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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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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一处高门宅院,却见花厅之中龙凤对烛高烧,宾客满堂,两名中年男女各据高堂之座,竟然是马上要成亲的架式。
难道不管抢到绣球的是拐是腐,都要将女儿嫁给他不成?林笙歌觉得好笑,又哀怜起那位新娘,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处境。
“好好!很好!”堂上一位腆着肚子的锦裳老者上下打量她一番,面貌方方正正,倒算慈眉善目,捻着胡子示意司礼可以请新娘上堂了。
林笙歌一惊,忙上前对着老者行礼,道:“敢问这位可是马太守?”
马太守目光温和点头:“你现在可以改口叫我岳丈了!”
林笙歌又一揖道:“马太守,在下有话,能否和你单独一叙?”她怕当面拒婚,会让人难堪,就想私下解决。
马太守怔了一怔,便点头:“好,你随我去书房。”
林笙歌回身吩咐小可在原地等,随即便跟着马太守往里走。
踏进门里,对着马太守那满含笑意的目光,不免有了几分歉意,也不待他坐下,便弯身一揖,道:“马太守,这绣球实是我妹子所接,还请大人明鉴!”
马太守笑意笑敛,“哦”了一声,“这个,衙役们说亲眼见你手持绣球,你让我又如何明鉴?”
林笙歌一窒,忙道:“可是小人已经婚娶,不瞒大人,其实那堂上小可便是小人发妻,这绣球确实是小可无意接得,小人可以在堂上澄清,定不会有损小姐清名,还请大人包容则个。”
马太守对着她上看下看,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大胆刁民,一忽儿妹妹一忽儿就成了发妻,你是存心拿本太守当猴耍不成?”
林笙歌微叹一声再拜:“太守之女不愁嫁,屋外有千百人求之而不得,而我却是万难匹配千金之人,求太守收回成命!“
她自觉此话情真意切,听在马太守耳里却是拿刀又割了他几下,目光便狰狞起来,大袖一甩:“实话告诉你,今日就算你有三妻四妾,你这女婿,我也是招定了!若再推搪——”仅仅冷哼一声,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林笙歌暗暗叫苦,若说她是女儿身,只怕传扬开去,再难在泮家村立足,还要连累泮大婶母女成为笑柄。
眼见他推门出去,心一横,忙上前拦住,无奈实情以告:“大人,其实在下也是女儿家,怎好与千金拜堂?”
见马太守瞪大了眼睛,她索性将头巾一解,青丝披落,立时现出女儿的柔媚。
马太守惊色过后,颓然坐在了凳子上。
林笙歌重把发髻扎好,悄悄一揖,准备退去。
“且慢。”马太守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林笙歌只好住足,甚是忐忑。
“我问你,你既是女的,那么先前说自己娶妻之事就是假的了?”林笙歌心想到此地步,也没什么好隐瞒,便将自己与小可做假夫妻的事说了。
马太守站了起来,在房中踱来踱去,似乎一时难以决断。
“也罢了,外边人既然都道你是男的,倒也正好,这样,咱们就来做桩买卖——”
马太守把话说完,林笙歌实有些哭笑不得,但她若不答应,只怕大家都要遭殃。
想来想去,一咬牙,“好,就一年,我作你马家女婿。不过,还须容我回去好好安排我义母义妹的生活。”
马太守也痛快,一口应允,不过须过了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同是天涯沦落人
红烛高烧,在喧天鼓乐中,拜了天地。她牵着红绳另一头的新娘入了红彤彤的洞房。
等喜娘丫环退去,满室寂然,林笙歌却心急如焚。
纵然马太守说得很清楚,只是因为自家女儿性子古怪,只想着出家做姑子,怕坏了名声,才急着把她嫁出去,纵使是个假新郎,也总能留她在身旁。马太守还说让她将小可与泮二婶接进府来,以免两相挂念。
但林笙歌是从官场里出来的,官场中人,大多笑脸后边藏着黑脸,如果把自己的亲人都摆进这马府中,就等于让别人掌握了自己的死穴,就是万一的风险,她都承受不起,所以她只是表面应承,只是虚于委蛇。
此刻,她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索。有什么法子脱身?至少,她须得想个法子护得泮大婶一家周全,这一家子,除了泮大婶与小可,还有她的小桔子,泮家村人都道是小可生下的千金,却不知她才是这牙牙小儿的亲娘!
