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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媚乡春-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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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庆槐似乎有些感动了,看着妻子:“……秋云,你回去吧。顾调度中午要回家替他老婆做饭,我不在这儿顶着怎么办啊?就这一阵子吧……”

    “老顾家的怎么啦?”秋云关切地问。

    狄庆槐踌蹰一会儿,突然就不耐烦了:“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了……老问个没完干啥呀!”

    秋云想,原来是这样,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转身默默走了。



………【搞搞‘后门’】………

    276。搞搞‘后门’

    哪知秋云刚走出厂门,迎面就碰上顾调度员正兴致勃勃从外面进来,他还热睛地跟秋云打招呼:“哟,嫂子,真是贤妻良母啊,每天亲自来给狄厂长送饭,真让我们眼馋,我要有这么好的福气,那就是上辈子烧的高香啦……”

    秋云说:“你家秀英不是病了吗?不要紧吧?”

    顾调度吃了一惊:“病了?没有啊!这是谁嚼舌根,这么咒我家秀英啊?”

    秋云的脸色陡然变了,愣在那里,手里的饭盒,也差点跌落在地……

    狄家湾的这场风波中,吴树生虽然失掉了大部分权力,但狄小毛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还是在村委会给他保留了一个委员职务,负责文教卫生,看上去还是村干部,实际上完全闲下来了。

    现在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听他一生嗜好的苏州评弹了。村中商业一条街有好几家茶坊,过往的戏曲班子常在这儿落脚十天半个月,轮换着吹拉弹唱,白天两场夜里两场,吴树生每天一场都不拉下,算是过足了瘾。

    不过成天跟那些抱孩子的女人、叼烟袋的老头老太泡在一起,他很快就腻了。村里、公司里人们都忙着,吴树生也没个去处,只好荷把锄头,去伺候自家菜地——现在他真有点儿度日如年的感觉了。

    江南水乡雨水多,这天又下了一场小雨,他打着伞百无聊赖地来到地头,没想到儿子吴泰安也在这儿呢;他蹲在地上拔着杂草,一顶破草帽扔在一边,也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与狄家较量遭到惨败后,吴泰安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本来在公司也有份不忙不闲的差事,现在也懒得去了。妹妹馨兰劝他干脆到外面闯闯,做做生意甚至打打工也好,免得在家里憋出病来。

    吴泰安瞪着眼珠说:“你都在外面呆不住跑回来找饭吃,还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馨兰也不跟他计较,只笑着说:“哥,我俩情况完全不同,我回来你出去,有进有出,这才是平衡。”

    吴泰安火了:“屁个平衡,想赶我走呀?没门儿!要不是你和瞿志平吃里扒外,我和老爸会弄成这个样子?”

    馨兰不想跟他争,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从此不再劝他了。

    出去闯条新路,吴泰安不是没想过,他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骨子里他跟父亲还是有区别的,他是真想在狄家湾干番事业,只是狄姓家族势力太大,处处压他们一头,想要东山再起,太难了。他甚至想过干脆跟狄小毛父子和解算了,虽然暂时看人家的脸色吃饭,也比这么闲着强,再说,山不转水转,谁能断定以后就没个出头之日?

    看来最近父亲大概也在动这个心思了。老头撑着雨伞在儿子身边站下,呆了一阵就问他:“泰安,他们最近找你谈过没有?”

    吴泰安回头白了他一眼,继续干他的活。吴树生有些恼了,提高声音道:

    “泰安,你还跟我别扭啊?我不也是没有办法嘛。”

    “什么没有办法?你这书记能没办法?”

    “唉,一家伙给撸到底,我还是狗屁的书记呀?”

    “虎倒三分威,你就甘心这样认啦?”

    “我不会甘心的!”吴树生一肚皮邪火又被撩拨起来了,狠狠地说。

    吴泰安捉住一只青虫,无聊地将它摊在手心,把玩着,不想再说什么了。吴树生很无趣,悻悻地想走开,吴泰安这才叫住他:

    “爸,别走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想跟我诉苦?我看叫你管村里的文娱体育活动,是个好差事呀!天天听戏,不是正对你的胃口吗?”

    吴树生苦笑道:“别挖苦我了!我们爷儿俩现在一样,都是给人逮住的蝈蝈,拴在笼子里,死不下去,活又活不痛快。”

    吴泰安站起身,看见他还打着雨伞,笑了:“爸,雨早停了,你还打什么伞?”

    吴树生看看天,收了伞:“泰安,我们还是要在公司里有事干才行啊。不然这日子可真是过得艰难!”

