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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风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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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二先生定睛一看,只见前面的白衣青年,相貌不凡,但煞气极重,倨傲十分,年不过廿五,可是神态镇定,已隐有名家高手之气派。

只听那青年散漫无礼地端祥了马二先生一眼,淡淡地道:“你就是‘试剑山庄’总管马二?”

马二先生冷冷地道:“正是。”

那青年冷笑道:“找是长笑帮五大堂主白旗堂主倪向天,这名字你最好记住,他日阎王殿里,大可再找我报仇。”

马二先生怒道:“小小年纪,敢口出狂言,让开!”

前面说过,长笑帮除了帮主曾白水,副帮主“铁拳”屈雷及总堂主“快剑”方中平外,就以五旗堂主为最大,下来是五旗旗主,以及五旗香主。而这叫倪向天的,是五旗堂主中排行最末也年纪最轻且武功也较弱的一名,掌执白旗堂,外号“闪电剑”,十七岁时学得奇剑,竟杀师灭祖,追杀同门.诛灭殆尽,故“闪电门”能诸“闪电剑法”者,武林中仅倪向天一人而已。他这种卑鄙的行为当为天下人所不容。倪向天自知己犯众怒,故投“长笑帮”,有“长笑帮”的庇护,别人自然也无可奈何了。

只听倪向天大笑道:“老头,你双肩被‘六阳金刚手’劈断了是不是?”

马二先生心头一震,暗想:此人年纪轻轻,但眼力如此之高,一眼即看出自己所受的伤,当下道:“不错。”

倪向天笑道:“啧啧啧,那么跟你这种窝囊废交手,全没意思!”

马二先生大怒道:“好大的口气!看招!”

语一甫出,马二先生一沉一起,双腿连环踢出,其急如电!

“躺下!”只见青虹一闪,倪向天忽然拔剑。

剑一拔一收,人也纹风未动,剑也似未出鞘一般,但马二先生一声惨叫,踢出之双腿,齐被斩断。

马二先生惨叫倒下,倪向天双手负背,转过身去,走入堂内,边冷笑道:“这样的老头儿都拿不住,饭桶!来个人杀了他算了。”

一座奇异的山谷里,没有人烟,甚至也没有野兽的踪迹、只有地上的毒蕈,天上的苍鹰以及一些奇怪的树木,长满了刺和棘。

时已过午,渐近黄昏。

这座谷里,却堆了三四十具死尸,有些已经完全腐烂,有些却是刚死不久的。

这些人里有老有少,也有男有女,各个不同,但有一点相同,他们都是”试剑山庄”的弟子。

原来这近数月来,“试剑山庄”无缘无故失踪的弟子们,都是被“长笑帮”所暗杀,运来这荒无人迹的幽谷里,无人发现。

而在这死人堆里,又新添上了四个死人——一老三少——

忽然间,有其中一人在蠕动着,非常吃力的,挣扎着起来。

这是“银氏三雄”中的银清雄,他剑杀孙玉堂,却眼见大哥银飞雄惨死于孙玉堂钩下,而三弟银真雄也被自己误杀,伤恸至极,不及抵挡,被一棍击中脑门,昏死过去。

而今他苏醒过来,一脸都是血,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不过他一定要挣扎回去,把发生的事,告诉司徒庄主,要他小心,请他报仇!

银清雄跌跌撞撞地挣扎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量赶回“试剑山庄”,但他必须赶回。他以带血的眼看看天,金阳残晖,时近黄昏。

试剑山庄。

司徒十二走过长长的廊,走过细细的竹林,到了清云阁外,正想敲门,忽然竹林里闪出一名试剑山庄弟子,毕恭毕敬地道:“报告庄主,方公子清晨即起,赏了一会竹后,便告诉小人说他有事外出,若庄主到来,要小人禀告一声。”

“好,你退下。”司徒十二颔笑抚长髯,自对自道:“英雄出少年,我道是年青人睡得迟难免起得晏,特在中午时分才来看他,没料到他连‘试剑晨雾’也没放过,好兴致。”

司徒十二想了一会,扬声问道:“掌檀弟子,马总管及银氏兄弟可曾回来?”