想起了小桔子,唇角抿成了花儿,眼窝子里,却微闪着泪。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已是她活下去的支柱,这几日离了她,每晚都睡不好觉,耳边总有她的哭声。如果真让她一年不能见小桔子,林笙歌自觉会活不下去。
所以,她须得想个法子,既能让她娘儿俩活下去,又不至于危及泮大婶母女的安全。
“不过来掀我的头盖么?”蓦的一个声音冷冷道。
林笙歌才惊省,是啊,那个马府的千金,还坐等她这个新郎来揭盖头。
干咳一声,走到那红帐子前,还甚是好笑,居然做了两次假新郎!“这屋里已无外人,小姐可以自行拿下了。”
一只素手便自红锦罗袖中伸出,自行将盖头掀了起来,露出粉淡的脸颊,那佶傲的眼角一挑,在与林笙歌那双清亮的眸子相遇时,两人齐的惊“呀”了一声!
“绿云姑娘!”林笙歌做梦也想不到这红头盖下的人居然会是宝月楼中的绿云。
那个她为查案假作画师进入宝月楼中第一个欣赏她画风的姑娘。
依然是云上风姿,只是妆容清淡了许多。
“你——真的是你?”绿云原只是觉得声音极熟,顾不得其他,便掀了头盖,此时看清了他的脸,再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方信没有错。
“你不是被斩了头吗?怎的还没死?”她胆子大得很,竟一把抓住了林笙歌的手,确认了那肌肤的温暖,舒了一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林笙歌有他乡遇故人的感慨,同时也疑惑:“对了,绿云,你怎么成了马家小姐了?”
绿云一怔,突的竖起一根中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示意她把蜡烛吹熄了。
烛光一灭,林笙歌顺着她的指尖,果见外边两点灯光慢慢退去。原来,一直有人在门外守着。
“你明明是刑部侍郎,为何马太守却说你是女子?”绿云放下了帐子,但仍是有些迟疑。
“因为我这个刑部侍郎,本来就是女扮男装的假货色。”林笙歌笑而自嘲。绿云性子本就泼辣些,闻言,伸手便去解她的衣裳,说是要验明正身。
林笙歌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还好都是女子,这便宜也只好由她占了。
手感是骗不了人的,绿云忍不住轻轻拧了她一下,“你这个冤家,亏当日楼里多少姊妹为你动了心,若非中间隔着白漱玉与那红窈,连我也只怕——你这个骗人精!”
林笙歌也不由忆起了那些几乎遗忘的日子,红颜薄命的红窈,远在千里之外的白漱玉,不禁黯然垂下了头:“当日,若是我不去查那个案子,不进宝月楼,也许今日,红窈还活着,你与漱玉姐姐,还是照样做你们的红牌!”
绿云拉着她上床,躺了下来。
“其实,你不来查,这案子也总有他人来查。是红窈太傻,只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甘愿为潘世玉卖命。如今那人男人已官至一品,可是那又怎样?她死了,而那个人还不知道有个女人为保他平安付出了生命!这完全是傻子所为,不足道!”
她说不足道,林笙歌却已被这一席话惊得一骨碌又坐了起来。当年她确是怀疑红窈因家人被胁,所以选择自杀,但绝没料到她是为了护佑朝中的某人。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在红窈死后为何不替她伸冤,不替她报仇?他竟眼睁睁看着红窈为他而死?”
