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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 完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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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更脸红了,她在范大爷面前一向腼腆,和平时人前爽利的样子判若两人。范大爷也爱她心地坦诚,对她所出的庶女范绘绢也是如嫡女一样的吃穿用度。
而小程氏因生了庶长子,又多病,范大爷平时对她多有怜惜,平时除了固定去大夫人和辛姨娘房里,其余大部分时候都歇在小程氏那里。
小程氏当年生庶长子的时候因是早产,又难产血崩,差点救不过来。还是范大爷连夜进宫找了流云城最出名的稳婆徐氏,才捡了条命。可身子到底是不行了,不能再伺候范大爷。可范大爷却是个长情的人,近几年除了歇在外院书房,在内院的日子里,绝大多数时间都歇在小程氏处,虽只是点卯,也照去不误。连大夫人和辛姨娘都靠后了,张氏更是一年半载才能得一次雨露。府里的人都道小程氏才是范大爷心坎上的人,也因此不敢轻视病歪歪的小程氏和庶长子。
两人打趣着,还碰上了五爷范朝云派来探病的通房书眉。
书眉进了风华居见了安解语,殷殷勤勤地问了好,又道:”我们五爷和四爷一向要好。四夫人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跟我们五爷说。就算我们五爷做不到,给四爷带个话却是不难的。”
安解语笑着谢了。又让听雨拿大封赏了书眉。
听雨跟书眉平时关系也不错,就领了她出去吃茶,让安解语歇息下来。
书眉到了听雨房里,小声对听雨道:“我们五爷说了,听雪的事儿有蹊跷。还望四夫人不要着急上火。我们五爷会和大爷、四爷传个讯,讨个法子,必要护得四夫人和小少爷周全。”
听雨很是感激,谢道:“劳烦姐姐费心了。大恩不言谢。等我们四爷回来,必不会忘了五爷回护之义。”
书眉笑道:“你跟我客气什么”,又神神秘秘地问,“你跟我说说,听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你和听雪都是四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四夫人不在了,她能有什么好处?你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人去。”
第一卷 庙堂 第四章 得子
书眉又推了一把听雨,道:“别那大话哄我。我可不信是因为四夫人不肯让她做四爷的通房所以下了毒这种白话。”
听雨气道:“听雪这小贱蹄子狼子野心,一向心气大。我原以为她是想出府聘到外头做正头夫人,谁想居然死乞白咧地要跟四夫人共侍一夫。四夫人怜她多年的情分,要放了她出府,连身价银子都不要,还陪送几箱子嫁妆。她居然以为四夫人挡了她的路,就猪油蒙了心,盘算着若四夫人不在了,她必能出头!”
书眉咋舌:“原来真是如此!我还以为底下人乱说呢。”
又好奇打探道:“你们四夫人到底属意谁做通房?”
听雨皱眉道:“我们四爷不要通房。连以前从小的丫鬟都送出去了。再说以我们四夫人的品格儿,入了四爷的眼,四爷怎么可能再看上别人?”
书眉就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们四夫人再天仙一样的人,也没有三头六臂,总有她照顾不过来的地方。难道大爷还有太夫人就能眼睁睁看着四夫人独宠专房?我却不信四爷守得住。咱们走着看吧。”
听雨闷闷不乐地送了书眉出去。也不去安解语房里伺候,回到自己屋里,呆呆地想着心事。
秦妈妈进来道:“四夫人那里要人伺候。你先过去。我去看看那小丫鬟阿蓝安顿好了没。”
听雨打叠起精神,拿着针线去了四夫人床前守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秦妈妈也过来了,和听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起来。
安解语睡不着,在一边静静地听着,盯着帐顶富贵花开的牡丹图发呆。
神思恍忽间,好象听见有孩子尖锐的哭声。
安解语心中一痛。孩子,孩子,前世的她多想有个孩子啊。和丈夫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却在子嗣上艰难了些,结缡十载,有一半的时间在求医问药,却还是个不孕的结论。老公先还体恤她,说没孩子就收养一个。她不肯,一直没有放弃治疗,老公却渐渐冷落她。终于在那天让她看见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两人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那眉眼,一看就是她老公的孩子。她被刺激得心神失常,才被一辆从胡同里窜出来的小车给撞到这个异世。
难道这就是她的劫数?