在长廊转弯处即闪出一名弟子,恭敬地道:“禀告庄主,马总管及银氏兄弟皆未返庄。”

司徒十二一扬眉,又问道:“可有讯号消息?”

在花圃尽头的一处矮墙上即闪出一人,尊敬地道:“全无音信。”

司徒十二一皱银眉,正在这时,忽闻一声:“庄主。”这声音刚发时犹在长廊之外,声音虽柔,却清楚可闻,但二字一尽,人已在司徒十二身前、不徐不疾,人仍象是平常散步一般。此人功力及轻功修为,端是非凡。

这人五十上下,但双眼炯炯有神,正是“试剑山庄”的四当家“铁弹银弓”路英风。

司徒十二见到他走来,心中有一种温和的感觉。象黑夜一般温柔,一般和煦。昔日他初创试剑山庄,就是这般生死之交,与他一道杀敌破阵,而今试剑山庄在多险多难的武林中是能够屹立不倒了,旁人又哪里知道,昔日沙场秋点兵的那一番艰辛血汗呢?

司徒十二温和地笑道:“英风,什么事啊?”

路英风仍象昔时一样的对这一代武学宗师拱手为礼,道:“庄主,鹰愁岩含鹰堡郭堡主之子郭傲白求见。”

司徒十二道:“快请。”

第四章含鹰堡·郭傲白

司徒十二面对这一位坐在他对面的少年豪杰,他年轻的时候,也象这少年一般自恃艺高,一方面,又少负奇志,自视甚高,不过也确是嫉恶如仇,有血有泪可歌可泣的活了过来。

司徒十二颔笑端详着这位廿岁出头的英雄年少,仿佛看到他的从前,玉树临风,雄姿英发。普通的人,就算是武林高手,一见到他,也少不免局促起来,而这少年人,却落落大方,找到自己该坐的位置,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这少年双眉斜飞入鬓,可惜的是,他不象方振眉那么从容不迫,那么儒雅温文,更没有那种谦让的气度,以及永远也没有嘴角那温柔而镇定的笑容。

郭傲白有点浮躁的坐在那儿,他是个有抱负,有傲骨的青年。他面对这名震武林的“试剑山庄”庄主司徒十二,心中总是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这是他和别的高手名家相遇时所没有的。他年少艺高,极少对人折服过,但此刻一见司徒十二,总觉得这白衣老人威严中带着慈祥地看着他,连他的父亲,鹰愁岩含鹰堡主郭天定,也没有这样的雍容与气度。

他有点不安起来。

司徒十二笑着问:“郭少侠,令尊身子福安?”

郭傲白连忙躬身道:“家父身子很好,多谢世伯,这次他老人家不能来,是因为近日‘长笑帮’徒屡屡出现于鹰愁岩附近,家父恐防有变,故命小侄前来。世怕若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有用到在下之处,尽管吩咐,小侄当转告家父,如若事小,小侄可代为效劳。”

这番话虽然可说是郭傲白最谦虚的一番话,但到了末二句,还是露了锋芒,连司徒十二也认为疑难的事,他自己倒想“效劳”。

司徒十二笑了笑,叹了一口气,把“血河神剑”失去一事详详细细的告诉了一遍,然后道:“本来老夫隐隐觉得此番‘长笑帮’蠢蠢欲动,只怕志不在敝庄,乃图号令天下,灭尽异己,唯我独尊。令尊与老夫相交数十年,又一向嫉恶如仇,破坏了不少‘长笑帮’伤天害理的事,老夫觉得‘长笑帮’既将向敝庄下手,贵堡亦当加紧防范才是。这是老夫欲对老堡主禀明的,就烦少侠向令尊奉告。”

郭傲白冷哼道:“其实‘长笑帮’近日来老在鹰愁岩出没,我就晓得他没安着好心,家父就叫我忍耐着,是故迟迟不曾发动,世伯,血河神剑一事,小侄赴长笑帮一趟即可——”

司徒十二摇首道:“少侠万勿冲动,长笑帮高手如云,名为天下第一大帮,并非浪得虚名,实力只怕还在敝庄之上,决不在‘风云镖局’之下,少侠万万大意不得。况且长笑帮盗剑一事,仅属老夫妄自猜测,万一误会,岂不冤枉了人……”

