相信局外人的胡说八道。”无影枭婆切齿叫:“老身今天必须擒下这狂小狗,要他招出狂剑的下落来,管闲事的人,最好自爱滚远些。”

“我老不死第一个不信邪。”八荒神君怪叫,作势往下跳。

中年人一把拉住了他,大笑道:“仲老,你又何必生气?就让他们与小兄弟玩玩吧。这些人夜郎自大,又聋又瞎,自以为了不起,狂妄得令人恶心,该让他们学一些规矩,受一些教训的。晦,林小兄弟。”

“晚辈在。”林彦笑语。

“陪他们玩玩吧,你可不能发狠,如果把那晚一剑宰了丧门恶煞詹龙的绝技掏出来,咸阳古渡变为血海屠场,那不是大煞风景吧?”

中年人的话,把所有的人吓了一大跳。神行无影脸色大变,惊问:“你说这小子一剑宰了一代凶枭丧门恶煞詹龙?”

“怎么杀的,在下不知道,反正一照面,丧门恶煞就完了,你大概也是不信了。”

“老夫当然不信。”神行无影冷冷地说,长剑一伸,徐徐向林彦逼进。

林彦的剑尖徐降,脸上涌现着泰然的微笑。

神行无影毕竟心中有所顾忌,不敢贸然正面进击,开始移位争取空门,制造有利情势。

八荒神君碰碰中年的臂膀问:“你真知道内情?”

“当然知道。”中年人肯定地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丢人现眼的事。丑女人看上了狂剑,陶掌门想做泰山丈人,偏偏狂剑是个不想成家的浪子,明白了吗?”

“见了鬼罗!狂剑一代剑豪,也被情爱所累,简直岂有此理!老夫下去羞辱他们一番……”

“去不得,让小兄弟教训他们一番也就算了。”

下面,神行无影开始进攻了,身形不住闪动,快得令人目眩,千百道如虚似幻的剑影不住吞吐,蓦地风生八面,剑涛一涌即至,罩住了屹立如岳峙渊停的林彦。

谁也没有看清林彦是如何反击的,但见冷虹剑的电芒突然锲入飞腾者的剑涛中,响起两声清越的剑吟,人影乍分。

神行无影飞射丈外,屈一足踏地。

一声厉叱,无影枭婆势如疯虎乘机扑上,龙首杖狂野地劈出,好一记力道万钧的“泰山压卵”。

林彦身形一晃,以不可思议的奇速从杖侧斜撞而入,老太婆招势仅发一半,杖刚向下落,人已近身。

长兵刃被人贴近,已输了一半;林彦舒猿臂一抄一搭,扣住了杖身,冷虹剑吐出,沉静地说:“这是第三次了,好事不过三,在下必须废了你,免得你像冤魂般死缠不休。”

他的剑尖,斜点在无影枭婆的咽喉下。老太婆像是失了魂,绝望地长叹一声。

“请再给我婶婆一次机会。”陶姑娘颤声叫。

他心中一软,将无影枭婆推开说:“请记住,不会有下次了。”

陶天岳脸色发白,挺剑迈进说:“少年人,老夫领教狂澜十二式……”

“妹夫,退!”神行无影沉喝,从中间截入收剑说:“你们如果不动身,我可要走了。小兄弟一而再手下留情,咱们还有脸向他递剑?”

“云浩,你……”

“把当年的事忘了吧,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内情吗?”神行无影沉下脸说:“我只要你一个或两个字的回答。”

无影枭婆凶焰尽消,沮丧地说:“天岳,我们走吧!”

