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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情炽之天裂 续传1-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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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遇到了一个人。」凌霄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遇见了谁?」炽翼走到睡榻边,解开了外衣,不经意地问。
「太渊。」
炽翼的手指停在了腰间的饰带上,而另一双手接替了他的动作,帮他解开了腰间的饰带,脱下了他火红的纱衣。
「凌霄。」炽翼一把抓住凌霄的手腕,把他拖到了自己的面前:「我说过,不要一个人乱跑。」
凌霄没有说话,只是用有些浅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炽翼。炽翼被看得有些心浮气燥,一把甩开了他。凌霄踉跄了两步,坐到了长榻上。
「以後别这样了。」炽翼转过身去,拿下了头上的羽冠,乌黑的长发如流云一般披泻而下:「我把你带来千水,不是为了惹我生气的。」
「你把我留在身边,是因为我长得和他很像,对不对?」
炽翼闭上了眼睛,穿梭在长发之间的手指一顿,然後顺著发丝一路滑下。
「凌霄,你还记得你问我的问题吗?」炽翼呼了口气:「就是那个我明明不爱你,却要让你留在我身边的问题。」
「记得。」
「因为你够聪明,知道分寸进退。」炽翼侧过了身子,月光下,他的轮廓带著一种妖异的豔丽:「也因为我杀了你的父亲兄弟。我以为,你对我除了恨,不会有其他的感情。」
「我……」凌霄的声音十分沙哑。
「我知道,蚩尤用你母亲的性命逼迫你,才让你到我身边。」炽翼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指勾起他的下颚:「他算是一个有野心有胆子的人,可惜始终难成大事。」
凌霄震惊地看著他,脸色变得苍白。
「你是你母亲最疼爱的幼子,不是吗?」
炽翼的目光丝毫不带怜悯:「当她得知你为了救她,而成为了仇人的玩物,一定会非常伤心吧!」
「你……」凌霄的脸色一片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你这是什麽意思?」炽翼勾起了嘴角:「凌霄,你是想说你爱上我了吗?爱上了你应该痛恨的仇人吗?」
「不!」凌霄飞快地回答了他,但是目光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挣扎了许久,却又问了一句:「虽然及不上你们认识的时间,但我们好歹朝夕相对了十年,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不是时间的问题,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远没有和你在一起的长久。」看到凌霄的样子,炽翼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和他很像,可毕竟不是他,谁也没有办法替代他,你也不行。」
「为什麽?他究竟有哪里好的?」
凌霄知道今晚自己已经逾越了太多,如果他聪明应该就此打住了,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不是这麽说的。」炽翼敛起双眉,慢慢摇了摇头:「并不是我预想的,完全不是……想得得不到,想舍舍不得,偏偏他又……」
「既然你和他之间绝不可能,那为什麽不忘了他?」凌霄不能明白,到底是什麽事情会令炽翼都觉得退缩:「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者另当别论,但大人您是赤皇,您纵横天下,任何情况都不见您退让半步,今天又怎麽会为了这种事情左右为难?」
「是啊!可如果你像我一样,从来是予取予求,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你就会知道,当有某样东西求之不得的时候,那感觉会有多糟。」
炽翼自嘲地笑著:「凌霄,你知道吗?当有一样东西对你来说太过重要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害怕。得不到你会很痛苦,但就算你终有一天得到了它,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才是最最可怕的。
「如果你要对付仇人,最好的手段莫过於把他最想要的东西给他,然後再抢回来,当著他的面撕个粉碎。」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吗?」凌霄喃喃地问:「你爱那个太渊,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住嘴!」才喝骂出口,炽翼又似乎觉得吓到了他,伸手安抚似地摸摸他的脸颊:「凌霄,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些的,只可惜……你知道自己该怎麽做吧!」
「我……」凌霄怔怔地盯著他,脸色一片死白。
「日出之前。」炽翼走到门边,扬手丢给他一个玉制的小瓶:「我答应你,会好好地照顾你的母亲。」
凌霄伸手接住,再抬头时,门外已不见了炽翼的身影,他垂下目光,看著手里那个小小的玉瓶……
「什麽人?」太渊走过回廊瞧见一个人影,仔细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赤皇大人?」
背靠著长廊的柱子,坐在栏杆上的炽翼听到声音看了他一眼,然後不在意地说:「是你啊!」
「您喝酒了?」太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样。
「酒?没有啊!」炽翼摇了摇手。
「您这样实在太危险了,还是先下来再说吧!」太渊多少有些忧心地说。
炽翼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摇摇欲坠,一个不小心就要跌落到栏杆外的东海里去了。
「你怕什麽,就算我掉下去了也淹不死的。」炽翼笑著朝他招了招手。
太渊颇为谨慎地靠近了一些,在几步之外站住,一脸恭敬的模样。
「你真的就这麽讨厌我吗?」
听到炽翼叹气,太渊抬起了头。眼前的炽翼让他想起了很多年之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炽翼也是这麽散著头发,衣衫不整的……如果说炽翼不是喝醉了,又怎麽会是这种样子?
