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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古典-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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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苗青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脚步,她的心也如同这重重的行囊,沉得不能再沉了。
不能在餐饮部继续待下去了,尽早离开,也许是惟一正确的选择。在她与陶妍大动干戈的第二天,就连请三天假,本想例用这三天时间找好工作,有个栖身之地再提出辞职。但是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段主管下令如果她不马上返岗就开除她,不发一分钱工资。倔强的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迈进后厨一步。既然去意已决,何不就此辞职?等她去考勤部取自己的打卡单时,考勤部的人说,她三天没来,打卡单被她部门的陶领班取走,去做内部考勤了。当苏苗青找到陶妍核查此事时,陶妍一脸的不屑:“取回来做完内部考勤早就还回去了。”苏苗青恨得牙根痒痒脖子粗,她知道一定是她捣的鬼,在这种节骨眼上,与她理论也是瞎扯。
遗失的古典 第八章(17)
她跑到财务室去解释,也给推出来——没有打卡单,不发放工资,这是大厦规定。苏苗青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不等于辛苦地白干了近一个月?这可是自己平生以来第一份薪水呀!无奈,她带上身上仅有的三百八十四元钱,离开了那个让她伤痕累累的地方。她惟独留恋的就是娟子和吴芸,与娟子亲如姐妹这么多年,如今也要分道扬镳了;至于吴芸,不能对她进行监督和交流,不知道孤僻的她以后会怎样。不过,事到如今,她已顾不了太多了。于是,她悄然地打点好行李后,分别在她们的枕头下面塞了一封信。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在她的脑海中,只对西客站的印象最深。也许从那儿才有新的去处,新的开始。
娟子下班后,发现苏苗青的东西都不见了,她能去哪里安身呢?她知道,她一直在外面找工作并没有什么结果。慌乱中,她发现了枕下的信件。
娟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相处了这么久,还是不得不分开了。
你的脾性比我好,但愿你以后能更好地发扬下去,别像我一样不计后果的随着性子行事,一定要更懂得克制和忍耐,相信你将来会发展得很好。
我的离开,不是逃避,而是这里没有我的梦。
娟子,你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以后的岁月,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你都会在我的记忆深处珍藏着。
你是我一生的好姐妹,我会想你的。
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们共同努力!待我成功的那一天,一定会回来找你。
保重!
青青
吴芸几天没与苏苗青一起工作,心里总是发慌。苏苗青在她心目中,不仅是她惟一可以信赖的知心朋友,更是她的心灵的指航灯。她看了苏苗青留给她的信,和娟子一样,也是一夜无眠。
吴芸: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还是从内心深处接受你的一切,也把你当成我真正的好朋友。
请不要把整个地球都扛在你的肩上。每天,全世界都有饥饿、不幸、不公正、堕落、罪恶在发生。如果我们选择关注所有这一切,那么只会把我们拖入更彻底的绝望之中。尽管,生命这身华美的袍,有时确实爬满了虱子。我们虽然遭受过形色各异的人生,但还没有在血水里浴过,碱水里煮过,坎坷这个字眼,愤世这个词汇不应该和我们联系在一起。希望你能拥抱太阳,热爱生活。请切记:栽种思想,成就行为;栽种行为,成就习惯;栽种习惯,成就性格;栽种性格,成就命运!
我之所以走,是因为传菜的服务员不是我背井离乡来诠释的角色,我有更为远大的梦想去实现。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有缘自会再相见。保重!
青青
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以及繁华闹市熙熙攘攘的人流,苏苗青的脑子始终是一片空白。没想到自己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到了车站,她进了候车室休息。她好想买张票回家,回到妈妈的身边,那里最安全最温馨。可是自己斩断后路出来了,就这么灰溜溜地缩回去吗?绝不允许自己这样做。此时,她想起了本田宗一郎的一句话:“我的信念很简单,如果别人能够做到,我也能够做到!”是呀,别人都可以在这里立足和发展,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呢?
西客站正对面,一幢破旧的四层小红楼,楼左侧的电线杆旁,挂着一个白漆木板,上面用红漆涂写着“每天美旅馆”五个字。苏苗青来到楼下,进了一层的一间标有“来客登记处”的房间。
“小姐,请问住宿吗?”正在她踌伫之际,一位年龄相仿的女接待员出现在她面前。
“请问价位都是多少?”
