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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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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裕道:「便由边荒集开始,慕容垂和孙恩不杀投降的荒人,故因千千的手段,更主要是晓得荒人乃边荒集兴盛的关键,苻坚当日便是因屠杀拓跋族的人,致令荒人离心。
    所以我敢保证投降的荒人虽不准离开边荒集,却会得到善待。」
    江文清点头道:「这确是阴奇告诉我的情况,刘兄看得很准。」
    刘裕听她虽然口头上赞许,但语调平淡,显然并不认为猜中与否是甚麽一回事。心忖若不显点手段,对方绝不会当自己是个人物。
    谢玄派自己协助江文清收复边荒集,可说是对他刘裕的一个考验,不单代表谢玄对大江帮的支持,更予自己机会与大江帮建立紧密的伙伴关系。将来若能成功掌北府兵的兵权,大江帮将成为他有力的臂助。
    事实上江文清是别无选择,只好信任谢玄的眼光和他死前百天为刘裕作出的安排。
    除非像孙恩或聂天还的公然造反,否则任何帮会都要依附官方的某一势力。大江帮以大江为生计,更需有势力人士的支持,以前是荆州桓家,现在则是谢玄的继承人刘裕。
    即使强如聂天还,为了接收大江帮的业务,也不得不和桓玄妥协,互相利用。
    边荒集是大江帮最后的希望,失去边荒集,大江帮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刘裕发觉自己愈来愈少想起王淡真,却弄不清楚他是爱她不够深,还是因肩负重任,无暇分神。
    从容道:「现在边荒集的敌人最担心的是边荒联军的反击,他们忧虑的非是求之不得的正面硬撼,而是害怕荒人采游击战术,截断他们北方的粮道。」
    江文清点头同意。
    司马道子一方虽力不足以远征边荒集,可是截断边荒集南方的水陆交通却是游刃有余,如此北方的水陆交通将成为边荒集敌人驻军的命脉。
    由此看去,一天边荒联军在,边荒集休想回复繁荣兴盛。于此可见纪千千命荒人突围逃生的一着,影响深远,且令胜负未分。
    刘裕续道:「边荒集一役裹,我们边荒联军的舰队全军覆没,再没法控制河道的交通,这正是联军不得不向小姐求援的理由。可以这麽说,谁能控制颖河,谁便是最终的赢家。」
    江文清定神打量他好一会,道:「我现在开始明白玄帅为何挑选你作继承人,我在得悉边荒集的形势后,反复推研,方得出刘兄刚才说出的结论。而刘兄却是双目一转,便有答案。眼前情况清楚明白,即使敌人把边荒集变成洛阳、长安、建康般的坚城,仍只是一座孤城,没有荒人频密的交易,边荒集只像一个逐渐干涸的池塘,最后没有鱼儿能生存。不过敌人从边荒掠夺大批牲口和粮食,足可以支持几个月。而我们则不可以长时期地等待下去,刘兄有甚么好提议呢?」
    刘裕微笑道:「所以我说要先弄清楚小姐手上的实力。」
    江文清沉默片刻,道:「先父为人谨慎,似早预见有今天的情况出现,五年前于淮水的支流新娘河的偏辟河湾设立秘密基地,由我二叔江海文主持,也成为我们建造双头船的秘密基地。二叔是设计战船的出色巧匠,如非这些年来他不断改良战船,我们大江帮肯定没有今天的成就。」
    刘裕欣然道:「令尊确是高瞻远瞩的水道大豪,不知可动用的战船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可用呢?」
    江文清道:「可以立即开赴战场的双头船有十二艘,战士一千三百人。这是我们仅余的力量,如若战败,几年内休想回复元气。」
