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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夜宫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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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不由冷笑道:“这日子没个头,我进宫都已经五年了,没缘份拜个好师傅,又没有钱上下使唤,就一直都是个洒扫的杂役!听说今天倒有一批新补进来的侍卫,他们倒好,一进来便是官身,你能和他们比?”

话音刚落,他便感到气氛有些异样,待看到一群同伴纷纷俯伏于地,慌忙抬头一看。这一看他更是腿脚打颤,慌忙跪了下来。

刚才那几个小太监的话,崔夙虽然离得远,但她耳力出众,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这都是宫中常事,她若是要管也管不过来,更无意追究这些人的抱怨。正当她走过这些人身边时,目光却突然瞥见了跪在边上的一个人影,脚下顿时微微一滞。

“郡主?”

旁边的沉香见崔夙停步,不由低声问道:“可是要唤他们的总管过来问话?”

崔夙摇了摇头,随后一行人便继续前行。等到他们全部过去之后,那群小太监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天寒地冻的跪在地上绝不好受,只是一会儿,他们便冷得直打哆嗦。

刚刚那个年纪大些的太监上前拾起了笤帚,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是遇到宁宣郡主,如果换作别的娘娘主子,我们至少被送去苦役司!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

“对了,刚刚我看见,郡主停了一停,似乎看到了什么。我琢磨那方向,是小六那一边。小六,不会是郡主挑中了你,要让你去玉宸宫当差吧?”

此话一出,几个小太监顿时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尤其是那个叫做小六的太监更是被人哄了一阵。只是那小六不喜说话,混了一阵这茬也就过去了。只是多看了一眼,哪里有这么大的机缘?毕竟,飞黄腾达的例子往往出现在那些跟对了主子的人身上,想要从一个杂役一步登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乾明殿后面的演武场上,已经笔直地站了百十号人,个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英武不凡不说,脸上全都是一片肃穆。这皇城分内外两重,要从外皇城侍卫升去内皇城当值,至少得三五年,现如今内廷放出旨意,此次挑的是各宫轮值的侍卫,自然是应者如云,各家权贵府邸都把会武的年轻子弟往这里送。

自从和皇帝达成了妥协,皇帝便回奏了太后,让崔夙这个郡主协理后宫事务。这原本是绝对不合规矩的,但是,皇后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陈淑妃是咬牙切齿却不敢反对,其他妃嫔虽说心中忿恨不满,可更不敢和太后皇帝两位至尊作对。于是,这样一桩旷古未闻的奇事,便在内外一片沉默的情况下成了事实。而今日,她便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前来挑选各宫当值的侍卫。

“参见郡主!”

崔夙连忙扶起刘成,又颔首示意两位副统领起身,这才笑道:“这大冷天的,大家一清早便集中到这里来,着实是辛苦了。刘大人,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刘成定了定神,连忙欠身答道:“一共一百八十九人,都是身家清白的功臣子弟,武艺全都经过考核,不说顶尖,至少也能护持诸位娘娘周全。”

“那就好!”崔夙点了点头,接过一个副统领递过来的花名册,翻了几页后便抬起了头,往场中站着的那些年轻人扫了一眼。目光所及处,几乎人人都不自觉地低头避开了与她的对视,唯有角落中一个瘦弱的少年一动不动,眼神丝毫不曾有过游移。观那形貌,却是极其淳厚朴实的。

她心中一奇,却不便在此刻询问,当下便把遴选的宗旨一一道明。此次重选各宫侍卫,计有宣德殿八名,丽景宫等各六名,其余各宫四名两名各不等,而她的玉宸宫也需要挑入六名侍卫。为了避嫌,这些侍卫自然不会和各宫妃嫔有什么直接的瓜葛,全部隶属于御前侍卫总管和侍卫亲军统领刘成管辖。当然,刘成自然不会干涉她那里的侍卫。

挑选的程序相当简单,看家世看外表看英武,虽说是崔夙主事,但她借故把事情都推给了刘成做主,于是,皇后和各宫嫔妃那边的侍卫很快就定了下来。最后等到挑选自己宫里的侍卫时,崔夙同样让刘成为她安排,心领神会的刘成便顺势挑入了五个自己早就安排好的人,这才把名册交了回去。

“郡主自己再随便挑一个吧,不是我夸口,这一次的侍卫都是名副其实的,即使是落选,我也准备上奏太后,全部补入外皇城的侍卫之中。原先那一批老的,太后已经命抽调入京城禁军以及各处军中任军官。”

崔夙笑着点了点头,再次扫了一眼角落中那个少年,犹豫半晌,便指着他问道:“此人是谁?我看他身子比其他人瘦弱一圈,居然也能中选?”

