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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三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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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暮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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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这对于华国来说,是一场浩大的劫难。

“公主殿下,请随微臣离开。”一双微凉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线索,顺着寻到了这位公主,皇室为数不多的成员。

“离开?”她带着迷茫,“去哪里?”她仰着头,闻着血腥的味道,发自内心的战栗。

就算被捂住了眼睛,她也记得天边残阳如血,城门破败,就要被攻破。记得自己有四位哥哥战死沙场。记得父皇的头颅就被吊在城门之上,俯视着即将灭亡的国家。

她的母妃已不知去向,而她,正站在距离城门十分近的一处宅院之中,等待死亡的降临。都要她走,可是她除了这即将破败的城池,还能去哪里?想着,唇齿间溢出一声叹息。

“撤到南方,我们可以在望京重建都城,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男子的声音波澜不惊,皇城将要被攻破,他却好似一点都不紧张。

她的小手将男子覆在她眼上的手扒了下来,“走走走,你们全都要我走!呵,难得还有人记得北宫中有个公……”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那人,她突然止了声。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眉眼之中还带着几分青涩,一身青色长袍,面色冷峻。

“你是谁?”她仰视着他,话语中却带着微微冷意。

“在下……”青衣男子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将视线投到了庭院中的一棵树上,“谁在那里?出来!”

“苏沐,我知道你是苏沐,”一个满脸血的少年从那棵树后面走了出来,语气坚定,“我要活着,带我一起走。”挺直的脊梁却是被一片惨淡的景色衬托。

逃了,都逃了……再如何,这也只是一座空城了,还有谁会守着一座空城?都走吧……

可是最终,他们还是没能离开。

中秋(一)

中秋佳节。

“哼,不过就是北宫之中出来的杂种,有何矜贵的,该不会是想借着这功夫去私会什么野男人吧。”那语气,那神态,让人听了看了就浑身不爽利。

“从北宫出来的怎么了?阿初就算是从北宫出来的,如今也比你这万俟家支系的女儿尊贵!”

她看着眼前针锋相对的两人,蓦然无语,她不过就是觉得有些头晕,便和六皇姐道明想要出去走走,没想到竟被顾云惜那个耳朵尖地听到了,挖苦了起来。

“五皇姐,六皇姐,云初告退。”不等顾云琬再替她说话,她便逃之夭夭。

三个女人一台戏,她可不想凑成这台戏,只好改日再向顾云琬告罪。

熹华殿内歌舞升平,而在殿外的阴暗处,身为长公主的顾云初却形只影单。

“顾云初,”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他的声音沉稳好听,“刚刚看到你喝了不少。”低笑出声。

她轻轻揉着太阳穴,微微点头,“那梅子酒很是爽口,一没留神便贪杯了,好在被六皇姐劝住了。”

“既然身体不适,那便早些回栖梧宫,凉风总归是吹不得的。”万俟暄将目光放远,隐隐能听到笙歌阵阵,可是这殿周围却未必就会喜庆。

“倒是你……”她还未说完,一道黑影闪了出来。

“主上。”借着月光,便看那人一身黑色劲装,显然是常年在‘暗处’的。

顾云初也不避讳,轻轻颔首,“怎么了?”

黑色的影子始终散发着一股子傲气,就算面前是他的主子他也没有如一般的暗卫那般跪下,只是低着头,“东边传来的消息。”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了顾云初。

顾云初接了过来,轻轻侧过身,一丝丝光亮照在信纸上,她勉强看仔细了信上的字,扯着一抹笑容,又将信递还给他,“兰汐,找几个人盯紧了,这个时候来,不知道想要干些什么。”

四大世家,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势力,兰家的势力在兰钰的手中,顾云初仅仅分得了一些情报的势力,而她手里能够把持住的除了这些,还有王家的。

六皇姐顾云琬的母妃王氏是王家的嫡女,亦是独女,纵然王氏没成为太后,王家也将手里的势力交给了顾云琬。

而顾云琬为了保证她们母女二人在后宫之中的安然,站到了顾云初这一边,她在把使用权交给顾云初的时候,唯一提的条件便是在顾云琬有危险的时候优先救她。王家嫡系无子,顾云琬的举动无疑代表着王家的投诚,顾云初觉得很奇怪,王家到底是大家族,还没有到没落的时候,选择用这种方式慢慢抽身,她不能太放心,所以王家那部分势力,她一直没有动。