孩子的哭声好象更大了些。
安解语幽幽地问:“你们有听见小孩子在哭吗?”
完全没有期望有任何人会给个肯定的答复。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秦妈妈和听雨却对视一眼,答道:“好象是小少爷。”
安解语全身一震:“小少爷?谁的小少爷?”很紧张的样子。
秦妈妈和听雨更是惊奇。小少爷范绘则排行第三,不过在四房只有他一个嫡子,秦妈妈和听雨都习惯叫他小少爷,并不按侯府排行叫三少爷。再说四夫人一向不待见自己生的小少爷,她们这一个多月来也不敢提小少爷一个字,免得刺激得四夫人的失魂症更严重。一年多前四夫人就是生了小少爷才得了失魂症的。
安解语紧张地看着秦妈妈和听雨,以往媚色天成的小脸上却多了几丝端庄的神色,反衬的那双雾盈盈的眼睛更加勾魂夺魄。
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拒绝不了这双眼睛。
秦妈妈就咬咬牙,急病还得猛药医,说不定这次四夫人的病就着落在小少爷身上了,于是道:“当然是夫人生的小少爷。夫人记得的。”
“我生的?我真的生了孩子?!”安解语狂喜。虽然这个孩子严格来说并不是她的,她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既然占了这个身体,那这个身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孩子!
安解语就生出一把力气,闹着要去看自己的儿子。
秦妈妈和听雨拗不过安解语,只好给她匆匆梳洗一下,带她去了三少爷范绘则所在的东跨院。
越到门口,就听见孩子的哭声越是明显。
安解语的心都要揪起来了。出了什么事,为何孩子会哭的撕心裂肺?
东跨院里,丫鬟婆子一个不见。安解语就沉了脸。就算在前世,她也知道看孩子得要多少人手。更何况现下在这异世的钟鸣鼎食之家,堂堂侯府嫡子的院子里居然看不见人影。
等到了正室门口,安解语就看见一个胖胖的女人背对大门坐着,正端着饭碗,拿着调羹使劲儿往坐在她对面木制高椅上的一个锦衣男童嘴里塞。
那孩子哭的声嘶力竭,就是不吃塞过来的东西。
安解语看着心都要碎了。冲过去就给了胖女人一个大耳刮子,打得那女人手里的饭碗调羹都滚落在地上。
那女人正要嚎上,发现是四夫人,立刻跪在地上,抖得如筛糠。
安解语心疼地抱起那孩子,仔细端详。不过一岁多的年纪,眉眼十分精致,却不象安解语。绕是如此,母子连心,血缘关系却是扯不断的联系。
安解语就轻搂孩子入怀。那孩子虽然以前从来没有跟安解语如此亲近过,却有天生的本能,知道谁是真心对他好的人,此时也乖乖地偎在她怀里,又偷偷地把一只大拇指伸到嘴里慢慢吮吸。
安解语看见也不阻止。只搂着轻拍,小心翼翼,如珠似宝。
秦妈妈就带了那女人去一边问话:“你这乳娘是怎么当的!不是专管喂奶的吗?你给小少爷吃的什么东西?小少爷为什么哭的如此厉害?”
乳娘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安解语在一旁看见,冷然道;“给我把地上的吃食包起来,拿给外院的大夫看看有何不妥。”
乳娘这才慌了神,急声道:“不关奴婢的事。是喜福让奴婢给小少爷吃的,说是开胃健脾的良药!”
“开胃健脾?”