陶天岳收了剑,向林彦苦笑道:“小兄弟,对不起。”

神行无影拍拍陶天岳的肩膀,转向林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递过说:“小兄弟,我相信荣昌老弟迄今仍未复原,腐髓散决不可能自行离体。这是解药,每次服五分,百日之内分十次使用,可起沉疴。”

“谢谢前辈宽宏大量,晚辈铭感五衷。”林彦收剑泰然接过小包道谢。

“好说好说。请寄语荣昌老弟,无影门向他伸出真诚的友谊之手,日后希望他能拨冗枉顾,区区当倒履相近,扫径以待。”

“晚辈当遵命禀告荣叔。”

“后会有期。”

无影门的人不再渡河,一行轿车转向府城走了。

“费云浩毕竟是输得起的人。”八荒神君笑嘻嘻地说。

“他又不是傻子。”中年人说:“凭他无影门这些料,配和林小兄弟决斗?小兄弟那一招怒海沉舟如果不及时错锋收势,他肋骨不断掉一半,也将侧摔丈外流血五步,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死过的人才看得破波诡云谲的世情。走吧,东面尘头大起,走狗们来也,不要误了小兄弟的事。”

林彦向屋上的两人抱拳一礼,匆匆奔向码头。

码头上已空荡荡地,旅客们告走避一空。姑娘赶散了丁役,把一艘小渡船拖住,船上只有四名船夫,旅客们都避开了。对岸开来的两艘渡舟,也在中流返航,不敢过来自找麻烦。船一半搁在滩岸上,渡夫想捣鬼也无法可施。

林彦心中一宽,叫道:“看稳船,我就来。”

他回头疾趋牌坊下,对面百步外,四十余匹健马来势如潮,烟尘滚滚蹄声如雷。

“来得好!”他大叫,接着仰天长啸,声如九天龙吟,双手各抓了一把制钱,飞步迎上。

先前四骑是内外堂两总管,中间是仍穿了青袍的副统领王九功,骑术极为出众,与左侧那位清癯的中年人双骑超前半乘。

林彦飞射而至,在十余步外猛地旋身扭头回奔。这瞬间。

制钱漫天飞舞,破空的锐啸动魄惊心。

满天花雨洒金钱,袭击丛集的人马威力惊人。

马嘶、人吼、厉叫乍起。

第一匹栽倒的马是王九功的,砰然屈蹄冲倒,声势骇人。

据传闻,王九功是只会动笔杆的文弱书生。但狂奔的健马摔倒,不确的传闻不攻自破,这恶贼在健马前栽的刹那间。

人如怒鹰飞跃而起,向前飘掠两丈余,脚一沾地身形再次暴起,掠出三丈外向林彦的背影狂追。那位中年人的马也倒了,身形更轻灵地离鞍前纵着地,尾随着王九功追向码头,奔下河滩。

林彦去势如电射星飞,遥遥领先奔向渡船,急叫:“上船,快!”

四个渡夫吓软了,姑娘跳上叫:“跳下水去,免得连累你们”

四个渡夫如逢大赦,纷纷跳水逃命。林彦将船向外一推,人随之登船,立即驾桨。

等王九功到了河滩,船已驶出六七丈外去了。

“原来你这狗东西轻功已臻化境,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败类。”林彦破口大骂:“今天你露出狐狸尾巴了。王九功,你记住,我林彦会回来要你的狗命,你再也骗不了人啦,记下你的脑袋,回头见!”

河宽百丈,水流湍急,没有船无法飞渡,一众走狗只能在河岸大声咒骂,无法可施。

王九功不是文弱书生,而是吓走林彦的武林高手的消息,第一次传出,在走狗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猜测与议论。

在一座隐蔽的屋角旁,躲在暗处的八荒神君向中年人低声说:“看清王九功的轻功吗,我想,他就是你要找的人,信不信由你。”

“怎见得?”一中年人问。

八荒神君从怀中取出两枚三棱绝户钉说:“那晚用这玩意打我的人,轻功与王九功的纵掠身法相差无几。唯一可疑的,用这恶毒暗器的人口音像是女的。”

“威灵仙贺嵩阳的身材,比王九功壮实得多,面貌也不一样。”中年人说:“我在钦差府梁二身边混了这许久,与这恶贼不知曾经见过多少次面,难道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威灵仙吗?不会是他。今天他情急暴露了身份,可能真是艺臻化境的可怕高手,你得要铁胆郎君那些人小心。他如果不随毒龙去追林小兄弟,日后你们要办的事十分棘手。”

“他会去追的。”八荒神君脸有得色,拍拍大腿说。

“为何?”

