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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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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媞柔声道:「摇尾乞怜,对安世清绝不生效。刘爷和媞儿是骑在同一的虎背上,只有全力周旋,方有活命的希望。」
    刘裕沉吟道:「天地两佩既在他们手上,他们又是曾经拥有心佩的人,岂非已识破玉佩的隐秘,找到《太平洞极经》的藏处?可是观乎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这般容易的。」
    任青媞耐心的道:「当然不容易,大有可能必须三佩合一,始有勘破秘密的机会,否则媞儿早已去把宝经起出来。可是人家不是说过嘛!只要有一丝怀疑,安世清绝不容任何接触过三佩的人活在世上。」
    刘裕苦恼的道:「此事该如何善了呢?」
    任青媞慵倦地伸个懒腰,爬到他身后,从背面探手缠上他的宽肩,丰满诱人的身体紧挤着他的虎背,小嘴凑到他耳边道:「根本没有善罢的可能性。唯一的方法,是从他们手上把天地佩夺回来,当三佩合一,变得完美无瑕,玉佩方会停止呼唤其失去的部份。」
    刘裕一头雾水道:「你在胡说甚麽呢?勿要诓我!」
    任青媞在他耳边轻噬一记,娇笑道:「人家怎舍得诓你呢?是千真万确的事来的嘛!玉佩非是凡玉,而是制自原本是一块的灵石,把它分成三片,便像拆散骨肉,于是它们发出呼唤,图能再次合成完整的一块。明白吗?只有三佩合一,它们方会安静下来。据相传是这样的嘛!」
    刘裕难以置信的道:「是你编造出来的,玉石始终是死物,何来灵性呢?」
    任青媞把脸蛋贴往他右颊,昵声道:「若我是胡说的话,安玉晴凭甚麽直追人家到这里来呢?」
    刘裕感到她又开始媚态横生,主动挑逗,吃惊之余更大感刺激,皱眉道:「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总而言之我是不会沾手的,更不会助你去夺取另外两佩。」
    任青媞一扭蛮腰,从后面转到前方,坐到他膝上去,搂着他脖子献上香唇,狠狠吻了他一口,秀眸发亮的道:「那人家只好藏在刘爷的床上,你何时归来,人家何时侍寝,还要感激他们父女玉成我们的好事哩!」
    刘裕正全力抵御她香喷喷火辣辣的惊人诱惑,闻言一呆道:「你在威胁我!」
    任青媞在他怀内不依的扭动道:「哪有黄花闺女用献身侍寝来威胁男人的道理,媞儿是别无选择呵!广陵虽大,却只有刘爷的床是最理想的藏身处,想不侍寝也不行,对吗?」
    刘裕心中叫苦,他对此美女的定力正逐分逐寸地崩溃,理智告诉他,一旦和此女发生关系,肯定不会有好结果,偏她又是如此诱人,此事该如何收拾呢?深吸一口气道:「不要对我耍手段了,你究竟想怎样?」
    任青媞一声欢呼,双手从秀颈解下细丝般的系带,再从密藏的襟口裹掏出一方圆型玉佩,改挂到他颈上,柔情似水的道:「很简单,你只要为我保管心佩便成,那么媞儿便可离开广陵,回建康为你办事。刘爷明白吗?」
    刘裕感觉着心佩贴上胸膛的感觉,整个头皮发麻起来。心忖若真的如此,岂非身怀祸根,而安世清父女将变成永远摆脱不掉的附骨之蛆?