「算了,过来帮我穿鞋!」一只光著的脚伸到了太渊面前。
太渊闻言又是一愣,低下头盯著炽翼形状优美的脚发呆。
「怎麽?不会吗?」炽翼歪著头问他,长长的头发在夜风中飞舞,脸上挂著相当失礼的笑容。
「不!」
太渊定了定神,弯腰从地上捡起鞋子,上前帮炽翼穿鞋。
炽翼却不怎麽情愿配合他的样子,脚一抖一抖的,让他怎麽套也套不上去。耗了一会之後,太渊只能伸手捉住炽翼的脚……
「喂!」炽翼轻轻地喊了一声:「摸够了没有啊!」
太渊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一手抓著炽翼的脚踝傻傻地出神。他慌忙放开,朝後退了一步。
「你在想什麽?」炽翼挑了挑眉,故意问他。
在想什麽?不,太渊什麽都没有想,发呆只是因为他没有想到,炽翼白皙的脚踝竟会不堪他盈手一握,所以他才……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是想,是不是该找人来送大人回去了。」太渊不著痕迹地又退了几步。
「不要!」炽翼收回脚,整个人站到了栏杆上面。
「这……」太渊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炽翼,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啊!」炽翼轻喊了一声,像是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往後倒去。
太渊无暇细想,冲过去一把拉住了炽翼的手。炽翼被他一扯,顺势就伏到了他的肩上,还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隔著单薄的内衣,炽翼偏高的体温和淡淡香气包围著他,他从炽翼的胸前抬头,往上看去。
「太渊。」炽翼低下头,轻声地说:「你拉住我了。」
太渊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还是说:「大人,我还是先送您回去吧!」
「凌霄在生我的气,我今晚恐怕是回不去了。」炽翼在他耳边笑著:「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睡吧!」
「这里是你的房间?」自进了太渊的屋子,炽翼一直四下看著:「怎麽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呢?」
「都遣去母后宫里了,我这里不是十分需要。」太渊顿了一顿才说:「那我现在把您放下来了。」
「怎麽?我很重吗?还是抱著我让你觉得难受?」炽翼收回了目光,继续坦然地躺在他怀里:「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松手就是了。」
「我……」太渊颇感尴尬,脸上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炽翼勾起嘴角,倒也没有继续为难他:「把我放下吧!」
太渊走到床边,放手想让他坐下。
「你心里一直在猜我为什麽不回去,却硬是要你带我回来。」可炽翼揽著太渊的脖子,逼著他不得不保持著弯腰低头的姿势:「你怎麽就不问问我为什麽呢?」
「这……」太渊眼底闪过一抹光亮:「这是大人的家事,太渊不敢妄议。」
「算一算,我这一生最狼狈的时候都被你见到了。」炽翼跪坐在床边:「我也不想瞒你,我喝了酒!」
「喝酒?」太渊想了想,变了脸色:「难道说你被下了药?」
「幸好不是,如果像上次那样可就糟了,要上哪里去找地阴寒泉?」炽翼笑著说:「我喝酒,只是想舒缓一下情绪的,喝的也是不多。」
「大人可是有什麽心事?」太渊试探著问了一句,看到炽翼点头却又大惑不解:「没有可能啊!还有什麽事能让大人忧心呢?」
「没什麽事,但人倒是有一个的!」
「喔!」太渊眉梢一动,恍然大悟:「是为凌霄大人吧!」
「也许。」炽翼放开了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坐在床上悠閒地说著:「我现在不是需要你帮忙分析这些。」
「我这就去请凌霄大人过来。」
太渊规规矩矩地肃手而立。