“我们放出空气,大造谣言,说他是宇内无双的高手,智勇双全的名宿,梁剥皮还能不催他去追?梁剥皮死了唯一的侄儿,如果可能,他会出动全陕西的人去捉林彦来生吞活剥,身边有宇内无双的高手,不派出才怪呢。走!咱们散布谣言去也。”

两人之一招妙计,硬把毒龙和王九功逼上梁山。

林彦和龙姑娘过了河,站在河滩上向对岸眺望。

“大哥,你太冒险了,怎么等走狗们追到才撤走?”姑娘忍不住埋怨他。

“事先已知道浮桥毁了,近期无法修妥,以渡船往来,所以我先要你抢渡船。”他泰然分辩:“有船在手,没有什么可怕的。那王九功的轻功很不错,日后他将是我可怕的劲敌。可惜,我该用飞钱射他的,还以为他真是文弱书生,不忍下手呢!该死!”

咸阳古渡本来有桥。叫西渭桥或便桥,也称浮桥,春夏水涨便撤桥用渡。这半年来,桥破旧不堪,时断时续,地方官拨不出修缮的专款,只好用渡船维持交通。同时,不修复西渭桥也是梁剥皮所授意,用渡船便于管制交通,利于搜刮。

“走吧!不要等他们追过来,那就走不了啦!”姑娘催促他动身。

“好,但不要走得太快。”他同意,两人大摇大摆通过管制站。码头上的丁役,大概都溜之大吉了,所有的旅客,皆向他俩微笑注目,他感到心头暖暖地。

要引走狗们追赶,不能跑得太快,太快了对方就知难而退,岂不枉费功夫?他俩进入咸阳城,大胆地在偏僻的小店投宿,不急于上道。

咸阳有钦差府的眼线,但没有人敢自讨没趣。

怪事,天一黑交通断绝,钦差府的走狗怎么还不过河?难道不来追了?”

毒龙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在没有把握擒获他的情势下是不会打草惊蛇妄动的,必须设法让毒龙认为有机可乘才好。

姑娘曾经随乃祖到过咸阳,林彦却不曾来过。他让姑娘找地方投宿,那是从北街一条小巷,通向西北城根的一座小客店,附近全是一些贫苦人家,平时连巡检捕役也懒得光临,没有油水可捞少来为妙。

一宿无话,毫无动静。

一早,他俩到小店右首的小食店进膳,准备食罢到城南的码头附近打听消息。早膳没有什么好吃的,小米粥加上烙饼,两味小菜,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店堂很小,四张食桌便摆满了。店内光线一暗,原来门口站着一个门神型的巨人,年约四十出头,虬须朝立,铜铃眼精光闪闪,一手按在刀靶上,目光在林彦和姑娘上转。

“大爷请里面坐。”唯一的小店伙上前含笑招呼客人。

巨人大手一拨,把小店伙拨至一边,大踏步到了林彦的桌旁。怪眼中充满敌意。

“坐啦!老兄。”林彦说:“吹胡子瞪眼唬人吗?”

巨人哼了一声,亮开大嗓门问:“你就是刺客林彦?”

姑娘指指自己的鼻子说:“还有我女刺客龙芝。”

“我,拔山举鼎谷俊。”巨人拍拍壮实的胸膛说。

“哦!失敬失敬。”林彦拖过一张条凳说:“坐下啦!你是乾州的第一条好汉,这里应该有你的座位,够格与林某平起平坐”

“免了,在下有话问你。”

“问什么?据在下所知,阁下与大名鼎鼎的关中三英是知交,在西安颇负盛名,三年前与关中三英突然迁回乾州隐居,接着下落不明。咱们素昧平生,不知有何指教?”