    第二章怀璧其罪
    任青媞一脸天真无知的恼人表情,于不足三寸的近距离看着刘裕,忽然间两人都有点没话好说的神态,四目交投。肉体却作着亲密的接触。
    刘裕脑海一片空白,心中盘算的不但有怀壁其罪的想法,还有红颜祸水四字。早在与此妖女秘密结盟的一刻,刘裕已想过会因她惹来种种烦恼,至乎因她自毁前程,甚或众叛亲离,冒上最大的风险。可是仍没想过烦恼会以这种方式出现,那他岂非从此须半步不出军舍?任青媞忍俊不禁地「噗哧」娇笑道:「你没有表情的脸孔真古怪。」
    刘裕颓然叹道:「你这不是摆明来害我吗?」
    任青媞先献上香吻,柔声道:「刚好相反,人家是向你投降才是真的,一天心佩在你身上,你便可以控制媞儿。嗯!昨晚你向人家使坏既刺激又舒服,趁离天黑尚有点时间,你不先占占人家的便宜吗?」
    刘裕此时色念全消,断然道:「休想我会蠢得帮你保管心佩,你聪明的话快把心佩拿回去,否则我会把心佩投进淮水里去。」
    任青媞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刘爷呵!你怎会是这种人呢?而且你带着心佩一离开广陵城,安世清父女会生出感应,一旦给他们追上,你小命肯定不保,还要把心佩赔上,岂是聪明人的所为?」
    刘裕脑筋一转,道:「那我便随便找处地方,把心佩深埋地下,他们找得到是他们的本事,却再与我刘裕无关。」
    任青媞欣然道:「让人家告诉你一些心佩的窍妙好吗?愈多人的地方,它的信息愈弱,像广陵这种大城市,它便等若消失了,只要你不是面对面遇上他们父女,保证他们不能察觉心佩藏在你身上。」
    刘裕摇头道:「我绝不会把它带在身上的,你可以放心。我真不明白,为何你不找个人多气杂的地方把它密藏起来,却要来烦我?」
    任青媞道:「问题在'洞极仙佩'乃千古流传下来的异物,据口口相传下来的说法,在显现其灵异前,必须紧贴人体,吸收人气,方会在某一刻显露秘密。如你把它深埋地底,心佩说不定会从异宝变回凡石,那一切都要完蛋。你现在是人家唯一可倚赖的人嘛!不找你帮忙,找谁帮忙呢?」
    刘裕再没法分辨她话裹的真伪,心忖这还了得,天晓得安玉晴何时再来找他,届时若给她发觉,岂非立即大祸临头?旋又心中一动,想到她话中一个破绽。
    冷笑道:「休要诓我,如心佩必须贴身收藏,你如何偷得心佩?」
    任青媞悠然道:「尚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嘛!仙佩上应日月天星,下应人杰地灵,若非如此,也难令道门中人对它如痴如狂。每当月圆之夜,它会变得灼热难耐,必须远离人身安放,到日出方可收藏回身上去。就是那么多哩!人家知道的全告诉了你哩!」
    刘裕哂道:「对你们来说是异宝,对我来说只是祸根。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我绝不会把这种东西戴在身上,识相的立即拿走,自己去想办法,例如可把它交给曼妙保管,否则你走后我还是会扔掉它的。」
    任青媞幽幽道:「若我可以交给曼妙,早交给她哩!皇宫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朝不保夕,何况曼妙说不定会据为已有,不肯再交出来,只有你我可以完全信任。」
    刘裕奇道:「你不怕我据为已有吗?」
    任青媞媚笑道:「你舍不得那样对人家的,这般做更对你没有好处。如媞儿发觉你根本不疼惜人家,只好来个同归于尽,大家都没有好处。」
    刘裕色变道:「你又在威胁我?」
    任青媞把他搂个结实,昵声道:「媞儿怎敢。不过你如对人家狠心,媞儿也别无选择呵!
