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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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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裕心中大怒,暗忖老子不去惹你,你竟敢来犯我,还根本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作一回事,摆明是个虽貌似天仙,其实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妖女,不会比那太乎妖道好得多少。不过此时驱毒要紧,遂暂不与她作计较,只冷哼一声以应之,提起功法,把侵体的剧毒送回手捏的凶器处,必要时还可物归原主。
    他更不由感激老天爷,谢他赐自己如此灵异的一对手。他刘裕十六岁从军,追随刘牢之的左右手之一副参军孙无终,被他挑中加以特别训练作亲兵,不到两年他无论武功心法,均超越号称北府十杰之一的孙无终,使孙无终对他另眼相看,提拔他作府司马,专责深入敌境的探哨任务。
    孙无终是眼光独到的人,对他的品评是有一对神奇的手,不但对各类技艺一学便晓,还有异乎寻常的敏锐和触感,令他超出同挤,成为北府兵的新星。
    眼前当务之急,是在秦军离去前清除体内毒素,否则在没有顾忌下,这个妖女说不定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安玉晴淡然自若道:“没法说话吧?你中的毒是我爹从炼丹过程里提炼出来的九种丹毒之一,见血封喉,你今次死定哩,却不要怪人家,死后也勿要寻人家算账,怪只好怪你自己时辰八字生得不好,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刘裕为之气结,也是心中奇怪,为何她把毒素说得这么玄之又玄的厉害,自己却清清楚楚可轻易把毒素排出指外。
    “滴”!
    鲜血从蒺藜淌下,落往地板上。
    安玉晴目光下投,神情平静,忽然间她手里已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芒光一闪,往刘裕颈侧画过来。
    秦军的队尾刚好离开窗外的一截街道。
    燕飞窜屋过舍,从后排的破院跃落民居,移到面街的店铺,从破窗往外看,苻秦的部队刚好离开,斜对面街道另一边的铺子内芒光一闪,显然是兵刃的反映,心中大奇。不过虽是一街之隔,却等若万水千山,在秦军离城前,他实无法到对街一看究竟。
    啼声逐渐远去,忽然后面西北方的后排房子传来微仅可间的惨哼,不禁心中懔然,全神戒备。
    他清楚感觉到今晚的汝阴废城,并非像它表面般平静,而是危机四伏。
    安玉晴的匕首往刘裕画过来,刘裕捏着的毒蒺藜已以指尖巧动弹出,电射对方动人的小蛮腰,位置角度刁钻巧妙,若妖女原式不变,由于距离太近,肯定中招,同时人往后移,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安玉晴匕首改向,往下点去,正中向她激射的毒蒺藜,暗器应手堕往地上,只发出“波”的一声劲气接触的微响,可见其用劲的巧妙精到。
    刘裕自问无法做到,心中一动,猜到她是怕给人听到,致行藏暴露,对象有可能是秦军,但更大可能是如太平妖道或太乙教的人。想到这里,已有计策,当身子快要挨贴墙壁,倏然立定,厚背刀离鞘而出,遥指美丽如仙的对手,登时森森刀气,立时把她笼罩紧锁,刘裕心中涌出强大的信心,不理对方如何了得,他也有把握掣敌死命,且不会理会她是如何美艳动人。
    安玉晴果然没有乘势进击,俏立不动,护体真气自然而然抵消了他侵迫的刀气,一对似是含情脉脉的美眸露出惊异的神色,上上下下对他打量,一副要对他重新估计的神态。樱唇轻吐道:“不打了!你这人呀!竟然不怕丹毒。”
    刘裕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她不怪自己施毒手,还来怪自己没有中毒,此时啼声已远,他更坚定对手怕暴露行藏的猜测,那还不有风驶尽帆,压低声音道:“给我收起匕首。”
    安玉晴甜甜一笑,神情天真的翻开一双纤长雪白的玉掌,撒娇的道:“不见了!”果然匕首已不知给她藏到那里去,颇为神乎其技。
    刘裕知她随时可以再出匕首,偏又莫奈她何,事实上他也如她般不愿被人发觉,以免惹来不必要的烦恼,怕误了正事。微笑道:“我又改变主意哩!决意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把你杀死!”