“咱们关中的豪杰,希望与尊驾谈谈。”

“哈哈!想不到关中居然还有豪杰……”

“小子,你说什么?无礼。”拔山举鼎怒叫。

“呵呵!在下说错了吗?”林彦的态度轻松之至:“梁剥皮荼毒陕西,屠人万千,关中的所谓英雄豪杰,除了起初两年还有几位敢出头反抗之外,这些年来,一个个逃的逃,走的走,后继无人,全成了怕死鬼啦!你老兄……”

拔山举鼎勃然大怒,蓦地一掌猛劈而下。

掌距林彦的肩须尚差三寸,林彦的右手已到了拔山举鼎的咽喉下,食、中、拇三指扣实了喉管,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就听不得老实话,在林某面前撒野,你算是找对人了。”

拔山举鼎的掌颓然放松,骇然呆立不敢移动,感到扣在喉上的手指像把大铁钳,锲入喉侧潜力汹涌,呼吸已受到扼制,任何时候皆可能扣碎喉管向外拉,浑身快软啦!

林彦松手,摇摇头苦笑:“当然你们有你们的困难,在下忍心责备你们,仅是深感失望而已。”

“你用不着猫界老鼠假慈悲。”拔山举鼎恨恨地说。

“在下不是菩萨,用不着慈悲。阁下有何见教?”

“咱们关中群雄,要与你谈谈。”

“欢迎,你代表他们吗?”

“在下是促驾传信的人,请两位出去走走。”

“抱歉,在下的一切行动,均由我自己决定,不受任何人所左右。要谈,你们来好了。”

“你不去?”

“不错,你应该所得懂。”

“那……你会后悔的。”

“真的?”

“半点不假。今后,你将寸步难行,一举一动全在咱们的监视下,随时皆有性命之忧,任何一个贩夫走卒,皆可能是谋杀你们的凶手,所有的百姓,皆不敢包庇或帮助你们。强龙不斗地头蛇,你两人小心了。”拔山举鼎说完,转身举步。

林彦一怔,知道事态严重。当地的百姓恨梁剥皮入骨,所以他随时皆可获得民众的帮助。如果关中群雄与他作对,这些地头蛇胁迫民众就范,不难办到,那么,他和龙姑娘的处境太危险,不管拔山举鼎是否空言恫吓,是否可代表关中群雄发言,他不得不防范于未然,伸手虚拦说:“阁下,你知道你们此举的后果吧?”

“尊驾是否想到后果了?”拔山举鼎反问。

“不要逼林某铲除关中群雄。”

“你绝对无法办到,因为你不是关中人。”拔山举鼎冷冷地说:“毒龙当初也威迫利诱兼施,也想铲除咱们关中群雄,但仍然失败了,反而是怀柔手段大大的成功。”

“我明白了,你们其实是代表毒龙说话。”林彦恍然,语气一冷:“难怪不见关中豪杰出头,原来你们已被怀柔手段迷昏了头。”

“咱们并不代表毒龙说话。昨天咱们发现你两人的下落,连夜召集弟兄们计议,决定与你们面谈,如果你们拒绝……”

“在何处与你们的人面谈?”林彦抢着问。

“届时自知。”

“这……”

“阁下威震关中,胆识超绝,梁钦差为之气夺,毒龙为之束手,连这点胆气都没有?在下代表群雄促驾邀请,不管面谈结果如何,咱们都会送你们离开,咱们是以江湖道义邀请你的。”

“好,在下接受你的邀请,这就动身吧?”林彦豪放地说:“请领路。”

“大哥。”姑娘惶然叫:“咱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谁知道他们定下什么阴谋诡计?盲人瞎马般……”

“龙姑娘,不要轻视咱们关中群雄。”拔山举鼎抢着说:“不错,咱们对两位并无好感,如果你害怕……”

“谷兄,请领路吧。”林彦说,向姑娘用眼色示意不必多说。

“请随我来,路远着呢。”拔山举鼎说,昂然出店。

 

第二十三章 诱敌深入

林彦与龙姑娘知道处境险恶,所以任何时候,身上必定带了兵刃暗器,以及必需的银钱杂物,行李可以丢弃,百宝囊中有济急用的物品,说走就走不受拘束。

出城两里地,路旁柳树下站着四名大汉,牵了八匹健马相候。拔山举鼎向林彦说:“用坐骑代步,咱们将有三十余里要赶。请上马。”

两名大汉牵坐骑送上缰绳,七人八骑沿官道西上。路右是丘陵区,路左是渭河。拔山举鼎一马当先,健马以不徐不疾的脚程趱赶.远出十里地,拔山举鼎驰入右面的小径,扭头说:“天色不早,要赶路了。不必顾忌脚力。咱们这些马第一程脚力,可以跑十二三里,走!”