    对吗?我的刘大人。」
    刘裕倏地冷静下来,知道在此事上任青媞定要他趟此浑水,避无可避。
    事实上自己的命运亦与她结合在一起,如她让两人间的关系曝光,他肯定难以活离广陵,至乎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所。
    不过如此被此妖女牵着鼻子走,也不是办法,心中不由生出反制的意图。
    想到这里,再不犹豫,一对手滑进她衣服里,边活动边道:「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为你代管心佩,三个月内你若不取回去,休怪我自行处置。」
    任青媞不堪挑逗地在他怀内抖颤,脸红似火的道:「冤家呵!你……」
    刘裕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抛回帐内床上,哈哈笑道:「如我今晚回来仍见到你,我会把心佩挂回你的颈上去,勿怪我没有先作声明。」
    再打个哈哈,头也不回的扬长去了。
    疾奔近两个时辰,拓跋珪终于下令停止前进,战士们立即散往四方,占据战略性的丘岗,形成防御性的阵势。
    庞义和高彦对拓跋族战士的效率感到惊讶,更增加了信心。这批人数在三百许间拓跋珪的精锐亲兵团,不单人人骠悍勇猛,骑功了得,最使人激赏处是有高度的团队精神,配合上无懈可击。
    燕飞却丝毫不以为意,若非如此,拓跋珪早在苻坚手下大军的追捕围剿中,死去十多遍。
    拓跋珪与燕飞并骑驰上一个山头,庞义、高彦和拓跋瓢跟在后面。
    一座城池,出现在前方三里多外一列丘陵上,城墙依山势而筑,形势险要护河环绕。在落日的余照中,尤突显其雄伟辉宏的气象。
    庞义和高彦看得倒抽一口凉气,心忖若以三百人去攻打这麽一座山城,不论拓跋族战士是如何勇敢和强悍,与以卵击石并没有任何分别。
    拓跋珪和燕飞甩蹬下马,其它人随之。
    拓跋珪凝望暮色中的山城,叹道:「平城啊!你的真正主子终于来哩!」
    众人感受到他话裹的语调透出的深切渴望和企盼,就像沙漠中的旅者找到水源,拓荒者经历万水干山后寻得丰沛的土地。
    平城不单是拓跋鲜卑进入中原的踏脚石,更是其争霸天下的起点。一旦进占此城,即走上不归之路,拓跋族将公然与慕容垂决裂,不再是慕容燕国的附庸和马奴,而是逐鹿中原的竞争者。
    拓跋珪沉声道:「汉高祖七年,高祖刘邦亲率大军远征匈奴,遭匈奴王伏击于平城,被困于此达七日之久,后赖厚赂匈奴王冒顿之妻,始得脱身,此战令平城名传天下,直至汉武帝出,方击败匈奴,重振汉朝声威。」
    庞义和高彦暗感惭愧,想不到拓跋珪对自己国家的历史,比他们还要熟悉。
    燕飞默然不语。
    拓跋珪却似是满怀感触,续道:「长城内是农业民族的势力范围,长城外是草原游牧民族的地盘,谁的力量大一点,便会越过长城,侵占对方的土地。长城不但代表着农业民族和草原民族的分隔线,更是双方力量和策略的象征,以及对外政策须考虑的重点。」
    庞、高两人对拓跋珪有进一步的了解,此人确是不凡之辈,不但高瞻远瞩,且能以一个宏观的角度去看事情,如此人才,即使在南方中原文化荟萃之地,亦属罕有。
    现在正是长城内以汉族为主的农业社会衰颓的当儿,战祸连绵、政治动荡,长城外的民族纷纷翻越长城进入中土,建立政权。而拓跋珪有此一番说话,正因他准备率领族人翻越长城,参与眼前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争霸之战。
    燕飞淡淡道:「在中土的历史上,草原民族越过长城是从来没有休止的情况,可是顶多只能扰攘一番,却从未试过能统一天下。」
    拓跋珪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平城,似要透视内中的玄虚道:「因为当草原民族进入长城,不仅获得大量的牲畜,更得到众多的人口,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经济,再不足以维持统治人民的生活,不得不从草原民族的经济,转型至农业生产,亦因此而逐渐丧失草原民族的战斗能力。