    刘裕喜道:「如此实力,可教任何人料想不到。只要我们能突破司马道子在颖口的封锁线,便可以驱船直扑边荒集。」
    江文清皱眉道:「我并不把建康水师放在眼内,不过边荒集的敌人会以檑木、铁索或木栅一类布置封锁河道,配合黄河帮的战船,我们极难应付。」
    此时风帆转入左方支河,望南而下,速度大增。
    离天明尚有个许时辰,对刘裕来说,今夜特别漫长。
    刘裕思索道:「颖水离边荒集二十多里处有一道往西的支流,通往一个小湖,可作为我们隐藏船队的秘密基地。照我估计,水道若有障碍,也该在离边荒集数里的范围内,否则便难以与边荒集互相呼应。只要我们转入该处,不但可避敌人耳目,且进可攻退可守。」
    江文清道:「竟然有这么一处好地方,为何没听祝老大提起过呢?」
    刘裕道:「这条河道起始的一段狭窄至仅容一船通过,河床浅窄,只有当河水涨时方可进入。不过在此段后河道转为深阔,舟行方面再没有任何问题。」
    江文清用心打量他,没有说话。
    刘裕叹道:「小姐是否心中在想,刘裕这小子因急于立功,故虚构出这么一个好地方,哄我到边荒集去。到时再没法回头,只好孤注一掷陪他到边荒集冒险。对吗?」
    江文清「噗哧」娇笑,横他一眼道:「原来你是个有趣的人。」
    她显露出女性娇美的一面,看得刘裕眼前一亮,愈发忘掉她「宋孟齐」的形象。
    江文清续道:「我脑中确闪过你所说的念头,不过最后想到你不但是玄帅千挑万选的人,更是燕飞的生死之交。若连你都不能信任,还可以信何人呢?」
    刘裕知她仍未尽信自己,正容道:「若我有一字虚言,教我不得好死。」
    江文清微嗔道:「好哩!我就相信你吧!问题在只有水涨时,方可以驶入此隐蔽的支流,水浅时怎麽办?又或进入后始水退,我们岂非困死在那里?」
    刘裕仰望夜空,信心十足的道:「论观天之术,我极可能是北府第一人。现在正值雨季来临,看天色数天内必有一场大雨,只要我们立即起程,说不定可趁大雨闯过颖口。
    至于如何在暴雨逆急流而上,便要看小姐的本领。」
    江文清傲然道:「我们的双头船是天下性能最佳的战船,我们办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办得到。」
    刘裕道:「如此我们将大有胜算。当藏身小湖后,我们可密切监视颖河的动静。最好是让司马道子或聂天还打头阵,我们则在旁捡便宜。」
    江文清精神大振道:「刘兄几句话解决了令我们忧虑的众多问题,更明白你所谓兵贵神速的意思。只要我们再和边荒联军取得联系,便可以让敌人尝到南北夹攻的滋味。」
    刘裕道:「我唯一担心的是桓玄,不单因他是玄帅最顾忌的人,更因他与屠奉三的关系。屠奉三虽然不满他,但仍未到敢公然背叛他的地步,屠奉三更不得不为在荆州的亲族着想。以桓玄的为人,绝不肯放过取得边荒集的机会。」
    江文清道:「必要时我们只好先下手为强,除去屠奉三。」
    刘裕点头道:「只好如此。」
    风帆转过河弯,眼前景象豁然开阔,前方出现一座大湖,湖岸泊满大小舰船和渔舟。
    刘裕心中立志,他将会从大江帮此秘密基地,展开他统一天下的大业,以报答谢玄知遇之恩。其它一切再不重要。
    想到这里,心内至深处泛起王淡真的花容。
    第四章生离死别
    燕飞于自己的灵觉有进一步的了解。
    对纪千千的感应,大概可分为肉身的感应和精神的感应。前者近乎一种灵锐的触感,受到距离的限制,就像犬只可凭气味寻人,他则凭异乎常人的触感察觉到纪千千肉身的所在。奇怪的是这种触感只对纪千千有效,例如他便没法在这时刻,感应到慕容垂或任何其它人的位置。
    可能因为他和纪千千的热恋,令他们之间建立起微妙的联系。
    精神的联系虽然会因距离远近而递减或增加,基本上并不受距离的限制,那是心灵的连结,受到双方精神状态直接的影响,且非常损耗心力。以心传心是有代价的。
