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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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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已知道此两人一名燕飞,一名刘裕,而他们刻下正在眼前边荒集内有血有肉地活着,这个想法令他有很大的乐趣。
    对手难求,如此他将不愁寂寞。
    事实上他最享受反是孤寂的感觉,每隔一段时间,他便要避入深山,一人独处。
    只有这样,他更能反省自己的存在,与天地之秘,作最紧密的接触,他的武功道术,方可不断作出突破。
    一般高手已不被他放在眼内,燕飞却是个例外,因为他是有机会比自己更快成仙成道的人。
    风声响起,一道人影从崖旁密林窜出,迅速抵达孙恩身后,单膝着地,恭敬道:“道覆向天师请安。”
    竟然是“天师”孙恩两大传人之一,人称“妖侯”的徐道覆。
    孙恩淡淡道:“道覆因何事心中填满压不下的兴奋情绪?起来!”
    徐道覆长身而起,其高度只比高硕的孙恩矮上少许,拥有可令任何男性羡慕的体魄,像豹子般既充满爆炸的动力,又是线条优美,显示出一种极吸引人的非凡素质。紧身的素装武士服,挂背的佩剑,其形像非常引人注目。
    在浓密的剑眉下,他有一双锐利深邃和带点孩子气的眼睛,乌黑的头发以黄巾扎作英雄髻,脸容近乎完美的俊伟,几近无法挑剔,嘴角似常挂着一丝悠然自得的微笑,令人看来是既自信又随便,年纪在二十四、五间,确是女性难以抗拒的风流人物。
    他对被孙恩看破心内的情况毫不讶异,若不是如此,反令他奇怪。孙恩的贯通天人之道,尽览众生玄微,他早习以为常。
    徐道覆骄傲自负,天下间只有孙恩一人,可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有信心在孙恩的领导下,大地终有一天臣服在天师道的脚下,征服南北的不会是腐败的南迁世族,而是南方本土备受排挤剥削的门阀。
    他恭敬道:“道覆刚收到消息,刘裕今晚会动程回广陵去见谢安和谢玄,事情极不寻常。”
    孙恩凝注边荒集。
    现在边荒集已成天下最具战略和经济价值的重镇,是能同时影响南北的水陆枢钮,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大肥肉,可是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最后只有他一个赢家。
    当天下统一在他脚下,佛门将会被连根拔起,天师道将成为唯一的宗教。
    他最大的敌人不是南方的第一名僧支遁,而是“大活弥勒”竺法庆。
    从容道:“消息从何得来?”
    徐道覆禀告道:“消息来得有点奇怪,是边荒集一个小风媒泄露出来的。不过经我们查证,燕飞见过拓跋仪后,飞马会便把一匹上等战马送到燕飞的营地去,而高彦则到黑市搜购了一批斥堠惯用的物品。若我没有猜错,消息该是拓跋仪故意泄漏,好让有心人除去刘裕,破坏燕飞和谢玄的关系。”
    孙恩神色平静,像说的是与己无关的事般道:“际此非常时期,刘裕怎会分身回广陵去?”
    徐道覆沉声道:“当然是为更重要的事,既晓得慕容垂即将大举进攻边荒集,刘裕赶回去向谢玄求援是合乎情理的。”
    又道:“据师兄所言,刘裕此子在谢玄指导启发下,刀法突飞猛进,而谢家如此看得起他,此人自有非凡之处,若不趁此机会除去,早晚会成大患。”
    孙恩淡然自若道:“道覆你错哩!我们现在最该杀的人,不是刘裕,反是任遥,而最想杀刘裕的人,也不是我们,而是任遥。”
    徐道覆愕然道:“任遥不是正与我们携手合作吗?至少在眼前的情况,他对我们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孙恩仰望长空,哈哈笑道:“任遥算甚么东西?在我面前耍手段只是班门弄斧,他对我的用处,只是为我们与慕容垂间的关系铺桥搭路,现在协议已成,留下他只会成为心腹祸患。”
    徐道覆皱眉道:“可是我们可以通过他影响司马氏,牵制谢玄,教他无法直接插手边荒集。”
    孙恩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刘裕今趟回广陵,不是要召援兵,而是警告谢玄勿要迎战慕容垂。以刘裕的才智,当可看破一向爱用奇兵的慕容垂是故意放出消息,引谢玄来援。”
    徐道覆道:“哪我更不明白,北府兵一向以飞鸽传书与边荒集互通消息,刘裕若不是亲自回去领兵,因何要如此长途跋涉,置边荒集的伙伴于不顾呢?”