    “叫你守大门,你去不去?”

    吴树生尽量陪笑道:“泰安,我这把年纪了,真无所谓了,可你呢?才三十出头,路还长着呢,你总不能老这么泡在自家菜地里捉虫子吧?”

    吴泰安笑了:“我有我的活儿,爸,你悠着点儿吧,就别管我的事了。”说完他便撇下父亲,转身走掉了。

    吴树生无趣地呆了半天,心中暗自思忖,还是回去跟女儿说说吧,现在她和瞿志平都成了公司的大红人,天无绝人之路,上苍总还算给他爷儿俩留了这么一道“后门”。

    吴馨兰当然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石头人,家中父兄这副“衰’相”,她哪能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早就想帮爸和哥一把了。她晓得自己在狄家老伯的面前没几分斤两,怕自己出面反把事情弄拧,就让瞿志平去当这个“和事佬”。

    馨兰早已看出来了,他嘴上说不想留在狄家湾,其实心已完全在这里了。跟她的那层关系当然是个重要原因,但这还不是主要的,狄家老爷子许下的愿对他来说非同小可,狄小毛真要功成身退慷慨“让贤”的话,谁都清楚,只有瞿志平是最合适的人选。人生哪找这么好的机遇?瞿志平也不是铁石心肠的圣人,怎么能不动心!

    但就凭这一点,馨兰有点瞧不起瞿志平。其实他在上海时,就时不时表露出这么个德性,很功利,很现实,这在自认为富有浪漫情调、理想主义的吴馨兰看来,真有点跟自己不合拍。

    但该说的话,还得跟他说。不出所料,瞿志平对这事并不积极,直截了当告诉馨兰:“你家老爸压根儿就是过时人物了,帮他重新出山,也许是害他呢,现在这时代这潮流,他哪适应得了。”

    馨兰说:“那我哥呢?他总还是有能力,真正想干点事业吧?”

    一提吴泰安,瞿志平就沉默了,不想多说什么。馨兰生气了,冲口而出道:“你是怕我哥影响你的前途吧?”

    两人不欢而散,馨兰这以后再没向他提过这事。她后来才知道,瞿志平结果还是去找了狄庆槐。他是个有心眼的人,找狄庆槐谈这种事,他心里没底,特意找了个有他爸狄小毛在场的机会,话题从公司的现状、前景谈起,终于扯到了缺乏管理人才上。

    狄小毛听出了瞿志平话里有话,便自己把问题挑明了:“说的是呀,我也快六十了,一天比一天不行了。总有一天,你们俩不管谁,也得把这担子挑起来。”’

    瞿志平压根儿不是这么个意思,他看着狄庆槐,欲言又止。狄小毛觉察到了,催促他道:“志平,你有话就说吧,看谁的什么脸色干什么?”

    瞿志平就说:“狄总,我有个想法,早就想说了。狄家湾农工贸股份公司规模越来越大,新厂扩建,接下去还要上电器厂什么的,要总是这两三个人负责这个负责那个,怎么也有玩不转的一天呀。”

    狄庆槐盯着他:“那你的意思呢?”

    “我觉得我们是搞现代企业,不好用家庭作坊的那一套观念和方式。还是应该让每个人都挥出他们的力量,包括过去反对自己的那些人,只要他有能力,现在又愿意跟我们同心协力。企业要继续展,我看早晚都要走出这一步。”

    狄庆槐机警地问:“哪些人?你举几个出来!”

    “比如吴泰安、吴吉顺,当然还有吴树生……他们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村干部,在公司里也是中层,搞管理还是满有经验的,最近吴泰安到处活动贷款,替其他几个厂子跑销售什么的,干得挺欢,他爸吴树生也有心出来贡献余热……能有多大效果当然说不定,我看最实在的好处就是,让他们有事可干,也就没功夫去琢磨是非了。”

    狄小毛非常赞同,其实他也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要让吴家父子闲着,那等于又在酝酿定时炸弹,不知啥时候砰地一声就爆了。万事和为贵,给个职务让他们成天忙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他点头道:

    “志平说得对。当初创业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跟我们一起蹬打出来的,虽说后来有些矛盾,我看让他们重新出来参加厂子和公司里的领导工作,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还是那句话:这份家当,是狄家湾几千号百姓共有的,不是我狄某人的祖传家业。”

    然后他看看狄庆槐:“你说呢,狄庆槐?”

