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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绮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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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听了,倒是替父亲担忧不已,道:“既如此,父亲前日还要告老请辞……莫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不知这差事可涉险情?”
水溶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不过的。你只管放心,令尊处境比你还安全。只怕你这里的事儿还与他无关呢。”
黛玉听了方略略放下心来。水溶又嘱咐一回,方带着谭卜龙出了屋。
紫鹃才上来一边服侍黛玉更衣,一边道:“姑娘这性子愈发刚强了,遇到这样的事儿也不慌张了。我才刚吓得腿到现在还抖呢?姑娘说,这府里见不得咱们好的,除了世子妃还能有谁?”
☆、卅八回夜深深主仆且猜疑地凉凉姊妹同罚跪
且说黛玉紫鹃主仆二人闹了一晚上,正欲卸了残妆休息,紫鹃说起世子妃见不得黛玉好,黛玉刚要说话,只听前头细碎的脚步响起,知是雪雁春纤等人看了烟火回来,便住了口。
只见雪雁等有说有笑的进来了,见黛玉还坐在镜前,讶道:“姑娘不是早歇下了?这回子怎么又起来了?”
黛玉少不得推说睡不着起来看了会儿书云云,因问道:“这府里的烟火怎么样?”
雪雁道:“先时放的大烟花倒也罢了,与咱们府里的差不离,后来郡主娘娘自己拿在手里放的小烟火倒是有趣的紧,我正同春纤讲,啥时候也撺掇着宝玉弄些来给咱们姑娘玩去。”
黛玉笑道:“明着说是弄了来孝敬姑娘,暗地里谁知道到了谁手里去呢?只管往我身上揽,宝玉也信你们的话!”
雪雁道:“只要把姑娘搬出来,宝玉哪有不应的理?”
黛玉道:“罢罢,你这等倚权杖势的丫头我可要不起,等明儿回了老太太,把你赶回苏州去。”
雪雁道:“偏姑娘嫌弃我们,别人都看着好呢,才刚世子妃娘娘还夸我来着。”
紫鹃忙问道:“世子妃娘娘也来了?早起不是听说病了,不能起来伺候么?”
雪雁道:“都说是挣扎着起来,强撑着要上来的,我看她精神倒还好。她还怕你一人在这里服侍,瞧不了烟火伤心,还叫身边大丫头过来替你呢!”
黛玉和紫鹃听了不免身上起鸡皮疙瘩,问道:“怎地后来又没来?”
雪雁道:“还是世子爷劝住了,说姑娘也不过客气几句,世子妃便做罢了。”
黛玉心里不免又是一番思量。一面打发丫头们去梳洗睡觉。
等到夜深人静,做完了一天功课,便悄声叫紫鹃抱了被褥过来,今晚陪她一床睡觉。
紫鹃收拾完躺下,轻轻道:“听说前一遭西宁王府请咱们府里的姑娘来逛逛,原是打着纳侧妃的主意,谁知后来竟未成。我听着太太屋里彩云说起,这西宁世子妃进门好几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因王妃起了帮世子纳侧妃的念头,若是世子侧妃进门,一朝有孕,母凭子贵,岂不是轻易夺了世子妃的地位?王妃如今这么着看中姑娘,怕是世子妃心里害怕,起了杀机也未可知。她又遣得动这府里的人,又好弹压下人,又好放人进来,给那贼人寻个藏身之所也便宜。”
黛玉道:“那也不该。如今王妃已认了我做女儿,那定是没有那一种心思了,否则岂不是乱了纲常?”
紫鹃道:“王妃也只是口头说了,给了几样赏赐,并未正正经经摆了酒吃,行过认女之礼。那北静太妃还要认干孙女呢,不也是嘴上说说?”
黛玉道:“我看王妃倒是真的不待见世子妃,两人虽面上和睦,行动上却常有龃龉之处,王妃私下里也没少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想来世子妃心里也是着急的,婆母对她心生不满,说往儿子屋里放人就可放人,只是就算放了人,也可再使阴的手段慢慢磋磨,未必就到了动杀心的地步。”
紫鹃想了一回,倒也有理,便道:“倒也是这话,我看世子妃的性子也不是那等心浮气躁之人,反倒更收敛些。莫不是另有隐情?或者是世子爷看上了姑娘,跟王妃闹着要人?”