    安玉晴那对会说话的眼睛先闪过不屑的神色,接着换过蹙眉不依的表情,没好气道:“你这人是怎么搅的,人家都投降了,你还要喊打喊杀。说真的,人家见你身手高明,忽然生出爱慕之心,还要打吗?”
    刘裕虽明知她说的没有一句是真话,可是如此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以她动人的声线娇姿,向自己说出爱慕之词,刀气立即减弱三分,苦笑摇头,还刀鞘内,道:“我要走哩!”
    安玉晴移往窗旁,招手道:“到那里去呢?点子快来了,陪人家在这里看热闹不是要好玩吗?”
    刘裕功聚双耳,蹄声在城外官道隐隐传来,心忖若现在立即离开,说不定会碰上秦军殿后的人马,较聪明的方法是远离此妖女,到北墙暗察形势,再决定行止。可是想是这么想,一对脚如像生了根般不愿意立即举步,还发觉自己移往原先的位置,学她般往长街窥视。
    倏地醒悟过来,此妖女虽毒如蛇竭,反覆难靠,偏是对他生出强大的吸引力!立时大有玩火那种危险刺激的感觉。不由往她瞧去,在胧的月照下,她神情专注,侧脸的轮廓线条精雕细琢,无懈可击,肌肤柔滑细嫩,充盈芳华正茂的健康生机,秀长的粉项天鹅般从衣襟内探出来,令人禁不住联想往与此相连的动人玉体,那必是人间极品。
    安玉晴往他瞧来,刘裕心中有鬼,尴尬的移开目光,前者“噗哧”轻笑道:“死色鬼!
    想用眼睛占人便宜吗?”
    刘裕听得心都痒起来,更知她的蓄意挑逗自己是暗藏歹心,正要说话,破风声在长街上空传来。
    燕飞隐隐感到多了位邻居,此人在后方某所房子杀人后,静悄悄潜进隔邻的铺子,给他从衣衫拂动的微响察觉行藏。此人大有可能是乞伏国仁?又成其他人?但肯定是高手。换过正追杀他的不是乞伏国仁,他会立即离开,可是只要想到天眼或许正在废墟上方盘旋侦视,还是躲在有瓦片遮头的地方稳妥些儿。
    对面的屋子一片漆黑,再没有任何动静,月色温柔地洒遍长街,却是静如鬼域。若有阴魂不散这一回事,可以肯定以千计的鬼魂正在此刻在废墟内飘浮,为自己的死亡悲泣感叹,又或大惑不解自己会成为野鬼?
    燕飞的心神转到拓跋圭身上,拓跋哇并没有低估苻融,问题在没有把荷融的反应计算在内。正确点说是因拓跋圭临急出手救他,致暴露行藏,只看乞伏国仁轻易猜到自己是刺杀慕容文的人,可知乞伏国仁心内早晓得救他的人是拓跋圭,因为慕容文和拓跋族的深仇是人皆知道的事。
    苻融把城外的秦军调入城内,令他感到自己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不但拓跋圭陷进极大的危险里,与他暗里有关系的鲜卑帮亦大祸临头。苻融若擒下拓跋圭,说不定会留他一命,好迫问他族人藏身的秘密巢穴,若他及时赶回去,说不定可尽点人事,顶多赔上一命又如何?