    孙恩微笑道:“或许他已看破任遥与司马道子结盟的情况,此关乎到司马氏皇朝的安危,在信上怎都说不清楚,故亲身回广陵向谢玄陈说。”
    徐道覆同意道:“如此确是事关重大,不容有失。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孙恩漫不经意的道:“当然是通知任遥,即使明知是笨人出手,任遥仍没有别的选择。”
    徐道覆欣然道:“天师果然算无遗策,今次刘裕必死无疑。”
    孙恩摇头道:“必死无疑的是任遥,刘裕则要看他的运道。”
    徐道覆为之愕然。
    孙恩别过身来,负手身后,审视徐道覆惊讶的神情,平静的道:“任遥与黄河帮关系密切,在边荒集又有经过长期部署的潜伏势力,若给慕容垂攻陷边荒集,最后能分一杯羹者将是他而非我们天师道,他还可以利用司马道子切断我们往边荒集的水陆交通,有建康的支持,他比我们更有本钱与慕容垂对分边荒集的利益,不除此人,我们最终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徐道覆垂头道:“道覆该怎么办,请天师赐示。”
    孙恩转过身去,目光投向边荒集,轻叹道:“现时在边荒集打滚的人,每一个都快将变成输家,因为他们根本不晓得面对的是甚么。任遥的事不用你去理,你给我回边荒集去,把想飞走的美丽彩雀弄回手上,其他的事自有我亲自处理,包括通知任遥一事。”
    徐道覆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孙恩这么说,正表示他要亲自出手搏杀任遥,不论任遥在北方如何纵横不倒,遇上孙恩,势将难逃死劫,再没有人可以改变情势的发展。
    第五 章战云密布
    高彦喝道:“要看便大大方方的看,不要鬼鬼祟祟的,我是你的老大,你失礼我也没面见人。”
    哪小子给高彦骂个狗血淋头,却夷然受落,不知是否因被骂惯了,垂手恭敬道:“千千小姐在上,小人王轲,拜见千千小姐,以后唤我作小轲便成,老大也爱这样唤我的。”
    在他心中,纪千千等若天上下凡来的仙女。
    纪千千喜欢地道:“原来你是我们高老大的兄弟,小轲快坐下,是否有花妖的消息呢?”
    高彦笑道:“竟然可以和千千小姐同桌而坐,算你小子走运,还不坐下?有事禀上,无事退朝。”
    小诗忍俊不禁地噗哧娇笑一声,暗瞄高彦一眼。
    刘裕和燕飞交换个眼色,糟糕的感觉更趋强烈,小诗显然对高彦愈来愈有好感。
    庞义却是若无其事,把杯子送到小轲桌前,为他斟酒道:“这杯毒酒是高老大赐你喝的。”
    纪千千嫣然笑道:“庞老板愈来愈懂开玩笑,可真够有趣呢!”
    燕飞心中一阵温暖,纪千千正在改变边荒集,而他们则是第一批被改变的人。她令生命充满色彩和乐趣,即使在最艰困的逆境中,每一个人仍在快乐地燃烧生命的光和热。
    如何令眼前每一个人继续如此享受生命,他燕飞是责无旁贷的。
    小轲双手接杯,浅尝一口,目光不受控制的投向纪千千,道:“哪个叫边荒公子的家伙,竟嫌命长的去踢屠奉三的刺客馆,声言若屠奉三于三天内杀他不成,便要关门卷铺盖滚回荆州去。”
    众皆愕然。
    刘裕瞥纪千千一眼,发觉她双目惊讶中带点迷茫,或许正在回味早上与边荒公子见面的情景。
    高彦沉着的道:“消息从何而来?”