刘成顺着崔夙手指的方向看去,当下便笑了:“郡主有所不知,此次挑选的都是功臣子弟,他的父亲当年以身救护过先帝,自己却落下了残疾,却不知怎么回事没有得到封赠。我后来得知此事之后,禀明太后封了他父亲一个轻车都尉,所以他也在此次应选之列。别看他瘦弱,一身功夫却相当不凡,一连打败了三个候选者,这才得以中选。”

“哦?”崔夙盯着那少年又看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那就是他了!”

第十六章 人生如棋

第一卷 宫深不知处 第十六章 人生如棋 挑入的侍卫很快补入了内宫,尽管各宫嫔妃的娘家都往里面塞了不少人,但由于决定权都掌握在刘成和崔夙手中,因此,事先外头那些权贵全都是心中忐忑。然而,等到结果下来的时候,他们却是皆大欢喜。

陈淑妃的父亲魏国公送来了六个人,一个不拉地进了丽景宫;夏昭仪家里送来的四个人,也全都派到了弘秀宫;至于其他嫔妃娘家送来的人,除了少许落选的,全都送对了地方。一时间,由于崔夙权掌六宫而在群妃中产生的怨恨,顿时因此而消减了不少。

而她还来不及安排如何送李明泽出宫,一份厚礼突然送入了玉宸宫——计有黄金一千两,一匣子的上好头面首饰,一套翡翠茶具,一套白玉酒具,外加一张房契。初步估算下来,价值超过十万两。即便是她对于钱财并不在意,也不由吓了一跳。

沉香见崔夙勃然色变,便低声解释道:“郡主,这是荣国公那边送来的,因为徐婕妤被褫夺了尊号,又打入碧波宫,荣国公一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停顿片刻,她又补充道,“荣国公还有一位千金,所以他想让郡主在太后和皇上那里说些好话,然后把人送入宫来。”

崔夙眉头一挑,心中冷笑连连。如今的国公有十几家,除了魏国公陈诚安因为是太后的弟弟而得到这个爵位,其他人几乎都是当年太祖立国时的功臣。但是,几十年传下来,虽然富贵尊荣依旧,权势却大不如前,往往只能靠把女儿送入宫而固宠。如今徐婕妤失势,他们想到的不是如何挽救这个女儿,而是把另一个女儿往这个火坑推。果真应了一句话,豪门之中无亲情,一点不假。

“去年刚刚礼选过一次,今年若是再选一次,皇上岂不是要被人骂成好色之君?荣国公也未免太想当然了。”她随手放下了礼单,令人把礼物全部封存,然后便对沉香和豫如笑道,“撞木钟居然撞到了我这里,倒可以说是手眼通天。”

她既没有说收,也没有说不收,沉香倒不好再劝,只是和豫如交换了一个眼色。等到崔夙和田菁带着人去了后花园散心,两人对那些宫女和太监交待了事情,这才悄悄来到空无一人的莲花池边。

豫如四下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问道:“太后明日召你过去?”

沉香懒懒地靠在背后的梅树上,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就是那些往常的问话罢了,换作我的本心,早就不愿意这么下去了。可是,太后又不像是有别的意思,大约只是怕郡主做了错事,其中关键又岂是我们能够揣摩的?”

“郡主是个好人……至少是面冷心善,可是……”豫如说着便有些吞吞吐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我们的处境最是尴尬,沉香姐,难不成我们要一辈子这样不明不白的?”

“那又能怎么办?太后只需一个小指头便能把我们按成齑粉,难道我们还能违抗懿旨不成?”沉香的脸上露出了无穷无尽的落寞和感伤,眼睛中更是神采皆无,“左右是做奴婢,我如今只想有朝一日能够放出去,哪怕是嫁一个村夫,也比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强。”

豫如却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神情,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手中的金镯以及纤纤玉指。一旦离了这宫阙,嫁了一个凡夫俗子,哪里来的锦衣玉食华屋美室?若是每日需要辛勤劳作方才能够活下去,还不如在这深宫终老一身的好。

她低头看着莲花池那一层冰面,忆起进宫之后看到的点点滴滴,心中便仿佛有一条小蛇在噬咬一般。她又不是生来的奴婢命,为什么就一定不能过那种人上人的日子?只要有一次,只要有那么一次机会,说不定自己就能飞上枝头作凤凰!