「等一下。」炽翼轻轻一撩头发,指尖顺过火红的凤羽,随著乌黑的发丝滑啊滑,一直滑到了太渊的身上:「别去了,我这个样子会把他吓坏的。」
「这是……」太渊怔怔地看著炽翼把他的手握住,然後把他拉到了床上,这才惊醒过来:「赤皇大人!」
「这麽大声做什麽?」炽翼靠了过来,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你是想让人进来看见,我和你之间有多麽亲密无间吗?」
「我不明白,赤皇大人这麽做是什麽意思?」看他越凑越近,太渊面色大变。
「果然有长进。」炽翼全然不理会他,只是在他耳边说著:「要是换了以前,恐怕都傻了,现在居然还知道要问问题呢!」
「赤皇大人,请不要再戏弄我了。」
炽翼停了下来,目光和太渊的对上。
「其实,我只是想要你帮我个忙。」炽翼先把目光移开,把脸埋进了太渊的胸前:「也许过一会场面会很糟糕,可如果是你,应该没什麽关系。」
「是因为怕惊扰凌霄大人,你才不回去,而是和我在一起吗?」太渊低头看著他黑色的长发还有鲜红的里衣,目光开始变冷。
炽翼停了一停,然後重重地点头。
「承蒙赤皇大人赏识,太渊很高兴能为大人分忧!」
「太渊,这样的日子……或者不会再有,你和我……」炽翼在他胸前轻叹:「若是时光能够留住……」
「有些事,过去了不能重来。」
「过去了不能重来?」
炽翼念了一遍,双手用力搂紧了太渊。
「赤皇大人。」太渊用手肘支撑著两个人的身体,低头看著那个紧紧抱著自己的人。
「什麽事?」炽翼轻声笑著,一只手沿著太渊的胸膛放到了他的颈边。
「在大人心里,最想要的是什麽呢?」太渊顺势往後仰去。
「最想要的?」炽翼目光流转,半真半假地说:「自然就是你了。」
「赤皇大人还真是爱说笑。」太渊先是一怔,然後微微一笑:「虽然太渊有幸长得像大人的宠臣,但是还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你和他当然是不一样的。」炽翼手一用力,把太渊按倒在床上:「凌霄他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至於你麽……只是个很坏很坏的坏家伙罢了!」
太渊一下愣住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那麽小一个孩子,转眼之间却已经是现在这样了。」炽翼轻轻地摸了摸太渊的脸颊。
「太渊怎麽能和赤皇大人相提并论,你战功赫赫,连祝融圣君也礼让三分。」太渊眸光一暗:「也许有一天,你会超越我们的父皇……」
「那又如何?」炽翼打断了他,漫不经心地问:「就算有一天站到了无人可及之处,也未必真的会有多麽高兴。」
「如果无人可及,自然是……」话还没有说完,太渊惊讶地看到炽翼凑了过来……
红润的嘴唇贴了上来,四目相对,炽翼潋滟的目光中有著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像是在疼痛。
「真是扫兴。」
炽翼离开了那张终於安静下来的嘴巴:「虽然很有效,但你就不能说些其他的话来让我保持清醒吗?」
「你……很难过吗?」太渊看他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
「嗯!」炽翼应了一声,倒在他的胸前,低声地说:「别说话,陪著我就好!」
「可是……可是……」意识到炽翼的动作,太渊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别说话!」炽翼拉起他的手臂,轻轻咬了一口。
「大、大人……」太渊说话有些断断续续:「你这是……」
「脱衣服啊!」相反,炽翼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在床上穿得这麽整齐不舒服。」
太渊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麽他不舒服要脱自己的衣服,就不知道被他用了什麽手法,脱到只剩了白色的里衣。他刚拉想开太渊的里衣,手却被太渊按住了。
「太渊,你说了要帮我的。」他咬著嘴唇,似乎在忍耐著什麽。