黛玉不由想起那日西宁世子还赶着要她叫允哥哥,不禁脸红起来,道:“呸!正经说话又扯上这些。”因不再开口,紫鹃又说了几句,也倦怠起来,便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起来,紫鹃正服侍黛玉穿衣,春纤提着大铜壶进来道:“就刚刚我去催水,听郡主娘娘屋里的丫头说,郡主娘娘一大早在太妃屋门口罚跪呢。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好端端的,谁家父母不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况且还是堂堂北静王府的郡主呢!”
黛玉听了,心里猜度约摸是为了昨日骑马之事,彼时水清便说她母亲眼线厉害,今日果然应验了。因匆匆梳洗了,过北静太妃这边来。
只见水清跪在太妃住的院子中央,对着太妃的屋子正门,天气渐凉了,她就这般跪在地上,连个绣墩也没有。黛玉因想着想太妃求几句情,遂绕过水清,要往太妃屋中去。
只见正门紧闭,一个老嬷嬷站在当地,见了黛玉,只摆摆手道:“姑娘不必进去了,太妃说了,凭谁来劝也不见的。”
黛玉听了,知难挽回,想了一回,也走至水清身旁跪下。水清见她也跟着跪了,开口劝道:“林姐姐,我母妃心肠硬的很,你跪了也无用的。”
说完又一机灵,高声说道:“你又生得弱,倘若跪出什么毛病来,可叫我怎么办好?”
里头传出太妃的声音:“总是这样闹得没有正形,偏还要拖累别人,她昨日要是出个好歹,还不是你闹的。今日她要是跪出病来,你更是罪加一等!”
水清见黛玉跪了果然也无益处,方知她母亲这回气的狠了,更不敢言语。只打手势叫黛玉起来,又悄悄说道:“林姐姐,你快起来罢。我成日在家胡闹,早罚跪罚惯了的,母妃也不过罚我跪上一天半天也就气消了,你跪着也是白跪着,不如起来罢。”
黛玉也悄悄道:“昨儿我也有不是,不该跟着瞎胡闹,本就不会骑马,还要逞能作乐,原也该罚。”说着也不愿起来。
一时水溶来了,走到他母亲屋子门口,恭敬道:“母亲开开门,儿子进来请安来了。母亲身上可好?”
北静太妃道:“你如今当了王爷了,成天国事家事,迎来送往的,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妹妹胡闹,你不劝着她,反倒助着她,愈发宠得她没了规矩,你看她这副样子,日后怎么不被夫家看扁?叫我如何下去跟你父亲交待?”
水溶忙道:“母亲莫要动怒,小心伤了身,有违保养之法。”又低声道:“儿子是看不日便要大选,清儿能自在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因想着趁着尚可行动自由,让她出去好好散散。只怕日后便没这样的日子了。”
☆、卅九回无言而笑喜悦才生有意之语风波乍起
且说水溶提起水清即将参选一事,想博北静太妃心软消气,谁知太妃反气道:“你既知大选在即,便该操心如何约束她这毛躁性子,反倒再三的纵容她,你说叫我如何放心让她进去那明争暗斗之地?”