    想到这里,狠下决心,不理天眼是否在天上监视,决意立即全速赶返边荒集。
    就在此时,衣袂声响,眼前影动,街上已多出一个人来。
    在街心出现是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大胖子,道袍前后绣上红黑代表阴阳的太极,红中有黑点,黑中有红点,代表的是阳中阴和阴中阳,非常抢眼夺目。
    他并不算矮,可是因其肥胖的体态,胀臌臌的大肚子,勉强方可扣得上的钮子,怎看也似比别人矮上一截。
    他的头发在顶上扎个大髻,覆以道冠,看来干干净净,长相也不惹厌,脸上还挂着似要随时开人玩笑的和善表情,看来有点滑稽,只有他藏在细眼内精芒闪闪略带紫芒的双睛,方使眼力高明的人看出他不是好惹易与的。
    胖道人滴溜溜的转了一个身,哈哈笑道:“安全哩!奉善在此候教。”
    刘裕正凝神窥看奉善胖道的动静,耳鼓内响起安玉晴蓄意压低而又充满音乐惑的好听声音道:“奉善妖道是得太乙教主江陵虚真传的得意门徒,不要看他满脸笑容,他愈笑得厉害,愈想杀人。哼!真恨不得一刀宰掉他。”
    刘裕心中奇怪,适才她还一心取自己小命,现在却如深交好友般为他解说情况,忽然醒悟过来,她是怕自己开溜,而她却因不敢惊动奉善而无法出手,所以故意说这番话,都是为留下自己。
    再想深一层,她刚才要动手杀自己,理由或许如那太平妖道同出一辙,是要杀尽附近活口,以免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外泄。而更有可能是此女在利用他,而他则可在某种情况下变得有利用的价值。
    刘裕才智过人,只从她的一番造作,推断出这么多事来,确是了不起。
    刘裕心中暗笑,故意道:“我对这些没有兴趣,都是走为上着。”
    安玉晴果然中计,连忙道:“你不想知道他为甚么要到这里来吗?”
    刘裕耸肩道:“知道又如何?对我有何好处?”
    安玉晴气鼓鼓道:“若不是见你身手不错,我早一脚踢你落黄泉,怎会没有好处,还大大有好处哩!”
    奉善道人一副悠闲模样立在街上,似可如此般等待下去,直至地老天荒。
    刘裕目光往令他直到此刻仍惊艳不已的俏脸投去,道:“说吧!我是没有多大耐性的。”
    安玉晴狠狠瞪他一眼,道:“三年前太乙教主江陵虚和太平教主孙思,嘿!你究竟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刘裕笑嘻嘻道:“说吧!我的安大小姐。”
    安玉晴微一错愕,为他叫出自己的姓氏心中一乱,接着白他一眼,笑骂道:“你这死鬼,算你造化啦!”
    奉善的声音又在街上响起道:“奉善应约而来,若道兄还不肯现身,奉善只好回去向太尊覆命。”
    刘裕被引得往外瞧去,此时他已猜到奉善口中的道兄正是那太平妖道,禁不住生出坐山观虎斗的心情。
    安玉晴的娇声又传进耳内,道:“细节不说哩,他们两人为争夺一块有关两粒仙丹的宝玉图,恶斗一场,结果必是两败俱伤,谁也奈何不了谁。只好各返南北养伤,约定三年后派出同门再作决战,以决定丹玉图谁属。假如你助我得到丹玉图,人家分一粒仙丹给你如何?”
    刘裕几可肯定仙丹即使有也只得一粒,只不过她故意说有两粒来诓他,而他更不相信甚么仙丹灵药,否则炼丹出来的人那会不第一时间吃掉。
    正心中好笑,风声骤响,四道人影分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从屋顶投往奉善道人,刀剑齐施。
    第九 章太平玉佩
    奉善道人哈哈一笑,全身道袍鼓胀,还有余暇道:“人说先礼后兵,你们却是先兵后礼,有趣有趣。”说到最后一句,忽然腾身而起。
    攻击者全体一式夜行衣,并以布罩掩了面貌,一刀三剑,分取奉善背心、胸口、头颅和双脚,隐含阵法的味道,显然合作有素,把目标的进退之路完全封死,即使奉善往上腾跃,仍难逃他们刀剑而成的天罗地网。果然随着奉善的腾升,四人招式依势变化,改攻奉善头顶、小腹、背心、胸口四大要害。
    刘裕见四名偷袭者人人功力十足,甫上场即施杀手,心想换了自己是奉善,也穷于应付。
    安玉晴却不屑道:“没用的家伙!”
    话犹未已,胜负已分。
    就在三剑一刀眼看着体的刹那,奉善的道袍倏地塌缩下去,变得紧贴全身,愈显他胖鼓鼓的体型,接着袍服再次暴张,气动激响,竟纯凭道袍一缩一张生出的反震力,震得三名偷袭者连人带剑抛跌开去,显示此胖道人的气功已臻登峰造极的惊人境界。
    刘裕暗忖以奉善的功力推之,真不晓得他的师傅江凌虚的武功高明至何等程度。
    “呀”!