绿云一时说溜了嘴,很是后悔,不过禁不起她追问,想想也不过是陈年旧事,说说也无妨,便叹道:“我所知不多,也不过是在她一日酒后听得几句。这人与她也不过一面之缘,当年她原可进宫,但在进宫之前她接见了这位客人,自此为他痴迷,红窈一心为他,知他要参与科考,所以才去见了潘世玉,才沾上了那买题的事。可是那位客人,也因那案发,最终没中科举,倒是红窈,却被那潘贼拿住了弱点,吃定了她。”
林笙歌有些糊涂:“你既说她喜欢的人没有中科举,怎的先前又说官至一品?”
“红窈喜欢的人本是有些学问的,三王爷造反,倒给他借了势,所以他一下子从一个卖风筝的,摇身一变为一品大学士,这些事,我也是因为红窈没了,才特别关注这个人一些,只是有时傻想,若是这人知道红窈为他而死,他会怎样?”
两人一起叹息。为一个从不曾喜欢过自己的男人,结果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红窈,你真的不悔么?
林笙歌心潮起伏,不敢想,只怕那前情往事又缠绕上来,只怕触及不愿想的人。
赶紧换了话题,眼下她应该关心的就是绿云的身份。
还有这位马太守,究竟是怎样的人。
“同你一样,我也是假的,是个假新娘。”绿云有满腹委屈,轻声低叹,“我原以为这马太守是真心喜欢我,就想从良也罢,能做一名太守的小妾,我亦知足。谁知千里迢迢到了这里,却撞见了这家小姐的丑事,如今,只好听他们的安排,让我装作小姐,上台扔绣球招亲,只等着真招个女婿来,灌了个醉,洞房了事。”
林笙歌觉得好笑,又好奇:“你说的丑事,就是指这家小姐要剪发当姑子的事么?”
绿云轻轻啐了一口,“这不过是马太守的鬼话,你也信?”
然后将身子又移过来,挨得更近了些,凑到林笙歌耳边说了几个字。
林笙歌还没想明白,“珠胎暗结——”喃喃念了一次,方才醒悟,不由苦笑:“原来如此。”
然后慢慢回想这件事,将马太守的与她所说的话连接起来;突然一把按住了绿云的手:“ 这个马太守为了他的面子,不惜如此大费周章,只怕将来咱们不妙!”
是非地见是非人
绿云一怔,“你是说——”
林笙歌捏紧了她的手,夜色漆黑,她的声音分外清明:“我只问你,那位马家小姐去了何处?”
绿云感觉心开始怦怦跳,忐忑之极:“好象都关起来了吧,那天我撞见这二人准备私奔被马太守抓住,事发后,我一直被关在房里,后来又到了这绣楼里,再没看见这位大小姐了。”
顿了一下,又忍不住问:“你说咱们有危险,难道这马大人还会杀了咱们不成?”
手一握一松,嫣然一笑:“也许是我多疑了,睡吧,在那位马小姐的孩子还未出生之前,咱们总归是安全的。”
绿云也是聪明人,立时明白,马太守做了这么多事,恐怕是因马小姐不肯打掉那孳胎。也许她本就该死了,不过因此,就让她来冒充小姐,先假成亲,一年之后,她还位于那位马小姐,到时,她就该消失了!
还有林笙歌这个假女婿,既然要弄个假的马小姐瞒着这个女婿,在明知林笙歌是女子之后,还留着她,就说明马太守对这个女婿也没安好心。
想想自己二人的性命,在马太守手中,不过如捏死两只小蚂蚁而已。一时心惶惶然,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
次日晨起,一个叫秋香的丫环来侍候起居,并请二人漱洗后马上下楼,说轿子已准备好,太守大人要带二人往常暮山祭祖。
绿云一听就慌神了,紧紧揪住了林笙歌的袖子,不知道的还道二人新婚燕尔,伉俪情深。
林笙歌按住了她不停颤动的手,微笑着问秋香常暮山的路离此有多远?