    更致命的是入侵的统治者在思想和习惯上仍未能摆脱草原民族的方式,与中土汉族有民族间没法解决的矛盾,在民族的仇恨和对立下,只能以失败告终。」
    庞义忍不住道:「拓跋当家之言深具至理,可是这些问题实非三言两语可解决,且似为非人力影响可以左右的必然发展。为何听当家的说法,却似能与众不同呢?」
    拓跋珪哈哈笑道:「说得好!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准备充足,早从游牧民族转化为半游牧半农业的经济,兼得两者之长。」
    接着似重重舒出紧压心头的一口闷气,徐徐道:「平城和雁门,将会成为我在长城内最重要的根据地,使长城内外尽归我有,建立起跨越草原民族和中土农业民族的通道和桥梁,使别的草原民族不能递补进驻我们在长城外的土地,令我们不用有后顾之忧。而在这两城区域内聚居的乌桓杂人和雁门人,将为我们从事农业生产,以支持不断的扩张策略,而我族将成战斗的主力,有需要时再征召长城外各部落的壮丁入伍。如此中土的天下,终有一天成为我拓跋鲜卑的天下。」
    庞义和高彦均生出异样的感觉,他们虽是没有国籍的荒人,但始终改变不了汉族的身分,听着一个胡人侃侃而谈其统一天下的大计,又是如此有周详的国策和卓有见地,确不知是何滋味。
    拓跋珪显是情绪高涨,转向燕飞道:「攻下平城后,小飞你猜中山会如何反应呢?」
    燕飞苦笑道:「你攻下平城再说罢。」
    拓跋瓢插口道:「平城已是我们囊中之物,慕容垂的守兵不足千人,城内大部分住民,更是我们拓跋族被苻坚强逼逐徙到这裹的族人,我们不发动则矣,一举兵平城肯定是不战而溃之局。」
    燕飞淡淡道:「若我没有猜错,慕容详该已率领手下逃入城内,大大增强了平城的防御力,你再难以奇兵突袭。」
    拓跋珪傲然笑道:「天下间只有慕容垂堪作我的对手,他的儿子算甚么东西。我要兵不血刃的收伏平城,始可见我的手段。」
    接着道:「我们好好立帐休息,明天日出时,平城将会被包围,如慕容详不识相的话,他将永不能活着回到中山。」
    蹄声在西北方传来,五人循声瞧去,只见尘沙大起,来骑当在数千之数。
    拓跋珪笑道:「儿郎们的先锋队伍到达哩!」
    刘裕坐在酒铺内一角发呆。
    他在这里喝闷酒近一个时辰,预期中的安玉晴并没有出现。
    他的心情非常低落,一来谢玄的逝世仍在影响着他,二来是因任青媞的纠缠不清,硬把他拖下水。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在担心王淡真。他完全不清楚她目前的情况,至乎她在哪里亦一无所知。他晓得的是她高傲和目中无寒门的父亲王恭,已深深卷进诡谲的政治斗争里,任何的失误,均会为他招来杀身大祸。
    只恨以他目前的情况,却是无法为她的爹做任何事。
    王恭虽是得司马曜宠信的大臣,可是他实力的强弱,全看北府兵是否肯站在他的一方,否则他在司马道子的建康军或桓玄的荆州军前根本是不堪一击的。
    像王恭这种出身名门望族,以家世名士身分入朝从政,既不察民情更不识时务,空有满怀不切实际的理想,却没有付诸实行的能力。且因自视过高,一意孤行地急急的推行自己的鸿图大计,把事情过度简化,只会招祸。
    他的头号对手司马道子长期居于权势之位,长于政治斗争,谢安谢玄在世时仍没法奈何他,王恭更不是对手,徒令野心家如桓玄者有可乘之机。
    他甚至没考虑过孙恩的威胁,没有想过如孙恩发难,情势将会出现更多难测的变量。
    他刘裕可以做甚么呢?想到这里,更是愁怀难解,又再斟满另一杯酒。
    对任青媞所说有关仙佩的异事,他直至此刻仍是半信半疑。
    说不定是她杜撰出来诓自己为她保管心佩的谎言。
    唉!