水溶道:“是儿子的不是,倒没有考虑周全,母亲看在姑姑的面儿上,就饶了清儿这一遭吧,况且还有个林姑娘在那儿陪着跪着呢。”
太妃道:“我原看这林丫头娴静知礼,不知原来也是这般爱玩闹的,正该趁机叫她也收收心。她虽不是咱们家的人,我替她祖母管管她也使得。况且也是她自己要跪着,可见她自己心里也有愧。
说起来,你也是个该罚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只想着如何瞒我。论理,你是做兄长的,该比她们两个稳重,她们不知轻重,你也不知轻重不成?在家如此放纵,朝堂之上多少性命攸关的事情都压在你身上,你也这般恣情随性不成?我问你,昨儿骑马出了事儿,为何还不好好呆着,还要跑到外头去闲逛,失了大家子的风范不说,还要给我打架闹事。
幸而不过是碰上个无赖纨绔,要是遇上个认得全人的,你叫清儿如何收场?如今你不好好反省,倒还敢来劝。再劝连你一起跪着去。”
水溶听见这话说得如此重,不好辩驳,也只好退下。
黛玉原以为水溶走下来也要一起跪下,谁知他竟一转身走了。
也不知跪了多久,黛玉只觉地上凉得透骨,把膝盖跪得没了知觉,浑身酸疼,更兼又渴又饿,又不好叫人去拿吃食,只好暗自忍耐,盼着太妃早些消气。
又过一会儿,忽见水溶又回来了,一只手里托着个水晶玻璃荷叶样子的大茶盘,里面垒得满满的各色细点,另一只手拎了壶茶水,指间夹了两个茶杯。
水溶朝门口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老嬷嬷细听了听里面动静,朝水溶点点头。水溶轻轻走过来,并不发出声响。
先把两个粉青的汝窑青瓷茶杯递与水清,倒了茶给她两个喝,水清递给黛玉一杯,自己大剌剌灌了一杯,又要。黛玉拿袖子掩了,慢慢喝了一杯。
这里水清开始往嘴里塞糕点,见黛玉喝完了茶,便让她。黛玉悄悄摆摆手。水清皱着眉摇摇头,又指指茶盘,意思是不垫垫饥怎么熬得住。黛玉便笑着也拈了一块梅花样的菱粉糕,慢慢咬了一口。
水清方点头赞许,只见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一个鸡油卷,嘴里满满的一嘴。她哥哥还要喂她,水清忙急急咽下嘴里的,喝一口水,就着水溶手里咬了一口山药枣泥糕。
黛玉看他们熟门熟路的样子,料想定是常常如此对付母亲罚跪一事,怪不得水溶也不一道下跪求饶,原来是去干这营生去了。又想到太妃关着门,也不知是故意不要人来劝,还是为的方便他们兄妹作弊。
因这样想着,又想起水清有水溶这个哥哥的好处,对她这样万般宠溺,又这样靠得住,碰上啥事儿皆不必悬心,自有他顶着操心着。这样想着,又一眼瞥见水溶看着他妹妹笑,面上眼里尽是温情,看着比往常多了一分亲切之感。
水清尝了一口山药枣泥糕,直点头赞好,又示意她哥哥拿给黛玉尝尝。北静王也是个做得出的,果真拿起一块要往黛玉嘴里送去,黛玉不由红了脸,自然不肯张口去吃,只接在手里,低下头去弯起嘴角笑了。
水溶自然也是一笑,看着她羞红了脸不由有些得意。偏生黛玉抬起头他还未看够,两下里眼光一撞,黛玉越性朝他朗然一笑。这笑里有几分友好,几分信任,几分感激,甚至还有几分亲密和依赖,皆是这几日所经所历所感所想,黛玉也不知水溶能明白几分。
水溶并不是不解风月的稚子,相反向他投以青眼的女子多了去了,自然看得懂这一笑并不是女子对心仪男子的那一种笑法,虽如此,心里仍旧是欢喜的,并无沮丧之意,便也朝黛玉粲然一笑。
他这一笑里,有些豁然开朗,有些拿得起放得下,有些恋慕,有些包容,也有些宠溺。黛玉不惯见到如此笑容,仿佛六月天里的太阳一般耀目,直照到她有些阴凉的心里去,因此不觉一怔,心里莫名有些欢喜,低头反思回味。
这里水清看着他两个神情,只在那里笑而不语,也忘了吃忘了喝。
谁知西宁王妃带了一队丫头婆子来了,看见水溶水清又在做这等胡闹之事,直拿手比划着羞他们,又叫把吃的好生收起来,自去敲她嫂子的门,道:“好嫂子,是我来了,还不开门么?嫂子不疼儿子女儿使得,可不能不疼我。”
北静太妃见西宁王妃亲自来了,倒不好再关着门,因亲自出来开了门,回头一看水溶也已跪在地上,倒先不理论,只过去先把黛玉扶起来道:“好姑娘,委屈你了,也这么长天白日的跪着。”
又对地上那两兄妹道:“还跪着作甚?等我被你们气死了,有你们跪的时候。”
水溶水清知道母亲气消了,忙一骨碌爬起来,也涎着脸道:“妈妈必然长命百岁的,哪里有我们跪的时候。”
说着母子几个进了屋,重新梳洗一遍,方坐下吃茶。
一时世子和世子妃也来了,世子妃道:“早起寻母妃不着,就知道母妃必是到舅母这里来了。叫我们好找。”
西宁王妃道:“找不着我你们自然乐得自己方便,又巴巴的跑来作甚?”