“最高的是一百八十五元钱一天,低的也要三四十,还有一天二十元钱的。你要住什么样的呢?”
“二十元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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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古典 第八章(18)
女孩刚把她带到地下室的通道处,一股股难闻的腥臭味就扑鼻而来。走道上湿乎乎的,一个紧挨一个的小房间门前,都挂着看不出颜色的门帘。走道的中间有一个公用的自来水管,旁边有一个大大的箩筐,里面堆满了方便面袋等各色垃圾,苍蝇肆无忌惮地四处飞舞,使原本阴暗潮湿的小通道更显脏乱。
苏苗青觉得这里真像是希特勒安置犹太人的“集中营”。全当体验生活吧,赶快找工作就行了。
她把行李放在了自己的房间,拐七绕八地去了趟洗手间,又去自来水管处洗了一下脸,边用手揩着脸上的水边回房间。自己的房门明明是关着的,但这扇门却是半开着,难道有人进来了不成?她睁大眼睛定睛一看,天哪,一个赤裸裸的身子正俯在床上睡觉,没看出是男是女,她吓得魂飞魄散,缩出门外,抬头一看,天,走错房间了!她急忙回头找自己的房间,原来自己少拐了一个弯。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想,这儿住的什么人都有,不知道安不安全?于是,她将桌子、椅子垒在一起,把上了锁的门又死死地堵住。这时,她感觉屋内的空气几乎凝固,她张着嘴喘息着,不知是折腾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被污浊的空气给憋的。这时,她才领悟到,为什么那个人光着身子、半开着门睡觉的原因了。她看了看那有着顽固污渍的床铺,洁癖的她怎么也不想躺在上面。最终,她从行李包里抽出一叠报纸一张张地铺在上面,蜷缩在床的里侧,倚着墙,昏昏睡去。
泡完舒服的热水澡,换上丝质睡衣,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伴着幽香的空气,听着轻云流水的音乐,甜甜地进入梦乡……是梦,是幻觉,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凑合了一夜,翌日清晨,便匆匆起身,先去报亭买了份《北京人才市场报》,感觉肚子咕咕直叫,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于是,在一家路边小吃店,要了半张大饼,一碗疙瘩汤,一小份咸菜,花去一元五角钱。为了省钱,只要能填饱肚子,哪顾得上什么营养?她一边看报纸一边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她的眼睛猛地一亮,一则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电视中心招聘撰稿人的招聘启事,吸引了她的眼球。尤其是她看到,重视文笔,学历、年龄可适当放宽时,瞬间精神抖擞起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要全力以赴去争取!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她专门返回旅馆换下了身上的T恤衫,穿了件白衣的连衣裙,还将头发挽了个发髻。然后,带着自己曾在大报小报、各类杂志发表的作品,按报上的地址,信心百倍地前去应聘。
连倒了几趟车,颇费周折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电视中心门口,三点四十五分。还好,事先与负责面试的一位陈先生约的是下午四点钟到。
在门卫室,与陈先生通了电话,他让她稍微等几分钟,他下来接她。
这是一座宏伟气派的建筑,伴随着国旗的飘扬以及门口警卫员手中紧握的枪,还有那雕像般的军姿,足已证明这非等闲之辈可以进出的地方。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位个子矮胖,上穿白色衬衫,下穿黑色西裤,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正门匆匆地走出来。想必那人就是陈先生了,苏苗青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衣服,挎正了她那草绿色的挎包。
“你是苏苗青吗?”中年男人的问话,证实了她的判断无误。
“对,我是苏苗青,请问您是陈先生吧?”
“嗯,你随我来吧!”
大厅内,楼道处,电梯里,处处挂满了台里的领导以及驻世界各地的记者与各国政要的合影。
“你做过有关新闻媒体方面的工作吗?”
“我做过文学方面的工作,自己成立过文学社,我们有自己的刊物,我是主编,我的文学功底很好的,这次我还带来了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过的许多作品,还有相关的获奖证书。”
“小姑娘,你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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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古典 第八章(19)
“二十岁。”
“你是哪里人?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呃,是河南人。”
“来京多久了?”