    小轲不敢不望着老大说话,依依不舍移开目光,向高彦道:“此事早成为街知巷闻的事,哪个叫甚么娘的边荒公子,大模大样的在东大街逛街,由叫任九杰的大汉扛着铁棍贴身跟随,故意引人注目,直抵刺客馆大门外,还撕下假须,现出真面目。他奶奶的,据闻当时在场的娘儿们和好龙阳之道的全部眼睛放光,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如此潇洒俊朗的绝世佳公子,还是第一趟得睹呢。”
    庞义皱眉道:“你说少点粗话成吗?”
    小轲愕然道:“我说了粗话吗?”
    纪千千一副从回忆中恢复清醒的样儿,微笑道::这是边荒集嘛!爱说甚么说甚么,千千不会介意。”
    庞义理正词严的道:“小诗可不爱听呢!”
    小诗瞄高彦一眼,轻轻道:“小诗早习惯哩!”
    高彦再向小轲问道:“接着呢?”
    小轲又不情愿地把目光移离纪千千的俏脸,道:“边荒公子首先自报姓名叫宋孟齐,然后公布要入馆去请屠奉三杀一个人,还戏言假若他出不了来,刺客馆以后须改名为谋人馆。
    哈!这家伙真绝。”
    纪千千迅快地瞥燕飞一眼,大感兴趣的道:“他请屠奉三杀的人,当然是他自己啦!对吧?”
    小轲不迭点头,事实上因他早把结果说出来,当然不难猜到。不过由纪千千香口道来,分外使人感到她的智慧果是不凡,其他人即使猜中亦没有同样的效力。
    刘裕把纪千千的神情看在眼内,心中开始有点明白,纪千千为何要与燕飞没完没了,因为燕飞的洒脱和豁达确有些过了分,听到“情敌”的消息仍是若无其事的一副可恨模样,那种毫不放在心上的姿态,换了自己是纪千千,肯定会一怀恨在心。自己该否点醒他呢?旋又放弃此念,因燕飞便是燕飞,改变了便失去他独特的风格和神韵。
    高彦皱眉道:“这小子和老屠有甚么深仇大恨呢?非要弄得老屠关门不可?”
    刘裕道:“首先我们要摸清楚宋孟齐的来历,此事不难办到,他送给千千的三车礼物究竟购自何处?有甚么人给他办事?他住在哪里?何时到达边荒集来?弄清楚这些情况后,不难找到蛛丝马迹。”
    小轲叹道:“我早奉老大的命查遇哩。他昨晚包起了阮二娘边城客栈的小窝居,礼品是从一艘船上卸下来的,哪是专营运建康到边荒集货物的水笼帮辖下的一条船。据边城客栈的伙记,小窝居三天前被往来荆州和这里的一个行脚商以重金订下,可以追查的只有这么多。”
    高彦向燕飞道:“真正的老大,你怎么看呢?”