另一边,趁着几个太监宫女都离得远远的,在自己回宫之后,田菁正第一次与崔夙进行深谈。虽然这几日都是一起度过的,但是,田菁无论如何都是曾经在慈寿宫太后身边浸淫了二十年的人,一番耳濡目染下来,她着实看出了不少旁人无法洞察的隐情。比如,崔夙对待那两个贴身宫女的态度;比如,玉宸宫上下颇有些奇怪的人际关系;再比如,崔夙竟会接下协理后宫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夙儿!”再次回宫之后,田菁第一次用了这个亲密的称呼,“正如太后之前说的,你已经十五岁了,难不成就准备在宫里待一辈子么?我能看出你心里有事,你如果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一直把事情窝在心里,难道就能够解决么?”

崔夙呆呆地看着田菁,隔了许久,她突然失声痛哭了起来。三年了,自从三年前她就再也未曾落下一滴眼泪,哪怕是再大的事情,哪怕是再苦的事情,她也只能往肚子里吞。然而,她终究只有十五岁,她终究不是铁打的,这三年中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重重压下来,她早就透不过气了!

“夙儿……”

田菁见那些太监宫女都知机地转过了身子,有的甚至跑到了远处望风,不由感到一阵揪心。早知今日,如果之前自己不把人带回来,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痛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抓住了崔夙的肩膀,沉声道:“夙儿,我这次回宫,原本是向太后辞行的,此前,我已经准备回终南山隐居一生。可是,那次看到你的样子,我就想起你是我带回宫的,我不能把你就这么扔下。卫大哥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有下半生了,可是,夙儿你还年轻!”

崔夙狠狠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良久,她终于迸出了几个字:“菁姨,帮我!”

田菁一瞬间收紧了双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小到大,她从未听崔夙说过半个帮字,如今居然直言不讳地道出要她帮忙?

“夙儿……你就不怕我是太后身边的人……”

崔夙很快擦去了眼泪,好在她从不喜在脸上涂脂抹粉,因此用手绢稍稍一抹,那满面泪痕便淡了许多。既然下定了决心,她便不再有任何犹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菁姨,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真心待我,倘若我再不信你,天下间我还能信谁?”

田菁听着崔夙一件件历数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几乎不敢相信,这些竟然全都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的,更不曾想到那一个个牵涉其中的人都是那么熟悉。尽管已经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当她听到李明嘉三个字时,身子还是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倘若死人还会复活,倘若一切还能够重来,这宫中还有多少魑魅魍魉,等着伸出那尖锐的爪牙?

崔夙好容易一气说完,最后便直直地盯着田菁,一字一句地道:“菁姨,皇上说倘若他当政,便要清理朝堂陈氏余孽,却根本不曾提到天下百姓。只怕是他得掌大权,也是一位容不得人的君王,更何况,他还默许五哥做那样的勾当!他们都把我当做一颗棋子,而我早发过誓,今生今世绝不做棋子!”

田菁望着眼前的崔夙,恍惚间竟把两个人影重叠了起来。昔日太后还是陈美人的时候,不是也曾经斩钉截铁地说过这句话么?人生天下都如棋局,倘若不想作棋子,便只能当指点棋局的那个人,可是,要达成那一步,又该有多少披荆斩棘的征程要走?

第十七章 连消带打

第一卷 宫深不知处 第十七章 连消带打 就在岳州第一份奏报传到京城之后十日,岳州太守陈芜舟的第二份奏报又用快马送进了宫廷——岳州境内大索,却不见新平郡王李明泽的踪影,疑为已经离开了岳州。陈芜舟在信中连连请罪,但字里行间却把罪名往李明泽身上推,甚至还隐隐提到,这位郡王在岳州期间并不安分,曾经交游来历不明的武人,并屡屡和贩夫走卒混在一起。

“真是胆大包天!”