世子妃笑道:“媳妇正要来回,镇国公府新得了麟儿,依着往日之例,备了几样贺礼,不知遣哪几个人送去好?”
西宁王妃道:“便是那几个平日里常走动的女人便可,又来问我。”
世子妃道:“我因想着,舅母家里现也有喜事一桩,咱们还不曾恭贺过,不知这贺礼是遣了人送去还是?”
一语未了,水清抢着问道:“哪里来的喜事?我怎么不知道?”
世子妃奇道:“郡主竟不知?令嫂已有了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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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即将入V。多谢各位相随。
☆、四十回林黛玉初提家务事史太君首问结亲事
大观园,潇湘馆。
黛玉端坐在窗下书案上怔怔出神,紫鹃叹口气:姑娘才刚回来不到半日,便又没了笑颜,反比以往更消沉了。
原来这黛玉那日自听闻北静王妃有孕,便心口堵得慌,自思一回,自己对北静王并无情意,最多不过觉得他是个好哥哥,因一处起坐数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便熟稔起来,既熟稔,便有亲密之意,又承他相救之情,生了感激之意,或者心里也将他当成哥哥也未可知。
因如今想来,当时水清听了这消息也半晌没有笑颜,闷闷的不说话,可见做妹妹的都是这副情态。黛玉倒是未曾留意,连北静太妃听了这消息都变了脸色,更别提北静王一张脸黑得锅底一般。黛玉只这样想着,无奈心里仍旧发闷,什么事都懒待动弹。
一时宝玉来了,黛玉方慢慢起身让座,又叫紫鹃上茶。宝玉笑道:“怎地妹妹回了家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的。”
黛玉道:“我才刚回了老太太来,连包袱也没打开呢,你就来了。再者,你要到哪里接去?只怕你自己也不自由,出个门也必定要人领着跟着,老太太和舅母才放心。”
宝玉道:“虽如此,我也可到二门上去接妹妹过来。”
黛玉道:“你又怕遇着舅舅,能躲开就躲开罢,真真不巧遇上了,终究又是一顿好骂,反没好意思。”
宝玉笑道:“你竟不知,父亲大人外派了去,恐怕年底才得回来。另外更有两桩大喜事,云妹妹家也迁了外省大员,要举家赴任的,因老太太舍不得她,便留下咱们家住着。还有大嫂子家的几个妹子,宝姐姐家的堂妹,并大太太家的侄女儿一并投了咱们家来,现都进了园子住着。你说热闹不热闹?”
黛玉便问都是什么样的人物,宝玉便将李雯、李琦、邢岫烟和薛宝琴的人才品貌一一形容,黛玉听了也都赞好。
宝玉又问黛玉在西宁王府有何见闻,黛玉便将些所吃所玩之物拿来敷衍塞责,于水溶一节并不提起。正说着,一个丫头打帘子进来,回黛玉说书籍妆奁等物俱已安置妥当。黛玉便叫她下去休息。
宝玉见这个丫头眼生,似乎与自己家里这些丫头不太一样,眉目生得固然清楚,更可喜行动说话之间有一股飒爽之气,可不是从未见过的,便问是谁。
黛玉道:“这是王妃赏的一个丫头,本来要赏四个的,又恐我这里不便,遂给了一个,也是个意思。”宝玉便问叫什么名字,黛玉回说叫阿侯。
宝玉便道:“近知名阿侯,这不是李义山的诗么,不投你之所好,不如给改个名儿吧。”
黛玉道:“我看这名字倒也古朴,与她脾性相合,且她本姓侯,便不改也罢。况且改了倒显得我轻狂。”
宝玉道:“你何时也顾忌这些个起来?倒也真真难得。”黛玉道:“我如何敢不顾忌来的?什么时候不是小心翼翼的过活?”
