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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狩猎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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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就有惧高症!」
「妳是鬼啊长生。」
我没跟他争辩,跨进他的别居。广大、空荡。正中间摆了张茶几和蒲团,地上铺着一张不知道是啥编的毛毯。墙壁开了极大的窗,向着灰沈微透亮光的天,窗下是张矮床,大概可以睡上四个人。
但家具都豪迈大气,却被更广大空洞的空间一衬,显得冰冷寂寥。
「我布置完别居以后,族长来评估,说我天性凉薄无情。」boss淡淡的说。
「并没有。」我皱眉回了一句。
他的手还是插在口袋里,轻笑了声,「嘿。」
左右看看,发现行李让他提来茶几旁了,我从行李里头拿出保久奶,拿了杯子。很容易就找到厨房。大概是摆设虽不同,格局上和办公室没有两样。
我一面用鬼灵之气把保久奶弄得冰冷,一面端出去给他喝。
他坐在蒲团上,一脸幸福的喝牛奶。其实他讨厌喝保久奶。他只爱喝鲜奶。但赛程要好几个月,鲜奶有保存期限。
看他没有抱怨,我也心安了些。
他喝完了牛奶,沉默的玩了一会儿杯子。「这别居是属于我的。我妈妈、两个弟弟,妳都见过了。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
…关我什么事情?我为什么要问?我只觉得后背沁冷汗,耳朵发烧。
沉默了好久,我小心翼翼的抬头,boss还保持相同的姿态,真的在等我的问题。
「呃…」我清了清嗓子,「那、那个…令尊呢?」
「我爸?」boss有点为难的想了想,指着窗外遥远的绿意,「在那边,妖界。决赛听说他会出席…」他懒洋洋的笑了一下,「到时候让妳见见吧…虽然我不想见他。」
…我有什么理由必须要见他啊?!
幸好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领我去客房休息。客房就小多了,但很温馨舒服,甚至摆着一个荷花缸。他说那是幻术,不是真的荷花。我想这可能是准备给boss妈偶尔来的时候住的。
光这点,我就觉得那个什么族长是错的。boss只是傲娇,什么情绪都盖在懒洋洋底下,一点都不凉薄。
「喜欢吗?」他手还是插在口袋里,倚着门框,看我坐在床沿。
「很舒服很温馨。」我点头。
他笑得粲然,两颗小虎牙闪闪发亮。
可他就这样靠在门边,没走,但也没说话。气氛很奇怪,非常奇怪。
我艰难的开口,「Boss,你不累吗?」
「唔,」他没回答我,「书在架子上。有本漱玉词,我看着还不错。」这才帮我关上门,踏着铎铎的军靴,走了。
我坐了一下儿,说不出什么滋味的起身,去拿那本漱玉词。里头夹了一片树叶。
那是很普通的红叶,边缘还有点干枯、不完整。但我呆住了。
每个人都有难以忘怀的第一次,连死掉的我都不例外。刚被送完肉粽,我惊慌失措,既看不到人,也看不到鬼,这世界于我来说是一片只有「物」而没有「人」的构成。
非常非常害怕的我,守着自己墓碑,渐渐冷静下来。我想到很久以前看得老电影「第六感生死恋」,死去的鬼魂学会怎么跟世界有交集。
我想尽办法,专心一意的试图拿起一片树叶。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拿起来。
就是这片残缺的红叶。
捻着这片红叶,我高兴的哭了起来。也是因为这片红叶的连结,我和这个世界又重新有了关系,终于不再只有「物」。
而我抬头起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灼玑。
我还记得,他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倚在树旁,双手插着口袋,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笑起来两颗闪亮的小虎牙,像是青涩少年。
我就是让他貌似纯真给骗了,签了那份公元999;999年才到期的合约。
他居然还留着这片红叶,慎重的带回别居收藏起来。
我把红叶夹回去,摔在床上,把发烧的脸埋在枕头上,死都不敢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冥府狩猎者 之七(下)
我烦恼了一整夜,在床上翻过来越翻过去,心像是在油锅里沸腾似的。
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高兴还是惊吓,说不定都有一点儿。但又隐隐有些悲伤和焦躁。
总之我乱想了一夜,又完全没有任何结论,非常经典的呈现了束手无策的状态。
等我起床梳洗,发现我又有了厉鬼不该有的黑眼圈,闷得我一下下的用额头磕镜子。
就在这样七上八下,又忧愁又窃喜的小心思中,异常复杂的走出客房,鼓足勇气面对灼玑。
他懒洋洋的盘坐在蒲团上,同样懒洋洋的笑,「怎么样?长生,我的员工福利很不错对吧?谁家能有员工旅游呢?」
我很庆幸,真的很庆幸。幸好没问出任何该死的问题,比方说你喜不喜欢我之类的…不然只好从一零一楼跳下去。
…你他妈的员工福利,去你妈的员工旅游啦!