马是中等的黄骠,已算是不错的坐骑,初期的速度可支持十一二里,但不耐久,一般说来,用健马来赴长程是不适宜的。一阵好赶,坐骑渐渐慢下来了。眼前展现一连串起伏的丘陵,但一般说来,起伏不大,一望无涯全是荒野,零星散布着一些榆柳,野草萋萋,多年前可能是田野,已变成被弃的荒地了。

远远地,出现不少巨大的平顶小山。林彦大感诧异,脱口说:“这地方我听人说起过。谷兄,要往何处去?”

“这一带是汉陵所在地。”前面的拉山举鼎说:“梁钦差派人遍掘古墓取宝,这一带曾经被挖掘过,据说挖出不少古物,都送上京师去了。三年前曾派了三千丁夫掘始皇陵,听说也挖出不少珍宝。看到西北那座唯一可看到石块的小山吗?”

“看到了,那是霍去病墓。东北角那座有土城围绕的,定是武帝的茂陵了。”

“对,只有霍去病墓未曾发掘,梁钦差总算还有一点良心。”

其实梁钦差并不是仰慕霍去病的功业,而不忍发掘这位威震匈奴的英雄坟墓,因这是唯一有石脊的坟,挖掘十分困难而不得不放弃。梁剥皮大挖陕西的古墓,当今皇上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而且公然接受梁剥皮呈送皇廷的墓中珍宝,陕西的帝王古墓,与民间稍具规模的墓园,被挖掘得七零八落,骸骨散落,天怒人怨。

小径向东北一折,前面出现一座小仅五丈方圆的坟墓。坟前是墓园,长了不少杂草,墓道已湮没在荒草中,园门左右的土墙已经倒坍,留下一座似门非门的门架。墓道附近有一根倒折的华表,祭台也不见了。门架与墓道之间,排列着上百名高高矮矮的劲装男女,坟后的草丛中。散布着百十匹坐骑。

拔山举鼎在门架前下马,领着林彦与龙姑娘踏入野草及膝的墓道。在两侧列队的人,全用奇异的眼神打量他俩,眼神极为复杂。

原来应该设有祭台的地方,一列排开九名大汉。中间那人年约半百,方面大耳留了大八字胡,佩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到,双手叉腰颇具威严。

拔山举鼎上前行礼,朗声说:“启禀长上,林彦与龙姑娘已经请到,一切顺利。”

“谷兄弟辛苦了,请退!”

“谢长上。”拔山举鼎行礼告退,退至左首站在外侧。

林彦在两丈外抱拳施礼,泰然发话:“在下林彦。”

“在下关中杜元戎。”中年人回礼说。

“原来是西岳狂客杜前辈,久仰,久仰。”林彦再次行礼:“前辈西岳的府第荒芜已久,没想到竟然迁到咸阳……不,迁到兴平来了,难怪西安附近久已不见侠踪。前辈派人将晚辈邀来,不知有何见教?是有意助晚辈一臂之力,将梁剥皮与毒龙置于死地吗?”

“小辈,你最好不要花言巧语。”西岳狂客大声说,脸有愠色。

“哦!晚辈说错了什么啦?”

“咱们是石统领的宾客。”

“什么,宾客,晚辈真糊涂了。”林彦故作惊讶,但也感到迷惑:“前辈名震关中,是关中人氏,竟然反主为客,成了毒龙的宾客了?晚辈愚鲁,百思莫解。”

“你不必懂得太多,一句话:咱们关中群雄正在候机铲除妖孽。”

“晚辈更糊涂了,所谓妖孽,是指我江南林彦吗?”