郭傲白冷冷地道:“一定是他们!当日为‘九星神珠’不惜诛灭,致生仇杀‘连云十三寨’;为盗‘无相秘笈’不惜残杀少林子弟七十六人;为得‘神州令帜’不惜诛杀无辜民众百六十余人,岂不皆是‘长笑帮’所为!毫无疑问,一定是他们,待我抓个他们的头目来,定可分晓。”

司徒十二嚅动嘴唇,正欲再言,忽然大厅中闪入一名试剑山庄的弟子,喘着气道:“禀告庄主,不好了,银氏三兄弟中的老二银清雄回来了,一身……一身都是……血……”

司徒十二“呼”地一声站了起来,只见大门间有数名试剑山庄子弟,把一身是血的银清雄抬了进来。

暮蔼彩霞,时正黄昏。

暮色四合,黄昏已过。

司徒十二静静的立在银清雄的尸体前,闭目不语。

司徒十二想起那总管,那“试剑山庄”的总管马二先生,在“试剑山庄”里的一切,一切一切的往事,往事如烟如梦——

此刻马二先生却死了。

银氏三雄也死了。

他们的死,都只是为了执行自己的一个命令。

马二先生本不该死的,如果他不是想救出银氏三雄的话,银氏三雄更不该死,他们是那么的年轻。他仿佛还听银清雄倒在血泊中,一面呻吟一面挣扎,说出经过后,然后忽然静了下来,不动了,冷了,死了。一刹那,司徒十二觉得自己不知如何向银氏三雄的父亲,试剑山庄总掌教“刀剑双绝”银绝崖交代是好。

银清雄死了,司徒十二的心也冷了。

他缓缓地站起来,夕阳已经沉下去了,蔼色四合,他立誓一定要‘长笑帮’还个公道!

正在这时,郭傲白在一旁忽然恨声道:“世伯,让我去把倪向天的人头摘下来,以祭这位银兄弟。”说着,也不等司徒十二同意,飞身而起。

“慢着。”司徒十二一扬袖,距离十来步远的郭傲白只觉一道潜力压下,不由自主的轻飘飘落了下来,心中暗惊司徒十二功力之高深莫测。

“你是郭老弟的儿子,这是试剑山庄的事,我绝不让你去冒险。”这话不怒而威,郭傲白也不敢再妄动。

只听司徒十二扬声道:“试剑山庄子弟听令,鸽组弟子派出十六名,刺探这位银兄弟所说的幽谷,把尸体全部运回来;英风,请你主持一场大祭,一切由你办理;鹰组加派十六名弟子,谨慎注意长笑帮一切行动;虎组子弟自今日起,加强守备本庄,取消轮班制;饷粮增加两倍。”司徒十二匆忙间发令,却是有条有理,“来两人把银兄弟的尸首抬进去,入节堂,安排葬礼,今晚全庄上下,须得前来奠祭。”

忽然厅堂响起一声大叫:“清儿!”

司徒十二长叹一声:“绝崖……”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老汉虎掠而至,猛见地上血泊中的银清雄,立时呆住了。

司徒十二走过去,拍着银绝崖的肩,缓声道:“绝崖,你自当保重。”

银绝崖猛地回过头来,老目中都是泪光,满脸青筋凸起,道:“飞儿真儿也死了么?”

司徒十二缓缓地点了点头,银绝崖咬牙切齿地再问:“马总管也身亡了么?”

司徒十二也沉重地点了点头,银绝崖目眦欲裂,再问:“果真是‘长笑帮’下的手?”

司徒十二艰辛地道:“不错,不过……”

银绝崖突然挥拳大嘶道:“我要报仇,曾白水!我要跟你拼了!”

一时全庄上下,七八十名试剑山庄弟子,全皆义愤腾胸,怒叱狂啸,司徒十二一声断喝:“住口,不得鲁莽!”

试剑山庄弟子全皆默然,只有“刀剑双绝”银绝崖仍似发了狂一般大叫:“曾白水!我跟你不死不散!”

司徒十二皱眉叫道:“六弟,六弟,你要冷静,曾白水杀马五弟等,就是想要逼使我们失去理智,自乱阵脚,自行送死。六弟,对付曾白水这等人,不冷静怎么行呢?”