「是。」我硬邦邦的回答,「非常好。」
他定定的看我,好一会儿才露出戏谑的笑,「长生,冰牛奶。」
我僵硬的去弄牛奶,他在我背后笑个不停。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该死的猫男,天底下所有该死的傲娇猫!坦白一点会死吗?
我真恨猫这种生物。
Boss像是完全忘记漱玉词夹着的红叶,和昨天奇怪的气氛。基于「优厚员工福利」的原则,他带我到处访友…甚至带我去楼顶餐厅吃饭。
但他彻底解决了我的惧高症…他把我装在黑雨伞里扛着飞来飞去,到了目的地才把我倒出来。
倒出来我都得晕好一会儿,慌乱的乱捞想抓点什么稳住重心…却总是捞到boss的胳臂。
「我讨厌这样!」我眼前的景物都出现双影,天空都在打转。
「不然我带着妳飞?还是我干脆教妳飞算了…厉鬼不会飞,招人笑话。」
「…我不是外勤,用不着。」我弱弱的回答。
青石板电梯我都不敢搭了,何况飞?对不起喔,我就是死太快太像人,我就是有惧高症啊怎么样?
他长叹一声,「总之我会带着妳。我是个遵守合约精神的老板…有没有很感动?」
「还真是谢谢你唷,boss。」我从牙缝里并出咬牙切齿的「感谢」。
「不客气的,长生。」他很和蔼可亲的回答。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灼玑带我去访的友,很奇妙,都是混血妖族娶鬼妻的夫妻档。不多,只有两对。几乎都是在冥府当公务员,和同事日久生情。但因为没有取得阎王的特赦令,所以还没能有小孩。
这两对夫妻或沈稳或活泼,有的努力攒福报争取升职,好有资格申请特赦令,有的平淡度日,只是鬼妻戮力修魔,等凝聚魔体,也就等于有了新的肉体,摆脱鬼魂孤清虚无的命运。
在顶楼餐厅喝牛奶酒的时候,boss淡淡的说,「烛阴呢,生活不易。一年没有几天日照,粮食稀少冥气逼人,天灾人祸层出不穷。可这里,比人间还自由些。」
呼出一口酒气,「什么死的活的,根本不重要。」
「…你要我回去这么劝鬼仙大人?」
他瞪圆了杏眼,有些泄气的撑着脸,「…长生,妳肯定打破大脑腐烂最速的记录。」
我根本没跟他争。因为我把那杯满是冰块的牛奶酒,慢腾腾的浇在他脑门上。
他撑着脸没动看我,我也瞪着他。最后他甩了甩头,就把满头冰块和酒都甩干了,令人叹为观止。
「本来还想带妳去见太爷爷,不过一直没春天,看起来他一直在睡觉。」他突兀的转了话题,「以后有机会再说好了。」
「太爷爷?」我纳闷了。
「其实要叫玄外祖,他老人家是承认,但近千年来他只醒过两次。」boss淡淡的说,「此地名为烛阴,就是以他为名。」他的笑转为微寒,「他的另一个名字比较响亮,烛龙,妳知道吧?我老爸是他二十八代嫡孙。」
像是当空响起惊人的霹雳,我被雷得焦黑。
烛龙!与世界一起诞生下来的上古龙神!