“一年不到。”苏苗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
“陈主任,昨天咱们栏目开例会,我作会议纪要的那个蓝色笔记本,请问您看到了吗?”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身穿一套米色系套裙,留着中分齐耳短发的大眼睛女孩儿,走进办公室,一屁股斜坐在沙发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哦,珊珊呀,我没看见。”陈先生扭头对苏苗青讲:“这就是《环球时代杂志》的节目主持人熊琪珊小姐,你应聘的工作就是为她撰写主持串词,她是去年北京广播电视大学新闻系本科毕业的,在电台工作很努力也很出色。你若能应聘过关,就是给她当助手了。”
苏苗青粗粗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气质不凡且靓丽无比的主持人,深深感觉到自己“资本的脆弱”,不禁有些自卑。而那位熊琪珊小姐则用不屑的目光斜视着苏苗青,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与嘲讽,有些局促不安的苏苗青不再去看她。
陈先生专注地翻阅着苏苗青带来的资料与证件。
“不错,小小年纪,竟是党员了。你的文笔很有韵味,你也很富有灵性。你明知自己中专学历,年龄也小,竟有气魄来这儿应聘,可以看出你的自信。在我们这儿工作的,最低的学历也是本科生,最小的年龄也有二十五岁。”苏苗青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下面对你进行笔试,给你一部分今天驻世界各地记者发回的传真资讯。你要准确无误地以最简洁流畅的文字,概括出来,而且速度要快。”陈先生边说边从抽屉里取出一叠厚厚的传真文件,放到苏苗青面前。
“一般下午四点半,各地驻外记者都会准时发送当天的新闻稿,你的工作就是,必须在晚上七点之前高质量地完成主持人的演说词。因为,七点半,节目就要开播了。”陈主任又补充说道。
苏苗青看着这些文件资料,还真无从下笔,找导语,抓关键内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电视主持人的讲话风格。
“《环球时代杂志》是综合性的节目,包括时事、体育、生活、文艺节目及名人轶事等等,内容综错复杂多变,但总体比较具有政治性,严肃性,一个词说错,都不是整个电台负责得起的,尤其在国与国之间的敏感性政治话题上,更要注意遣词造句。”陈先生引导性地说,使苏苗青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她聚精会神地逐字、逐词、逐句地阅读着资料,写了改,改了写,忙得不亦乐乎。
四十分钟后,她把写好的东西呈给陈先生。
“好快啊!”陈先生惊奇地说。只见他一会儿眉头舒展,一会儿又眉头紧锁。苏苗青看着他的表情,有几分不安。看来自己发挥得不好,关键是自己压根儿没写过这样的文字。
“你写的东西有一定的文字功底,不过,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小女孩儿穿了件老太太的衣服。毕竟你的社会经验不足、年龄太小。”
“这意味着我笔试没过关了?”苏苗青急切地问,失望的眼神让人有几分的怜惜。
“那倒不是。你的欠缺是可以弥补的,在一定氛围内可以激发你的潜能,如果你想挑战自己,我们可以给你三个月试用期。在这期间,你若能快速提高,把思路扩大,完全胜任这份工作,我们才能考虑聘用你。否则,只能说声抱歉。”
“我会虚心学习,并多请教。”苏苗青看到了一线希望。
“噢,请稍等一下。”这时,那位主持人走过来,示意陈先生去一下里面的办公室。
“学习固然好,但我们的工作人员都是奋斗在一线上的实战人员,我们电台不是收学徒的,是聘人来工作的。你若真有胆量尝试,也就成功一半。不可否认,也许你会失败。”陈先生从里间的办公室出来后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
遗失的古典 第八章(20)
苏苗青明白了怎么回事,回应性地点点头。她想,人贵有自知之明,太阳直射自己的身躯,自己是个矮子;太阳斜射自己的身躯,自己是个巨人。应该正确地认识自己。一来,非专业;二来,已看到工作搭档对自己的不满;三来,无论是社会经验,还是各方面的知识,都欠缺太多。既然如此,就别再耽误陈先生的宝贵时间了。于是,便起身告辞。
“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给我打电话联系。”陈先生把苏苗青送到门外时说。
“陈先生,非常感谢您给我这次面试机会。”苏苗青的心有些沉重。
要回旅店了,也许要重新好好考虑下一步的打算。她漫步在华灯通明的街头,感觉自己像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啊,爸爸,请你告诉我,我的港湾在哪里?她遥望苍穹的点点繁星,几近崩溃。
坐地铁吧,可以快一些。她想。