这一番话,讲得全庄上下都垂了头,也握紧了拳头,可是银绝崖仍疯狂地叫着,忽然电射而起,意图越墙而出。司徒十二长叹一声,半空飞起,一刹那间封了银绝崖四大要穴,银绝崖软倒下去,司徒十二抱起银绝崖,掠入堂内。

司徒十二入内堂,试剑山庄的子弟便各自散去,执行他们的任务了。只留下郭傲白,在暮色深沉的庭院中冷傲地仁立着。

等到司徒十二再出来时,发现郭傲白已经不见了。

司徒十二这次是和“一刀断魂”何不乐及“雷山神拳”阴阳黑一起自内室踱出来的。

他一生中遇过多少次战役,都是他们三人一齐商量应战,一齐联手对敌的。而何不乐永远是那么足智多谋,阴阳黑永远是那么刚正义烈,使司徒十二遇上再可怕的敌手仍能谈笑用兵。

他们发现郭傲白不在了。何不乐一拍手掌,屋顶上即跃出一名弟子,何不乐问:“那郭公子去了哪里?”“他说庄主遣他到‘长笑帮’去走一趟。”

司徒十二跺脚道:“这要糟了,这少年人!”

阴阳黑怒道:”好哇,咱们干脆杀过去算了!”

何不乐返身向阴阳黑,淡淡地道:“老三,如我们也这样做,那么跟那些争权夺利的帮派,挑衅寻仇又有什么分别?”

暮色已过,夜色已临.月光象银乳一般,沐浴在何不乐其貌不扬的面容上。

司徒十二叹道:“郭少侠此去,只怕我们不得不走一趟了。”

忽然月色下一白衣人长空划过,轻然飘下,那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文淡定:“庄主,何大侠,阴阳兄,试剑山庄总不宜与长笑帮直接冲突,这会影响武林大局的。这一趟,就让在下去摸趟浑水好吗?”

司徒十二笑道:“原来是方公子回来了。”

黑夜里,雄伟巍峨的长笑帮外,忽然出现了一名青衣少年。

长笑帮建帮于山巅,风急而烈,气魄非凡。中天一轮月,明而亮,天是一面黑衣,罩住所有的光,但星星却象破洞一般泄漏天机。

这青衣少年一出现在山顶,即刻被人喝令停住,四名长笑帮徒同时间出现,把郭傲白包围在中央。其中一名帮徒扬着大刀,大喇喇着问:“你是什么人?”

“去叫曾白水出来。”

“快报上姓名!”

“去叫曾白水出来。”

“妈拉巴子,你是什么东西,敢见我们帮主?”

“去叫曾白水出来。”

“你答是不答?”

“我说你去叫曾白水出来。”

“你再说一句老子就毙了你。”

“去叫曾白水出来。”

仍是斩钉截铁的一句,郭傲白说完之后,冷然直行。那大汉大吼一声,大刀一闪,砍向郭傲白的脖子。

但在同时间他的刀飞起,身上多了七个剑孔,飞跌一旁。

郭傲白根本不理会一切,连看也不看,仍走向长笑帮,拦在他身前的两名帮徒,一名双手执峨嵋分水刺,一名手执九绽梅花枪,直刺向郭傲白。

郭傲白肩头一震。

这两人便立时飞了出去,胸膛上也多了七个剑孔。

仅存一名长笑帮徒手握单刀,一见同伴出手,一挥刀便想加入战团,但他刀子才提起,只见三个同伴相继倒下,他连郭傲白的剑出了也看不到,心中大骇,莫非这少年会法术不成?

一念及此,那一刀再也砍不下去了。

郭傲白冷冷瞪了他一眼,边行边道:“你最好还是不要砍下去,叫你们的帮主出来。”

那名帮徒魂飞魄散,连忙允诺,飞奔入帮,长笑帮内,立时灯火通明,直点亮到山腰去了。五十二名长笑帮徒左手提着孔明灯,右手持单刀,冲了出来,团团地把郭傲白围住。

月亮冲入云层,风急,云掠。郭傲白青衫一袭,傲然不动,淡淡地道:“好,穿的都是蓝衣,大概你们那个蓝旗香主休超原要来了。”

忽听长笑帮一声铜锣巨响,一名全身蓝衣的大汉龙精多虎猛的大步踱出来,一面大笑道:“哈哈哈……朋友说得对,那些都是我的孩儿们,朋友可否把大名相告,好让我通知帮主。”

郭傲白淡淡一笑,道:“你就是休超原?”