    燕飞挨着椅背,正品尝着雪涧香,人世间的一切风波,此刻像舆他没有半点关系。闻言微笑道:“这小子与汉帮多少有点儿瓜葛。”
    高彦拍腿道:“对!屠奉三于汉帮的地盘夺铺设馆,摆明是要与祝老大对着干。而祝老大到现在仍做缩头乌龟,皆因另有对策,且看穿老屠是有备而来,故避其锋锐。哈!还是我们的燕老大英明神武。”
    纪千千欣然道:二位老大也很聪明啊!只从燕老大一句话竞想出这么多事情来。”
    高彦立即被赞得飘飘然的,不知身在何处。
    刘裕沉吟道:“只要我们不让屠奉三宰掉宋孟齐,屠奉三的一世威名立即尽付东流,至于他和汉帮是甚么关系,反成次要的事。”
    谢玄与桓玄的关系,因桓冲的去世迅速恶化,双方再没有转寰的余地。刘裕身属谢玄的军系,所以在对付屠奉三的事上,于他看来其关键性尤在对付汉帮之上。
    庞义向纪千千道:“千千见过边荒公子,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连小诗也要竖起小耳静心细听,只有燕飞仍是那副陶然沉迷于杯中物不理外事的样子。
    纪千千双目闪烁着动人的采芒,轻柔的道:“只是一面之缘而已,说不上有甚么认识。
    看来他该有应付屠奉三的办法,因为他并不像会自寻死路的人。”
    燕飞忽道:“来哩!高小子别忘记我委给你的重任。”
    众人朝东大街方向瞧去,十多人正进入重建场地,羊脸神捕已变成个满脸胡须的胡服汉子,只像领头的慕容战其中一个随从,散发披肩,眉毛也变粗浓了。在新形象的衬托下,整个人竟也威猛起来。
    高彦向小轲道:“你先离开,除宋小子外,我还要你留意屠奉三和祝老大两方面的情况,有甚么事再来报告。”
    小轲跳将起来,领命去了。
    由巴蜀高手化名任九杰的颜闯策御的马车抵达东大街夜窝子边界处的东大钱庄,徐徐停下,由此再去便是雄峙两边的边荒楼和荒月楼。
    东大钱庄不但做兑换借贷的生意,还是边荒集最大的典押店,凡有卖不去但却有市场价值的东西,均可于此典当,价钱当然由东大钱庄决定,以费二撇的八面玲珑,总有方法找到买家,赚取利钱。
    “边荒公子”宋孟齐从容步下马车,向颜闯微一点头,后者把马车开走。
    东大钱庄门旁有几个边人或蹲或站,一副地痞流氓的况味,不过他们的姿态衣着只是个幌子,领头的正是大江帮三大高手之首的“铜人”直破天,若刺客馆的人趁颜闯和宋孟齐分开的时刻动手突袭,将会遭他们迎头痛击。
    宋孟齐不望他们半眼的直入东大钱庄,偌大的厅堂人头涌涌,生意好得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孟齐却晓得这该叫作“花妖效应”,在既要离集避祸,又来不及把手上的货物出手者,只好于此低价典当,套取现金。假如花妖在短时间内授首,典押者又可以赶回来赎货,继续经营他们的买卖。
    宋孟齐向其中一名在维持秩序的大汉道:“我有最上等的货色,须见费老板。”
    大汉斜兜他一眼,不经意的问道:“是甚么货色呢?”
    宋孟齐凑近少许低声道:“是一对来自天竺的夜明珠。”
    大汉神情微动,点头客气的道:“请公子随我来。”
    宋孟齐跟在他身后,由押台旁的侧门进入钱庄内进,经过大天井,进入中进的厅堂,两个人正在喝茶聊天,赫然是“赌仙”程苍古和“贵利王”费二撇。
    两人见到宋孟齐,均起立欢迎,益显宋孟齐的身分地位。
    费二撇道:“其他人退下去。”
    领路的大汉和把门的两名武士均退出厅堂,还为他们把门带上。
    坐好后,费二撇亲自为宋孟齐斟茶,欣然道:“文清此着确是了得,屠奉三肯定进退两难,阵脚大乱。”
    化身为“边荒公子”宋孟齐的江文清轻叹道:“我们不会比他好得多少,我这般向屠奉三公然宣战,只要是明眼人,当可猜出我和汉帮脱不了关系,由此泄漏了底子,这方面必须加以补救。”
    程苍古微笑道:“文清长大了哩!再不是以前淘气爱玩的小女孩,可大大减轻大哥的重担子。”
    江文清瞧着程苍古,撒娇的道:“二叔怎可让祝天云把好好一个档摊弄成这个样子?淝水之战后,祝天云本大有作为,但却绝不是设置拦河铁索又或迫人强缴地税,使汉帮变成众矢之的。”
    只听她直呼祝天云之名,已清楚她并不尊重祝老大,而与程苍古和费正昌则是自家人,说话可以没有顾忌。
    费正昌目光投向程苍古,道:“这方面我是不宜说话,你二叔曾劝过他,只是因祝老大看不清楚形势,一意孤行。幸好文清终于来了,可拨乱反正。”
    程苍古苦笑道:“说到底我仍是客卿的身分,大哥着我来是助祝天云处理赌场生意,为免令祝天云感到处处受大哥掣肘,我向来都不过问汉帮的事务。我也不是没有说话,只是他充耳不闻,为之奈何!”