    “你们都这么认为,就这样办吧……”狄庆槐无可奈何地说。

    “好,公司开个会,马上研究研究……”

    由于吴家父子名声太臭,这事在公司领导层遇上的阻力不小,吴树生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但心里也不时盼望狄小毛能替他说说话。

    儿子吴泰安本来在公司里没被撤职什么的,但知道父亲重新复出没什么希望,也就蔫了;要不是弄贷款一事有了些眉目,他舍不得中途放弃,也许真像妹妹说的那样,灰一拍走人了。



………【男人就图个快活】………

    277。男人就图个快活

    吴家父子那天在菜地分手后,吴泰安招呼也没跟家里打就走了,一连几天不知去向。这天中午吃饭时吴家只剩下了三人,院里顿时显得空荡荡的。吴树生和女儿都闷头不响,只有馨兰妈唠叨不停,先说大儿子泰安说走就走,又数落馨兰整天也不落屋,最后说这饭真是越吃越没有味道了。馨兰一听扯到自己头上,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

    “妈,我这不是好好在家里呆着吗?我看你倒是该说说我爸,他这么老呆在家里,不是个办法。”

    他妈便转过身,又数落起老头子来:“是啊,老头子,我看你还是该跟小毛说说,求个情,认个错,过去的事也就算了,你们毕竟是那么多年在一起的……”

    “闭嘴吧你!”吴树生恼火地撂下手中的筷子,“我找他求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我才不去找那份儿不自在呢!”

    馨兰笑道:“爸,你就会在家里耍霸!人家狄老伯根本不计较你干的那些事儿,我听说最近好几次他还在公司干部会上替你说话,要让你出来干工作呢。”

    “哟,真有这事?”吴树生来了点儿精神,“你听谁说的?”

    馨兰告诉他,这是瞿志平亲口告诉他的。吴树生一听,知道这消息不会假,顿时又来了脾气,哼哼道:

    “那他狄小毛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来跟我谈谈?”

    馨兰说:“爸,你以为你是谁,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我看人家是从团结出,从大局出,主要是给个台阶让你下呢。”

    这话呛得吴树生无法接招,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早已没了本钱,只好说:“这几天倒是没有看见小毛,我想跟他谈谈,也找不到人啊……”

    正说着,院子门外有人敲门儿,馨兰妈瞟着老伴儿,又跟女儿挤眉弄眼,笑道:“不会说着说着你小毛老伯就上门来了吧?”

    馨兰白了妈一眼,嘟哝着说做梦去吧!然后过去开门了。

    进来的人是狄炳根。这小子现在一副城里人时髦的打扮,耐克文化衫不长不短,休闲裤也是半拉子吊在膝盖下,上千元一双的名牌皮鞋套在脚上却偏打光脚不穿袜子,快四十的人了,看上去真还有点儿派头,不过那张糙脸仍是一股土味儿。

    炳根殷勤地打过招呼后,也不管人家正在吃饭,就连连向吴树生敬烟,跟当年上门来求吴书记办事时没有两样。吴树生心里琢磨,全狄家湾眼下就数这小子活得潇洒,在外面了大财了,怎么还想得起来看望我这落魄之人?这一想不禁有些感动了,满脸笑容地招呼炳根坐下。

    炳根却不坐,说他是来告辞的,原来他又要回上海了。本来灯饰厂出了这件大事,压根儿都是他惹的祸,虽然后来圆满解决了,款子也追回来了,但公司上上下下都不肯放过他,要把驻上海的办事处暂时停了,让狄炳根回来上班。哪知这小子真正“牛?B”上了,一纸辞呈递上去,声称从此我跟你们没关系了,我还是回我的上海去。

    听听,“我的上海”!当时在场的馨兰忍不住都乐了,揶揄他道:

    “炳根哥,我和志平的户口现在还在那儿,都没找到这种感觉,不敢这么大言不惭呢。”

    炳根神气活现地说:“那是因为你们在上海并没有自己的事业!”

    “哈哈!”一旁的瞿志平这时也忍俊不禁地乐了,“炳根呀炳根呀,你那事业,不就是一爿小货栈嘛,不常常搞些坑蒙拐骗,还维持不下去呢。”

    炳根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有心思跟他们计较,也哈哈笑着回应道:“能搞坑蒙拐骗那还是能耐,没这能耐,那才啥事业也办不成呢……”

    狄炳根这人,完全是上海人所说的地地道道的“滑头码子”,但他心眼还不坏,晓得记情。他在上海这几年混得艰难的时候,没少去找过瞿志平、吴馨兰的麻烦,他们当然也总是尽力帮助他。

    记得有一回被债主追得走投无路,瞿志平还让他在自己的宿舍里躲了几天呢。炳根虽然彻彻底底算是狄家“势力圈”的人,尤其跟狄庆槐关系“铁”,但眼见吴家父子如今落魄,心里总有些歉然,早就想找个机会上门来看望一下吴树生了,也为以后留条后路——他就是走遍天南海北,根子还在狄家湾,再说,谁知道吴家父子会不会东山再起呢?