    燕飞金丹大法全面展开,精气神不住提升,凝视在下游逐渐清晰的三点光芒。
    慕容战、屠奉三和拓跋仪亦蓄势以待,静候敌人经过脚下河道的关键时刻。
    假若一击不中,他们不单要坐看慕容垂带纪千千主婢离开边荒,可能还要赔上性命。
    百多名拓跋族的战士伏在岸旁弯弓搭箭,准备对敌舰迎头痛击。
    在燕飞四人身后十多步处有四名战士,每人手上提着一截粗如手臂、长约两尺的树干,摆出投掷的姿态。
    此时三艘敌舰已清晰可见,借风力和桨力迅速接近。敌船靠贴西岸行驶,如此纵然驶过伏击点,最近的距离也在三十丈开外。
    以燕飞的本领,即使从高处跃下,横跨十多丈的空间已非常了不起,三十多丈是想也不用想。
    幸好他们有御空而行的飞行工具,就是燕飞没办法可想下想出来的「飞木」。
    他们经过反复练习,在手力身法各方面加以改良,证实是可行之计。
    屠奉三向身后四名持「飞木」的战士打出手势,着他们运功蓄势。任何错失,其后果都是他们负担不起的。
    敌舰迅速接近,四人同时蹲下身子,防范在船上灯火照耀下,被敌人先一步察觉他们的存在。
    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慕容垂肯定猜不到于蜂鸣峡布下的天罗地网被看破,伏击是在蜂鸣峡前进行。
    敌舰不住接近。
    燕飞沉声道:「仍是中间那条船。」
    慕容战深吸一口气道:「登船后随机应变,燕飞你甚么都不用理会,只管救人。」
    拓跋仪插话道:「即使我们有人被杀,也不要理会。」
    屠奉三双目精芒闪烁,道:「我们会于最短的时间内,造成对方重大的伤亡。」
    慕容战冷然道:「来哩!」
    领头的船驶至眼下。
    拓跋仪打出手势。
    四人同时弹起,后方战士运力掷出木干,准确无误地横飞至四人脚下,他们齐探右足,踏上飞木,像仙人乘云般移离崖岸,往位于中间正逆水驶上来的敌舰腾空而去,快如流星。
    众战士百多支劲箭投空射去,把三艘船笼罩其中,目标不是敌人,而是对方挂遍全船的风灯。
    燕飞一方面提气轻身,另一方面把真气输入飞木去,登时超前而出,领头往目标敌舰投去。
    迅忽间他们横过二十多丈的空间,驾临敌舰右舷上方七、八丈处。
    灯火倏灭。
    风灯纷被射中,光芒骤减。
    敌人未及反击,第二轮劲箭已往三艘敌舰射去,目标再不是灯火而是人。
    燕飞一声长啸,脚下用劲,飞木变成暗器,朝正惊觉抬头朝自己瞧来的敌人没头没脑的撞去。
    「铿」!
    蝶恋花出鞘,化作芒团,游走全身地往甲板上的敌人投去。
    慕容战等三人先后射出飞木,追在燕飞身后投下敌舰。
    成功失败,将在眨眼间的高速内决定。
    各人均全力出手,毫不留情。
    「铮铮纵纵」,兵器交击声不绝如缕,燕飞落在船首处,硬把三敌震开,还重创对方一人。
    心中大懔,慕容垂亲兵团的实力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横,他本以为可令三人全体受伤,却给对方两人险险挡格,只能创伤其中之一。
    燕飞毫不停留,一个翻腾,来到敌舰舱房的上方,同时掌握到整个形势。
    过百敌人正从四处赶来,对付他们四个入侵者。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各自为战,大开杀戒,力图为他制造混乱的有利形势。不过敌方人人武功高强,且战斗经验丰富,又有组织,纵是如此猝然受袭,仍能奋起顽抗。
    己方战士仍箭如雨下,射往头尾两艘船,以牵制敌人,射出的全是十字头的火箭。
    「何方小儿!竟敢来惹我慕容垂!」
    漫空精芒,往正落下的燕飞射来。