兰家在她手里的情报部门,正是由她面前的兰汐掌管的,可是这个兰汐并不是兰家的人,而是她三年前在宫外救下来的一个奴隶。

兰汐接过顾云初递回来的信,用内力将其化为灰烬,“是。”他十分简单的应了一声,便退到了阴影之中,悄无声息,谁都知道他不曾离开,他有的是办法联系属下,可是他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好他的主子。

“你刚刚想要说什么?”对于顾云初身边的人,万俟暄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挑眉看着她,似笑非笑。

顾云初看着他这般模样,微微抿唇,倒是不知道六皇姐怎么会认为他和自己是登对的,明明是八字不合。

“不想知道我刚刚得知了何事?”她懒懒地倚在栏杆上。

“大约是和这些日子太后开始着急的事情有关。”她那无奈的样子,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

果然,顾云初翻了一个白眼,“倒是不知为何,母后偏偏惦记上兰家表哥了,可是表哥……”她揉揉眉心,“顾云惜盯了表哥不知多久了,本来就是她的眼中钉,这要是……”

“太后娘娘总归不是希望自己嫡亲的女儿远嫁的。”不知为何,在顾云初听来,万俟暄这话委实有些幸灾乐祸。

顾云初忿忿,“你就得瑟吧,等我嫁到东越,便没有人和你斗嘴了。”

“怎的没有,顾云琬不是还在么?”万俟暄面上有一瞬间神色复杂,随后又是一声轻笑。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关系怎的就好了,”她一点点仅有的伤感也被挥散,“明明王家和你万俟家互相看不顺眼。”

“咳,”万俟暄轻咳一声,掩去了小算计,“总之,你早些回栖梧宫,熹华殿内我还要继续照看着。”

这里的筵席来的多是世家子弟,万俟暄在世家子弟之中颇有名望,借着方便之由出来看看,却也不好离开时间长了。

顾云初撇了撇嘴,示意他赶紧消失,自己又围着走廊溜达起来。

身后隐隐的脚步声,顾云初转身,“你不是……”蓦地将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

便看到一人身着白衣,提着灯笼走了过来,模样愈发的清晰,便是那如玉的面庞,略带笑容,见到顾云初之后更是一个了然的表情,“长公主殿下。”口中说着敬语,却未行礼。

顾云初颔首,“表哥无须多礼,还想往日一般就好了。”表哥对她是愈发地生疏了。

“阿初,”兰钰走到了顾云初的前面,顾云初心觉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抬脚跟了上去,“见你出来没有拎灯笼,便出来看看。”

顾云初登时无言,原本她在北宫之中待了十一年,与世家子弟并无什么交情,这样的宴会便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她找她耍,万俟暄看到也就算了,没想到竟也被兰钰看到了,打着灯笼出来这举动明显是将她当成三年前的小女孩,还惧黑了,“表哥有心了。”她不得不表示下感谢。

“这样的宴会不喜欢么?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兰钰在前面打着灯笼,还不忘了和顾云初搭话。

顾云初小心地跟着,神色晦暗不明,最终抿了抿唇,“太奢侈了。”她从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无论是三年前,还是在这三年之中,十四年来,这是第一次。

兰钰会意地笑了一笑,“在经过和燕国的战争之后,全国上下节俭了三年,华国恢复的不错,今年又是丰收又是有祥瑞之象,圣上想奢侈一回,便让他奢侈一回吧。”

他懂得,顾云初还在怨念这件事情,她在北宫之中待了十一年,从来没用过贵重东西,出来之后也是能节俭便节俭。这次的宴会难怪会不习惯了。

顾云初冷哼了一声,“皇叔当年力挽狂澜,从东越赶了回来,将有灭国之危的华国拯救了回来,可不是让大家这么奢侈的,也难怪皇叔会抱恙了。”她将‘抱恙’两个字咬的有些重。

“你倒是会拿摄政王说事情,你觉得奢侈,可是那些子弟们可不这么觉得,他们已经忍了三年了,再不让他们好好享受下,怕是要出人命了。”兰钰轻笑道,言语中也确实是有几分不屑一顾的。