    惨叫声来自从上方挥刀下劈奉善头顶的蒙面人,奉善施展出精微手法,劈手夺过他的刀,同时双脚上踢,先后命中硬被他扯下来的敌人胸腹处,然后一个筋斗,安然落往地面,肥胖的躯体展示出惊人的灵活。
    那人七孔流血,应脚抛飞,立毙当常
    另一声惨哼来自被奉善震退的其中一名剑手,他被奉善震得血气翻腾,眼冒金星,兼听得同伴临死的惨呼,自知远非奉善对手,已萌生退意,正要借势远退,忽然发觉竟不由自生地以肩背撞人另一人怀内,魂飞魄散之时,头顶一阵剧痛,按着眼前一黑,勉强咽下最后一口气,颓然倒毙。
    另一边的燕飞也看得头皮发麻,奉善固是功力高强,手段狠辣,但比之他不遑多让的是由隔邻铺子闪出来的枯高灰袍道人,以迅如鬼魅的身法先一步赶到其中一名往街北退走的偷袭者身后,便生生残忍地抓毙那人,爪劲之厉害,更是骇人听闻。
    奉善大笑道:“卢道兄你好!”倏地立马躬身,隔空一拳往退往长街东端离他过丈的另一敌人轰去,那人被拳劲击个正着,鲜血狂喷,仰身倒跌,永远再不能以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蓬”!
    那被奉善连踢两脚的人,此时方重重掉在地上,可知连串交手,速度的快疾程度。
    “呀”!
    另一声惨呼响起来,余下的一人被枯高道人追上,两个照面已给他抓破头颅,就此了结。
    奉善仍立原处,拍拍手掌像要除去手沾的血腥气,又似若干了微不足道的事般,双目精光闪闪往离他不到两丈的枯高灰袍道人瞧去,嘻嘻笑道:“我还以为道兄爽约,不知多么失望呢。”
    暗里的刘裕正用神打量曾偷袭胡彬的灰袍道人,只见他瘦高得有如一根晒衣服的竹竿,轻飘飘的似没有半点重量,脸容枯槁蜡黄,以黄巾扎髻,双目细而长,配合精芒电射的眸神,令他一对眼睛像两把利刃,确使人望之心寒。
    安玉晴清甜的声音又快又轻的传入他耳内道:“此人叫卢循,是天师孙思的妹夫,先世是范阳世族,待会当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我们的机会便来哩!”
    刘裕目光扫过横死街上的四名好手,皱眉道:“他们是甚么人?”
    安玉晴不耐烦的道:“只是些黄巾贼的余孽,理他们干吗?”
    卢循阴恻恻的笑声在外面响起,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听他道:“奉善道兄勿要见怪本人迟来之罪,照理今夜之约,除师尊外,只有你知我知,偏是有人把消息泄漏出去,惹得些叛徒生出觊觎之心,本人遂花点时间先行清洗,此事确奇哉怪也。”
    奉善干笑一声,不徐不疾的油然答道:“他们偷袭的目标是我而不是道兄,天下间岂有人故意惹人来对付自己的道理?唉!人的年纪愈大,理该愈好耐性,我却偏偏相反,你把东西带来了吗?”
    卢循仰起他那张窄长的脸孔,望往上空,道:“这头畜牲不但在夜晚出动,还不住在我们头顶盘旋,道儿是否觉得邪门呢?”
    另一边的燕飞登时暗骂一声,晓得乞伏国仁不但复原,还寻到汝阴来。
    奉善也仰首观天,点头道:“看来不会是甚么吉兆,今晚真不巧,刚碰着胡兵南犯,我们是否该另择地方,约期再战?”
    卢循摇头道:“道兄的耐性该比本人好得多。此事既须解决,当然宜速不宜迟,就让我们在今晚分出胜负,以决定《太平洞极经》该归你们太乙教,还是我们太平道?”
    刘裕听得往安玉睛瞪过去,后者肩膊微耸,以束音成线的方法毫无愧色的道:“洞极经内有炼丹之法,炼两颗出来,不是可以一人一颗吗?”