在看完奏折之后,饶是心里早就有所准备,太后仍旧是雷霆大怒,抖手就把奏折重重扔在了地上。而两个在殿外候命的小太监更是吓得心惊胆颤,连探头张望的勇气都没有。眼见慈寿宫中无人敢搭话,张年只得悄悄朝旁边的一个宫女打了个眼色,命她去玉宸宫报信,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上前拾起了奏本,然后悄悄将它放在了案桌上。

“太后息怒,如今还未有正式的消息,不若等等看再说。”张年自昔日太后入宫时起便在身边伺候,至今已经有三十余年,因此旁人不敢作声,他却乍着胆子劝道,“郡王毕竟还年轻,也许是有什么缘故……”

“他有什么缘故?”太后一口打断了张年的话,眸子中的寒光更甚,“左右不过是有了怨尤之心罢了!”

这句话说得更重,张年心中咯噔一下,忖度自己的身份,便再也不敢多嘴,心中只盼着崔夙赶紧来。对于昔日的楚王李明泽,他一向是颇有好感,毕竟,废帝江东王那几个皇子中,也只有李明泽还算出色,更没有一般皇子那种飞扬跋扈的秉性。只可惜因为受了江东王的拖累,如今这一失踪更是不得了。

正当气氛僵硬得可怕时,崔夙恰好进了大门,原来,去报信的宫女正好在路上和她撞上了。看到太后的脸色不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行过礼后便故作紧张地问道:“太后,听说七哥至今消息全无?”

她这句听似无心的话顿时让太后的怒气全都爆发了出来:“何止是消息全无,整个人就连生死都不知道!这奏本上口口声声地说他结交武人图谋不轨,哀家只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倘若他真的不知自爱,哀家可以下诏将他从宗谱中除名!”

见太后脸色铁青,崔夙知道这位至尊并非是说气话,倘若没有一个交待,事情很可能急转直下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竭力镇定了一下心神,正想该用什么话语相劝,却只听上面传来了一句淡然却不失威严的话。

“陈芜舟的奏本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这是往常曾经有过的事,因此崔夙答应一声,连忙上前自桌案上取过奏本,但只是扫视了一眼,心中那股怒气就噌噌冒了上来,待看到最后,她竟情不自禁地冷笑了一声。在安静的大殿中,这冷笑异常刺耳,而座上的太后亦是脸色一变。

“夙儿,你笑什么?”

崔夙低头交还了奏折,在心中快速打点了一番腹案之后,便抬头从容不迫地道:“太后,恕我直言,即使不知事情真相如何,孙儿也看得出来,其中大多是不尽不实之辞!”

一句话说得殿内的空气又是一滞,四周的宫女太监全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就连张年也在那里替崔夙捏了一把汗。须知这不是寻常小事,往日太后就算再宠爱崔夙,遇到这样的大事哪里会轻易罢休?再说,陈芜舟不管怎么说都是陈家的人,太后只要稍有回护之心,只怕崔夙不仅不能为李明泽脱罪,自己反倒会因此而受累。

太后却没有大发脾气,眼睛反倒眯缝了起来,然而,落在崔夙的眼中,却明白这是暴怒前的预兆。若是自己拿不出像样的理由,只怕是难以应付过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坦然跪了下来:“太后,陈芜舟在奏折上说,七哥在岳州交结武人,并且和贩夫走卒过往甚密,倘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一开始并未呈报?七哥是编管岳州,而不是去那里游山玩水的,倘若真的有这么多过失,陈芜舟知情不报,又究竟是何居心?”

见太后面色微微一动,眼神中少了几分冷然,崔夙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口气丝毫不肯放松:“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陈芜舟身为岳州太守,这一次无缘无故让七哥失踪,首先便是失责,他之所以在奏折中加重了七哥的罪名,还不是为了自己开脱?只可惜他却忘了一条,七哥若是在他眼皮底下胡作非为,朝廷还要他这个身负监管责任的太守干什么?”

大殿中一片寂静,在沉默良久之后,太后的口中突然吐出了一句话:“夙儿,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大!”

崔夙没有回答,她很清楚,这个时候与其继续往陈芜舟身上泼脏水,还不如让太后自己进行判断。尽管太后对于江东王这个次子不满,连带着连几个孙子都恨上了,但是,毕竟是自己的血脉,怎么也应该比陈芜舟这种外人更亲近吧?退一万步说,即使没有亲情这一条,以太后出色的判断力,也绝对不会猜不到别人的用意。

果然,在静静思考了一会之后,太后微微点了点头:“若非你的提醒,哀家险些就被人糊弄了过去。看来,哀家这些年实在太放纵了这些娘家人,居然算计到哀家头上!夙儿,你起来吧,此事和你没有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崔夙自然知道太后已经恢复了常态,整个人立刻轻松了下来。只是,刚刚的神经绷得太紧,一下子松弛下来时,她登时感到双腿发麻,还是旁边的张年知机得快,上来搀扶了她一把。

这一丁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太后的眼睛,她盯着崔夙看了许久,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若是别人都像夙儿你这样有情有义,哀家也不至于那么狠心。江东王出京的时候,那些嫔妃宁可去静月庵出家为尼,也没有几个肯随行去岭南的,最后跟去的除了阿吴,只有区区三人。可以共富贵却不能共贫贱的,他日即便江东王获准回京,哀家也绝不容许她们踏出静月庵半步!”