    江文清凤目含煞,缓缓道:“花妖的出现,暂时把山头对峙的紧张情况舒缓,亦不用与燕飞一方作正面冲突,使我们可以集中力量应付屠奉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费正昌讶道:“文清是否对情况的发展并不乐观呢?”
    江文清叹道:“屠奉三今次是有备而来,不单把汉帮计算在内,还把我们计算在内,他敢开设刺客馆,是不怕硬碰。如非因花妖的事令各大势力联成一气,恐怕今晚便要发动攻势。
    现在我们对屠奉三隐藏起来的实力一无所知,主动权却已被他牢牢操控在手上,对我们非常不利。”
    程苍古双目杀机大盛,语气却平静温和,淡淡道:“既然屠奉三有顾忌,我们便尽量利用他的顾忌来打击他。四弟今早大显身手,与不可一世的“连环斧”博惊雷战个旗鼓相当,把屠奉三的凶焰硬压下去,屠奉三心中该有分寸,若公然开战,他也不是有十足把握的。”
    接着冷哼道:“自我们三人与你爹结为拜把兄弟,甚么风浪未见过,只要我们作好准备,随时可以迎战还击,便不须怕他屠奉三。”
    费正昌沉声道:“最怕他使的是阴谋手段,边荒集难卧虎藏龙,可是能挡屠奉三的剑者怕没有多少人?否则我早派人以暗杀的手段宰掉他,一了百了,此刻却是不敢妄动。屠奉三一向擅长威吓和刺杀的手法,令人防不胜防,照我看,他第一个要刺杀的就是汉帮老大祝天云!”
    江文清点头道:“三叔的话很有道理,当时在刺客馆内,屠奉三差点按捺不住要立即拔剑动手,最后仍让我离开,正因不愿为我而乱了阵脚。屠奉三是聪明人,不会蠢得将自己变成边荒集的公敌。我们也不可以坏了边荒集的规矩,一切仍依边荒集的方式行事。”
    程苍古沉吟道:“屠奉三的剑术究竟是如何高明,我们可否先摸清他的底子呢?”
    费正昌苦笑道:“想知道者均已变作他剑下游魂,我们要找个人来问亦不成。屠奉三一向少出手,出则必中。只看他在“外九品高手”中能名列第三,仅在孙恩和聂天还之下,当可知他是何等了得。”
    江文清道:“若他不是斤两十足,桓玄怎会委他重任?”
    费正昌道:“另一个使人烦恼的是郝长亨,他和燕飞似乎建立起特殊的关系,教人莫测高深。”
    程苍古道:“屠奉三和郝长亨行事的方武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同样不可小觑,否则我们定要吃亏。”
    又微诧的道:“照道理燕飞与谢家关系密切,刘裕更是谢玄的人,跟屠奉三所代表的荆州军和郝长亨的两湖帮,均是势成水火,为何燕飞对屠奉三既不闻不问,且与郝长亨称兄道弟呢?”
    费正昌分析道:“我比较明白燕飞,他绝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亦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走狗,但他却是个乐于保持边荒集现状的人,不会容忍任何人破坏边荒集的规矩。”
    江文清欣然道:“如燕飞真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们便可加以利用。”
    程苍古愕然道:“你不是要和他争夺纪千千吗?”
    江文清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攫取芳心的方法微妙难言,并不用争得焦头烂额,利用燕飞亦不须与他称兄道弟,这方面我会随机应变,二叔三叔可以放心。”
    费正昌道:“然则我们如何可保着祝老大的性命呢?”