    不过若她说的是一派胡言,又怎会肯把关系重大的宝贝交托给自己呢?他曾仔细研究过心佩,却是大为失望,因为心佩除了在中间开有一个小圆孔外,平滑如镜,不见任何纹样,如非其玉质确与天地佩相同,他会怀疑任青媞拿片假玉来骗他。另一个没法怀疑是假心佩的原因,因为佩缘确成踞齿状,大小刚好与天地佩间的空位吻合。
    胸膛凉浸浸的,心佩并没有因吸取他的体热而转暖。
    此为心佩另一异常之处。
    难道真的在人多气杂的地方,安玉晴再感应不到心佩的所在?否则因何她直至此刻仍没有现身寻宝呢?想到这里,自己也觉既可笑复可怜。
    举起酒杯,移至唇边。
    刚要把酒喝下,一人直趋身前,在他旁坐下道:「宗兄别来无恙?」
    刘裕举头一看,欣然道:「原来是你老哥。」
    来人中等身材,生得方面大耳,相貌堂堂,神情友善。
    此人叫刘毅,与刘裕同在京口出身,说起来确有些宗族的关系,不过由于刘裕家道中落,而刘毅的家族却在京口平步青云,所以两家没有来往。后来听说刘毅也加入了北府兵,且因功而升作偏将,在淝水之战时两人在军中碰过头,说过几句客气话。
    刘毅讶道:「我还以为宗兄现在必是前呼后拥,想不到你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
    刘裕苦笑道:「此事一言难荆你老哥现在哪裹发财?」
    刘毅叹道:「除非有宗兄提挈,否则在军中能发甚么财呢?我现在何爷下面作跑腿,怎及得宗兄你风光。」
    刘裕方想起他属于何谦的系统,不解道:「我有何风光呢?」
    刘毅凑前点压低声音道:「我们收到风声,你正为孔靖和边荒集的江文清穿针引线,难道此事是假的吗?」
    刘裕暗吃一惊,放下酒杯,心忖此事竟会如此快传入何谦一方人的耳内,确非常不妙。
    刘毅低声道:「何爷想见你!」
    刘裕心叫救命,晓得因边荒集的关系,自己忽然变成刘牢之和何谦两大系统力争拉拢的人,此事如何可以善了呢?
    第三章以妖治妖
    燕飞坐在营地外丘坡处一方石上,仰望星空,心中思潮起伏。
    自昨晚昙花一现地感应到纪千千后,再没有收到新的信息。为了纪千千,他改变了自己人生的方向,全情投进北方战争的风暴里。
    回到拓跋珪身旁,他像离乡别井的游子,有些儿鸟倦知还的感觉。纵然他的心不愿承认,可是事实上他这位儿时最好的伙伴,已变成他救回纪千千主婢的唯一希望。
    拓跋珪是北方唯一有可能击败慕容垂的人,其它人都不成。
    早在少年时代,拓跋珪已想出保族之道,大力发展养马业,而最令他赚钱的生意,是通过边荒集向南方卖马,然后凭得来的钱财支持他强大的盗马贼团。
    他的盗马贼群正是纵横中土的游牧式部队,来去如风,避过敌人的屡次围剿。而多年的经验,形成他独有游牧式的作战风格。
    拓跋珪手下大将长孙嵩的二千先锋部队到来会合后,他们的兵力大增,再不惧慕容详的反击,可是对如何攻下平城,燕飞仍弄不清楚拓跋珪葫芦里卖的药。
    拓跋珪来到他身旁,肩并肩的坐下。
    燕飞淡淡道:「你因何派小瓢到中山去,难道你认为拒绝了慕容垂的策封,你在边荒的人马又公然反抗他,燕人仍要对你客客气气吗?」
    拓跋珪微笑道:「现在族内,只有你一个人敢当面质问我,不过我的感觉却非常好。知道吗?我愈来愈感到孤独和寂寞,谁敢来和我谈心事呢?你回来了真好。」
    燕飞道:「你仍未回答我!」
    拓跋珪仰天重重舒出一口气,道:「你该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不冒点风险,怎能成就大业。论兵力,我们不但远比不上慕容垂远征洛阳的大军,亦不及留守中山的两万燕兵。我们能调动攻打平城和雁门的人马,不足一万之数,如让慕容详在事前收到半点风声,调军来防守乎城,我们将错失进入长城的最佳时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行险用诈怎么成?」
    燕飞别头来瞧他道:「你早猜到慕容详会为难小瓢,对吗?」
    拓跋珪若无其事的道:「可以这么说,我派小瓢去和燕人修好,是故意示弱,令慕容详误以为我因羽翼未丰,仍不敢轻举妄动。果然不出我所料,慕容详未敢杀害小瓢,只扣他作人质,逼我立即献上五千战马,如果我们真的屈服,数年内我们休想翻身,燕人亦除去了我们拓跋族附骨的威胁。」
    燕飞道:「你也早猜到,燕人会威胁你进贡大批战马。」
    拓跋珪一拍他肩头,哑然失笑道:「慕容详远不及乃父,也比不上慕容宝,怎可能是我的对手?我装作答应,就藉把马分批送入长城的情况,把战士混进长城来。同时使人把小瓢救出来,慕容详仍未醒觉,率亲卫穷追小瓢,以为只要逮着小瓢,可与我们交换战马。」