    这小子真精,这份情义并不明说,坐下后只谈些天气、身体什么的,更不扯狄吴两家的是非。眼下吴家大院谁也不上门,他能来一趟意思就到了,连吴树生都有些感动。炳根为避人耳目,当然还是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胡扯一通后,就起身大声武气告辞,说是来问一声,馨兰要不要一块儿走?

    馨兰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谁跟你说我要走的?即使要走我也不会跟你走!”

    这话连吴树生都觉得挺尴尬,但炳根脸皮厚,根本不在意,又给吴树生敬了一支外国烟,这才起身走了。

    馨兰愣了一阵,像想起了什么,起身冲进自己屋里,拿着一包东西又追了出去。那是她替老师买的一包土特产,要托炳根带去。趁这功夫,她把炳根拉到院墙下,又犹豫了一阵,这才吞吞吐吐告诉炳根,让他通过狄庆槐给他老爸带句话,她爹现在有和解之意了。

    炳根满口答应下来,连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了,这事儿准成。馨兰见他那副包打天下、为民做主的神气样子,不禁又乐了,问他成什么?你懂我的意思吗?

    炳根是何等机灵之人,心照不宣地笑笑,再不肯多说什么,扭头走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狄炳根回到家里一边收拾行装,一边琢磨着怎么跟狄庆槐讲这事。其实所谓行装也就是一个手提包,塞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所有的家当现在都在上海,村里这个家没有值钱的东西值得带走。要替馨兰捎到上海的一包东西,尤其是捎给狄庆槐的那句话,倒更显得沉重而累赘。

    没想到狄庆槐下班后自己找上门来了。一见狄庆槐进来,炳根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点烟泡茶地忙个不停,东拉西扯地说些杂事儿,不知怎么的忘了说正题。话头不知不觉扯到上海,两人回忆起带着两个业余侦探使用高科技手段计赚香港奸商黎正君,都有种自豪感——哼,别说狄家湾的土老冒们没见过那世面,就是了不起的大学教师瞿志平,恐怕也只在电影里看过那惊险、刺激的镜头吧。

    说到此,炳根不禁又窜唆起狄庆槐来,要让他跟自己一块儿回上海去打天下。

    狄庆槐摇头道:“我还没到这一步吧。”炳根又不高兴了,说:“你这意思好像我是混不下去了,已经到了这一步?到底是哪一步呀,你可得说出来让我开开眼。”狄庆槐满腹不快,差点火了:

    “狄炳根,你得意个啥劲儿,你以为你真翅膀长硬了可以远走高飞?你在上海正式户口也没有,真要治你还不是小菜一碟!”

    现在啥年代了,狄炳根哪怵这个。他知道狄庆槐这嘘声恫吓不过是“惯性思维”罢了,手头有点儿大大小小权力的人都这德性。他也不想跟狄庆槐过不去,只说:

    “我知道,庆槐,你是舍不下那个厂长头衔吧……也是的,狄家湾几千号人,能混到这个位置的,能有几个。”

    狄庆槐瞪他一眼:“厂长也没你这个老板过得自在啊!不说这个了,”他掂掂那一大包东西,“什么时候走?”

    “大概明天一早。村里这个样子,公司的人又都拿我当罪魁,我是呆不住了。”

    狄庆槐舔舔干燥的嘴唇,一时哑然。他百无聊赖地四下看看,现里里外外空荡荡的没个人影,不禁诧异地问:“呃,招娣呢?”

    一提老婆炳根就一脸苦相,告诉狄庆槐,她今天一早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她不愿意丈夫再去上海胡混,劝他留下跟她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不过哪里劝得住,一怒之下就赌气走了。狄庆槐一听忽然乐了:

    “嘿嘿,她不会是闻到你身上那安徽打工妹的气味了吧?你可得小心点儿,对这些事,女人的鼻子比狗还灵,闻着一丝味儿,有你好受的!”

    炳根也笑起来:“你是说你自己的亲身感受吧?你和公司办公室玩电脑的骚丫头瞿玉贞,还不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听说你们俩经常眉来眼去的……”

    狄庆槐立刻紧张起来:“你听谁说的?”