人面龙身,口中衔烛,在西北无日之处照明于幽阴。传说他神通极大,睁眼时风和日丽,阳光普照,闭眼时昏天暗地,长夜降临。一呼一吸,即可狂风万里,扬首即可抵九天之上,摆尾直下十八重狱…
(以上不是我掰的,出自世界种族百科全书)
这可不是自夸出来的称号,而是货真价实,不属天也不属地,特立独行的、真正的龙神!
「…Boss,你是他老人家第二十九代…」我讷讷的问,却被他打断。
「不是。」他很快的说,「我是呼延家的孩子。虽然我老爸有个高贵的血统,但我们都没继承到半点。」他神情稍缓,「太爷爷承认的是我妈,连带我们这几个孩子也可以探望他,就这样而已。」
「…你爸呢?」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笑得更深,但在惯常的懒洋洋中,透出一丝丝苦味。
伸手将我的头发揉得跟乱草堆一样,「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拍桌又叫了两杯牛奶酒。
(烛阴完)
冥府狩猎者 烛阴 补遗之二 @夜蝴蝶馆
烛阴,并不是冥府的官方称呼。一般来说,冥府俗称为「阴山之北」,或「国境」,真正的称呼则是「微明」。暗示上古龙神的存在,才使这长年黑暗的的荒僻之境,有了些微的光明。
但混血妖族却不像冥府那样敬畏得为尊者讳。对他们来说,这个长睡难醒的老龙爷,是赐给这片死寂之地微薄生机的亲切长者。因为亲切,所以用他的名字来当地名,是为烛阴。
是他衔起巨烛,照亮这一方幽冥。
混血妖族的起源已不可考,但远晚于烛龙则是众人认可的事实。
最具公信力的说法是,最早一批的移民,应该是被重视血统纯粹的妖族从妖界放逐往这片荒山恶水的半妖族--人与妖相恋的混血儿。之后随着对血缘纯粹遵守得越发严格苛刻,连不同妖族间生下的混血儿也惨遭抛弃的命运。
最后能够考据的,就是随着纯血妖族对「优良血缘」的狂热追求,许多因为过度近亲通婚而导致天生就没有妖力的妖族,也被无情的放逐到烛阴来。
但不如纯血妖族所想,这些能力远逊于正统妖族的混血儿,必定会死于瘴疠阴冥之气的阴山之北。相反的,这些混血儿如同石缝的小花小草,顽强的生存、繁衍,毫不在乎混了多少种异种的血缘。
于是,以家族(姓氏)为单位,自称为混血妖族的弃民,旺旺盛盛的在烛阴扎了根。
虽说混血妖族妖力、体力上不如正统妖族,寿算普遍难以超越一千五百年,得证大道的妖仙在这么漫长的时间也仅有个位数。更因为某些没有妖力的先祖导致有些孩子天生就没有妖术,阴冥之气又是那样阴厉,新生儿的存活率更是非常惨淡…
但他们还是坚强的存活下来,成为冥府不可或缺的一支异族生力军。
他们善用自己继承于妖族的强悍肉体,焠炼不怎么高明的妖术,将来各个大妖族浅薄却博大的知识冶炼成一炉,并且吸收人类群居的智慧,在险恶荒凉的烛阴灿出巨大的火花。
阴山之北少有日照,草木稀少,粮食甚缺。四时不正,不是百年大旱,就是滔天洪水。当中横行的巨兽皆是洪荒遗种,一尾扫倒巨大石峰都不是什么希罕之事。混血妖族就用这样杂得一塌糊涂的本事去适应、面对,事实证明他们活得很好。并且自傲的称自己揉合了体术、妖法、道术和部份机关学与蛊毒的杂拌儿为「百衲学」。
百衲学,或称百纳学。百衲,是自嘲宛如乞丐般东家乞西家讨,化来百家布作成难看却实用的一席宝衣。百纳,则是自傲宛如长川大海,能容天下异样种族,并蓄三界百般法门,去芜存菁。
近百年来,原本被轻视嘲笑的「百衲学」随着混血妖族在冥府的渐放异彩,逐渐受到三界六道的重视。继修罗道派留学生来烛阴学习外,天界也促进了和烛阴的学术交流,让妖界非常难堪。
但是否能够成为显学之一,犹待观察。
(摘自世界种族百科全书第一亿八千六百零二版,烛阴混血妖族概论漫述)
(补遗二完)
冥府狩猎者 之八(一)
之八龙父