兰家素来不同他们为伍,倒不是清高,只是低调,再是低调,兰钰的才智与人品亦是皆在那些只会享乐的世家子弟之上。

言语间,兰钰已经带着顾云初走到了潋滟湖畔,踏上湖心水榭。因着是中秋,为了添些节日气氛,湖面泛着许多莲灯,一盏一盏在湖面游移,一点一点煞是好看。

“想必东边来的消息你也知道了。”兰钰话锋一转,终于说出了跟着顾云初出来的目的。他身子转了一下,正对着顾云初,盯着她脸上表情的丝毫变化,企图看破她的想法。

顾云初倚在湖心水榭的栏杆上,她就知道,她得到的消息,也会有一模一样的一份到她这个表哥的手里,真是苦恼啊,“嗯,知道了。”她的表现始终都很淡然,淡然的不像只有十四岁。

“那你有什么打算?”这件事情不算小事,轻则关系到顾云初的命运,往严重了算,亦会关系到兰家今后的命运。

自从兰沁被打入北宫,兰家就在没落的路上了,因着兰沁从北宫出来成了太后,兰家才有了一丝丝复苏的机会,兰家在宫中的筹码除了那个太后便是眼前的这位长公主,偏生那个太后还是个性子软的。

顾云初叹了口气,回道,“我能说没有打算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她是不大着急的,因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必兰钰也知道,可是现在兰钰却把这事情拉到了台面上来说……

“太后的意思是……”兰钰略微沉吟了一下,抬头看着顾云初,却忽的愣住了。

只见顾云初目光炯炯地盯着兰钰,面上稚气尚未褪尽,却带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那是母后的意思,”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个弧度,一字一顿道,“不、是、我、的。”

看着自家表妹这副样子,兰钰忽然觉得很陌生,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苦笑了一下,“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你还是考虑下吧,毕竟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顾云初的一个决定,可以关系到整个兰家。

“我知道了。”顾云初又扭头去看湖面,人生如浮萍,飘忽不能定,她只是想过得更符合心意罢了。

兰钰将灯笼挂在一处,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就好像真的是一块上好的美玉一样温润而玲珑,“你有什么想法,表哥总会帮你的。莫要烦心,早些回栖梧宫。”言毕,便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渐远,顾云初方才回过头来,目光停留在那盏灯笼上,神色不明。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吵闹声,顾云初望了过去,湖对面应当是一处花园,里面的小路多而复杂,顾云初很不喜欢那个地方,常常搞不清楚出路,而此时那里正是灯光点点,像是许多人提着灯笼在那边找寻什么似的。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随着破水而出的声音,一道人影跃到了她的面前,脖子上添了些许凉意。

中秋(二)

兰汐终究没有那个刺客的身形快,他刚刚出现,那个人已经将刀子架到了顾云初的脖子上。顾云初看着湖面随着黑衣人从水中出现而熄灭荡开的莲灯,微微向后靠了靠,尽力离刀刃远些,指着湖面,“这个样子,他们很快就能发现你在这里了。”

黑衣人似乎也是发现了其中玄机,不由有几分懊恼,随即开口,“身边有暗卫,想必你的身份也不低,如果用你来威胁他们,想必我能成功脱逃。”这个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还在忍耐着什么。

顾云初只觉得身上湿乎乎的很不舒服,“你受伤了,暴露自己不是明智的举动,我还不想死。”她有些烦躁。

“不想死,那就帮助我逃出去。”他将匕首又往顾云初的脖子上靠了靠,显然是如果她不合作他就把她解决在这里。

顾云初垂下眼帘,指了指湖水,“这湖水与宫中一些殿内的小池塘相连,你从水中出来,应该是会凫水的。往那个方向去,从北宫的池塘之中出来,今日中秋,北宫看管较松,可以助你逃脱。”各宫的水流相通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会方便后宫的女人们耍些手段,她也是不经意间知道的。

“既然如此,麻烦你和我一起了。”男子话音刚落,顾云初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同带到了水中。

兰汐眸色一沉,她根本不会凫水!随后也跳入水中,紧紧跟着前面的两个人。

顾云初方入水中,便觉湖水争相涌入口鼻之中,她无法呼吸,又想尖叫,肺中有一种将要爆炸的感觉,她如同拽住了一根稻草一般,死死拽着那名刺客的胳膊,生怕他将自己丢在水里,不能呼吸的感觉很难受,湮灭了她的理智,忘记了有的时候人类求生的本能也会加速死亡。