乳娘也有些委屈:“小少爷最近胃口不太好。”
安解语就怒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屋里的人都低了头。
说话间,听雨早已经包了一些吃食,让人拿去外院找大夫瞧瞧。
风华居离外院倒是不远。一会儿的功夫,外院的大夫就传了话进来,说吃食里面掺有通济散,倒是很好辨认,大人吃了无大妨碍,就会稍有痢疾的症状,小孩子则根本抗不过去。
安解语就冒了一身冷汗。如果她今天没有临时起意来看自己的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乳娘听了就杀猪似的嚎起来,说是喜福这个小蹄子害了她。
安解语斥道:“别盘算着要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你是个死人啊。她是你娘老子,还是你主子!这侯府什么时候让你们这些奴才当家了!”
又问:“这院子里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乳娘赶紧道:“大夫人传话让三少爷院子里伺候的都去春晖堂听教训了。”
安解语不再言语,坐在那里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
则哥儿头一次在娘亲怀里,妥帖得不得了,也不闹腾。不一会儿,就静静地睡了了。他这一天也费了好大神,实是撑不住了。
安解语就放轻了声音,问秦妈妈喜福是谁。
秦妈妈犹豫道:“喜福是辛姨娘的贴身丫鬟。”并不是四房的人,她们也不敢跟大房的人撕破脸。
安解语皱眉道:“辛姨娘的丫鬟?”,转身问乳娘,“那喜福什么时候给你的药?给了多少?还有没有剩下的?”
乳娘哆嗦道:“就刚才无涯子大师来给四夫人瞧病的时候,跟着辛姨娘一起过来的。给了我一包,说是混在吃食里,小孩子吃了胃口就好了。还说二少爷小时候不好好吃饭,她们就给吃这药,一吃就好。”
安解语冷笑:“看看,当我们是死人。我还没死呢,就算计上我的儿子!”
又怒道:“我说那辛氏怎么那么好心,非要见我,原来是给人打埋伏呢。我们则哥儿又不是大房的儿子,也让她们这么惦记!要看我们不顺眼,直接把我们娘儿俩赶出去一了百了!免得在这里戳了别人的心肝!”
秦妈妈慌了神,忙阻止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少说两句吧。让大夫人听见可了不得!”
又劝安解语道:“则哥儿睡了。四夫人要不要把他安置下去?”
安解语却是头一次抱自己的孩子,稀罕得不得了。哪里舍得放下。只专心哄着,心肝儿肉的乱叫。
这里听雨已经带人搜出了剩下的药。居然还剩不少。
安解语前世就是个暴炭性子,现下做了几天主子,骨子里为所欲为的性子更是噌上来就顾不得了。
就把睡着的孩子放到秦妈妈怀里,叮嘱道:“妈妈在这里帮我看着孩子,谁也别给。我只信妈妈。”
又叫了听雨,扶着她,带着四房的一帮婆子丫鬟,一阵风似地往大房去了。
秦妈妈看着不象,又不敢放下孩子。就叫过来一个小丫鬟,让她赶紧去给大夫人报信,就说四夫人和辛姨娘有误会,让大夫人去帮着调解。
辛姨娘住的小院在元晖院旁边,却是几个姨娘里面院子最大的一个。
安解语带人冲进辛姨娘的院子,劈头就将那药包砸在辛姨娘的脸上,骂道:“辛春桃你这个贱婢!有什么阴招你冲我来!你敢再招惹我儿子,信不信我剁了你!”
第一卷 庙堂 第五章 杀鸡
辛姨娘促不及防,被砸个正着,赶紧要往屋里躲,又使眼色让人去报信。
安解语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马上让带过来的婆子堵住了院门,又攥着辛氏的衣领啐道:“你儿子呢?把你儿子叫过来,也给他吃吃这‘开胃健脾’的良药!”