    江文清默然片晌,轻轻道:“此事有劳二叔,先向祝天云作出严厉警告,让他有了戒心,更重要是改变日常生活习惯,尽量避免涉足公众场所,夜窝子也非最安全的地方,屠奉三从来不是个爱守规矩的人。”
    费正昌沉声道:“由于我不宜出面,一切拜托二哥,二哥自己也要小心点,你真正的身份虽是秘密,可是二哥在汉帮举足轻重,说不定也会成为屠奉三刺杀的目标。”
    江文清露出甜甜的笑容,柔声道:“我和屠奉三的交易,正是要逼他在部署尚未完成,阵脚未稳之际,不得不于三天内仓卒行动。我着他买我性命一事,已轰动全集,只要我们一切仍依计划进行,胜负将决定于三天之内。”
    程苍古皱眉道:“慕容垂的事又该如何应付?以他用兵之奇,可能到他兵临城下,我们方如梦初醒。”
    江文清也不由苦笑道:“屠奉三的威胁已迫在眉睫之前,希望慕容垂的大军尚未完成集结,否则我们只好依紧急计划立即撤退,然后坐观谢玄与慕容垂龙争虎斗,若结果是两败俱伤,我们将有机可乘。”
    第六 章杀身祸源
    高彦起立笑道:“方总巡还认得我高彦吗?那年你刚侦破开平张寡妇的凶案,我也有份参加庆功宴哩!”
    燕飞等当然晓得甚么开平张寡妇?甚么庆功宴?全是子虚乌有杜撰出来的。可是见到高彦七情上脸的样子,仍忍不住有点相信确有其事。
    设若眼前此君确是假货,在难辨真伪下,只好硬充曾侦破此案兼硬充和高彦碰过头吃过饭。
    慕容战双目闪过讶色,朝燕飞瞧去,后者只好向他暗传眼色,点醒他高彦在使诈。
    在众人的期待下,方鸿图现出古怪的神色,愕然道:“甚么开平张寡妇,我从未办过这样的案子。”
    轮到高彦哑口无言,不由向燕飞求救的瞧去,他对燕飞的“灵觉”信心十足,根本没想过竟会失手。
    方鸿图如非方鸿图,怎晓得曾办过这件案?又或没办过那件案呢?燕飞亦有措手不及的感觉,更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若让方鸿图晓得他们仍在怀疑他,便非常尴尬。
    纪千千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当包括方鸿图在内所有的人目光全落在她身上,这千娇百媚的美女柔声道:“方总和慕容老大坐下先喝杯雪涧香好吗?”
    方鸿图双目立即亮起来,欣然道:“闻雪涧香之名久矣,终有机会得尝。”
    坐下后,目光投往高彦,道:“这位小哥儿是……”高彦苦笑道:“我这个人有项缺点,就是疑心重,方总大人有大量,勿要见怪。”
    连慕容战也暗赞高彦够义气,把事情全揽上身,由于他是初会方鸿图,感觉上方鸿图会舒服点,故不失为最好的解决办法。
    庞义为分方鸿图心神,已在为他斟酒,道:“我们现在全赖方总缉妖除魔,所以不应喝太多酒,幸好我的雪涧香饮上一杯便足够,可令你处于醉与不醉之间,那才是喝酒的最高境界。像燕飞般整坛的喝,只是在糟挞我的酒。”
    方鸿图向高彦打个手势,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举杯一口喝尽,接着双目睁大,一震道:“好酒!”
    慕容战提醒道:“一杯足够哩!”
    燕飞目光投往重建场址,在百多人努力下,已完成整固地基的工作,下一步将会把桩柱种入地内去。
    自己究竟是否出了错?可是他的感觉绝不会骗他。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方鸿图很多时都是言不由衷的,说的全是谎话。
    淡淡道:“我也想提醒方总一句,在我们眼前的,大有可能是拿着花妖的唯一机会,大家间千万勿要有任何隐瞒,否则便对不起所有被花妖害死的无辜女子。请恕我直说无忌,这裹都是自己人,方总若肯坦白道出难言之隐,不论你说出来的真相是如何,我们可以保证没有人动你半根毫毛,至乎一句难听的话。”
    今次纪千千也觉得燕飞有点过分。高彦则联想起程苍古嘲弄他是死不认输的赌徒,只有刘裕在心裹全力支持,因为他也一直在怀疑方鸿图,直至他示范超人的嗅觉。
    慕容战皱眉阻止道:“燕兄……”
    方鸿图脸上没有被胡子掩盖的部份胀红起来,双目射出屈辱被伤害的神色,狠狠盯着燕飞,沉声道:“燕飞你勿要含血喷人,若想赶我走,说一句话便成。”
    纪千千恳求的目光射向燕飞,柔声道:“当中是否有误会呢?”