休超原大笑道:“我就是长笑帮蓝旗香主休超原。”

郭傲白淡淡道:“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外号。”

体超原“哦”了一声,不明所以,郭傲白继续道:“你又名‘知人口面’,又叫‘佛口蛇心’,外表一片和祥,暗地里给人就是一刀,就算是你亲兄弟,也不例外,你的哥哥就是这样死在你手里的,是你妻子要你杀他的,你就居然听了。而今,你为了她一句开罪长笑帮主的话,不惜杀死了她谄媚于曾白水。你这种人,死有余辜,简直猪狗不如。”

“佛口蛇心”休超原一时愕住了,脸色阵红阵白,好一会才勉强笑道:”少侠好厉害,倒是先把我打听清楚了。了不起,了不起。”

郭傲白冷冷地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休超原大笑道:“我一生最欣赏能明辨忠好,分清是非的年轻人的。好,好,小兄弟,我们来交个朋友。”说着分开众人,大力拍着郭傲白的肩头,似十分亲热的。

但在突然间,休超原五指如钩,扣向郭傲白的咽喉。

同时间,休超原发出一声大吼,郭傲白的身形忽然而神奇地失踪了,全身化作一道剑光,旋转着向他盖来。

剑势如流水,而流水却是最庞大而又无暇可袭的力量。

“佛口蛇心”见势不妙,撤招身退。

休超原全力而退,才躲过一轮剑攻,只见眼前一亮,又是七剑。

休超原身离地疾退,飞出丈外,又避过一轮剑招,但见眼前一花,人影已化作剑光,再度涌来。

休超原只觉胸腹之间一痛,他疼得弯下腰去,只见郭傲白剑已还鞘,冷冷的,似根本未曾动过一般,双手垂在腹下,冷冷的看着他。休超原只觉一阵从来未有的刺痛,低头一看,自己胸腹间竟多了七个剑孔,他临死前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惨叫,才倒下地去。

休超原才倒下地去,长笑帮内忽然冲出三十余名黑衣大汉,接着一声大吼,一名黑衣中年人飞跃而出,一见此情此景,大吼一声:“蓝旗堂下的人,还不把此人拿下,为你们香主报仇?”

这个人便是长笑帮黑旗香主“九指追魂”叶长舟。他下这一道命令,顿时那五十二名左手执灯,右手执刀的蓝衣大汉,立刻移动了起来,分四面八方,截杀郭做白。

他们嘶喊、怒吼、挥刀、急风、衣鬓,一时间天地间都随着他们手中移动的火光而撼动了起来。

喊杀连天。

只见郭傲白己没身入蓝衫大汉的包围中,化作一道剑光,而大声道:“退下去的不杀,这不关你们的事。”

可是都没有人退下来。长笑帮令出如山,就算令他们上刀山下油锅,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闯,因为只有这样,才不致全家受累,或凌迟至死。

刀光剑影。

月亮冲出云层,一切回复了光明,地上的火光,都在忽然间泯灭了,只有一两处残余的火,在绕着一些破灯笼的糊纸,一切都清鲜得象什么似的。但是没有人能忘记,适才,恰恰是刚才的大混战,一刹那间,五十二个活生生的人,曾经是杀人无数的凶手,而今都成了被杀者,都躺在地上,连一下挣扎也没有,每人身上都多了七个剑孔,静静的倒在血泊中。

五十二个活生生的人,忽然都成了隔开了另一世界的鬼。

“九指追魂”叶长舟只觉头皮发炸,山风吹来,全身冷得寒战不已。只见郭傲白低头凝视着手中长剑,剑白如玉,剑如秋水,在圣明的月光下,象人在追悔,又似人在沉吟。

然后叶长舟只见郭傲白淡淡地抬头,双目如剑,望向自己,叶长舟又打了一个寒颤,他身经百战,今日竟对这少年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只听那少年淡淡地道:“叶长舟,记得昔年你在泰山麓如何截劫镖银,杀人放火么?”