    天地倏生变化,一切像缓慢下来,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均要付出比先前多上数倍的真气,方能保持流畅和连续。
    慕容垂的北霸枪已把他燕飞锁准,不愧为胡族的第二高手,纵然在如此混乱的形势里,仍能丝毫无误地掌握他们突袭救人的战略,看破是由燕飞入舱救人,使他们拟定由屠奉三紧缠慕容垂的计划落空。
    慕容垂的一枪是不能不挡,可是如若给慕容垂缠上,慕容垂的亲卫高手一旦守稳阵脚,他们将没有人能生离颖水。
    成功的唯一方法,是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劫人逃走。
    无数精芒,暴雨般从船尾方向冲击而来,威武如天神的慕容垂头上黑发根根竖舞,额上钢箍闪闪生光,全身衣衫飘扬,确有力拔山河的慑人气势。
    随着他迅速的接近,压力愈是沉重。若换过金丹大法初成之前,能否招架得住他如此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仍是未知之数。
    蝶恋花化作一道彩虹般的异芒,剑啸声填满船上的空间,破空向北霸枪迎去。
    暴喝声有如惊雷般在枪剑交击前于左舷处响起,屠奉三斜标而起,左肩和右足正淌着鲜血,显示他是拼着受伤从敌人的重围脱身,以拦截慕容垂,从而也可见战况的激烈和凶险。
    果然燕飞感到压力大减,以慕容垂之能,也不得不留下几分余力,应付屠奉三的夺命剑。
    四周叱喝连声,数道人影窜上半空,分别追击燕飞和屠奉三,不过都慢了一线,看身手该是八杰级的亲卫高手。
    颖河杀气弥漫,战火遍处。
    前后两艘船均多处起火,三艘舰船仍继续行驶,力图远离岸上箭矢的严重威胁。
    一切迅快至没人有余暇去思索。
    「当」!
    蝶恋花变化三次,成功砍中北霸枪枪锋。
    一股强大至使人撕心裂肺的劲气沿剑入侵,燕飞暗叫侥幸,如非屠奉三拼死从旁截击,让功力不在孙恩之下的慕容垂用足全力,肯定可把自己震返船头,而他们的救人大计将告冰消瓦解。
    「飕!飕!」
    两枝长枪从船头方向往他掷来,劲道十足,直取他背心要害,时间拿捏得无懈可击,只要他被慕容垂一枪击得往后抛退,两枪将同时贯背而入。
    燕飞在平时情况下,肯定有足够实力化解慕容垂入侵的气劲,只须循势后退,再运功化解,落地前可回复过来。
    现在的形势却绝不容许他这般做,在他澄如明镜的灵台更现出救千千主婢的唯一契机,错过了将永远错失机会。
    燕飞猛地喷出口鲜血,体内真气与慕容垂入侵的真气在体内经脉硬拼一记,虽强把慕容垂的气功硬排出体外,其震荡力亦令他立即负伤。
    同时他不往后移、反往下堕,蝶恋花施出精妙绝伦的剑式,挑上刺空的两把长枪,带得两枪加速改向往被震退的慕容垂投去。
    足着舱顶时,燕飞整个人扑附过去,然后似游鱼般滑至舱顶边缘处,几乎是贴着船舱的外壁滑下去,投往他感应到千千所在处的舱窗。
    仍在凌空当儿的慕容垂看得双目差些儿喷火,却是无从拦截,因为前方不单有两枪破空刺来,最要命是屠奉三正人剑合一,不顾生死的狂攻而至。即使在单对单的情况下,要应付屠奉三凌厉老辣的剑法已不是易事,何况刚与燕飞全力硬拼,体内血气未复,更要应付燕飞借飞枪施袭的奇招。
    慕容垂狂喝一声,使个千斤堕,往下方骤降数尺,方一枪往屠奉三捅去。
    屠奉三横剑挡格,迎上对方含怒出手的一枪,同时发出尖啸,通知慕容战和拓跋仪功成身退。
    慕容战和拓跋仪均陷入苦战之局,敌方不但身手高强,更进退有序,于站稳阵脚后,发挥出联战的组织精神和高效率,压力不住增加。处处都是刀光剑影、盾挡矛击,十多个照面下来,两人已多处负伤,再捱不了多久。
    慕容垂的亲兵团确是名不虚传。
    此时闻得屠奉三的撤退讯号,齐叫来得及时,又齐往右舷方向杀去。
    「当」!