到北京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坐地铁那玩意儿,而且她只知道在天安门那一站,有回住处的802公交车。在地铁行驶至西单的时候,她看到下面就是天安门西站和东站,疑云顿时席上心头:“哪站下?天安门范围那么大,去哪找802公交呢?天又这么晚了,又人生地不熟的,天呀,这该怎么办?”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盼着天安门那一站快点到,又希望在车厢里待到天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听到了“下一站——天安门”的提示音。苏苗青一下子竟坦然了,她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右边的一个穿着一身运动休闲服,正在看《北京晚报》的高个子大男孩儿,感觉比较友善。于是,大着胆子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手中的报纸,他看得那么专注,竟没一点反映。她不得不去轻轻地拍一下他背后的休闲包,他像惊弓之鸟猛地扭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干吗?”着实把苏苗青吓了一大跳!顿时,他小而有神的眼睛笼上一层怨气,但当他看到眼前这位楚楚动人的小女孩,正用怯怯的大而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时,不禁收敛了一下情绪。
“对不起,这位先生,啊不,是大哥哥,我——我——想问一下,到了天安门,到哪里去坐802?我还不知道在哪个出口出,你知道吗?”苏苗青小心翼翼地追问着,声音有些发颤。那个大男孩儿上下打量了苏苗青一眼,然后若有所思且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的,我刚好也是天安门下,也坐802回家,一会儿,你随着我走就可以了。”说完,他抿了一下仿佛纹了唇线而又有些厚的嘴唇,低头接着看他的报纸。而苏苗青则乱了手脚,“哪有这么巧的事?我怎么暴露给一个陌生男人自己一个人在晚上迷路?”电视里、小说上那可怕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就在这时,地铁停了,那人拍了苏苗青一下:“到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随他下了车。在A、B两个出口处,苏苗青见他都犹豫了一下,最后另选了C出口,她虽惴惴不安,但鬼使神差地还是跟在后面。
天安门的夜晚十分绚丽迷人,苏苗青却没有心思欣赏!她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心想,一旦发现可疑情况,脱了鞋子就跑,天安门的警察这么多,他只是蜜蜂的翅膀,还能掀起多大风浪?走啊走啊,他走的那条路人愈来愈少,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个站台,他停下来,回过头对她喊:“你离我那么远干吗?我又不是瘟神,看,前边就是了。”到了只有两个人等车的站台时,他突然说,错了,应该是前边的那个。他又往前走,苏苗青则停了下来。他好像有些生气了:“你走快点好不好,我还有事哩!前边的那个一定是!”苏苗青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直到看见站台上有好多人,她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上前瞧了瞧站牌,果然有802。
很快,苏苗青盼望已久的车就到了,她迫不及待地一蹿而上,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上,舒了一口气。突然发现那个大男孩儿站在那一动不动,“喂!你还不快上来,车马上开啦!”苏苗青向他一个劲地招手。只见他依然一动不动,望着她笑了笑,挥挥手说:“我得赶紧回去坐地铁了,我是专门来送你的。”他说着扭头走了。顷刻间,苏苗青泪流满面,连个谢字也没有说出口。
遗失的古典 第八章(21)
她不知他姓什名谁,是哪里人,甚至他的长相都是那么的模糊。他的这一小小举动,或许在很多人看来,算不上惊天动地,但在苏苗青心中,却把他视为自己生命中的天使。偶尔,她也会异想天开地想:或许不久的将来,还会在茫茫人海中与他相遇,那才是真正的奇缘……
“陈先生您好,我是苏苗青,跟您打个招呼,我不去挑战那预知的败局了,我打算趁着自己年轻继续去读书,九月份快开学了……”
坐在返乡的列车上,苏苗青托腮凝望着窗外的沟沟壑壑,那就是我所走过的路吗?一个月前来京时的意气风发被现实摧残得支离破碎。她侧倚在窗前,闭上双眼,对来京的这段日子做总结:来京的这段日子,是白色的,知识和经验是空白的,为人处世也是空白的,甚至有时候,思想也是空白的;这段日子,是青色的,吃的食物是青色的苦,枉费的心机和经受的折磨以及思乡念家的痛苦又是青色的苦;这段日子,是红色的,被烈日晒红的小脸,重燃的一团壮志的熊熊烈火是红色的……
苏苗青任凭自己的思绪在不断的回忆中四处驰骋,此时,她忆起了曾经熟记的一篇精美短文:
你年轻聪明、壮志凌云。你不想庸庸碌碌地了此一生,渴望声名、财富和权力。因此,你常常在上帝耳边抱怨:
那个著名的苹果为什么不是掉在你的头上?那只藏着“老子珠”的巨贝怎么就产生在巴拉旺而不是你常去游泳的海湾?拿破仑偏能碰上约瑟芬,而英俊高大的你总没有人垂青?