    又向方鸿图道:“方总勿要动气,燕飞只是想把事情做好,语气却用重了。”
    庞义也道:“燕飞你醉哩!”
    燕飞从容不迫道:“方总于钟楼议会时,闻花妖之名打了个寒战,当时方总的解释是因想起花妖过往行凶现场的可怖情景!可是在早前花妖犯案处,方总却钻进车厢内去细察,凭你的鼻子,只要探头入窗,便可以嗅个一清二楚,不用干哪么多不情愿干的事。”
    慕容战解围道:“原来燕兄有此误会,我当时也感到奇怪。不过想到这是方总专业的作风,要查清楚花妖会否一时大意留下蛛丝马迹,所以心中释然。”
    纪千千向慕容战送上个赞赏的眼神,赞他说话得体,又狠狠盯燕飞一眼,警告他见好便收。笑道:“方总是查案的专家,当然自有一套办案的手法。”
    两人言外之意,都认为根本轮不到燕飞去评说。
    燕飞双目射出诚恳的神色,道:“方总请三思,我针对的绝不是你,而是花妖。”
    慕容战微一错愕,现出不悦的神色,一向潇洒的燕飞,怎会变得如此顽固。
    高彦却心中叫糟,暗忖燕飞或许是因在纪千千面前大失面子,所以硬撑下去,却愈撑愈糟糕。
    刘裕道:“我敢担保燕飞对方总的每一句话,都是出于善意的,希望大家能开心见诚,合作无间的对付花妖。”
    方鸿图摊手道:“我真的不明白,燕飞你在怀疑我甚么呢?”
    众人目光集中到燕飞身上,看他还有甚么话说。
    事实上方鸿图鼻子的嗅觉本领已具最大的说服力,令人怀疑尽去。
    小诗惶恐的看看方鸿图,又瞧瞧燕飞。
    燕飞轻呼一口气道:“方总怕的不是血腥的场面,而是花妖。当方总在车厢外嗅到花妖的气味,心中生出不能控制的恐惧,故钻进车厢内诈作查案,好让别人看不到他。当时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方总身上去,虽看不到方总在作甚么,却感应到方总心内的惧意和矛盾。到方总出来后,呈现出一副豁出去和狠下决心的模样,令我更晓得方总与花妖间有特别的关系,所以希望方总说出心中的难言之隐,大家同心协力看看有甚么解决的办法。若方总错过这个机会,极可能累人累己,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众人目光不由移往方鸿图,看他如何反应,再没有人怪燕飞多事。因为燕飞的怀疑已变得合情合理,且把话说得婉转,处处为方鸿图着想。
    刘裕更想到燕飞定是发觉方鸿图在车厢内根本没有查案,只是在喘气或发抖。故此动疑。
    难怪他既要方鸿图示范鼻子的本领,又如此聊解他。方鸿图的反应更加异常,直勾勾地瞧着燕飞,可是在座者均从他空空洞洞的眼神,晓得他视而不见,迷失在心内激烈的情绪里。
    忽然热泪从方鸿图双目涌出,无限羞惭的俯下头去,饮泣道:“我真没有用,从小便是这般没用,爹和娘骂得对,大哥也骂得对,我是个废物。”
    慕容战两眼寒芒一闪,吩咐守在四周的手下道:“扩大防守网,不准任何人接近。”
    手下应命行动。
    纪千千和小诗互望一眼,晓得大家都想起刘裕的一句话,若在边荒集街头碰倒一些人,其中至少有一个是江湖骗子。
    纪千千柔声道:“方总有甚么心事,坦白说出来好吗?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慕容战显然是因纪千千而克制着被骗的怒火,沉声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方鸿图”凄然道:“我叫方鸿生,是方鸿图的孖生兄弟。”
    众人愕然以对。
    纪千千皱眉道:“令兄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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