秋香一边帮绿云梳头,一边轻声应:“大概三日之内可来回。”
林笙歌“哦”了一声,便踏出了房门。
那秋香赶紧道:“姑爷,早膳已摆在楼下大厅里了———”
林笙歌点头答应。
下了楼,悄悄走到院里,从门缝里隐见青色衣袂,显然有人在守着。
林笙歌便转了回来,心里却如热水开了锅。
新婚祭祖,这个风俗不假,她倒是不怕的,相信没有利用完,马太守不会动她一根寒毛。但愁的是马太守会不会趁机派人去查她的来历。
昨日她也只是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只说家在南家湾竹里村,其实这个地方只是她与小可曾经经过的一个小村子。若是马太守发现她说谎,只怕事情会有变。
又想如今小可在这里押着,若是再让他将泮二婶与小桔子也抓来,到时带这一大家子,又如何能走脱?
心烦意乱,手不禁往怀中一摸,那是她唯一从安长带出来的东西,当日能从安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就多赖了它。只是如今这里已归了三王爷所率的南军的占领,这四王爷的玉牌也已起不了效用。有何计能安然脱身呢?
还没跨上廊沿石阶,突听得门外吵闹声,有人在大叫:“我要哥哥,我要见哥哥!”
林笙歌一喜,回身冲到门口,一把将院门拉开,叫:“小可,我在这里!”
小可衣裳狼藉,头发也散了,正和一堆下人推搡着。猛见林笙歌玉面含笑出现在门里,立时胖手一推,那些下人一则听到林笙歌的声音有点慌,二则禁不住这小可的大力,一下子跌成了堆。
“哥哥,你怎么把我丢下自己去玩了?”小可委屈地拉着林笙歌。林笙歌帮她拢了拢发,甚是歉疚:“是我不对,来,进来,哥帮你梳梳头,吃早饭了没?”
小可大力摇头,摸着自己肚子,开始叫起饿来。
林笙歌对外边的下人歉然道:“我妹子是小孩子脾性,你们去吧,等下我会跟岳父说,往后还是让她住这里,免得跟你们为难。”
下人们倒是巴不得,也就恭声去了。
林笙歌领着小可进了大厅里,见桌上已摆了早点,小可也不用招呼,马上开始大吃大喝。
林笙歌明知她若不吃饱,是不肯停下来的,但此时紧急,也顾不得了,只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停住往嘴里送食的动作,笑道:“小可,等下我们来个官捉贼的游戏,好不好?”
小可最喜欢玩游戏,一听马上点头。
林笙歌就对她仔细说了一番游戏规则:“喏,咱们这个游戏是到街上有很多人看热闹的时候才开始的,等下有几顶轿子会抬我们到大街上,你要假装肚子疼,让他们带你去上茅厕,然后你就要跑得很快很快,不能让这些人抓住,然后咱们比赛看谁先到家!若是你没到家就被人抓住了;就算你输了,明不明白?”
小可不迭的点头。虽然她脑子有点智障,但记性却出奇的好。一年前她曾跟泮大婶来过这东阳城,就那一趟,她就记住了这百里的地名。只要小可逃回家去,泮二婶便会知事有蹊跷,总会先躲一躲。泮太守要查泮二婶一家,总还要费些时日。而她也就少了一项羁绊,能放手一搏。
从第一次马太守带女婿参加一位知州大人的家宴后,这位女婿就成了东阳城官场最受欢迎的娇客。
她虽酒量极差,一杯即醉,但就凭那逢如春风的笑容,亭亭一立,已蠃得同城官吏赞好声一片。
而马太守似乎很器重这个女婿,后来连官厅议事,也常带她前去,说是让少辈长长见识,大有培植上位让这女婿取而代之的意思。人人都说这白衣女婿有此等丈人,真是天下有福之人啊!