叶长舟心中一寒,竟答不出话来,只听郭傲白又道:“今日我不想杀你,带你穿孝服的门徒离开,叫曾自水出来。”

叶长舟正心头驱震怖,不知如何回答之际,忽闻背后一人冷笑道:“什么人敢在长笑帮大呼小叫。”

第五章七重天剑法

叶长舟转过头去一看,只见一名黑衣老头不知何时,已在自己身后,当下急急躬身拜道:“黑旗坛下叶长舟拜见黑旗旗主。”

那黑衣老头身子比人矮了一截,却似有无限威严,郭傲白目中射出厉芒,冷冷地道:

“你是长笑帮黑旗旗主‘夺命飞斧’谢安政?”

那黑衣老头大笑道:“你若害怕,自刎也无妨。”

原来这名谢安政,身为长笑帮五大旗主之一,功力比红旗旗主沈四神君更胜一筹,一柄“夺命飞斧”,取人头于丈内、最为武林中人头痛。

郭傲白冷冷的盯着谢安政,道:“今晚便是你的死期。”

谢安政冷冷一笑,道:“口出狂言。”

郭傲白冷冷地道:“七年前你在洛阳城,奸杀妇女,暗杀清官。谢安政,我七招内要你的命。”

谢安政本来横行江湖数十年,自然不会把郭傲白放在眼里,但也不知怎的,一见着郭傲白如闪电般的厉芒,心中不禁一沉。郭傲白大喝一声,长身而起,化作一道剑光,直袭谢安政。

谢安政才见到郭傲掠起,骤然人已扑至眼前,谢安政大惊,飞斧“霍”地飞出。

飞斧半空直袭郭傲白。

郭傲白忽然身形下沉。

飞斧袭空,郭傲白己在地上。

谢安政一击不中,猛收一斧,但郭傲白已一连攻出七剑。

谢安政连闪七下,只听郭傲白叫道:“第二招!”又是一连七剑。

谢安政急退出七步,才躲开七剑,已抽回飞斧,还了四斧,猛见郭傲白长空拔起,叫道:“第三招!”

又是一连七剑,四剑顶开飞斧,另三剑直刺谢安政。

谢安政低身避过,三剑过后,谢安政人几乎已抵贴近地面。

“第四招!”郭傲白又是一连七剑。

谢安政一连几个“滚地葫芦”才避过这七剑,已狼狈至极,忽闻郭傲白叫道:“第五招!”只见漫天剑影,“嗤嗤”之声不绝于耳,竟是“七七四十九剑”!

谢安政大叫一声,翻斧抵挡,斧被震飞,郭傲白大喝一声:“这是第六招!”又一连刺出四十九剑,剑剑方位不同。

谢安政一连移了四十九个方位,躲过一轮急攻,怪叫道:“你使的是含鹰堡的‘七重天剑法’!你是郭天定什么人?”

声未尽,漫天剑光化成一剑,“噗”地刺入谢安政的咽喉,又自后“嗤”地穿了出来,剑光仍一样晶亮。只听郭傲白冷冷地道:“这是第七招,我是郭天定之子,郭傲白!”

谢安政至死也不信似的盯着郭傲白,他临死也不相信自己会丧命在一个出道不久的少年剑下,他慢慢的倒下地去。

忽然月又再度没入云层;抬头看去,只见漫天乌云,不知何时已占据了整座天幕,掩盖了月亮,也掩盖了整个夜晚,一切都漆黑了起来,忽听一人半男不女细着嗓子道:“点灯!”

声音虽细,但却清楚可闻,场中人人都被这语言震得一惊,只见两条幽异的黄光亮起,长笑帮大门口,在摇晃不定的火光中有一红衣人缓步行了出来。

在场中一见此人出现,连叶长舟在内,纷纷毕恭毕敬的叫道:“黑旗子弟拜见红旗堂主,铁三堂主福安。”

要知道长笑帮中,以长笑帮徒武功最弱,至五旗香主武功已相当之高,但相较于五旗旗主,相去更远,只是旗主堂主一比,又相去千里,到了总堂主,武功更加不可思议了。作为其中之一的五旗堂主,武功之高,绝不在江湖上九大门派掌门人功力之下。

郭傲白仍傲立于大地间,冷冷地端视着,只见来人一身红衣,装扮怪异至极,而且生得阴阳身,左半身,状似浓脂俗粉的艳女,右半身,却明明是个粗眉竖目的男子汉,声音也难辨男女,最要命的是,走起路来一扭一歪,肉麻十分。但这人的武功,就是凭这样的一副阴阳身子,兼得男性之刚劲,及女性之狐媚,招式阴损,无恶不作。

郭傲白冷冷地说道:“红旗堂主铁娇娇?”