    “反正有人说,这个你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大男人家家的,搬弄是非算什么。其实这年头这算什么事,堂堂大男人一辈子只守着一个黄脸婆姨,那才真正冤呢。男人拼命挣钱图什么?说到底还不就图个快活……”

    狄庆槐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挥挥手道:“算了,不说这事了。明天一早,我送送你吧。”



………【一石两鸟】………

    278。一石两鸟

    炳根有些吃惊。这么多年他虽然跟狄庆槐关系铁,但说到底两人并不平等,尽管他比狄庆槐还要年长四五岁,却只能算他的“小兄弟”,出门进门谁该送谁谁该迎谁早有惯例,现在一下颠倒过来了,炳根真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送我?你是厂长,我怎么敢劳你的大驾?我还是自己走吧。”

    “我这厂长值个屁,”狄庆槐苦笑道,“说不定哪天我在这儿混不下去了,流浪到上海滩,还要求你赏碗饭吃呢。”

    炳根一下有些怅怅的了:“庆槐,这种话可不敢乱讲。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了,这种话讲多了,没准儿那天就成真的了。”

    狄庆槐笑起来:“别跟我装得像个真正生意人似的,你那点儿家当,跟‘跑单帮’的差不了多少。好了,我走了,不送就不送吧,路上当心点。”

    炳根有些疑惑不解地送他出了门,直到分手的时候,这才想起馨兰的嘱托,于是忙把她的话几乎原封不动地传给了狄庆槐。出乎他的意外,狄庆槐听了之后既不着恼也不说好,只拍拍炳根的头,说你都是要远走高飞的人了,还管这些闲事干吗?然后掉头走了。

    不料第二天狄庆槐在厂里上班挨到中午,他父亲居然也赶到了厂长办公室,来跟他谈这事儿了!

    狄小毛进门就见儿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上,脸上盖着一份报纸在睡觉,搭在他身上的衣服掉在了地上。他将衣服拾起来,替他搭上。浅睡的狄庆槐一下惊醒了,掀开报纸见是老爸,张口便问有什么事。这一阵他神经真弄得紧紧张张的,跟任何人说话的口气,都生硬得很。

    狄小毛并不在意,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都立秋了,中午睡这儿,当心着凉。”

    “没事儿。挺舒服的。”

    狄小毛瞪他一眼:“还有家里舒服?厂里现在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必要每天中午都呆在这里嘛。我看那种不顾家、不管孩子老婆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个好厂长。”

    “爸,是不是又有谁跟你搬是非了吧?”狄庆槐不高兴了,“要爱厂如家,以厂为家,这可是你说过的。”

    狄小毛今天脾气出奇的好,笑道:“你少拿我的话来堵我的嘴。你重新当选厂长之后,干得确实还不错,大家反映也还好,出乎我的意料……”

    狄庆槐打断他:“爸,你别鞭打快牛了。你以为这厂长是多了不起的官是吧?谁愿干谁来,我让贤!”

    狄小毛认了真:“这才几天,你就干腻了?庆槐,是不是觉得太累了?你要真觉得太累、太辛苦,我给你找个帮手来。”

    “谁呀?”

    “你吴老伯,吴树生。他在家里闲得无聊……”

    狄庆槐一听就连连摆手:“算了,我听都不要听!你还嫌他没把你整够?”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人家也是想干工作嘛。你看给他安排个什么工作合适,副厂长怎么样?”

    狄庆槐呼地站了起来:“非要他不可?”

    狄小毛也跟着站起身,脸色变了:“我这个总经理说话不管用了吗?”

    “你真要让他来当副厂长,我马上就辞职!?’狄庆槐满腔无名怒火终于作了。

    狄小毛有些吃惊,他想了想,软了下来:”好好,先不谈这事……不过我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以后中午不要让人家秋云送饭到厂里来,回家吃去!”

    狄庆槐重新躺到了长椅上:“你到底什么意思嘛?”

    “没什么意思,那是你的家!”。

    狄庆槐双手枕着后脑勺,仍然躺着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他侧身一看,他爸早已经不见了……

    虽然老大的不情愿,狄庆槐知道既然还要在狄家湾干下去,跟老爸赌气就没他好果子吃,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他中午便不再在厂里没事找事地磨蹭了,乖乖回家吃饭。

    然而,夫妻间业已产生的裂痕,绝非一顿饭可以弥补,狄庆槐的心已经没有在这个家里了,热菜热饭吃在嘴里,也是索然寡味。这天中午刚扒了两口,他看见弟弟庆祥回来了,便端着饭碗迎了出去。

    家里恢复了正常,庆祥对他哥又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了。

    此刻狄庆槐心情似乎很好,没话找话地跟弟弟扯了些闲话,也不在乎庆祥不冷不热的态度,忽然转了话题:“老弟,我想过两天就给你换个工种,你看如何?”