正当她即将绝望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嘴,一口气度入她的口中,她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还想汲取更多,对方却及时脱离,拉着她向上方游去。

“咳咳……”刚出水面,顾云初便使劲呼吸了起来,因为刚开始呛了几口水,免不了咳嗽了几声,刺客捂住了她的嘴,巧妙地将鼻子露了出来,方便她呼吸。

“那边有人……”两人此时正在一座水中假山的阴影中露出了脑袋,刺客紧紧贴在她的身后,不让她看到他的正脸。

顾云初看了过去,这座宫殿她未曾见过,想必离北宫也不远了。而在池塘边上,正有两人相拥着,借着月光很好分辨是一男一女。这边的宫殿鲜少住着人,想必是宫中男女来这边偷情的,只是她看着那二人的身型似乎有些熟悉。

“沁儿,你若愿意同我离去,我即刻便将一切事情推掉,与你远走高飞,不再理会这些琐事。”

那岸上的男子刚刚开口,顾云初原本便因着秋风凉水瑟瑟发抖的身子陡然僵住,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个人,紧紧攥住了拳头,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喊出声的冲动,怎么会这个样子!

“阿媛还小,我不能这个时候离开,如果你愿意等的话……那就……”顾云初的身子更加冰凉,阿媛是她的乳名,小时候常常被这么叫,让她觉得欢喜的名字,此时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心尖,她无法相信母后竟然是这样的人,纵然被打入北宫十一年,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她也以为母后是钟情于父皇的,可是父皇离开人世刚刚三年,母后便……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等就是,我们一起等……”男子的语气十分的温柔,对待自己心尖上的人,用着最贴心的话语。

顾云初睁大眼睛,企图看清岸上的两个人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两个,“准备好了,我们要下去了。”身后的刺客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听到他的话,慌张地深吸了一口气,便被拽入水中。最后一幕留在她的脑海中,两人相拥而吻,月光照射下,女子头上的一根簪子折射出微微的紫光。顾云初认得,那剔透的紫玉玉兰簪是母后的心爱之物,后宫之中再无第二支。她的心也一同沉入了水中。

等到刺客再次带着她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然到了北宫。他拖着她爬上了岸,而顾云初因为刚刚看到的一切还处在震惊与愤怒之中,和着冰冷的水,她身上几乎要没有知觉,那人收起了匕首,等到顾云初看过去的时候,他早已又带上了面巾,只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月光碎在那双漆黑的眼睛中,点点星光。

兰汐亦是湿漉漉地立在一边,等待着顾云初的指令,顾云初调整了一下心情,“兰汐,你回栖梧宫吩咐揽翠拿套干爽的衣服来,从正门进,嘱咐她机灵着点。”她现在已经冻得发抖了,一会儿要是回去,恐怕挨不到栖梧宫便要倒下。

“是。”兰汐先是踟蹰了下,随后又看了顾云初一眼,应了下来,还是选择从水中离开。

顾云初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她已经有三年未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就算是这难得的节日,也没有多添一盏灯,她依稀记得这偌大的北宫之中的每一座殿宇,每一处长廊小路,可惜物是人非,她如今已经不是北宫之中被人忘记的弃女,而曾经那些神智尚清醒的弃妃也被遣回了家族。

“凤阳长公主殿下,”刚刚从她与兰汐的三言两语中,他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听说这个小姑娘是在北宫之中长大的,是以并未打扰她怀旧,可是此时,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不得不打断她的走思,“我们走吧。”不止是她受了凉,他身上的伤也不允许他再消耗时间了。

顾云初偏头去看那男子,然后又看前面的路,迈起了步子。到底是熟悉的地方,就算是光线较暗,她依旧轻车熟路,绕过两座宫殿,穿过一处长廊,又从一座殿宇一旁的小门进入,到了这座殿的殿后。刺客心中便有几分感慨,北宫是作为冷宫的存在,虽是凄凉却并未荒芜,反而隐隐有几分庄严。而顾云初将他带到了一口枯井前。

“本来想让你凭借功夫从这高墙之中跃出,可是你身上有伤,又泡了冷水,似乎可行性不高,”北宫的宫墙是皇宫其余地方宫墙的两倍,为了防止那些弃妃因着不被注意而逃出,“这枯井之下有条密道,通向城北的一处废宅。”