没想到,烛阴还可以打电话回台北市的办公室…只是前面的区码多到让我差点手抽筋。
留下鬼仙大人和淮先生看家,我觉得实在太僭越又太令人担心了。但我唧唧聒聒讲了半天,鬼仙大人一概沉默以对,最后才说,「都很好。」然后又不开口了。
…她七情六欲都被抽了大半,无口是应该的。我默默的挂了电话,又拨了更长的区码打到淮先生的手机。
(是说这年头…连真人都有手机。修仙人也真是日新月异…)
「喂?」
淮先生一开口,没作好心理准备的我,就被这个字给命中眉心,立刻喷血。幸好有两百年道行作底,没翻跟斗。
「…淮先生,办公室有什么事情吗?」按着额头,我颤巍巍的问。
淮先生的表现就正常多了,最少他愿意告诉我,别说人,连公文都没人递来。当然更没什么事情可做。还非常亲切的要我们好好玩,有什么事情他会处理。
他真的很亲切…我也没翻跟斗。只是眉心血流不止,还很尴尬的流了鼻血。
Boss递手帕给我,「六娘子和南子连手,谁敢去送死啊?」
「不是这么讲的嘛,」我争辩,「他们都是不知道高到哪儿去的高人,请人家看家,怎么可以不关心一下…」
他眼皮都不抬,「我替他们扛过多少事情,哪个敢多说一个字?」
…为什么你连天仙级人物都敢耍流氓呢?我很纳闷。
这个时候,我们正在石峰低层的大楼里,看稻苗青青,随着法术风微微摇曳。高高的天花板悬着无法逼视的光团,这感觉、这热度,和有些想冒烟的味儿…都像具体而微的太阳。
混血妖族学妖法主要是为了实用性,打架耍帅那是顺便。因为烛阴的天候风土实在太过恶劣,许多重要的粮食出产都移到石峰大厦内,五十楼以下会拨出大半来当「农场」,五十楼以上就离地气太远,只能当住家了。
农场里的太阳、风、水源,都是妖法、道术,或者是机关术的结果,很让人啧啧称奇。
不过在这片穷山恶水中,看到生命力盎然的绿意,令人感动得非常厉害。
在灼珪兄弟带着卿卿和麦克满山满野的疯去的时候,我和boss除了访友吃饭外,就是在温室农场里散步,听他细数园艺心得,静态得很。
我也很爱花花草草,但天生的鬼灵之气就是活物的克星。我既然不可能再享受开辟花园的乐趣,我不懂boss干嘛把我拖来这儿。
「烛阴的植物都很勇悍,不会妳走过就枯萎了。」他淡淡的说,旋即一笑,「欸,长生,我看我们还是退休吧。退休后来开一层农场,专种清肠稻,妳觉得怎么样?」
「Boss,」我嗤之以鼻,「你又不吃米饭。」
「那我们种一种会涌出牛奶的稻子好了。」
跟他争辩是没用的,可在野地没杯子,我只能拿一包微温的保久奶给他。事实证明,Boss也不是那么娇贵的。他老嚷着要冰牛奶,只是单纯爱折腾我。这可不,微温的保久奶他还不是喝得很高兴。
「你弟弟他们把卿卿带哪去了?」我有点忧心,「会不会有危险啊?」虽然有麦克在,但卿卿还是个柔弱并且眼睛看不见的人类小女孩。
灼玑叹了很长一口气,「长生,妳把小红帽看轻了。是狗儿在,没表现的机会。不然她一只手就能打赢五个妳。」
我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气红的。一时没忍住,我吼了出来,「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要说啊!」
「长生,虽然妳这么鸵鸟…我还是会带着妳的。」他很凝重的说,「放心,我不会嫌弃。咱们打过合约的嘛。」
我已经快被他活活气死了…虽然我已经死了三年多。
不过等卿卿他们终于回来时,我在想,虽然灼玑很气人,可已替我保留了面子。
当我看着卿卿拖着一只十轮卡车那么大的蜥蜴,我想,她一只手可以打赢十个我。我连一个十六岁的人类盲少女都比不过…这厉鬼真的当来只有满心伤痕。
而且更让我惊吓的是,他们四个晒得非常黑…黑到我不知道怎么跟卿卿的妈妈解释。
在日照稀少的烛阴,要怎么样才能晒得这样黑啊?!