这一日,马太守突传林笙歌来,说东阳城来了一位贵客;漕运使大人点名让他去陪客;马车已在前门相侯,叫他即去赴宴。
林笙歌略为迟疑;虽只见过那漕运使一面;却还记得那双色迷迷的眼睛;甚是不愿。
但又推托不得,回房更衣梳整,想起这两个月来的经历,甚是怅惘:无端端地陷入这是非之地,所见官员都是财色酒气之流,与马太守蛇鼠一窝,难以求助,小可那日虽然是逃脱了;但不知可会遇上好心人收留?害怕马太守的眼线,她不敢去找;对任何接近她的人都抱有怀疑态度,无法送信回家,也不知小桔子有没有哭着要娘?
念及此,心几乎纠了起来。
到前门,果见常侍候马太守左右的王管事已在车前相侯。
一路马车辘辘辗过青石板道,车中坐着林笙歌与王管事,偶相视一笑,却各怀心事。
眼见马车一路不停,穿过正街,骏马扬蹄,车前写着马府字样的灯笼引来路人观望,又随着车夫的轻喝声纷纷闪避。
林笙歌掀起侧帘望了一眼,只见车马已迳直出了城门,沿着官道真往西奔去。
心中吃惊,面上犹自镇定,回头含笑问王管事:“可知今晚之宴还请了哪几位大人?”
王管事貌似恭敬:“小人只是奉命接送姑爷,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此人嘴上无缝,再问也是不知所然,林笙歌只得罢了,心想生死由命,水来土淹,眯着眼先养养精神。
这一走,约过了一柱香时间,马车平稳停住。
掀起车后垂幕,马车原来已入了一条巷子里,一扇朱门前,四名小厮早提灯侯着。
王管事先下车,在林笙歌下车之地之前安好了马凳。
林笙歌踩着马凳下来,两名小厮便上前请安,她将马太守交给她的一张暗红销金的请柬递上,一人举高灯笼,一人就着红红的灯光细细验过,才满脸堆笑,将林笙歌往里迎。
王管事退后一步,并不跟着进来。
一条幽篁小径笔直延伸,千竿翠竹之中,出现一座小红楼。
笙管悠悠,传来一阵清丽的歌声相和:
风吹那个杏子涩了嘴,我等那个人儿酸了腿,折枝花,折枝花,红豆空抛洒,鸳鸯声孤单,从此巫山万里路,只与梦里同。
歌声渐歇,却起一阵粗豪的笑声,夹杂一个半嘶哑的男声在叫:“我的心肝宝贝,你的红豆我来吃便够了,你还等什么人来吆!”
更爆出一阵笑。
风筝归来画旧情
林笙歌心里只暗暗叫苦。
这个声音她还认得,是颧州的知州李大庆,一个常年沉湎酒色的昏官,在上月节度使纳妾的喜宴上,她奉令为贺,一见面就用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看,仿佛只凭一双眼睛就能把人的衣裳剥光,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在门外顿步不前,前面引路的小厮却已朝里禀道:“林森林公子到——”
立时便有人抢出楼门相迎。
“林公子,你怎的姗姗来迟?进去后,须得每人先敬一杯了!”
来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携起林笙歌便往里走。
此人正是河道监察管道宣,是马太守的结拜兄弟,对她平日也甚是照顾。
林笙歌不便挣开手,只好一边低声陪不是一边求情:“管大人,您知我酒量低浅,各位大人面前您可得帮小人兜着点!”
管道宣却笑而不答。
跨进门里,脂香与酒香满溢,让林笙歌略皱了皱眉,一扭头,却看到了面南而坐的一位紫服高冠的男子甚为面生,而那个好色的李大庆今日倒居了陪座,看来此人官衔还在知州之上。
正在寻思,管道宣已拉她过去,也不说首座之人的来历官衔,只是端起了酒杯,让林笙歌先敬萧大人一杯!