“我能相信你么?”他直视着顾云初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出一丝丝的破绽,她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体力想要从这高墙中跃出,再远离皇宫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想要确定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就这样放他离开了。

“你别无选择。”顾云初毫无压力地回视,她句句属实,根本不用因为对方太过逼人的目光而心虚害怕。

“这种密道,你怎么会知道?”他并不急着走,反而又问了一句。

顾云初已经不耐了,她必须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的空气,只要还呼吸着,就会让她回忆起那十一年的时光,“与你无关。”她生硬道。

“呵……”男子轻笑一声,“凤阳长公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便跃入枯井之中,再无声息。

顾云初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算了算时间,寻思着揽翠也快到了,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手心摩擦着双臂,企图取暖。到底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了,这种温度她有些受不下,其实这座殿宇是离北宫正门最近的一座,穿过殿宇,便能隐隐看到北宫之外灯火通明,和这里面的风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陪着长公主殿下都进去一趟,又出来了,你们都不晓得,睡睡睡,就知道睡,小心哪日睡死了被无常勾了魂!”还未到北宫正门,顾云初便听到了那泼辣的声音,不觉失笑。

“是是是,揽翠姑姑说的是,小的们失职了。”绮罗与揽翠都是顾云初身边的人,宫中许多宫婢太监见了都要礼让三分。揽翠这么一说,想来她来的时候守门的太监当真是睡着了的,那些太监才会如此没底气。

“好了,揽翠,赶快进去吧,小心你主子冻伤了,这几个懒胚子以后再教训也不迟。”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清澈又漫不经心,带着几分慵懒。

顾云初听到这个声音愣了愣,他怎么来了?她神色复杂地盯着那个方向,两个人影各提着一个灯笼,男子步伐稳重,从容缓慢,而女子则有些急了,见到顾云初的身影更是快跑了两步,“长公主殿下。”正是揽翠焦急关心地声音。

“还不赶紧去换衣服,愣着做什么,非要折腾出病来么?”万俟暄的声音有几分恼怒,看着顾云初隐隐有要爆发的倾向。

顾云初瞥了万俟暄一眼,领着揽翠进了一间偏殿,这座殿宇其实是她们母女在北宫之中住的那座,在离北宫之门最近的地方,外面夜夜笙歌,而她和她的母亲只能日复一日守着几个疯子,她不知道母后是怎么样保持理智没有疯掉的。

换了干爽的衣服,顾云初却没有出去,而是坐在了床上,屋内漆黑一片,她看着面前只有一个剪影的揽翠,“江阳王怎么也来了?”她和万俟暄都是骄傲的人,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那些寻找刺客的侍卫寻到了湖心水榭,发现长公主您将灯笼遗落在那里,人却不见了,江阳王恰巧也从熹华殿出来寻您,也寻到了湖心水榭,之后便到栖梧宫去看您回去了没有,恰巧撞上了兰汐和奴婢说话……便……便一同跟了过来。”揽翠性子比较辣,可是对着顾云初却收敛了很多,但依旧是个活泼的。

“之前你怎么和北宫守着的太监侍卫们说的?”北宫是整个皇宫之中最冷清也是看守最严的地方,可是这个最严也只是个名义上的,女人们虽然疯疯癫癫,可是到底是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需要什么高手,只是看守的人数多了些而已。尤其是这种节日的时候,看守的人数最为少,看守的人也颇为不上心。

“奴婢就说中秋佳节,长公主念着北宫之中的太妃们,便提了点心前来看望,来的时候见他们都睡着了,就没打招呼直接进来了,之后一没留神被一个疯疯癫癫的太妃推进了池子里,这才遣奴婢回栖梧宫取衣物。”说到这个,揽翠的语调倒是轻快了起来。

“你倒是会说。”身上暖些了,顾云初站了起来,款款向外走去,外面可还有个火药桶等着呢。

“怎么换个衣服还这么久?”看到顾云初出来了,万俟暄就立刻将自己的不快表现了出来,“顾云初,你本事倒是愈发的大了,出来散散心能散的浑身都湿透了。”他挑着眉,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顾云初被这么一问,先是一愣,又是一口闷气憋在了胸口,她反击道,“我没你江阳王那么大本事,从小习武,如今年方十七便鲜有敌手,人家匕首都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不听话难道还死在那里不成?”不管再怎么早熟,到底还是个孩子,先前的事情委实吓到了她,如今又被万俟暄这么一说,只觉得愈发的委屈,又想起来撞见的母后的事情,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可伤到哪里了?”顾云初难得没有反讽回来,万俟暄怔了怔,听出她语气中有几分不对劲,言语也轻软了下来。