对于有情有义这种评价,崔夙只能在心底苦笑了一下。昔日废帝的那些嫔妃,不过因为废帝当年是天子,所以才会被自家人送入宫中,而一旦天子沦落微尘,别说她们自己不愿意,那些权贵之家又何尝愿意和一个已经不是天子的人沾上关系?这么一来,这些女人自然是纷纷避往静月庵,谁知竟触怒了太后。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真真是一点不假。

第十八章 顺手人情

第一卷 宫深不知处 第十八章 顺手人情 见太后又拿起了陈芜舟的奏折仔细查看,崔夙便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眼睛却往四下众人脸上扫去。只见一个个宫女太监全都回避了她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左右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李明嘉曾经说过,太后身边他也已经安排了人。虽然她决计不信李明嘉有如此手段,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与其她怂恿太后派人去岳州彻查此事,不如静观其变更好。

因此,等太后一放下奏折,她又不慌不忙地说道:“太后,今日孙儿前来,还有另一件事要禀奏。那日徐婕妤被废之后,荣国公便派人给我送来了一份厚礼。让人清点之后,孙儿发现价值大约在十万两上下。来人匆匆撂下东西就走了,只是留了荣国公的口信,意思是让孙儿出面,设法帮他说话……”

“养出了这么一个女儿,他还好意思让你求情?”太后愈发恼火,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这些人都是富贵享惯了,要不是哀家没工夫理会他们,否则便命京兆尹一个个把这些人家子弟的罪名通通罗列出来,估计十个有八个都是夺爵削职的料!”

对于那些空有尊荣的国公,崔夙原本就没有多少忌惮。但是,她却不介意在这种节骨眼上当一次好人,因此根本没有把荣国公的另一层意思转达出来。要是让盛怒之下的太后知道荣国公还指望再送一个女儿入宫,只怕除了徐婕妤难保性命,还要牵累家人吃挂落。

因此,崔夙等太后那一瞬间的怒火过后,立刻劝谏道:“太后,这些昔日的皇亲国戚自然不是治国的材料,但是,朝廷既然优容士大夫,却也不能冷落了他们。”

见太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她便趁热打铁道:“太后如今主理朝政,那些有见识的人知道太后是为国为民,可那些没见识的何尝不在外面胡说八道?看到宗室一个个凋零,他们就已经坐不住了,若是苛待这些昔日有功的国公,还不知他们要如何编排太后的不是。徐婕妤离间皇亲,其罪虽不容恕,但若是让荣国公惶惶难安,恐怕也是不妥的。荣国公在几家国公之中,算得上是一心求富贵,从不问国事的那种人,但是其姻亲遍布朝野,不可轻视。如今他虽然不是贵戚,太后也应该稍稍表示荣宠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的惊讶。定睛看了崔夙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叹道:“夙儿,倘若你并非女流,哀家定然把千里驹三个字送给你!能够看得如此长远,又想得如此周到,便是朝中那些自诩聪明的大臣,又哪里能及得上你?好,好!”

一连被太后赞了两个好字,即便不是头一次,崔夙也感到心中异常振奋。她不是不知道藏拙的道理,但问题是,眼下已经是步步危机,与其再去想怎样用别的法子讨取太后欢心,不如干脆把表面的伪装撕了。如此一来,李明嘉不敢轻举妄动,而自己在他和皇帝的眼中,也就不再是可以轻易触动的角色。

太后扬手止住了崔夙的谦逊,伫立片刻,突然笑道:“那些宗室都是哀家的晚辈,无论如何处置,那都是哀家自己的事,别人纵使说三道四也不打紧,倒是那些贵戚国公不一样。唔,夙儿,你可知道,倘若你不说这一句,哀家准备怎么做?”