    屠奉三给慕容垂扫得整条握剑的手,从指尖酸麻至胳膀,暗叫厉害,借势往东面河面投去。
    慕容垂亦被屠奉三功力十足的反震之力,震得落往船尾方向,空有盖世神功,却没法及时阻截燕飞。
    「砰」!
    燕飞破窗而入,毫不犹豫一把抄起昏睡在床上的纪千千。
    两名敌人破门而入,手上马刀兜头兜脸往他砍来。
    燕飞知道时机稍纵即逝,那敢犹豫,蝶恋花化作重重剑芒,一手挟着纪千千,破入两敌间刀光中唯一空隙破绽处。
    两敌向房门溅血抛掷,累得在走廊欲冲进来的敌人骇然下避往两旁。
    燕飞人剑合一地踏着敌人尸体冲出,两旁尽是如狼似虎的敌人,兵器齐往他身上招呼,幸好全慢了一线。
    「砰」!
    燕飞撞破对面的房门。
    房内空无一人,燕飞心中叫苦。
    小诗究竟给关在哪个房间呢?三、四名敌人抢进房内。
    燕飞暗叹一口气,搂着纪千千穿窗而去。
    屠奉三是第一个脱离险境的人,向着十多丈的高空往河面投去。
    岸上的己方战士早蓄势以待,立即掷出另一根飞木,旋转着飞至屠奉三的降落点。
    屠奉三心叫来得好,足尖点正飞木,就那麽借力投返东岸。
    接着慕容战和拓跋仪从船舷拔身而起,追在屠奉三后方,两块飞木从崖上投下,让他们踏足借力,一切配合得天衣无缝。
    窗框碎裂,燕飞挟着纪千千,活像从舱壁钻出来般,炮弹似的劲射出来。
    崖上战士齐声欢呼。
    倏地「哗啦」水响,欢呼变为惊叫。
    慕容垂带着漫空水珠从河水裹射出来,手持北霸枪拦在燕飞前方。一枪刺出,大有一夫当关,无人可越雷池半步气吞河狱的威势。
    屠奉三此时刚立足岸崖,以他的老练和冷静,一时也看得目瞪口呆。
    慕容垂竟能于失势的一刻,立即判断出燕飞能救出纪千千,并猜到燕飞的逃走路线,故由船的另一边投水,再从船底潜到这边来,把燕飞截个正着,并施尽浑身解数,誓要把输去的连本带利赢回来。
    没有人能向燕飞施援,在这情况下,亦没有人可以插手,更不敢向任何一方发箭,因怕误伤自己人。
    此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和迅快,没有人来得及作适当的反应。
    谁都确信燕飞已全然落在下风。
    燕飞却是唯一预知慕容垂会从水裹钻出来突袭的人。在破窗而出前,他感觉到水内有一股熟悉的杀气,清楚掌握到慕容垂正依附在下方的船底处,蓄势待发。
    纪千千的娇躯微颤一下,似是正在回醒。
    燕飞一个动作,纪千千依附到他背上,穿窗平射而去。
    所以当慕容垂在前方离水面丈许处持枪拦截,燕飞是唯一晓得慕容垂将徒劳无功的人。
    燕飞哈哈一笑,单掌拍出,劲气击打水面,就那麽借力改向,疾升四、五丈高。
    慕容垂一枪刺空,真气不继,气得双目喷火的沉回水裹去,激起漫空水花水珠。
    拿着飞木的战士由大惊变为大喜,手中飞木脱手掷出,直奔开始回落的燕飞脚下。
    慕容战和拓跋仪已落在崖上,齐声叱喝吶喊为燕飞打气。
    成功失败,就是看这剎那间的功夫。
    燕飞一手反搂背上的纪千千,回复头上脚下的姿势,右足伸探,准确无误地点往己方掷来的飞木,惹得崖上爆起另一阵的喝采欢呼。
    「呵」!