“还好。”顾云初摸了摸脖子,那里并没有伤口,可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好像还在似的,她不想承认,在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接触到那抹冰冷,有种对死亡的恐惧感。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便回去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是万俟暄,也会觉得这个地方冷清地渗人,不想在这里多待。

顾云初沉默地跟在万俟暄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万俟暄觉得奇怪,他和顾云初之间很难有这种沉默的。

“怎么了?”万俟暄关心道。

“你觉得……”顾云初想了下措辞,“你觉得皇叔摄政王此人如何?”

“怎么会这么问?”万俟暄有些错愕,天下之人对顾清远皆是赞不绝口,此人如何,应当是公认的事情,更何况顾清远疼了顾云初有三年,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别废话,你就说就是了。”顾云初不耐烦地催到,其实她知道,万俟暄一定会说出那些赞美的话,更何况他是顾清远的得意弟子,定然是对师父有偏心的。

“摄政王是一个传奇。”万俟暄想了想,也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句话。不只是他,在华国之内随便拽出来一个人问,也只是做这样一个总结性的点评。

他十三岁便协助他的皇兄平了内政之乱,十五岁便率兵出征,曾多次击退西凉,更打了几场让朝中老将都赞不绝口的战争。十七岁匿名参加科举,调查科举舞弊之案,竟意外得了个榜眼。自此之后,四国之内皆知道华国有个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宁王。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二十四岁之时,却开始沉迷酒色、放纵形骸,二十五岁之时选择了离开朝堂,游历四国,很多人都猜测他是担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帮皇兄稳住了江山最后会被怀疑。那个时候,顾云初还未出生。

而华国突然的灾难,燕国军队攻到了帝都城下,他及时从东越赶回华国,率领将士将燕国军队击出华国国土,这又是他的一大壮举。

“可是……”顾云初的语调有些迷茫,还带着几分质疑,“为什么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现在还未曾迎娶王妃呢?”

她问出这个问题,万俟暄顿时停下了步子,转身看着她的眼睛,气氛冷凝。

亲事(一)

万俟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目光越过顾云初的肩膀,停在她的身后,终究是改了口,“太师。”

顾云初听到万俟暄这么叫,立刻转了身去看,见到眼前的人,她不由得抿了唇,努力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老师。”苏沐是皇帝的老师,官职是太师,可是对于苏沐来说,也只有顾云初算是他的学生。

“凤阳。”他的声音有些飘渺之感,语气中带出的冷意却是浓的不行。

顾云初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她的封号是凤阳没错,可是却很少有人直接这样叫她,而苏沐则是很喜欢他为她拟的这个封号,比她自己还要喜欢。这个时候苏沐如此叫她委实算不得是多么的动听,眼角瞅见万俟暄受了苏沐的示意抬脚便要离开,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寒意。

万俟暄带着揽翠离开,在这个顾云初最讨厌的花园小路之间只余下了他们两个人,顾云初在苏沐若有若无的威压之下,大气也不敢出。

“你太鲁莽了,”苏沐终于收回了周身的威压,和顾云初擦肩而过,走到了她的前面,“如果有什么疑问,你完全可以问我,揽翠还在一边你就如此问万俟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其实顾云初问出了口她就后悔了,这毕竟涉及到宫廷秘事,就算她母后现在是个寡妇,就算华国不限制寡妇再嫁,但是这个寡妇的身份委实特殊,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不晓得会出些什么乱子,是她考虑欠周。

“苏沐,我知道了……”顾云初的声音闷闷的,因着苏沐不再像刚刚那样气势凛然,她也改了对他的称呼,似乎还有几分撒娇的意思,而苏沐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三岁罢了。

“摄政王顾清远与兰太后青梅竹马,本就是要结为夫妻的,不想在他打了一场胜仗凯旋而归的时候,却接到了你母后入宫的消息。从此他便开始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直到退出朝堂。他们二人一直是相爱的……”苏沐好像再解释一样,和顾云初说着这样的话。

“可是父皇尸骨未寒,他们也不应该……”就算两人两情相悦,母后毕竟已经嫁给了父皇。

“你觉得敬帝算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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