宝玉陪笑道:“我说了,你莫要恼。妹妹虽总想着自己住在亲戚家里,诸多不便,多有自怜自叹之时,更警觉着要小心做人。谁知每回不知为何小事一时恼了,或有一时不耐烦,又或有心里瞧不上的人,便要拉下脸来,两句话里一句带讽两句带刺的。若是恼了我还好,若是恼了别人,也甩了脸子给人看,谁心里没个疙瘩呢?”
黛玉听了,也回思一回,确实多有耍性子疏失之处,及至于如今湘云来了也不往潇湘馆来住,只同宝钗住蘅芜苑去了。因道:“每常人说宝姐姐会做人,我只嫌她做作,却不知人心皆靠人情,少了人情便失了人心,可知是我浅陋了。”
宝玉道:“我竟不知,妹妹去了一趟王府,便如换了个人似的,若这样,虽如宝姐姐那般深得人心,却也失了本性,不如痴狂些好呢。”
黛玉道:“我如今长到这么大,这是第一回真真的懂事了。我劝你也收敛一些罢,虽有老太太和舅母宠着,早晚这样混闹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有操心管事儿的那一天,难道一辈子就这样混下去不成?”
宝玉总未听见这些话,若是换了别人说这席话,定是抬脚便走的,今日不想黛玉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听进三分:若是日后和黛玉能如愿成就一桩美事,结为夫妻,生儿育女之后,能照样吃喝玩乐,不问俗事么?偌大一个荣国府等着他去接手呢。虽这样想着,又想到不如继续倚仗贾琏夫妇掌家,自己只管逍遥快活。
黛玉见宝玉仍然不为所动,唯暗自叹息而已。却不知如宝玉这等富贵少年,万事富足有余,从不需考虑实打实过日子的难处,以至于视春花秋月为至高至崇,反将人情世故视作可笑荒唐之事。
黛玉自来了荣府,贾母疼得如此,亦无衣食之虞,便也伤春悲秋起来。近来因年纪渐长,渐有寄人篱下之感,见惯了人情冷暖,反倒将诗情画意敛去,多了几分脚踏实地之意。
两人一时无话,至晚间一同至贾母处请安吃饭,黛玉与众人一一厮见了,果真个个出众,其中宝琴最为年幼,却属她最为出挑。怪不得贾母见了便爱得什么似的,都不许她往园子里住着,只带在身边教养。
一时众人用饭毕,坐着吃茶说笑。因黛玉房中多了几样王妃赏赐之物,众姊妹争着要去瞧瞧,贾母便叫李纨领着她们回了园子,宝玉自然也跟去了。
贾母因向薛姨妈问起宝琴如今年龄几何,家中父母等事。薛姨妈度贾母意思,大约是要为宝玉求配,心中暗道好险。原来这宝琴已许了人家了,若是未许人家,说不定这回把她带来,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因半吞半吐说起宝琴已有了人家等语。贾母听了一番惋惜,只好作罢。
偏黛玉听说这一段故事,心中思虑万千,不知贾母心中到底是和打算。
☆、卌一回史太君婉转警芳心林黛玉直面问钱财
且说林黛玉听说贾母打听宝琴生辰八字等,欲为宝玉求配,虽因宝琴已有了人家,未曾做真,可她这心里仍旧七上八下,难以平复。
皆因向来贾母眷顾有加,心中笃定贾母属意自己嫁与宝玉为妻的,谁知来了个宝琴,老太太看了喜欢,便要提起宝玉的亲事来。黛玉心中便十分的灰败,方知老太太心里并不怎样看中他们两个,不知以后可指靠谁去?虽说女孩儿家的婚事自古都是媒妁之言,再经父母做主,自己是连想都不能想的,只凭人料理去的。可话虽这样讲,哪个女儿家不是自个儿心里百转千回,欲要觅个好夫婿的?