辛氏吓得魂飞魄散,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生怕安解语脾气上来,给她儿子灌了药。
听雨就让两个婆子上前按了辛氏跪下,又扶安解语坐到一张大圈椅上。
辛氏哭得肝肠寸断,不住磕头叫“冤枉”,白嫩的额头瞬间青紫起来。
辛氏屋里的丫鬟婆子慌了神,跑得跑,躲得躲,却没一人上前。
安解语又叫:“喜福是哪个?给我滚出来!”
地上哭着的辛氏就堵了一下,偷偷瞥了安解语一眼。
无人答话。
安解语带来的一个丫鬟就指着正往屋门外蹭去的一个丫鬟道:“就是她!”
“绑起来!”
两个婆子上前,拖了喜福跪到屋里。
喜福膝行几步,大叫“姨娘”,就要向辛氏靠过去。
安解语眯了眯眼,吩咐道:“堵上她的嘴,给我拖到院子里仗毙!”
又叫了一个婆子,去把辛氏屋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赶到院子里头,厉声道:“你们都给我仔细着!谁敢再对我儿子下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院子里行刑的两个婆子开始往死里打。喜福被绑在长条凳上,脱了裙子,堵着嘴,一会儿的功夫,血就从白色的中衣渗出来,又慢慢滴到院子里的地上。观刑的丫鬟有些就开始呕吐。
听雨有些不安,在安解语耳边轻声问道:“四夫人,真要喜福的命?”
安解语恨然道:“谁要我儿子的命,我就要她的命!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她!要怪,就怪她自己跟错了主子!坏了心肝烂肚肠的娼妇!奴才就是奴才!以为生了儿子就要做主子,我看你有没有那命享!”
大夫人的元晖院里,秦妈妈遣来报信的小丫鬟正惴惴不安地立在一旁。她说了原故,大夫人却只遣了尘香去。
半晌,尘香从外进来,对大夫人耳语几句,又道:“大夫人不过去看看?”
大夫人道:“又没有打死人。”
尘香退出去。
又过半晌,尘香又进来,对大夫人回道:“已经叫了外院的人把喜福抬出去。喜福的家人在府外头闹呢。”
大夫人冷笑两声道:“我倒要看看有谁给他们仗腰子!不过是奴才的奴才,也敢跟我们镇南侯府叫板!谋害侯府嫡子,还敢闹腾!”
又叫了方嬷嬷进来,吩咐道:“找了外院的管事,把喜福家的人一个不留,全给我锁到衙门里去!拿侯爷的帖子,说这些人谋害主子,罪该万死!”
方嬷嬷应诺。
辛姨娘院子里的人,有的已经吓得失禁。晚风一起,这气味就大了起来。
安解语却不理,仍坐在屋门口的一张圈椅上,冷冷地看着台阶下跪着的丫鬟婆子,厉声道:“你们都给我听仔细了!以后你们主子要是有什么见不得的人的念头,要马上报给大夫人知道!你们要跟着作祟,喜福就是你们的下场!”
辛姨娘在地上跪了半天,之前一直忍着,这会儿再也挨不住了,口口声声哭起侯爷来,道是侯爷不在家,她们就被人欺负,快没有活路了。言里言外,把安解语套在不敬尊长仗势欺人的套子里。
安解语却是个浑的。她前世唯一的痛就是不能生孩子。现世有了现成的孩子,自然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谁要动了那孩子一块油皮,安解语都能去跟人拼命,更何况有人不但明火执仗地要谋她孩子的命,更要倒打一耙,坏他们大房和四房嫡亲兄弟的情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解语就斥道:“你闭嘴!坏了心肝的老娼妇!就许你杀人放火,不许我为我儿出口气!”
辛姨娘哭道;“四夫人说什么,奴婢都认了就是。四夫人要做我们大房的管家奶奶,那手也伸得忒长了些!”
安解语就气得浑身发抖,怒道:“给我掌嘴!”