    纪千千终于醒来,睁开美眸,不能置信地发觉自己正在燕飞背上,而燕飞则在舰队和崖岸中间的高空,颖水便在下方由北而南地滚流过边荒。
    燕飞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小诗在哪里?」
    纪千千娇躯剧颤,完全清醒过来,一手搂着燕飞的熊腰,急道:「在后面那艘船上。」
    燕飞道:「我先把你送回岸上去。」
    足尖点在飞木处,内力新生,真气送入纪千千体内。
    纪千千晓得他要把自己掷回崖岸,再去救诗诗,不知是惊是喜时,岸上惊呼四起,屠奉三的声音大喝道:「小心下方!」
    燕飞也大吃一惊,就在慕容垂没入处,一股水柱卷旋而起,速度惊人至极点,后发先至地朝他踏飞木的脚斜冲而来。
    今次轮到敌方发出震荡整个河岸上空的喝采声。
    燕飞别无选择,不但无法依计先把纪千千送回岸上,再去救人,且稍有失误,势将堕往河水里,猛一咬牙,脚下用劲,飞木急旋而下,迎上慕容垂贯满真劲的水柱。
    「蓬」!
    飞木旋转着撞上水柱,登时水花四溅,长达尺许的飞木不停的因破碎而减少,却成功把水柱破坏,蔚为奇观。
    燕飞同时背着纪千千一个翻腾,往岸崖投去,不过谁都看出他因要分出力道应付慕容垂的水击,故力道不足,落点离岸崖尚差七、八丈。
    慕容战一手抢过身旁战士的飞木,往水面掷去。
    燕飞往下斜飞,于离水面半丈许处,点往慕容战投来的飞木,正要发力,慕容垂从水内标射出来,北霸枪直击飞木。
    岸上船上鸦雀无声,人人呼吸顿止,只能头皮发麻地看着两大顶尖高手在河上为争夺纪千千交锋。
    燕飞人急智生,蝶恋花下扫,先慕容垂一步击中飞木。
    飞木应剑改向往慕容垂面门猛撞过去,而燕飞则借剑劈飞木的些许震力,带着纪千千往岸崖下的石滩横掠而去。
    慕容垂一声长笑,张口吹出一股劲气,撞得飞木侧飞开去,如影附形的追在燕飞后方半丈许处,与燕飞一先一后的投往崖岸下的水边乱石。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莫不蓄势以待,只要燕飞能抵达石滩,立即扑下施援,最理想当然是借围攻之力,杀死慕容垂。
    三艘敌舰借桨力往东岸靠近,舰上敌兵齐弯弓搭箭,以防止慕容战等投往下方石滩。
    形势紧张至极点。
    燕飞心中暗叹,感到慕容垂速度正不住增加,北霸枪已把他锁定,在气机感应下,若自己只一意逃走,肯定没望踏足实地。忙使个千斤坠,落往在河水冒出来的一块大石处,离石滩尚有三丈多的距离。
    「当」!
    燕飞反手一剑,重重砍在慕容垂枪头处。
    慕容垂借力横飞,投往上游丈许处另一方从水里冒出来的巨石上,枪尖遥指燕飞。
    一时成对峙之局。
    仍然没有人能插手战局。
    燕飞双足稳立石上,另一手搂着纪千千,让她立好。
    决战一触即发,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息。
    纪千千别头瞥一眼载着小诗那艘战船,俏脸现出坚决的神情。娇呼道:「不要打哩!」
    人人均为之愕然,只有慕容垂和燕飞明白她这句话的含意。
    慕容垂脸上现出羞惭之色,把北霸枪收往背后,叹道:「以这样的方式令小姐留下,实是情非得已,希望小姐体谅战争从来都是不择手段,胜者为王。」
    慕容战等明白过来,知道问题出在小诗身上。
    燕飞的蝶恋花无力地下垂,他呆瞧着纪千千,嘴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纪千千现出凄然欲绝的神色,凑到燕飞耳旁轻轻道:「不论你们谁胜谁负,对千千均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你死了,千千不能独活,可是若死的是慕容垂,他的手下定会杀诗诗泄愤。诗诗现在肯定给吓死哩!只有我回去才能保护她。」