林笙歌上前敬之,这位萧大人便转过脸来,眉眼间儒雅之气甚重,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与她点头示意。
只是一照面,似乎为林笙歌的俊美所惊讶,竟怔怔地瞧着她,直到手中的酒杯倾斜倒出了些许酒酿来,湿了手指才自发觉。
一旁的知州李大庆看得最真切,便哈哈大笑道:“萧大人,您是不是也觉得这位马家女婿太过俊美了?老李我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哪个女人乔装的,害我直流口水,如果不是马太守的女婿,那我可就——哈哈!”
此话一出,席上数位官员,也嘻嘻哈哈地笑将起来。
隔帘后的几个女子又吹起了萧。
林笙歌心中暗恼,表面上却浅笑盈盈,举起酒杯已准备交这难喝的酒一气饮了,突闻萧大人问:“林公子原来可在安长居住过?”
林笙歌一愕,只得停杯,一边琢磨此人为何有此问,一边先恭声回道:“小可在安长呆过几年。”
这位萧大人却似乎对她很有兴趣了,又问她会不会画画?
林笙歌勉强一笑,有些不安地答:“只会几笔涂鸦,难登大雅之堂。”
“春花春柳春意懒,闲趁三月放纸鸢。东风难收凌云志,舞尽千山笑从容。公子可听过这首诗否?”萧大人突然在席间念起了诗,席上人都是一头雾水。
林笙歌抬眼望着他,有些茫然。
萧大人便自笑了,道:“只是一时起了诗意,来,林公子,咱们同饮这一杯!”
林笙歌讪讪一笑,只觉这萧大人甚为古怪,但人家仰颈先干了,她自然也不好怠慢,赶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待要再敬旁座的,突然眼前的酒桌就开始晃动起来,又听李大庆那个阿媚的声音笑道:“萧大人,看这位林公子似乎是酒醉了,您要不要同他一起到后边雅房里休息休息?”
“这个,不太妥当吧?”
该死该死!林笙歌此时惊觉已是迟了,眼前一黑,感觉身子扑倒了什么东西,“哗啦”声中,人已无法自控地摔倒在地!
张开眼睛,只见自己竟是斜躺在一块平坦的青石之上,四周花色姹红,鸟鸣啾啾,却似大户人家的花园。
低头检视一番,心里略踏实了一些,起身拂去衣上散落的花茎,突闻一声笑,道:“笙歌,你醒啦?”
一蓬紫色花球之后,转出一个白衣男子来,青丝半束于身后,那俊美的颜容,美则美矣,只是略流于阴柔。
微张着嘴,那名字却叫不出来。
“春花春柳春意懒,闲趁三月放纸鸢。东风难收凌云志,舞尽千山笑从容。这首诗,是你题在那副风筝上的,你忘了吗?” 眼眸含着万千温情,自近前几步,又带着欣赏一朵花似的姿态,仔细地打量着她。
“笙歌,你好象——瘦了一些?”
林笙歌笑了,奔上前拉着他:“左玉,左玉,原来是你!我还以为这次——”重见故人的喜悦再加逃过一劫的惊魂初定,让她不禁湿了眼睫。
他的手绕到了她背后,轻抚着她,发出餍足的一声叹息:“这些年,我走南闯北,一直把你送我的风筝带在身上,我还特意让人画了你的画像,本只是聊解相思之苦,谁想,萧勉竟能由此把你认出,可见也是苍天怜我,待我不薄!”
“相思之苦?”林笙歌笑了,自然抬起头来,却触见了那浓浓的流动的情意——竟自怔住!
左玉,他难道将她当作了男人,然后喜欢上了她?
林笙歌有些慌了,才发觉他竟将自己抱住了,忙自他怀中挣了出来,讪讪地抚了抚耳发,强笑:“左玉,这是哪儿呀?那个萧勉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左玉微微一晒,负着双手,眉眼之间便有了一丝傲色:“萧勉,不知道你还记得不,当年咱们就是他的店铺里买了那只风筝!”
林笙歌这才恍然。
“只是如今,他再非那个卖风筝的人,他已是南朝的一品丞相,位极人臣了!”
一品丞相?位极人臣——这番话,林笙歌觉得好熟悉。突然想起,绿云说过的那个红窈的意中人,难道就是这个萧勉?