他们兴奋得唧唧聒聒,一直说多紧张多刺激多好玩,那只大蜥蜴是卿卿独立猎到的,他们忍着没烤来吃,就是打算带回来显摆显摆。
可Boss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沈,「你们俩…带人越境去妖界?」
灼珪和灼璋张了张嘴,手肘互碰半天,灼珪才鼓足勇气开口,「也没越很深,就边界转转…」
「混帐!」boss突然发怒了。
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我以为那两兄弟会回嘴,可他们俩却可怜兮兮的低下头,站得直直的,乖乖的听boss发飙。
「你们是小孩子吗?一个小我十岁一个小我十五岁,不小了!那边跟我们不同,我们用不着去逢迎那边,但也不必去恨那边!又不是小孩子吵架,偷掐他们几个果子,打他们几头猎物,解气了?你们的自尊就值那些?呼延家的风骨哪去了?老妈的骄傲让你们折腾得这样廉价?!
「客人呢?你们就这样轻忽对待客人性命的安全?!」
我从来没见过boss这么凶过,真把我震住了。他一直都懒懒的笑,没骨头似的瘫着靠着,说话都是缓缓懒散的调子。
但他站在高大的两个弟弟面前,挺着少年似的胸膛,严厉至极的斥责…我没有害怕,却觉得心酸。
Boss妈有回酒醉了,对我哭了起来,说她对不起灼玑,让还没成年的boss辛辛苦苦的带大两个弟弟,自己却埋首工作好忘记情伤。
长兄如父。
但少年的灼玑抬头,能看到谁,又有谁指引他呢?
我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我只是战战兢兢的,端了杯冰牛奶过去。Boss回眼看我,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好好想想。我哪能一辈子都盯在你们背后管着。」
他转身离去,我摆手示意他们离开,赶紧去跟在boss后面,手里还捧着冰牛奶。
他站在窗前,望着极遥远的绿意,现在我知道那边是妖界了。
很久以后,牛奶都不冰了,他才转身,疲倦的看我,「长生,我看退休还是不要回烛阴了。我总不能扶着这两个长不大的混蛋一辈子。」
「Boss,」我小小声的说,「我跟你签了合约了。合约到期前,你去哪,我就跟去哪。可你别凶我,我是会哭的。」
他笑了,慵懒又有些无赖的笑,「好吧。」接过我手里的冰牛奶,喝得挺欢畅的。
冥府狩猎者 之八(二)
后来boss独自出门一趟,去哪我虽然不知道,但隐隐觉得,似乎跟这四个小孩私闯妖界有关。
这是boss…截然不同的另一个面貌。跟那个懒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魔音穿脑的大喊大叫,要我顶着端午烈阳出去买牛奶的幼稚家伙,完全凑不起来。
这几个孩子偷偷跑来打听,尤其是灼珪和灼璋,非常惶恐不安,灼璋还更害怕点。我看了很不忍,好生安慰了一番。
事实上,boss到晚餐回来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他甚至把要命的偏食扔在一旁,吃boss妈做的满桌好菜,还挑了两块蜥蜴串肉吃,笑嘻嘻的,好像下午根本没发过脾气,殷勤的关心母亲弟弟们的生活点滴。
这才发现,这窝霸王龙…我是说这剽悍的一家人,表面上的家长是boss妈,实际上,boss才是这个家庭隐然的重心。虽然boss妈早就是颇富名声的教授,两个小他没多少的弟弟(就妖怪的水平来说)又都是烛阴民军的中阶军官(负责维护烛阴治安并且护卫狩猎队),boss又那么多年没回家。