看在太渊的眼里,现在的炽翼衣衫凌乱,目光迷离,足以使任何人为之疯狂。不知他和那个凌霄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这种模样……
「太渊!」趁著他分神,炽翼已经把他肩上的衣服拉开,一看以後突然笑了:「你还留著这个纪念麽?」
在太渊的肩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齿痕。
「你留著它做什麽?」话是这麽说,但是炽翼的脸上却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喜悦:「不过是被我咬了一口!」
太渊有些窘迫,还没来得及解释,却感觉到肩上有一种温润的触感。
「在这里,我咬了两次。」炽翼轻轻地吻了一吻那个白色的伤痕,问他:「你痛不痛?」
还没有等到太渊回答,炽翼下一瞬已经抬起头狠狠地吻住了他。
就和那时一样,和在云梦山的山顶上的那个吻一样,带著淡淡的血腥,炽热的温度,如火焚身的感觉。
这只是唇和舌的纠缠,这只是一个吻!怎麽就能连全身的鲜血都像在沸腾,只觉得整个人在火里燃烧。
直等到太渊从令人眩晕的高热之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把炽翼搂在身前,手指用力拉扯著他长长的黑发。
「你可真是热情。」炽翼轻轻按了按被咬破的嘴角,又顺手擦去了太渊嘴上沾染到的血迹:「不过我的血对你来说,不是什麽好东西。还是别这麽激动,我不希望你受伤。」
「炽翼,我……」声音这麽沙哑,把太渊自己都吓了一跳。
「到了这个时候,你倒是喊我炽翼了。」炽翼手指抹过,嘴唇上的伤口立刻消失,他勾起嘴角,对著太渊绽开笑容:「太渊,离天亮好像还有很久,不如我们……」
太渊多年之後,还是时不时地想起炽翼的这个笑容。他很确定,那个时候不论炽翼要他做什麽,他都不会拒绝。
他也时常会想,若是那夜之後,炽翼依旧时时对自己那麽笑著,也许一切……就完全不同了吧!
第八章
天就要亮了。
太渊睁开了眼睛,回想起昨夜,感觉是做了一个迷乱的梦。身边的人安稳地睡著,呼吸声细微可闻。连那种锐意飞扬的感觉,在沉睡中显得柔和了许多。
和上次还有上上次一样,昨夜两个人那麽贴近那麽亲密了,他却能突然之间转身睡去,任由自己辗转反侧,一夜不眠。
炽翼,火族的赤皇,就像是一个残酷的旁观者,总带著暧昧的微笑,对任何人都是若即若离。谁会想到,这样的他也有一天会为了某一个人,露出近乎黯然神伤的表情……
也许自己能够看透他人的想法,掌握每一个人的欲望,但是惟独对他……就算和他靠得这麽近,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根本没有办法透析他心中所想。
那个人是怎麽接近了炽翼的心?还以为他任性狂傲,没有人能够在他心中停驻。还以为他飞扬洒脱,是无法追逐的天之骄子。还以为除非折断他的翅膀……看到炽翼的眼睫微微一动,太渊连忙闭上了眼睛。
炽翼醒了过来,他转头看了一眼规规矩矩的太渊,自嘲地笑了一笑。动了动酸软无力的手脚,刚要起身,他却突然察觉头发被什麽扯住了。这才发现两人的几缕长发互相结绕,在太渊的指尖成了一个理不开的死结。
他看了一眼,手指轻轻滑过,缠绕处发丝根根断开。
下了床铺,炽翼整整衣物,穿好鞋子,把长发随意束起,然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太渊的房间。
太渊坐起了身子,把手掌握紧用力一扯,再次摊开手掌,那上面静静地躺著一些头发。
那是他和炽翼的,乌黑中夹杂几丝豔红的,理不开的发结……
走出屋子不远,炽翼一手撑在了一棵树上微微喘息了几口。转眼之间,那棵枝繁叶茂,少说活了上千年的银杏就化成了灰烬。
花费在压制红莲火焰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也就说明距离涅盘之期越来越近。火族到了这个时候,原本是该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地点静静等待,直到浴火重生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又怎麽能容许他一走几百年?