一时,思绪如潮,无法静止。
在他的影子又压在了她面前时,才一惊,抬起头,眼前的左玉甚是陌生,那眉间隐有霸道之气。令她情不自禁问:“那你呢?”
他略一犹豫,微笑如莲:“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原是天下谋士齐聚的白门中人,本名白石,潜入沁芳院,也不过是为了接近东唐王室中人,好有所作为。今日我已令东唐南北分立,来日,我还要帮镇南王灭了北边的朝廷,终让东唐在我的手中统一,更复强盛!”
“笙歌,你可愿作我的妻子,做我那掌线人?”
温柔浅语,如微过低墙的风,让周边的花儿也晃荡。
千里寻踪见萍飘
亘乐河,昔日两岸山歌对出的情景已随着东唐的分裂而成为历史,如今随着南北对峙,两边各建起了高高的城墙,军卫日日巡视,看似飞鸟难渡。
但还是有思亲的百姓,在夜深人静之际,从亘乐河的下游,穿越那已变成一片密林的河床,意图趁守卫松懈之时穿过边界。
象这种抓到的百姓,两边都觉得难以处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最终防军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查明了不是暗作,便叫亲朋好友交银作赎了事。
这日夜晚,南朝的边境处又抓到了一伙偷渡过来的。这伙人原来是过去做生意的商贩,为首的一人同军防的一个参赞还是亲戚,便第一个放了。
不几日,那商贩又送上百来酝上等女儿红,再加丰厚的赎银,当晚剩下的这十余人便也给放了出来。
这伙人骑上马,沿着官道一直往西行,到了一个岔口,各自告别转回家乡。
只剩三人仍是往西,到了边镇潼潘。
此时已近午,道旁有一溜儿的茶寮,生意甚是红火。
三个面色黝黑的商贩互望了一眼,中间一个年纪略大的抚了抚须,低低咳了一声,显然是觉得人太多了,依然催马前行。
再往前约一箭之地,看见斜生一条泥径,正指向柳树林间的一座茶棚子,注意道旁并没有车马停歇,看来很多人嫌麻烦,都选了近在道旁的。
为首的商贩倒是挺满意这样的,便跳下马来,将马匹往道旁一拉,一系;领头沿着泥路往下走去。
才进入林子,突闻那草棚子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孩童的哭声!
其声之凄惨,让三人脚步齐的一滞,一人便轻声道:“还进去吗?”为首之人皱起了长眉,但仍是大踏步推开了那竹门。
小小院落里一个庞大的身子正在围着一个不过及膝的小女孩转来转去,看似束手无策;只是不停地问:“小桔子,你怎么了?是肚子痛痛?还是肚子饿饿?”
小女孩不过一两岁的模样,才会蹒跚走路,穿着一件大红肚兜,那张粉桃似的小脸不停地晃动,两个小辫角甩来甩去,哭得整个脸涨红,涕泪齐飞。
一个商贩眼尖,看到一边桌上茶壶倒倾着,那小人儿又一直举着一只胖嘟嘟的小手,便低声嘀咕:“那姑娘八成是个傻子,居然看不出来这小女孩是被烫着了!”
为首的商贩长眉微皱,“请问,这里可有吃的东西卖?”
这个声音微微清亮了些,透出了年轻男子的底韵,与那颌下的长须颇为不符。
马上警觉,又轻轻咳了一声,往里走了几步。
院子里那庞大的身子转了过来,圆圆的脸肥肉嘟嘟的,眼睛倒是挺大,突然拍手呵呵笑道:“小桔子,咱们有客人了!我去叫娘娘回来!”
这肥嘟嘟的女子,居然将还在哭着的小人儿及三个陌生人一起丢在了院里,风一般冲了出去,怎么叫都叫不住。
“老大,怎么办?”年轻商贩露出白白的牙齿,显然觉得很好笑。
为首的商贩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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