但他们环绕着他,跟他拌嘴争辩,也征询他的意见,争着把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告诉他。连boss妈那样的猛人,都认真的跟boss商量家族里的重大事件,该怎么表态。
其实是很温馨的,但我却感到一丝心酸的沉重。
因为,我总不免要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孤单的少年。
虽说很少提及,但拼拼凑凑的,我也知道了,他们家的爸爸离开时,最小的灼璋才五岁,灼玑…二十一。
和人类的人生历程不太相同,妖族,即使是混血妖族,他们的青春都很长,相较漫长的青春,幼儿期压缩在出生后百年,老年期也是寿算将终的最后百年。
这比较类似动物,特别是猫科动物,而不像人。
但当时二十一岁的灼玑,勉强对比于人类的年纪,不过是个刚上小学的孩子罢了,比他的弟弟们真没大多少。
但这个少年瘦削的肩膀上,就得压上沉重得让人几乎不起,名为「父亲」的重担。挑过了整个童年,挑了几百年。
我觉得心口很疼。很疼很疼。
吃过饭散步回他的别居时,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妈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怎么还吃那么少?」
他整晚都在帮我布菜,合十奉请。我顶多也只能尝尝味道,实体都是他吃掉的。
出神了一会儿,我低声问,「boss…要喝冰牛奶吗?」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我不敢看他,只是死命盯着自己脚尖。
「要。冰一点,最好冰得鼻根会酸。」
「好的。」我小小声的回答。
严格来说,我递过去的不是冰牛奶,已经步入牛奶冰沙的领域,我还给了他一把小汤匙。他连吃了十三杯,我真怕他把肚子给吃坏了。
但他不知道是复杂血缘的那代先祖会因为牛奶「酒醉」,他醉态可掬的跟我下象棋,最可悲的是,他醉得挪动棋子都会歪,还是把我杀得大败,一盘都没有赢。
连他倒在地毯上呼呼大睡前,都清脆喜悦的大喊过「将军!」,才蹦的一声倒地。
但顺着他一点,让他开心一点,也不会怎么样吧?
若不是擦得快,我的眼泪差点儿滴在他脸上。拖了被子帮他盖严实了,我还蹲了好一会儿,才无精打采的回房睡去。
过没几天,一个月匆匆而过。boss得先回去准备复赛前的集合。结果他们这窝霸王龙…我是说,剽悍的呼延家,准备跟着我们一起去大赛城,给boss和麦克加油打气。
「想趁机去玩就说,还拿我当幌子。」boss无奈起来。
Boss妈连掩饰都懒,「这请假的理由多好,不然哪能请这么长的假?」两个弟弟点头如捣蒜。
果然这剽悍的霸王龙们真的是来玩的。跟到选手村旅馆登记完,立刻不见踪影,只有睡觉才回来。
他们神出鬼没、早出晚归,这没有问题。卿卿和麦克同个房间同寝同食、同行同止,这也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为啥我跟boss住同个套房还不给我换啊?!
「有两张床啊。」boss睁大杏眼,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掰着手指算,「大会只配给选手两个房间。灼珪他们俩占的是麦克的名额,我妈占的是我的名额…」
「我去跟呼延夫人睡!」
Boss没讲话,搔了搔头,「…妳若不介意,她的床上出现奇怪的人,发出奇怪声音的话,我是没意见。」
…可我很有意见。
我不得不接受这种尴尬的场面,因为整个大赛城的旅馆都爆满了。再说boss的睡相很规矩,也没带给我什么麻烦。
但灼珪和灼璋撞见我跟boss同屋而居的时候,发出的怪叫和口哨声,让我很想掐断他们的脖子。
这,让我感到非常非常麻烦!