所以,再怎样辛苦,他也只能竭力忍耐,至少要等到解决了目前这个棘手的麻烦才能放心。
醉酒是假,但身体不受控制却是真的!所以他才不得不用装睡来掩饰自己突然开始颤抖的身体。炽翼挺直了腰背,慢慢地回过头,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扇被他关上的房门。
他闭上眼睛,倾听著在脑海中盘旋了一夜的话语。
太渊,从下一刻开始,也许我们之间,终於什麽都不剩下了。你选择了你的道路,而我有我的坚持,水火两族延续了千万年的仇隙,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放到了我们的面前。
今後会是怎样,谁都不能回答。我只是不希望,有一天我要亲手终结你的性命,来作为这一切的结束。除非,是在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死去之前。否则,我都不能让你知道我爱著你。这样的我,已经太过可怜……
炽翼笑了,无声地笑了。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五脏六腑都要坏了,所以让整个胸口都在发酸。他之所以笑,是因为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麽多愁善感。
但到此为止了!炽翼可以软弱,赤皇不能!今天还有事要办,也许会是关系到所有人命运的,非常重要的……
赤皇只披了一件外袍,手里抱著一个人就冲进了大殿。走到近处,能看到他怀里抱著的人肤色发青,看样子更像是一具尸体!
就算赤皇在火族中位高权重,更身为帝后的兄长,但衣衫不整地抱著一具尸体来到水族帝君的面前,还是太过放肆无礼了!这里毕竟是水神辖下的千水之城,不是南天的凤都栖梧。
话是这麽说,但大殿上集结的数百水族,没有一个敢上前斥责或者质疑。所有人只是看著,在心中暗暗疑惑。
赤皇边走,目光边在众人脸上扫过,被他看到的人,无一例外背脊一寒。那些文臣们还要好些,武将们却一个个心中发怵。哪怕在战场之上,他们也不曾见过赤皇的目光像今天这样凌厉。
有眼尖的,看清了他怀里抱著那人的脸,不由得惊诧不已,直觉地看向大殿的某处。往日在那个位置站著的,是水神共工帝君的第七个皇子。
幸好,那个一身青衣,性格温顺的皇子,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
大家放下心再细细地看看,发现眉目中或者几分相似,但还是有著不同的。随著一阵阵窃窃私语,整个大殿中的人很快都知道了,被赤皇抱在怀里的,原来就是那个以色相侍奉赤皇的「凌霄大人」。
听说,这位「大人」是跟著赤皇来到千水的,怎麽就会成了这个模样?
「赤皇,你这是做什麽?」坐在王座上的共工终於发问了。
「帝君。」赤皇一开口,大殿上的人都有些吃惊,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沙哑难听之极:「在水族的王城千水,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东海是想要和我火族再次开战不成?」
要说听到他的声音是有点吃惊,那现在听到他这麽说,所有人都是吓了一大跳。赤皇口中说出这种话来,可不是说笑。他说要战,东海南天免不了又要斗上千年。
「你先别急!」就算是水神共工听了,也觉得十分愕然。他从靠著的王座上直起身子,有些疑惑地问:「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
「有人在我的饮食之中下毒,却误杀了凌霄。」
这话一出,殿中又是一片惊叹。没人想到,竟然有人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共工并不清楚凌霄和炽翼的关系,等到身後的随侍提醒了几句,共工这才明白过来出了什麽事情。
「我知道你心中悲愤,但是也不要贸然地下了判断。」共工想了一想,才说:「是谁下毒,你心中有数吗?」
「其他的事情我不管,我只问帝君一句,人是在千水之城被害,你水族可是难逃干系?」
「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共工看了看那具没有了气息的尸体,开始觉得这件事情有点棘手:「这要看是谁下的手了。」
「既然帝君问我,我就直接答了!」炽翼冷冷一哂:「这千水之城里,怨恨我的何止两、三人,要说谁下的手,这城里人人都脱不去嫌疑!」
「放肆!」共工有些恼怒起来:「炽翼,你好好说话也就罢了!我总会为你讨个公道,但你现在这样蛮横,难道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帝君。」炽翼垂下眼帘,看著臂弯中冰冷的身体:「若是你心中所爱这般无声无息地死去了,你可还会顾及什麽礼仪?若是从此以後,你和他不可能回到从前,你们之间什麽都不再剩下……你又会如何?」
他越说声音越轻,说到後来,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众人看著他把脸贴上了死去情人的颊边,一滴血红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滴在了凌霄苍白的嘴唇上,那颜色豔丽得触目惊心。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就连共工也怔在了那里。