于是,上帝想成全你,先是照样给你掉下一个苹果,结果你把它给吃了。上帝决定改一个方法,在你闲逛时,将硕大无比的钻石,偷偷放在你的脚边,将你绊倒。可你爬起后,怒气冲天地将它一脚踢下阴沟。最后,上帝,干脆让你做拿破仑,不过像对待他一样,先将你抓进监狱,撤掉你的将军官职,赶出军队,然后将你身无分文地抛到塞纳河边,远远地听到“扑通”一声,天哪!你竟然投河自尽了。
唉,你错过的仅仅是机会吗?
苏苗青心想,我错过的又是什么呢?能用什么来弥补?还有机会吗?
火车“轰隆隆”的噪声全然淹没了苏苗青凝重的思绪,她突然感觉,历经北京这次短暂的生活,自己一下子长大了,摆脱了稚气走向成熟,知道了自己的诸多不足。只有趋向于成熟,才会使自己感到不成熟,在意识到不成熟的同时又有了新的成熟,就像滚滚长江水一样,一浪过后又是一浪,生命才更具活力。
下午五点四十分,火车进了站,久别的妈妈站在站台上,垫着脚尖四下里搜寻女儿的身影。
看到了,苏苗青看到了离自己百米之遥的妈妈,她摇着手臂,旁若无人地大声呼喊:“妈妈,妈妈,我在这儿!”
苏苗青拉着行李包向妈妈奔去,白色的连衣裙一飘一飘的,俨然一只巨大的雪蝴蝶。
回到与妹妹同住的“闺巢”,原先的摆设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一幅幅亲手画的“貂蝉起舞”、“西施绾纱”、“贵妃醉酒”、“昭君出塞”各姿态的古代仕女图,张贴满墙;自己用鞋盒折叠成的美女蛇面具,依然挂在梳妆台右边;爸爸在世时,给她用梧桐木板钉制、涮着白漆的三层书橱,塞满了她喜爱的中外名著,上面用一块花布纱巾盖着,处处都是一尘不染。
“二姐,你出门在外的这段时间,妈妈每天都来我们这屋抹抹擦擦,尤其是你床头上那张,你十八岁时抱着咱家门前的老槐树照的相片,妈妈总是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她总在吃饭时,念叨你在外头能不能吃得好,北京消费那么高,你能不能每顿都吃上菜,听得我耳朵都长茧子啦!”妹妹平静的口气,使苏苗青的心为之一颤,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回到家,感觉好安全好温馨,尽管这个家是简陋的、狭小的。
遗失的古典 第八章(22)
刨去堂屋,家里的院子也只有四分地那么大。七年前,爸爸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六口从“归德古城”的四合院,搬到了城南离“商祖苑”不到一千米的地方,买了块宅地,盖起了这座庭院。一间三套室的正屋,东屋是爸妈的卧室,西屋堆放杂物和日用品,正中间是用来待客和平时吃饭的堂屋。爸爸把绿色的防雨布钉在木板上,再揳进屋墙内,给堂屋“戴”上个“大檐帽”。在雨天,可以遮挡院落里的扫帚、自行车、以及晾晒的衣服。东屋正前方,是连排的三间矮房,第一间不到十平方米,是厨房;第二间有二十平方米,由苏苗青姐妹三个住;第三间十二平方米,是弟弟的小卧室。西屋的正前方,是一个家禽圈,为了节约空间,鹅、鸭与鸡成了一家,被铁丝网围在一起。圈的右侧,是一个小菜园,种上丝瓜、茄子、四季豆、南瓜什么的,尽管妈妈很勤快地施肥浇水,它们还是都长得歪瓜裂枣的,妈妈还得挎着菜篮子跑到城北的菜市场去购买。后来,听妈妈说,那是因为院子里的土质不好,太沙化,当初还没垒院墙时,这里原本是凹凸不平的荒地,是她和爸爸一架子车一架子车,从距家五里地以外的西郊沟地里挖出的土,拉回来垫平的。苏苗青打心眼里体会爸妈生活的艰辛,理解他们从大杂院搬出来单过的良苦用心。
然而,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没过几年,爸爸就病逝了。里里外外都是妈妈一个人操劳打点。身为大姐的苏苗苗,除了吃、喝、睡觉,闲下来就是对着镜子梳麻花辫或者系一头红头绳,然后就是没节拍地乱跳一气。有一次,她打扮得又妖里怪气地在“商祖苑”门口,伴随着庆祝“商业节”的锣鼓队,在一旁摆头晃脑又扭胯,吸引了一大帮来这个华夏之邦的第一个“自由市场”来“朝圣”的外国商人。别人以为她是靠“卖艺”为生的江湖演员,看到她那搞笑的扮相与举止,便主动上前塞钱给她,她则吓得拔腿就跑。如果,她不是小时候生了那场怪病,也许真会成为中国很出色的演员,因为她长得比秀气玲珑的苏苗青还耐看。也许验证了“傻人有傻福”这句俗语,她的男人张大柱对她不仅知冷知热,而且对她的娘家也是照顾有加。不管家里谁有个头痛脑热,他都会放下手头的猪肉生意,来帮妈妈照料。尽管又老又丑,但他善良的心,让苏苗青很感动。况且她上三年中专的大部分学费都是他供的。苏苗青暗暗地想,等自己以后长本事了,一定要帮姐姐好好照顾她的孩子。