    刘裕为之气结,举步正欲离开,事实上他的确生出远离险地之心,既因此两人的妖功高强,难以应付,更因天空的扁毛畜牲令他生出警惕,加上此女立心不良,上策当然是先潜往别的房舍,再看情况趁天亮前借黑离开此是非之地。
    安玉晴黛眉轻蹙道:“不要走!否则奴家会使法子令他们联手来对付你,那时你可吃不完兜着走呢。”
    刘裕恨得她入心入肺,一时间却拿她没有法子,只好乖乖的留在原处。
    奉善的声音在外边道:“道兄既然雅兴不减,奉善当然奉陪到底,不知道兄有否依约把宝贝带来呢?”
    卢循答道:“道门中人最讲信誓,看!”从怀里掏出一方半只手掌般大呈半圆拱型的雪白古玉,在月色下闪耀着冰寒玉白中带点粉红的采光,只是宝玉本身,已属极品,最奇怪是下方是锯齿状的凹凸痕,单是要把古玉琢磨成这样子,肯定须花很多工夫。
    奉善双目立即射出渴想贪婪的神色,遥盯着卢循手上的宝玉,似欲瞧清楚玉上细致幼密的纹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古玉反光的本质令纹理若现若隐,且距离着实远了些儿。
    安玉晴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卢循高举的古玉,刘裕隐隐感到卢循这类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深沉的人忽然变得这般爽脆,大不合常理,但一时间仍猜不到他的下着。
    卢循从容道:“礼尚往来,奉道兄是明白人,该晓得如何做吧?”
    奉善干咳雨声,点头道:“这个当然,奉善有个提议,我们可分别把太平玉佩放在后方地上,然后动手较量,胜者便可携宝离开,道兄意下如何?”边说边掏出另一方圆拱型的宝玉,式样与卢循手持的完全相同,其锯齿状的两排缺口,若与卢循的宝玉接合,刚好接成一片手掌般大的玉环,中间有个寸许镂空的小圆孔。
    卢循阴侧恻笑道:“何用多此一举,我索性把手中古玉交出道兄保管,然后再凭本领从道兄尸身上把玉佩取回来,不是更有趣和刺激吗?”
    说罢不理奉善是否反对,持玉的手一挥,宝玉化成白芒,疾往奉善面门射去,只听其破风之声,便知宝玉贯满真气,劲道十足。
    此一着大出旁窥的三人料外,奉善更是大吃一惊,虽明知卢循不安好心,却又不能任宝玉摔成碎粉,且存有侥幸之心,因为只要拿得宝玉,便可溜之夭夭,大功告成。
    奉善也是狡计多端的人,见卢循随玉扑来,知道若伸出另一空着的手去接,那变成双手均拿着易碎的珍宝,等若双手被缚,恐怕一个照面便要了账,但情况与时间又不容许把手中的宝玉先收入怀内去,人急智生下,阴柔之劲注入手中宝玉里,竟迎着照面飞来的另半边宝玉撞去,另一手握成拳头,照着疾掠攻来的卢循隔空一拳轰去,只要阻得对手片刻,他便可争取时间收得完整的太平宝玉,那时要打要溜,任他选择。
    眼看两玉相击,同化碎粉,岂知奉善使出一下精微的手法,不但化去卢循的劲力,还把两玉接驳起来,发出“得”声脆响,四足锯齿接口接合锁紧,变成一个完美的玉环,用劲之巧,角度拿捏的精准,教人叹为观止。只可惜旁观的燕飞、刘裕和安玉晴,均清楚奉善的灾难就在此刻开始。
    两人武功相差不远,否则卢循不用行此险着,现在奉善大半的心神功力均分出来去接收另一半贾玉,兼且剩下一只手应付敌人,优劣之势,不言可知。
    果然卢循一声长笑道:“道兄中计哩!”竟在拳劲及体的一刻,一个旋身,化去对方大部份拳劲,速度不减反增,硬要撞人奉善怀里去。
    奉善大吃一惊,全身道袍像先前般再次鼓胀起来,岂知卢循已腾身而起,来到他头顶上。
    奉善不但了得,也完全不顾身份,竟然往横滚开,大圆球般从街心滚过东面的行人道去。虽避过头爆而止的临头大祸,亦陷进更大的危机中,而到此刻他仍末有空隙收起重合为一的太平宝玉。