对于这突然急转直下的谈话,崔夙先是大吃一惊,禁不住细细品味了起来。联想到往日太后对于那些尸位素餐的王公贵族不咸不淡的态度,再联想到太后对于寒门人才不遗余力的提拔,还有那些在前方战功赫赫的将领,朝廷从来都是恩赏有加,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大吴虽然不如之前历朝历代那样看重世家,但是,世家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这些世家的子弟一落地就有爵位有家产,可以比平民子弟更容易出仕为官,可以轻而易举地占据禁军军官这样的要职。若是大吴就这么一代皇帝接一代皇帝地传下去,那么,这些都没有关系。然而,当文安太后权握天下的时候,这些人便成了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寒门士子要出人头地,只能依靠上位者的提拔,所以便会因此感恩戴德。只要掌握朝堂的人能够有清明宽容的驭下手腕,能够让天下百姓生活富足,他们绝对不会有什么异心。而世代享有特权的人却不然,他们往日都在特权下生活,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连串反应。倘若有人串连或是煽动,其结果更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她几乎本能地脱口而出道:“太后可是曾经命人收集他们的证据,准备在他们激起民愤的时候一网打尽?”

“哀家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太后淡然笑了笑,仿佛没看到四周宫女太监全然变色的样子,“哀家只是倦了,不想成日里听说某某国公送礼物给临江王,某某侯爵派人给江东王送去京城的讯息,抑或是说,哀家的娘家人还在打某个宗室的主意……所以,哀家曾经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祸国殃民的货色!”

崔夙仿佛觉得四周的烛火都在太后这句杀气腾腾的话语中黯淡了些许,脸色更是变得一片煞白。她当然不会以为这只是玩笑话,以太后的心性来看,此时既然说出来了,只怕完全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自己原本以为的顺水人情,竟然是救了这些人的性命?

“太后……”

“好了,看夙儿你吓的,哀家不过是说说罢了。”太后自失地摇了摇头,突然用凌厉的目光在四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阵,“今日哀家说的话,不想有一丝一毫流传到外边。倘若日后有一丁点传闻,张年,你就替哀家处死今天在这里伺候的所有人!”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见太后下这样的旨意,但张年还是忍不住汗湿重衣,躬身应诺之后再看其它人时,更觉得那些太监宫女血色全无。

“夙儿,你准备一下,三日后你跟哀家一起去荣国公府!”

对于这种一锤定音不容置疑的命令,崔夙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连忙弯下腰应了。然而,紧接着传来的话却让她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你已经不小了,哀家已经命徐莹收集京城各适龄子弟的信息,就等着你自己挑选了!”太后唏嘘不已地叹了一口气,“你的大婚,哀家一定会办得热热闹闹,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第十九章 间亦有道

第一卷 宫深不知处 第十九章 间亦有道 尽管三月就要及笄,但是,崔夙几乎从未考虑过出嫁。昔日废帝江东王的长女荣秀公主出嫁的时候,她曾经跟在太后悄悄偷窥过那些候选的驸马,结果这些人的丑态令人作呕。大吴的驸马在仕途之路上并没有太大限制,但是,有志上进的人依然不会走和皇室结亲这条路,因此历来入选的多半是勋贵子弟,而这些人之中恰恰又是纨绔占了多数。

荣秀公主出嫁半年之后,便发生了太后废帝的惊天大事,听说这位失去了公主封号,被降封为郡主的金枝玉叶在夫家举步维艰,丈夫更是宠妾灭妻,几乎成了下堂妻。而比荣秀公主更凄惨的是临江王的两个公主,二十出头的年纪,嫁人不到四五年居然已经去世了。虽然死后哀荣不减,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想着想着,她不由感到心烦意乱,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窗外。但只是一瞬间,她想起了如今最要紧的事,立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扔到了脑后,专心致志地思考了起来。

太后三日后要她跟着去荣国公府,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要知道,在李明泽的事情案发了之后,宫中的盘查很可能会更紧,这种时候,也唯有借助跟着太后的机会,方才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送出宫。只是,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件大事需要解决。

略一沉吟,她便命人叫来了沈贵,然后把所有闲杂人等都屏退了去,身边只留下田菁相伴。她自顾自地喝茶,田菁便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太监,最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由于先前死里逃生,沈贵对于崔夙自然是敬畏有加,即使此时觉得田菁那目光极为慑人,他依旧垂手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沉默了良久,崔夙方才开口问道:“沈贵,你当年在新平郡王身边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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