她带来的婆子却有些畏缩。
安解语更气;“给我打!”看还没人动手,安解语起身要自己找那掌嘴的尺子。
听雨赶紧拦住,又对一个婆子道:“四夫人说了掌嘴,你聋了不成!”又使了使眼色。
那婆子心领神会,就从袖子里抽出根两指宽,一尺长的木条,恭恭敬敬对辛姨娘道:“姨娘得罪了。”
言必,对着她那白胖的圆脸左右开弓抽了起来。
辛姨娘没料到安解语真打了她。就如杀猪般尖叫起来。这会儿可不再拿腔做调地装柔弱,那叫喊声直如云霄,从院子里冲出去,传到大夫人的正院,又拐了个弯,越过荷清池,一直传到了太夫人的春晖堂,最后还绕着侯府内院的上空盘旋几下,才渐渐散了去。
大夫人带着人进到辛氏的院子里,看见辛氏白胖的圆脸已经被抽打的青红一片,肿得大了一圈似猪头。以前润得能滴得出水来的红唇现下已粗壮得跟两根香肠似的。
不知怎地,大夫人心情很舒畅,就上前挽了安解语的手道:”四弟妹仔细手疼。奴才不听话了,自有管家娘子去教训。四弟妹莫要脏了手。”
跟前跪着的辛姨娘本要哭诉一番,却听见大夫人说了这番话,不由气得倒仰,却也只能咬牙受着。
安解语一腔热血而来,本是想见了血,立了威,让这起子小人不要再起歪心思。俗话说,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不一下子打杀这帮子人的邪气,以后不知道有多少闲气要生,多少暗箭要防。却没有想仔细,这辛氏到底是大房的姨娘,还生了儿子。直接打杀了她的贴身丫鬟,又在她的院子里管教众人。如果大嫂是个心胸窄的,安解语势必也要吃个亏。
想到此,安解语就拉了大夫人的手哭道:“大嫂是个贤良人,不会往心里去。我一听有人要害我们则哥儿,就气炸了肺,直想出了这口气,却越俎代庖,行了那不该行之事。大嫂要打要罚,我不会有一丝怨言。只求大嫂多看顾一下我们则哥儿。他爹爹不在府里,我又病了这许久,差点被这奴才谋了他的性命!”言罢,又主动跪在了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忙扶起安解语,又道:“四弟妹,你这事是处置得急了些。留着喜福,也能问出指使的人。现下却是死无对证,便宜了那罪魁祸首。”
安解语垂泪道:“我是个使力不使心的人。没想到那么多。”
大夫人就瞅了她半晌,笑道:“四弟以前夸你有颗七窍玲珑心,现下你却似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安解语跟着强笑:“大嫂说笑了。我给大嫂惹了这么大的乱子,还要大嫂帮着圆场。”
大夫人安抚她道:“你不用操心。喜福谋害侯府嫡子,罪该处死,家人连坐,刚才全锁到衙门里去了。”说完,大夫人就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辛姨娘的人吓得全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大夫人“哼”了一声,吩咐道:“辛氏对下管教不力,以至恶仆害主,罚一年的月钱,禁足半年。这个院子的丫鬟婆子各罚月例三个月。除了然哥儿的丫鬟婆子,别的人都让浆洗房的刘婆子来领了去,劳作三个月,以观后效。”
大夫人发了威,丫鬟婆子再无怨言。各自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安解语这才觉得出了一身冷汗,夜风一吹,就有几分咳嗽。
大夫人怜悯道:“看你弱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让人到我院子里找尘香就是了。四弟妹保重身子要紧。等四弟回来,我才好交待!”
安解语红了脸。也实在支撑不住了,靠在听雨身上不住地喘。
大夫人就骂跟着的丫鬟婆子:“糊涂东西,这样子还怎么走路,还不把那软轿抬过来!”