    燕飞平复下来,木然点头。
    纪千千续道:「先收复边荒集,再来救我。若天下间有一个人能击败慕容垂,那个人就是你燕飞,因为我是你最佳的探子。我们的身体虽然分开,可是我们的心却永远亲密地连接起来。燕郎,你千万要振作起来,那我们将来还有相见之日,千千去哩!」
    说罢腾身而起,投往只在三丈许外最接近的战舰。
    慕容垂收回投向纪千千背影的目光,点头道:「燕飞你不负边荒集第一剑手的威名,希望将来还有领教尊驾剑术的机会。」
    一声长啸,追在纪千千身后去了。
    第五章反攻大计
    巫女丘原的边缘区域,在黎明前的暗黑裹,以燕飞、屠奉三等为首的百多名边荒战士,终于勒马停下,让马儿好好休息喝水。
    众战士人人无精打采,士气低落至极点。
    劫走纪千千主婢的是北方拥有最强大实力的霸主慕容垂,谁都禁不住生出永远失去纪千千的无奈和窝囊感觉;也更崇拜纪千千,被她为小婢自我牺牲的伟大行为,深深打动,亦因而更添失去她的沮丧。
    即使以屠奉三的沉狠,也生出被慕容垂压下去的失意。对慕容垂来说,边荒之战只是整个统一天下的大规模军事行动的起点,下一个目标是洛阳。这是多麽了不起的构想。
    事实上他们一直被慕容垂的惊人手段牵着鼻子走。如非被燕飞福至心灵地识破慕容垂的毒计,他们将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到巫女丘原来。
    燕飞领着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走上一座小丘,远眺北方。
    燕飞道:「我定会从慕容垂手上,救回千千,否则永不罢休。诸位不一定要陪我去冒险,刚才各位亲睹慕容垂的绝世奇功,也试出他的亲兵团名不虚传,当明白我说的乃肺腑之言。」
    慕容战断然道:「为了千千,生死再无关痛痒。我决定陪燕兄与慕容垂周旋到底。」
    屠奉三淡淡道:「慕容垂可不单是一个人,而是一支能征服天下的大军。要救回千千,必须击垮他的无敌兵团。个人的力量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微不足道的匹夫之勇。所以我们须先收复边荒集,建立起一支边荒劲旅,方有挑战慕容垂的资格。」
    拓跋仪接道:「这根本不是肯否陪你去冒险的问题,而是别无选择。千千已成我们边荒集的精神领袖,慕容垂把她劫走,便是我们的公敌。且一天我们不击垮慕容垂,我们休想有好日子过。我完全赞同屠当家的说法,先收复边荒集,抹掉慕容垂征服天下踏出来的第一步。」
    他表面虽没有一字提及拓跋族,但燕飞却清楚掌握到拓跋仪传达的讯息,与慕容垂的公开冲突是无可回避,此关系到拓跋族的生死存亡。而目前他们唯一可办到的事,就是收复边荒集。
    拓跋仪又道:「救回纪千千再不是个人的事,而是代表着边荒集的荣辱。失去纪千千的边荒集,再不是边荒集。」
    燕飞欣然道:「好!就让我们先把边荒集夺回来。」
    慕容战道:「现在我们可供战斗的勇士有三千二百五十余人,经过十多天的养息,伤者该已痊愈。支持我们的荒人或散布东西两边,或失陷于边荒集成为俘虏,如我们能好好利用,我们的能力足以摧毁驻守边荒集的敌人。」
    转向屠奉三道:「你不是说过心内已拟定收复边荒集的全盘大计吗?」
    屠奉三道:「我们现在最大的弱点,是失去对颖水的控制权,所以没法截断边荒集的粮道。幸好我们已与大江帮建立联系,只要他们的舰队开至,且有我们在陆上呼应,该可重夺颖水的控制权。」
    拓跋仪道:「边荒集以铁士心、徐道覆等为首的敌人有过万之众,铁士心等更非省油的灯,纵然有大江帮来援,敌人实力仍在我们之上。」
    众人都同意他的猜测,慕容垂既去,孙恩的离开也是早晚的事。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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