    卢循一个大侧翻,眨眼间追上奉善,奉善的双脚不知如何竟从下往上疾撑,分取卢循的小腹和胯下。
    卢循低叱道:“找死!”双掌下按,拍在奉善左右脚尖处。一个是全力施为,一个是勉强反击,高下立判。奉善张口喷出漫空血花,被掌劲冲得加速滚动,卢循正要追去,了结他的生命,奉善终作出最不情愿却又是最正确的选择,猛力一扬,手上完整的太平宝玉脱手而去,直射往长街的高空中。
    卢循那还犹豫,一声“多谢道兄”,煞止冲势,倒射而回,沿街往空中快速上升的太平宝玉追去。
    一声娇叱,静候多时的安玉晴早穿窗而出,像一只轻盈的美丽雀儿般,衣袂飘飘的赶在卢循前头,冲空追去。
    奉善受创颇重,“砰”的一声撞破铺门,滚入刘裕隔邻第三间店铺里去。
    刘裕并没有拦阻安玉晴,在他的立场来说,孙恩和卢循的太平教,隐为南晋的心腹大患,若太平教依照宝玉上的图象,寻得那甚么《太平洞极经》,谁都不晓得会有!甚么后果,故落入安玉晴手上,怎也较为妥点。何况卢循必不肯放过安玉晴,那他便可以施施然离开。
    太平宝玉此时升至顶点,正从十多丈的高空回落,而安玉晴离它只余五丈许的距离,卢循则仍在七、八文外,眼白白的瞧着安玉晴势可捷足先登,气得双目差点喷火。
    就在这紧张时刻,一道白光,从另一边街的铺子闪电射出,直击宝玉,后发先至,肯定可准确无误地命中宝玉,把它击成碎粉,此着太出人意表,突然其来,没有人会想到有此突变。
    出手的人当然是燕飞,他像刘裕般对甚么《太平洞极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且对卢循没有刘裕般深悉他的底细,可是眼看奉善、卢循两人的作风行事,充满邪恶的味道,想到若这种人得到宝经,肯定不会是好事,他一向凭心中感觉行事,遂掷出匕首,好把玉环击碎,来个一了百了。
    刘裕此时方知对面屋内藏人,虽未知对方是谁,也大概猜到出手者的心意,因为他正在心中叫好。
    安玉晴眼看太平宝玉快要被击中,俏脸现出愤怒的神色,香袖扬起,袖内匕首脱手射出,迎往燕飞的匕首,因凌空运劲的关系,她再不能保持斜上的升势,往下落去。
    “当”!
    匕首交击,互相激飞开去,投在地面。
    卢循暗叫一声天助我也,双脚用力,斜掠而去,几可肯定可赶在安玉晴前把宝玉抢到手。岂知左方蓦地剑光大盛,燕飞穿窗而出,不理宝玉,只向他全力拦截。
    刘裕见到燕飞,立即把他认出来,他曾多次进入边荒集,当然晓得燕飞是何方神圣,每赵高彦偕他到第一楼,燕飞都坐在平台的椅子喝闷酒,在高彦介绍下,他们点过头打过招呼,却没有交谈,皆因燕飞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此刻忽然见到燕飞,不由心中大喜,不但将可从他处弄清楚边荒集的情况,且或可通过他联络上高彦,那对于完成任务,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念及此,那还犹豫,亦穿窗而出,心忖只要快过安玉晴,就可先一步毁掉宝玉,完成燕飞的心愿。
    “蓬蓬”之声连串而急促的响起,急怒攻心的卢循施尽浑身本领,袖爪兼施,可是在力战之后,又受了伤,便被燕飞迫得往下落去,坐看刘裕赶往宝玉落点。
    燕飞见横里杀出个人来,虽不记得他姓甚名谁,亦不晓得他的真正身份,仍认得是与高彦有来往交易的南人,从空中见他掣出长刀,往天空落下来的宝玉划去,大喜叫道:“干得好!”
    刘裕长笑应道:“奸邪争夺之物,人人得而毁之,燕兄你好!”
    眼看长刀要击中宝玉,此时安玉晴一对纤足刚接触地面,尚未及运气发力,刘裕已在五丈开外进行毁玉壮举,尖叫道:“不要!”