自己同宝玉一处长大,脾气性情也都相合,早存了一段心思,宝玉自然也待她亲厚非常,因常以言辞行动相试,调笑不忌,便有诸多不避嫌疑之处也不曾顾得。没几年来了个宝钗,人人称颂,又有金锁,要有玉的方可相配。因为这事儿与宝玉闹了多少别扭,前前后后人尽皆知。人道宝钗贤惠大方,知书识礼,自己竟比不得。宝玉再四赌咒发誓,方好了一阵,谁知又来了个宝琴,年纪又小,天真烂漫,她又没有金玉一说,倒不好吃起无名醋来。因终日惴惴难安。
且说这史太君本是满打满算满心满意的要撮合宝玉黛玉二人,却又忽地提起宝琴,你道是为何?原来贾母近来冷眼看着,两个玉儿因自己露出要撮合他们二人的意思,便自恃有了老人家做依靠,人前多有不避忌起来,更有当日紫鹃一句玩笑话引得宝玉发了痴病的事故,因想着如何警醒他们一番。
贾府人多口杂,那些个下人们闲了常干些毁谤主子之事,黛玉为人有些冷僻,众人口中本就没什么好言语,更那堪添上些男女之事?因正好提起这事又能在众人面前替黛玉挣回点面子。正巧来了个宝琴,贾母深知她已许了人家,便故意问起,又并不避开众人,宝玉婚事乃园中一等大事,不出一盏茶的工夫整个荣府都传遍了。
宝玉只听得未成二字便丢开手去。黛玉这里却不得不打算起来,本来欲要趁着老太太健在的时候做下大事,现如今恐老太太在时也不一定能定下终身之事,因想着终要自己挣着要强起来。
第二日起来,省晨完毕,便往凤姐屋里来。正巧凤姐儿在外头厅上待客,平儿出来亲自扶了黛玉坐下,又上茶吃,笑问:“姑娘今儿好兴致,怎么想起到咱们这儿来逛了?”
黛玉道:“我刚回来,听说二嫂子身上不好,便想着来瞧瞧。”
平儿刚欲说话,那头凤姐差了人来,叫把金项圈拿一个出去当。平儿当场开了箱,拿了项圈交予来人。过了一会儿,凤姐回来,还未进屋,便在院子里嚷着:“刚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金山银山也要有搬空的时候。”
不防打帘子进来,见黛玉端坐在那里。黛玉忙起身问好,凤姐笑道:“你是个文雅人,怎么今儿也到咱们这破落户的地方来了?想是金窝银窝住久了,也想着到我们这草屋来历练历练?”
黛玉笑道:“凤姐姐这屋若还是草屋,可不知道折煞多少人去了?瞧这布置摆设,哪样不是国舅家的气派?”
凤姐道:“快别提国舅二字,提起来就是钱。刚夏太监还使了小太监过来要钱使,开口就是三百,还只是今儿一天,到节下还得补上两千。你说这国舅爷当得多少憋屈?银子钱花花的流出去了,眼见是个无底洞,还得使着劲往里填。”
黛玉道:“这又是如何?大姐姐在宫里,自是人家来奉承咱们,为何倒要看人脸色?”