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忙忙地抬了软轿过来。
安解语也不再客套,跟大夫人道了谢,就上了软轿走了。
这里大夫人就带着人又去了春晖堂。
太夫人听罢大夫人的回禀,沉吟道:“则哥儿受委屈了。这阵子忙乱,差点把则哥儿给疏忽了。我看解语也三灾八难的,不如你先把则哥儿带过去养几天。”
大夫人就道:“要是以前,我也就接了则哥儿过去。可现下里,四弟妹离不了则哥儿呢。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太夫人却笑了:“到底是母子连心。之前她是有些想左了。如今自己转过弯来,岂不两全其美?”又叫了身边最得力的丫鬟秋荣,赏跟风华居的则少爷做管事大丫鬟。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侯府正儿八经的世子也是要十岁以后才分院另住,配管事大丫鬟的。而则哥儿才一岁半,已经是世子的待遇了。
大夫人就一阵气闷,却也不说什么,只笑道:“还是老太太会疼人。四弟回来不知有多高兴呢!”
太夫人就笑眯眯地,抱着大儿范朝晖以前孝敬的波斯猫不停地摩索着那毛。
辞了太夫人出来,大夫人先去看了两个女儿。
第一卷 庙堂 第六章 池鱼
大女儿绘歆住在元晖院西面的一尘轩。院子轩朗,遍植名贵花木,时值春末夏初,却是郁郁葱葱,花团锦簇。
大夫人看着绘歆端庄的小脸,暗暗叹了口气。女儿长得象她,却是端庄有余,俏丽不足。这世上,没有男人不贪花好色的。正经如她们的爹爹,当朝一品大将军,世袭镇南侯,号称从来不好美色,却也左拥右抱,纳了三房妾室,还有外院书房伺候的数个通房。坊间都说他们是神仙眷侣,还真是说对了,神仙可不都是餐风饮露,不能同房的。
绘歆就道:“听说今儿四婶婶整治了辛姨娘的院子。”
大夫人嗔道:“你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也跟着婆子学舌。”
绘歆幽幽道:“娘不多教教女儿,可是让女儿以后去做整治别人的人呢,还是被别人整治的人。”
大夫人语塞。
绘歆又道:“虽然这话说来不孝,可是女儿最羡慕四婶婶。”
大夫人就叹气:“谁不想做她那样的人。可是也要有这个命啊!你也不小了,家里的这些事也该让你知道。”
又安慰绘歆道:“你四婶婶虽现下看上去千好万好,就一样不好,没个得力的娘家。现如今她跟你四叔好得蜜里调油,让四叔抛了以前那些恶习,她又得了儿子,自有一份功劳。却有些恃宠而骄,不免轻狂起来。等男人新鲜劲儿过了,厌了她,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却不同。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都是喜新厌旧,对自己的子嗣却是长情的很。你是侯爷的嫡长女。就是嫁入宫里都是配的上的。”说完,却又苦笑了一下,道:“我们家,可能再也不会有女孩儿嫁到宫里了。”
绘歆道:“可是因为大姑姑?”
大夫人厉声道:“你大姑姑早跟着大姑父去江南上任去了。关你大姑姑什么事?”