“梁剥皮。”

“呵呵!晚辈更加糊涂了。毒龙是梁剥皮的忠实走狗,而你们又是毒龙的……”

“毒龙不是梁剥皮的忠实走狗,他在等机会反抗,用金银军械来接济咱们这些潜逃在外的人,要咱们忍耐候机,招兵买马养精蓄锐,时机成熟便杀入府城,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明白了吗?”

林彦只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发冷,毒龙果然恶毒,竟用这种手段来利用关中群雄。

今天如果不见机行事,想全身而退难比登天。

“你们在这附近躲得住吗?”他沉着地问。

“咱们聚集在乾州与醴泉一带山区,结寨于无劳山与五峰山一带。”西岳狂客脸一沉,语气一变:“小辈,今天咱们好不容易将你邀来,特地向你提出忠告。你行刺梁剥皮,咱们关中群雄敬重你,但如果你对石统领有所不利,咱们将全力对付你。”

“这就是你们共同公议所提的警告?”

“是的,请你立即动身离开咱们陕西。”

“哈哈哈哈……”他突然无礼地仰天狂笑,声震九霄。

西岳狂客粗盾一轩,不悦地问:“你笑什么?”

“我能不笑吗?你们这些孩童不如的无知群雄,令人可怜又复可叹。”

“什么?你……”

这时,原在两面排列的人,已经靠拢来形成半弧,把他俩围在中间。人群中纵出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怒叫道:“杜兄,不要和这小子理论,兄弟先教训他一番,免得他再出口伤人,嘲弄咱们关中群雄。”

“白兄,使不得,咱们是请他来的……”西岳狂客急叫,却被身侧的一个青衣人拉住了。

白兄不加理会,拔剑急冲而上叫:“小辈,你……”

林彦拉了姑娘疾飘两丈外,拔剑出鞘,冷笑道:“阁下,你这算什么?”

“白某的剑已经出鞘,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死我活,你胜了再说道理。”姓白的凶狠地说,挺剑逼进。

“这里到底谁是主人?”林彦向西岳狂客沉声问:“这是什么待客的规矩?”

“这就是咱们的规矩。”姓白的说,声落人疾进,剑发“飞星逐月”抢制机先进攻,剑气迸发,快逾电风“铮铮!”林彦震开袭来的剑虹,向左移位冷笑道:“你的口音不对,你不是关中人。”

姓白的紧钉住他移动,不予置答,身形一晃,剑一抖一沉,再次发起抢攻,招出“逐浪分波”,似乎无数虚虚实实的剑虹同时进进,澈骨裂肤的无俦剑气直迫丈外。以猛刚的内力御剑,势如崩山。

林彦知道碰上敌手了,这家伙的修为。似乎比十一道要高明些,关中群豪里,决无如此高明的剑术名家,他必须小心应付。第一次他震开刺来的两剑,便知道对方御剑的劲道了,这次对方以雷霆万钧之威进攻,劲道必定比前一招的两剑更雄厚凶猛,岂敢大意?该是反击的时候了,冷虹剑及时吐出,撤出一重剑网。

“铮铮铮……”双剑急剧地接触,人影急剧地闪动,蓦地一声冷叱,他的冷虹剑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以偏锋从空隙中锲入了,一绞一带,身形急速扭转,用上了引力术。

双剑脱出纠缠,姓白的斜冲出两丈外,脚下一乱。

“接招!”他豪情万丈地叫,身剑合一行致命的追击冲刺。

姓白的反应超人,不等马步稳住,不顾下盘空虚,百忙中挫身运剑急封,这招“云封雾锁”极见功力。

“铮铮!”对了两剑,姓白的连退三步。

“铮铮……”姓白的支持不住了,脸色苍白不住后退,脚下乱了,运剑的手也不稳定,接一剑退两步,退势逐渐加剧。

“铮!铮铮……”林彦气吞河岳地紧逼进攻,一剑连一剑,压力逐次增加,冷虹剑奇快地吞吐闪缩,每一剑皆指向对方的胸腹要害,运剑的潜劲也逐渐增加。

姓白的已完全失去反击的能力,只能拼全力封架,退了一圈半,不但无法遏止林彦的疯狂抢攻,更无法抓住脱出圈子的机会,险象横生,岌岌可危,支持不了多久啦!