凤姐笑道:“真真千金大小姐,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藏污纳垢之处听我与慢慢你说来。咱们家虽出了个娘娘,千恩万宠的,还特准出来省亲。看着光鲜,背地里知道多少曲折在里头,宫中哪里不需要银子去打点,咱们费尽钱财修了这园子不说,三天两头还得封了银子送去,以备娘娘不时之需。
宫里头出来的太监,哪个敢得罪?还不得一一侍奉好了,回头才能平服,娘娘在宫中方才稳妥。她身上可系着咱们这一大家子的荣耀,千万不能有闪失。外头不知道的人只说咱们家出了个娘娘,皇上必是大加赏赐,还以为咱们得了皇家多少钱财似的。真的御赐之物能值几个钱,你们每个节下都是看到的,不过就是些小玩意儿,撑着个内造的名头,娘娘还真能把国库搬到咱们家来不成。
反倒是咱们家的钱流水一般进了宫去了。如今只是对付一日是一日了。”
黛玉道:“我竟不知,这里头竟还有这些讲究。”
凤姐道:“你们平日里只作诗取乐,哪里想得到这些,只我们这些苦命人在里头陪衬罢了。”
因又问黛玉为何来此,黛玉只道:“因父亲来信,责备我只谈诗词,不问俗事,怕我失了规矩,因嘱托我千万不可做那糊涂人。又说那年来京时曾交予琏二哥三万两银子带给舅母,用作我在这里的一应用度,叫我千万不可白用了舅舅家的钱去,因近来见我总不理钱财之事,怕我花钱没有度,不知三万两还用剩下多少,只不要白占了舅舅家的便宜才好,因再三吩咐我细细看过账本,方可放心的。”
凤姐一听,那时的三万两早就不知挪去堵了哪个窟窿了,只道黛玉从不理论这些事情,谁知今日突然要看帐,她一个闺阁小姐,一年能花个一百两已经撑死了,可拿些什么帐糊弄过去呢?
因说:“我知道你那屋里是有单独一本小账的,只是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来,不如姑娘先回园子去,待找着了,我叫平儿亲自送来,反正看帐也不急于一时。”
黛玉看着情形,心里早明白大半,虽然自己于钱财上并不在意,只是轻易不能饶过她去,待要如何应对,且听下回分解。
☆、卌二回顺水情送蝇头小利乞良缘蒙意外大恩
且说黛玉听得凤姐推脱之词,笑道:“原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二嫂子什么时候拿来我便什么时候看,只是不要花过了头便好。如今若记得大约剩下多少,我也好回信和父亲交待。”
凤姐无法,她虽是千金小姐,于钱财上好糊弄,奈何糊弄不过她父亲去,因道:“你平日那些花销用度,能费得了多少钱?你房里的丫头婆子,只有雪雁和你奶妈妈使的是你的钱,紫鹃春纤和几个小丫头子的月钱都是官中的,脂粉头油纸张笔墨一应用度都是有定例的,也使不着你的钱,你只管和姑父大人说,用去不过九牛一毛便可。”
黛玉道:“既如此,竟是我以前疏忽了,我既使着紫鹃和春纤,为何又要官中出钱?既那三万两有余,不如日后我屋里的丫头婆子的月钱都由我来出,我看宝姐姐的莺儿也是如此。不仅这样,我房里的一概用度都由自己出为好。”
凤姐心想,这几个丫头婆子能省下几两月钱,不如都做个人情得了,因道:“紫鹃原是老太太赏你的,虽使的是官中的钱,可都是从老太太的分例里头减的,究竟宝玉屋里的袭人以前都是如此,只不过如今太太抬举她,虽不开了明面,一样也是领的姨娘的月钱,只不过是从太太的分例里头减的。
依我说,这些丫头婆子的零星小钱,也是老人家的心意,不可推辞。再说如今园子里头住的姑娘也多了,不管是不是咱们家里的,大家一样都是领的官中的月钱,要是人人如你这般,这个也要开一笔小账,那个也要开一笔小账,岂不是叫我不用管别的大事,天天给你们算账去了?横竖你日后出阁别使着咱们家的钱便可以了,这侯门小姐出阁的一大笔银子咱们可出不起!”
黛玉啐道:“跟你商量正经事,又来说这些混帐话。”
正巧平儿去外头催了茶果进来,凤姐便拉着平儿道:“你来给评评理,她来跟我算账,倒只是光算些鸡毛蒜皮的小账,却放着一大笔账却不算清楚了,日后说不清的地方多呢!”
平儿道:“奶奶也莫取笑林姑娘了。”黛玉刚要赞平儿正经,平儿接着道:“横竖林姑娘出嫁用不着官中的钱,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来的。”
黛玉便红了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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