    庆祥的车间主任给撤了,给配到最苦最累的配料车间抡大铲,已经有个把月了,狄庆槐连累不累苦不苦都没问过一声。现在突然又来这一套,庆祥心里一万个腻歪,立刻一口拒绝了:“算了吧,配料工我刚刚干顺手了。”

    狄庆槐瞧着他:“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知道吗,我那是做给他们看的,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先拿你开开刀,以后谁还敢调皮?”

    “哎,等等,吴树生爷儿俩不是彻底倒了吗,‘他们’到底又是谁呢?”

    “自个儿琢磨去吧。听我的,先换工种,然后恢复你的车间主任职务,下一步,就奔副厂长,然后呢,这厂长职务,真还非你莫属了……”

    “那你呢?”庆祥似乎听出点儿味道来。

    狄庆槐神秘地一笑:“不说我了……老弟,还跟我赌气么?”

    “没有。是跟自己赌气。”

    狄庆槐拍拍他的肩:“那就更没意思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成熟点儿?多学学人家瞿志平,要忍辱负重,不动声色,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到时候什么都抓到手……”

    庆祥警觉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狄庆槐想了一阵儿,压低了声音:“我在上海追款子,你在厂里代理厂长的时候,人家志平就有一整套计划了!嘴上说要走要走,结果暗地里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他让吴馨兰四处拉关系、打人事基础,要替她爸、她哥在厂里弄个副经理、副厂长什么的当当;这还不算,还直接找我,说是要让馨兰进人管理层呢……”

    “这又怎么了?”庆祥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人家吴馨兰在上海学的专业就是企业管理嘛。”

    “庆祥,你太年轻,脑袋太简单了点……”

    庆祥厌烦地看看他:“哥,你这样看人,太小心眼了吧,那人家志平主动把厂长让给你当,又怎么解释呢?”

    狄庆槐一笑:“我记他这个情。庆祥,我这当哥哥的,不能不对你说,吴馨兰和瞿志平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回来,不是没有长远打算的。爸爸都快六十了,总会有干不动的那一天。以后不管你我谁来当这个家,对志平这样聪明透顶的人,还是多点儿心眼儿好。你玩不过他的。”

    说完,他端着碗往回走。庆祥突然在身后说:“哥,你既然有这份闲心,还不如给嫂子安排个工作,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庭妇女,关在这小院里伺候你,恐怕也该出来透透气了吧?”

    狄庆槐一怔,站住了。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上头来呢?

    原来,董秋云最先也在公司下属的服装厂上班,后来结了婚,狄庆槐又当上了厂长,他就让妻子辞了工,回到厨房,专心伺候他爷儿俩了。

    他的借口是自己担任了厂领导,工作忙,两个人都在公司上班,家里顾不过来;其实真正的用意,是因为他那阵儿已经跟瞿玉贞勾搭上了,怕老婆整天在公司、厂里晃着,难免哪天不被抓个“现行”。

    现在自己跟玉贞的关系已经招人议论纷纷,他不得不有所收敛;尤其是那晚上被弟弟当场捉住后,他这一段时间基本上断了跟玉贞的来往,一门心思转向防备瞿志平和吴馨兰两个更有力的竞争对手了。庆祥这话提醒了他,如果让秋云重新出来工作,真是一石二鸟儿,既可以多少抵消瞿、吴二人越来越大的势力,也可以缓解一下家庭矛盾,再怎么,秋云也是狄家的人啊!

    —不做二不休,狄庆槐想好了词儿,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这意思跟秋云讲了。原想她会感恩戴德地谢他一番,哪知秋云却一口拒绝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狄家的人在公司里已经有你爷儿仨了,大大小小还掌着一份儿权力,让我再进去,人家更有闲话可说了。我还是呆在家里吧。囡囡上学,需要人照顾,爸妈年纪也大了,家务活儿我怎么也得帮着干。家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也会轻松点儿,一心一意地干好厂里的工作……”

    “你在家里就不嫌呆得没意思?”狄庆槐斟字酌句地想把一种暗示表达出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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