铁娇娇居然娇笑起来,听了令人头皮发痒。

“我就是。又有人叫我为‘半男半女’,是因为我男的女的,样样犀利。少年人,你眉清目秀,来来,让老娘瞧瞧。”

郭傲白怒道:“铁娇娇,你在江湖上,不知已断送了多少青年男女的命。如今我要你丧命在我郭傲白剑下,以祭千百冤魂!”

“慢着!”长笑帮里又闪出一列白衣大汉,手执孔明灯,月已隐藏,星星尽灭,大地间都闪亮着奇异的烛光。

一名白衣少年,自长笑帮内电射而出,一见郭傲白,傲然道:“前几日有个老头儿来送死,而今是你!”

郭傲白目光收缩,冷冷地道:“是你杀死马二先生的?”

那少年背负双手,向天大笑,道:“那试剑山庄的老头儿么?啧啧啧,还不够我一剑?”

郭傲白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倪向天?”

那少年猛地歇止笑声,盯着郭傲白,道:“我是长笑帮白旗堂主‘闪电剑’倪向天。”

郭傲白冷笑一声道:“好,你也用剑,我们就来比比剑,我要你偿马二先生的命来。”

语言未完,全身拔起,暗夜里,一连向倪向天攻出七剑。

倪向天身形一震,躲开七剑,还了一十四剑。

郭傲白剑剑相击,剑光一泻,攻出七七四十九剑。

倪向天剑如闪电,上下翻飞,居然还了五十一剑,格开郭傲白的剑锋,并还攻两剑。

郭傲白倏然左手又多出一柄长剑,双剑并施,攻出九十八剑。

剑光闪动,剑风急起,看的人眼花撩乱,惊骇不已。连“半男半女”铁娇娇也没有料到郭傲白剑术造诣如此之高,为之神动。

只听倪向天冷哼道:“好,‘七重天剑法’,你剑术之高,只怕已在郭天定之上了。”

郭傲白抢攻出一百零八剑,也冷笑一声,道:“笑话,家父一来,你就接不住三剑!”

倪向天冷哼道:“‘闪电剑法’,你尚未见识哩!”

忽然冲近,一连九剑。

他连发九剑,只不过一瞬的时间,别人发一剑都不到,他已刺出了九剑,而且剑剑方位不同,更专向要穴下手,又快又准。郭傲白九度腾挪,反手左剑,转手右剑,“七重天”剑法,如波浪一般,一重又一重,层层破解。

倪向天长剑一横,格住郭傲白的左右双剑,蓦然一股奇异的真力引出,郭傲白双剑竟黏在倪向天的长剑中扯也扯不脱。

倪向天除了擅长于“闪电剑法”外,尚得崆峒派名宿化雨道人的指点。化雨道人见倪向天年少聪明,深为喜爱,但又见其杀气过盛,不敢教其“化雨剑”,却授“化雨奇功”,希望以纯正的内功修为,使倪向天能兼而修心,立地成佛。没料到倪向天练成“化雨奇功”

后,缠着化雨道人,要他授予“化雨剑法”,化雨道人见他贪得无厌,且好高骛远,故坚拒不教,倪向天不能得偿所愿,又恐化雨道人会将神功外传,故恶由心生,猛下杀手,以“闪电剑”暗算其师,穿心而死。

“化雨奇功”的功用最大发挥点,正是能黏着对方的兵器而不放;倪向天一招得手后,见郭傲白双剑被扣,立运“化雨奇功”,一掌劈向郭傲白的胸膛。

郭傲白一见双剑被扣,居然不慌不忙,一耸肩,一柄剑忽然滑落到他的右腋下。他右腋一挟,把剑柄稳住,一动身,剑尖一扬,倪向天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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