    在三人六目注视下,忽然一团红影飞临刘裕上方,袍袖射出长达丈许该是取自腰间的围带,先一步卷上宝玉,令刘裕的长刀画了个空。
    乞伏国仁。
    燕飞足尖点地,喜出望外的卢循和安玉晴再没有理会他的兴趣,一后一先从地上掠起往乞伏国仁杀去。
    刘裕扑过了头,带子正在他后方回收,一怒下弹起旋身,刀子随势画出,扫在布带处,布带应刀断开,他立即飞起贯足劲力的一脚,正中宝玉,本估量宝玉会应脚粉碎,岂知古玉坚硬得异乎常玉,竟然丝毫无损,只被他踢得激飞天际,改往燕飞的方向投过去。
    安玉晴和卢循那估得到有此变化,乞伏国仁则由上方落下来,他在旁暗观已有一段时间,知道此三人均非易与之辈,一个翻腾避开刘裕,抛掉布带,两袖拂出,攻向凌空而至来势汹汹的的安玉晴和卢循。
    燕飞跃往空中,出乎刘裕意料之外地并没有辣手毁玉,而是一手拿个正着,高呼.“兄弟!扯呼!”
    不用他招呼刘裕也不会放过他,忙移离战团,追着往西面房舍飞掠的燕飞去了。
    乞伏国仁、卢循和安玉晴三人已战作一团,你攻我,我攻你,杀得敌我难分,却没有人能分身去追赶两人。
    第十 章患难真情
    燕飞和刘裕一先一后,窜入密林,均感力竭。前者跃上一棵高树之颠,后者则倚树别身回望,扫视密林外广阔的旷野,汝阴城变成东南方一个小黑点。
    燕飞回到他身旁,低声道:“那头猎鹰没有跟来。”
    刘裕道:“它的名字是否叫天眼?”
    燕飞讶道:“兄台识见不凡,确是天眼。”
    刘裕笑道:“我认得乞伏国仁的红披风,何况他形相怪异。燕兄大概忘记了我叫刘裕。”
    燕飞歉然道:“刘兄勿要见怪,我喝醉时不会记牢任何事。刘兄确是有胆色的人,明知遇上的是乞伏国仁,仍毫不畏怯的挥刀断带。”
    刘裕坦然道:“我从来不惧怕任何人,只是不明白燕兄为何不立即毁掉妖玉?”
    燕飞掏出宝玉,递给刘裕,淡淡道:“我是以之扰敌,教乞伏国仁碍手碍脚。现在此玉作用已失,便交由刘兄处置。”
    刘裕接过宝玉,借点月色,功聚双目凝神细察玉上纹理,道:“如此说乞伏国仁目的并非夺玉,正是冲着燕兄而来,却适逢其会,不知燕兄和苻坚有何瓜葛?”
    燕飞道:“此事一言难尽,刘兄又是因何事来汝阴?那女子不是和刘兄一道的吗?”
    刘裕明白燕飞不愿答他,自己何尝不是有口难言,苦笑道:“小弟也是一言难荆那妖女叫安玉晴,是在城内碰上的,还想杀我。真奇怪,凭玉上的山水地理图,纵使认出是某处名山胜景,却没有标示藏经的位置,得之何用?”说罢把宝玉送到燕飞眼下。
    燕飞本全无兴趣,礼貌上却不得不用心细看,同意道:“确是奇怪。”
    刘裕收起宝玉,道:“此玉或许尚有利用的价值,燕兄该是从边荒集来的吧?知否高彦的情况?”
    燕飞对这位智勇双全的初交朋友颇有好感,不忍瞒他,道:“你若立即赶往寿阳,或许他仍在那里。至不济亦可以从胡彬处得悉他去向,你和胡彬该是同僚吧!”
    刘裕一阵失望,没有正面回答燕飞,颓然道:“那我只好自己去碰运气。边荒集的情况如何?”
    燕飞早猜到他的目的地是边荒集,微笑道:“刘兄勿笑我交浅言深,苻融的先锋军已进驻边荒集,封锁所有进出之路,以迎接苻坚的大军,你这么到边荒集去,与送死没有任何分别。不过若刘兄可以坦白的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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