    燕飞稍为释然,因为拓跋珪并非完全置亲弟的安危不顾,道:「你可知小瓢差点给人逮着?」
    拓跋珪道:「因为我低估了慕容详,没想过他会指使后燕盟,把依附我们的朔方帮连根拔起,致小瓢抵达雁门后不单没有人接应他,还陷入后燕盟的陷阱,令随行高手全体阵亡,只他一人孤身逃出。幸好遇着你这天降救星,否则为大局着想,只好牺牲小瓢。」
    最后两句听得燕飞默然无语,拓跋珪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皇图霸业,谁都可以牺牲。不过亦不能完全怪拓跋珪,因为拓跋族的传统一向如此,为了部族的生存,每个战士都有心理准备,须为部族洒热血抛头颅。
    拓跋珪探手搂着燕飞的宽肩,每一句话发自内心,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自我懂事以来,我最喜欢和信任的人就是小飞你,最崇拜的人却是慕容垂。我一直在学习他的成功,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想救回你的美人儿,天下间只有我帮得上忙,却要依照我的方式和手段,否则我们只是自取灭亡。」
    燕飞道:「若我们攻下平城和雁门两大长城内的重镇,慕容垂会如何反应?」
    拓跋珪淡淡道:「只要慕容垂不是亲率部队回师应战便成。」
    燕飞心中一震。
    他终于明白,今次拓跋珪进入长城,是孤注一掷的冒险一博,博的是慕容垂无法分身掉转枪头来对付他,若非如此,拓跋珪将难避族灭人亡的后果,因为他仍远不是慕容垂的对手,不论在兵法上或是实力上,如是其它人,则拓跋珪仍有一线希望。
    拓跋珪苦笑道:「现在你该明白今次攻打平城纯是冒险一博,而此更为我唯一的机会,趁慕容垂现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关中的当儿,不会分身挥军而来,参与统一北方的龙争虎斗。」
    燕飞沉声道:「即使来的是慕容垂我们也不怕,因为慕容垂有个致命的破绽。」
    他心中明白,拓跋珪尚有另一个不得不行险的理由,因为如拓跋珪不设法牵制慕容垂,以慕容垂不容忍失败的作风,定会向边荒集作出玉石俱焚式的可怕报复,以雪拜把兄弟铁士心被杀之辱。而边荒集却是拓跋珪扩张政策的命脉,且可与他遥相呼应,不容有失。
    拓跋珪剧震道:「慕容垂竟有如此破绽,小飞勿要哄我开心。」
    燕飞道:「我哪来哄你开心的闲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我能清楚掌握慕容垂的行动,让你从容布置,你是否可稳握胜券?」
    拓跋珪立即双目发亮,道:「慕容垂以善用奇兵名著当世,如用奇不成,当然威力大减,甚至再不足惧,不过这怎么有可能呢?」
    燕飞沉声道:「小仪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如何避过慕容垂在蜂鸣峡设下的陷阱,且在中途截上慕容垂船队一事?」
    拓跋珪点头道:「小仪对此事有详尽的报告,整件事非常神奇,你像未卜先知似的晓得慕容垂在蜂呜峡埋伏,更感应到纪千千的所在,致慕容垂差点被你夺回纪美人。」
    燕飞淡淡道:「我不是能未卜先知,而是千千告诉我的。」
    拓跋珪一呆道:「我不明白!纪美人如何可以告诉你呢?」
    燕飞道:「你相信有传心术吗?」
    拓跋珪与他目光牢牢锁紧,现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道:「你是说你可与纪美人作心灵的对话,不是说笑吧?」
    燕飞轻描淡写道:「从小至大,我曾骗过你吗?」
    拓跋珪弹起来,再单膝跪在他前方,双手抓上他的肩头,大喜道:「若你真能与纪美人以心传信,主动权将完全掌握在我手上。进攻退守,我可从容部署,将是绝对不同的另一回事。
    你真的可以随时从她处得到情报吗?」
    燕飞毫无隐瞒,把与纪千千以心传心的情况道出,听得拓跋珪又喜又惊;喜的当然是燕飞有此异能,惊的却是传心之法并不像人与人间对话般轻松容易,其中包含许多不测的变量。例如纪千千病倒了,又或慕容垂再不把他带在身旁。
    拓跋珪站了起来,负手望天,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你说的话我当然没有丝毫怀疑,这么说,纪千千就是慕容垂唯一的破绽,我会利用这个破绽令慕容垂吃败仗。慕容垂呵!