传说凤凰在失伴之时,心头之血会和泪流出……
「算了!」共工叹了口气:「那你想要我怎麽办?」
「下手的人,一定还在城里。」炽翼抬起头,语气强硬地说:「我绝不会就这麽甘休!」
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到了共工的身上。
「人是在我千水之城遇害的不错,也不能说我水族半点责任没有。」共工略一沉吟:「好!为了表示公允,我准你仔细搜查千水之城,直到满意为止。」
共工这话一出,下面人人哗然,整个场面突然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帝君!」共工长子奇练第一个站了出来:「我们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真相是一定要彻查的,但是这搜城之举牵连太广,恐怕有些不妥当。」
「有什麽不妥当的?我说让他搜查,就算他把这城里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检查,也没什麽关系。」共工一句话做了决定:「只要炽翼找到实证,不论是谁做的,我都把人交他全权处置。」
共工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众人也不敢再多说什麽。
「多谢帝君体谅。」炽翼弯腰拜谢:「炽翼还有最後一个要求。」
「你说。」共工似乎被他勾起了什麽心事,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
「在这殿上的人,今日之内都要留在这里,以防走漏了什麽风声。」
「奇练。」共工招了招手:「关闭四方殿门,除非赤皇允许,否则任何人不得出入大殿。」
炽翼转过身,抱著凌霄的尸身往外走去。经过盘龙柱下时,他的脚步微微放缓。侧目看去,玉骨摺扇遮住了那人的表情,但望著自己的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炽翼轻哼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一出大殿,他就把手中凌霄的尸身交给了一旁的侍官,其他的侍官们则手脚俐落地帮他换好了衣物。
「人来了没有?」炽翼推开想要帮他绑上羽冠的侍官,极不耐烦地问道。
「启禀赤皇,随驾的一千卫军已在城门外。」武将模样的人立刻上来回话:「随时听候大人调遣。」
「你给我听仔细了!」他取过火红长鞭,慢慢缠上手腕:「我要找的是一个火族男子,他可能被人囚在城中某处。吩咐下去,把内城各处宫殿围住,不许任何人出入。然後给我仔仔细细地搜查清楚,一寸土地都不许放过,一旦有了发现立刻通报给我!」
「他搞什麽鬼?」奇练站在唯一没有关上的殿门外,满脸疑惑地看著匆忙离去的炽翼:「你知道不知道怎麽回事?」
「我怎麽会知道呢?」站在他身边的太渊淡淡地答道。
「你不知道?」奇练微侧过头,看似不在意地问:「你昨晚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那也不代表我知道什麽。」太渊轻轻摇著扇子,远远地看著那个快要消失在视野中的红色背影:「也许谁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
「炽翼比谁都要厌恶束缚,却也比谁都要活得拘束。」奇练叹著气说:「太渊,你和炽翼一直以来都走得太近,这原本是不应该的。不过他难得愿意和人亲近,我也不便多说什麽。可你心里要清楚,以你们两人的身分,是不容许他肆意动情的。」
「大皇兄,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太渊十分诧异地看著他:「先不说别的,难道大皇兄你的意思,是以为赤皇大人对我情有独锺?若真是这样,那他方才在殿上又什麽为了别人流泪呢?」
「不是情有独锺,若要我说……」奇练慢慢地说:「我会说是两情相悦。」
「真不知道大皇兄这麽爱说笑。」太渊用摺扇遮住嘴角,笑著说:「大皇兄口口声声说我和赤皇大人关系匪浅,我倒是一直觉得,大皇兄您对他倒是了解得意外透彻。那我可以说,大皇兄您对赤皇大人也是一往情深喽!」
「当局者迷!是与不是,日後自然会清楚的。」奇练温和地笑了笑:「不谈这些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去,省得被误以为和这事有关,那多不好!」
「我正有此意。」太渊收起摺扇,朝殿内请了一请:「大皇兄,您先请吧!」
奇练看了他一眼,内心有些发寒,不知怎麽就觉得哪里不对……
「还没有找到吗?」炽翼看了看回廊之外的天色,不由得焦虑起来:「每一个地方都搜过了吗?」
「不,只是……」负责搜查的下属突然就吞吞吐吐起来。
「说啊!」
「回禀大人,所有宫殿我们都已一一搜过,只有一处没能进去。」那人被他焦急的语调吓了一跳,急忙回报:「那是碧漪帝后的寝宫,我们一直被挡在门外,说是碧漪帝后身患重病,绝对不许惊扰。」
「碧漪的寝宫?」炽翼先是怔了一怔,然後目光一闪,喃喃地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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