冥府狩猎者 之八(三)
刚到选手村没多久,boss就接到行政命令。所有入选复赛的冥府公务员,都得参加晚上的晚会,并且在三天后参与短期集训。
「什么晚会…无聊。」boss一脸鄙夷,有气无力的喊,「长生,晚上让妳见见我老爸。」
啊?我瞠目了。「冥府的晚会…为什么会见到你老爸?」他老爸不是妖族的人吗?
「哼。」boss轻笑一声,「因为他无聊。」
基本上,boss完全无视行政命令中要求穿着礼服的要求,还是打扮得像个少年士兵,我也默默打消了去选购行头的打算,依旧是一身寒酸的黑洋装,跟在他背后去了。
果然是个无聊的晚会。不管在擂台上打得如何头破血流咬牙切齿,到这个高贵又有气质的晚宴中,人人都故作风度和斯文轻声细语的交谈。我们附近那群,正在谈唐宋八大家,我只能低头抿了口清风酿(鬼魄专属饮料)掩饰一下。
因为那个彪形大汉滔滔不绝的内容,是半年前我亲手写在某个冥府官方生活讨论区的谬论。
没想到会亲眼目睹自己的文章被剽窃,还抄袭的错误百出,颇有喜感。
Boss大概也发觉了,只「嗤」了一声,扶着我的手肘,往前走了些。「离远点,」他嘴巴很毒的说,「被传染笨蛋的话,会加速大脑腐败。」
我艰难的咽下嗓子里的清风酿,没喷在他脸上。被他毒舌荼毒的时候,我都暴跳如雷,但他荼毒别人的时候,我却要小心不要呛死,而且腹肌有运动过度的嫌疑,还得不断擦泪花。
因为boss的嘴又毒辣又犀利又爆笑,这个无聊的晚会变得非常有趣。
就在我差点忘记今晚的重点时,一个侍者靠近boss,非常恭敬而小心翼翼的低声说了几句,他一脸无所谓的点点头。
「走了,长生。」他耸肩,戴上棒球帽,「让妳见见我老爸。」
穿过皇堂华丽的大会厅,垂着厚重法术丝幔的帘幕后,是大人物们的雅座。规模可比一个会议室了。
一个高而瘦的男子,宽袍大袖,站在窗边,凝望着阴山之北难晴的阴暗天空沈思。
Boss双手插在口袋里,站了一个不怎么正经的三七步。抬起棒球帽下的脸,懒洋洋的问,「姬先生,找我?」
那位「姬先生」转过身来,我缓缓张大眼睛。
我想过很多次,boss的老爸长什么样子的。我想,既然是龙神烛龙的二十八代嫡孙,很可能就像大会城所见的龙或蛟的高手们一样,慨然若燕地男儿,兼有之王族贵气和骄傲。更可能像灼珪他们帅气漂亮,英俊挺拔。
但姬先生却不是的。外貌年轻,自不消说,并不难看,但也就清秀文弱罢了。真正让我惊吓的是,他和boss,真是像得不得了,宛如同个模子打造出来的双生兄弟。
灼玑的出色,是因为他那猫样气质的慵懒和凌厉,相违背又相辅相成,从那种少年似的容貌里透出强烈的吸引;姬先生则是深沈淡漠,骨子里透出高洁而目下无尘的淡淡孤僻。绝对不会有人把他们搞混。
但他们的容貌,的确是非常相像的。说是父子,也绝对没有人不相信。
负着手,姬先生淡淡的说,「把帽子拿掉。」
Boss轻笑一声,连手都没拿出口袋,动也没动。
姬先生的剑眉缓缓聚拢,这才看到跟在boss后面的我。他的目光宛如实质的锐剑,让他刺得我心底直发寒气…鬼气萎缩,隐隐约约,体表滚着艳青的薄火.
Boss突然往前一挡,双足与肩同宽,遮住了姬先生的视线,艳青薄火才无声息的自动熄灭。
「她是谁?」姬先生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的女秘书。」boss耸肩,「她见过了老妈和两个弟弟。虽然不想,不过还是得带她来见见你。」顿了一顿,他轻笑一声,「是太爷还睡着,等太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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