四周鸦雀无声,全被这场空前猛烈的恶斗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青影突然似流光逸电般冲出,猛扑林彦的左肋背,剑幻经天长虹,一闪即至。救应的人到了,事先既未发出警告,而且是从下面扑上的,犯了武林大忌。

“大哥……”远处的姑娘尖叫。

一声沉叱,两声令人心魄下沉的金鸣,三支剑影突然分开,一丛血珠八方飞洒。

林彦身形斜转,冷虹剑斜垂腿侧,虎目炯炯盯视四丈外惶然呆立的西岳狂客,一字一吐地说:“姓杜的,你已经不配与林某理论了。林某敢于行刺梁剥皮(奇*书*网。整*理*提*供),敢与毒龙三百余名宇内凶神恶煞周旋,自有过人之能。你如果认为林某浪得虚名,林某将纠正你的错误。再有不讲理不懂规矩的人向林某挑战,他将付出宝贵的生命。”

姓白的站在三丈外,右胸有血迹,左额角血流如注,站在那儿摇摇欲倒。

偷袭的青衣人仰面坐倒,右臂血染臂襦,右膝血染裤管,难怪无法站立,右膝可能碎了。

可怖的一击,把旁观的人镇住了。

“果然是狂澜十二式剑术,狂剑的傲世绝学。”人丛中有识货的人叫:“这一招叫怒海覆舟,如果全力发招,中剑的人会翻腾掼倒,他留了三成劲。”

右后方,掠出两个青衣人,一面伸手拔剑一面冲上叫:“咱们按规矩与你……”

他身形半转,左手一扬,大笑道:“哈哈!赶快退下裹伤。哈哈哈……”

两个青衣人如中雷硬,在三丈外两面一分,脸色泛灰。两人拔剑的右掌背,被一枚制钱切人,直透掌心,手抬不起来了。

狂笑声中,林彦人化流光,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接近了四五丈外的西岳狂客。

西岳狂客大惊,急退拔剑。但已来不及了,冷虹剑的冰冷锋尖,已压在西岳狂客的肘弯上。

擒贼擒王,出其不意制住了主脑人物。

“杜前辈,能听在下几句忠言吗?”林彦笑问。

“你……”西岳狂客语不成声,僵住了。

“杜前辈,你不知道毒龙要利用架剥皮,逼反陕西的百姓吧?”林彦收剑大声问,他的话是说给众人听的。

姑娘火速走近,在一旁戒备。

“他……他是奉命行事……”

“你不知道他在山西河南与秦蜀边境,养了十二卫兵马?每一卫是五千六百名精兵。”

“这……这是谣言。”

“你不知道附近五山十四寨,伏有他六万兵马?”

“那怎么可能呢?附近只有咱们关中群豪,和一些志切复仇的亡命,总数不足五百人。”

“五百人能攻府城?杜前辈,那不叫报仇,那叫造反,你知道吗?”

“你……你胡说……”

“在下决不是信口开河胡说人道,而是从梁剥皮口中亲耳听到的。在下至钦差府行刺,梁剥皮要收买在下替代毒龙,说出毒龙的阴谋。……”

“该死!”姑娘突然沉叱,身形倏动。

两个青衣人在四丈外摔倒在地,手中滑出三把飞刀和三枚淬毒钢镖。两人的眉心,各有一枚制钱锲入。

人群一阵乱,有人大叫:“石统领的两位使者死了!”

“诸位,听林某说几句话。”林彦大声说,声如雷震:“毒龙如果真的同情你们,为何变本加厉茶毒你们的亲朋父老?没有毒龙助纣为虐,梁剥皮敢如此胡为吗?朝廷派至天下各地的税监,总数不下一百五十名,而天下间受荼毒最惨的地方只有四处。诸位何不打听打听,这四处地方是不是有武林败类替奸阉做走狗?山东的陈税监陈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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