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妈妈才做好丰盛的“洗尘宴”,她要为女儿好好补补。全家沉浸在团圆的愉悦氛围之中。苏苗青加以修饰和渲染,手舞足蹈地向妈妈和弟弟妹妹们讲述着北京的一些轶闻趣事,隐瞒了自己所有的不快。她不想让家人为自己有丁点儿的担心,否则,她再次返回北京读书的打算就会泡汤。
“青青,你的心野够了吧?这次回来,肯定不想再出去了,在家万事好,出门一时难。我给你大伯说了,让他在咱城里帮你寻思个工作来做。再说啦,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总出去疯,你看看,和你一起玩到大的伙伴艳珍她们,说好婆家的说好婆家,出嫁的出嫁……”妈妈一脸憧憬的样子,让苏苗青有些恼火。
“妈妈,你是怎么了?从小你就教导我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有出息。如今你怎么变得这么目光短浅……”苏苗青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用这样的口气给妈妈说话。
“当初有那么好的读书机会,你硬是不去。如今,错过了,你还能怎么样?妈妈是怕你一个人老往外跑!咱外头别说亲人,连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你漂在外头没着没落的,妈妈怎么能放心呢?你硬说在外头多好多好,但你出去这么段时间,就瘦了两圈,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你外出这一个月,妈妈的心每天都是悬着的,每天都在菩萨面前给你祈福平安。妈妈也想通了,人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咱家不愁吃不愁穿,你们姊妹几个都健健康康的、安安稳稳的,妈妈就知足了。不指望你一个女娃子家,到外头拼杀出个名堂来。”妈妈说得斩钉截铁,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弟弟妹妹都闻到了浓重的火药味,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遗失的古典 第八章(23)
饭局不欢而散。
苏苗青到家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地总下雨,还经常雷雨交加。这不,深更半夜的,雨又来了。外面的闪电,映得屋里时明时暗,苏苗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一直在考虑怎么跟妈妈提再去北京的事。正在这时,妹妹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把苏苗青吓了一大跳。
“艳艳,你干嘛?想吓死我啊?”
“二姐,妈妈可能睡着了,我要去堂屋看看是不是又漏水了。不然明天,屋里的东西又该被浸湿了。”妹妹说着便起身下床,从门后取出一个大脸盆,撑了把伞径直朝堂屋走去。苏苗青也一骨碌爬起来,披上外套和雨衣,也跟着进去。在堂屋的顶梁上方,雨水果然从瓦片中间渗出来,顺着柱子滴在水泥地上。妹妹很娴熟地把脸盆沿与水滴的方位对齐,没等苏苗青发问,自己就解释了:“这样就没有什么响声了,夜里太静,不然,雨滴打在盆里就像敲鼓一样,会把妈妈吵醒的。”苏苗青突然觉得妹妹懂事了,能帮妈妈照顾家了。我去北京,也可以放心了。她想。
一切收拾完毕,她们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妹妹说:“二姐,今年夏天雨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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