绘歆默然。大姑姑范朝仪出事的时候,绘歆已经记事。自然知道现下跟了姑夫去江南任上的大姑姑范朝敏,其实应该是二姑姑。却也没有再强嘴。
大夫人就叫了绘歆的丫鬟进来嘱咐道:“好好伺候大小姐。”
出了一尘轩,大夫人又顺路拐到二小姐的无尘轩。
今日侯府被四夫人安解语闹得天翻地覆,二小姐绘懿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自顾自的用了晚膳,早早就睡了。
大夫人坐在床前看着二女儿精致的小脸,心头微微舒展了些。
绘懿长得象侯爷,比绘歆是漂亮多了。早年侯爷还没领兵的时候,只有一个闲散爵位,绘歆的亲订得早,没能挑个最好的。等绘懿长成到可以说亲的时候,侯爷已经是一品大将军,这亲事自然不能和以前一样随便了。
从二小姐院子里出来,天色已经黑透。大夫人本来还想去小程氏那里坐坐。却看她院子里已经黑了灯,就打消了念头,回正院去了。
风华居里,安解语累了一天,正坐在床上吃着一碗苡米燕窝粥。那燕窝是上等的血燕,和苡米同煮,专补妇人气血不足。
秦妈妈抱着则哥儿过来给安解语请安。
安解语舍不得让则哥儿一个人睡在大屋子里,就抱了则哥儿,要跟着她睡。
这虽与理不合,可四爷并不在家,秦妈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应了,一边叫了听雨过来服侍四夫人洗漱就寝。
晚上,安解语看着身边的小小孩童,怎么也睡不着。搂着孩子怎么也看不够。
在床踏上值夜的听雨就柔声劝道:“四夫人,来日方长。您还要养好身子看着我们小少爷娶妻生子呢。”
安解语听着高兴,夸了几句,也歇下不提。
五房的华善轩里,范五爷的通房书眉正一边给范朝云捏着肩膀,一边跟他说着往四房打探来的消息。
范朝云懒懒地躺在耳房的榻上,半靠在书眉怀里。头枕在书眉软软的胸脯上,又被书眉有意的捏捏弄弄动了火,就抓过书眉,扯了裙子,径直入了进去。
书眉被范朝云靠在身上,早就起了兴,下面湿了一片。此时更是如鱼得水,着力逢迎在自己身上大力起伏的男人。
很快男人就发了出来。
书眉赶紧起身拿了帕子给男人搽洗,一边摩索,一边腻声道:“五爷今日觉得可好?”
范朝云就嗤笑了一声,在书眉身上又抓了一把,道:“小浪蹄子是越来越会伺候男人了。”
书眉就故作娇嗔地轻轻打了那话儿一下。
却惹恼了范朝云,自套上裤子,起身要走。
书眉似没看见范朝云变脸,依然甜笑着拿过袍子给范朝云套上,又问:“五爷要不要去洗澡?奴婢叫她们炊水。”
范朝云嗯了一声。
要说范府里三位爷,范大爷俊逸英武中带有几分煞气,许是带兵的缘故,一般人都怕他。不过侯府伺候的丫鬟却知道范大爷是最怜香惜玉的。
范四爷俊俏儒雅,比大爷要小六岁,之前谁都说是个谦谦君子,而且洁身自好,连通房都没有。不知道是多少小姐丫鬟的深闺梦中人。
而范五爷的样貌,却如天人一般,最漂亮的姐儿也不如他长得好。从小到大,范五爷因为样貌不知跟人斗过多少架,还是范四爷一直护着他,他也一直跟比自己大两岁的四哥最是亲厚。到后来范四爷快到说亲的时候,有关他好男风的传闻却甚嚣尘上,他才远了四哥。后来范四爷娶了妻,生了子,又把当年的恶习都抛了,范五爷就又跟四爷亲近了起来。现下四爷跟了太子南巡,托了五爷照顾风华居。自是对风华居最近的事儿心知肚明。
书眉想了想,就道:“五爷,今儿大夫人给四房采买了八个小丫鬟,全是从外头进的。”
范朝云挑了挑眉道:“那又怎样?”
书眉低眉顺目,摆出一番恭顺的样子道:“婢子想着现下四爷院子里只有四夫人和小少爷,另外四夫人自己带来的陪嫁嬷嬷和丫鬟,别的都是刚进府的,未免四夫人会用着不顺手。婢子想求五爷一个恩典,让婢子的嫂子去四夫人院子里做管事妈妈。”
范朝云看着她不说话。
书眉心里就有些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婢子是家生子。婢子的嫂子也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几代都在侯府效力。如果能进四夫人院子做管事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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