    枉你英雄一世,到头来竟会失陷在一个情字上,真教人意想不到。」
    燕飞道:「只要我与千千能建立心灵的对话,我们可以预先晓得究竟是慕容垂亲自回师,还是另遣他人。」
    拓跋珪俯头凝望他,双目熠熠生辉,沉声道:「你是注定须与我并肩作战,直至打垮慕容垂,夺回美人,那时天下将是我拓跋珪的天下。小飞呵!忘记了你半个汉人的身份吧!你体内流的该是我拓跋族的鲜血,你的命运是要助我振兴我们的代国,完成我族征服中土的崇高目标。」
    燕飞苦笑道:「到击破慕容垂再说罢。」
    刘毅去后,刘裕再不敢喝酒,因为他须尽量保持清醒,以作出可以影响前程的重要决定。
    究竟是见何谦还是不见?此事该否通知刘牢之?如瞒着刘牢之去私会何谦,消息一旦传入刘牢之耳内,他会立即被刘牢之视为叛徒,情况将大大不妙。
    刘毅虽说会面会保密,然而人心难测,说不定何谦自行把消息泄漏出去,以逼刘裕靠往他那边去。
    可是若拒绝何谦的邀请,立即开罪何谦,他可不像司马道子、王国宝般远在建康,而是在北府兵中有实权的大将,势力仅在刘牢之之下,即使刘牢之有重要决定,亦要找何谦商量。他刘裕如此不给他面子,后果难测。
    刘毅的几句话,立置他于进退两难之局。登时酒兴全消,心忖这种事唯有先找孙无终商量,听他的意见。孙无终怎都比他更清楚刘牢之和何谦现在的关系。
    正要离开,另一人朝他走来,刘裕一眼瞧去,差点拔刀。
    对方露出笑容,竖起双手向着他表示没有恶意,一屁股坐入刘毅刚才的位子,笑嘻嘻道:「刘兄勿要误会,我是讲和来的。」
    来者赫然是太乙教教主江凌虚的得意传人奉善,此时他的道袍换上普通行旅的装束,配上胖体和笑容,怎看也只像个和气生财的小商人,而非是能与「妖道」卢循抗衡的邪教高手。
    奉善笑嘻嘻道:「汝阴一别,小道一直惦挂着刘兄和燕兄呢!」
    刘裕遥想当晚的情况,他和燕飞在卢循击退奉善后方出手抢夺天地佩,与奉善并没有照过面,不过如奉善躲在一旁窥看,当然可以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刘裕心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真不知走的是甚么运道。苦笑道:「天地佩并不在我身上,不过你若要找我麻烦,我刘裕可以奉陪到底。」
    奉善忙道:「所以我说刘兄勿要误会,天地佩落在何人手上,我们早查得一清二楚。」
    刘裕大讶道:「若非为了天地佩,你来找我干吗?」
    奉善压低声音道:「我来找刘兄,与天地佩没有半点关系,而是看看可否携手合作,对付我们一个共同的敌人。」
    刘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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