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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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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叹道:“你们是没有机会的,关键处在桓玄,而桓玄根本不是刘裕的对手,形势的发展,会令慕兄再不怀疑我的看法。收手吧!只有急流勇退,方可保持贵门的元气,我实不愿贵门毁在我燕飞手上。这是个成者得到一切,败者输掉家当的游戏,中间没有丝毫转寰的余地。如果慕兄坚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只好用尽全力来打击贵方,再不讲甚么人情渊源,因为我再没有选择。”
    慕清流深吸一口气道:“听燕兄的语气,对如何打击我们,早已成竹在胸。”
    燕飞道:“慕兄是因测不破我们的手段,致生惧意,对吗?”
    慕清流双目精光闪动,沉声道:“我们可否立下赌约,假如巴陵、广陵确如燕兄所料,在十天内陷落,我立即向敝门发出全面撤退的指令,但如果燕兄所料有误,燕兄则须退出南方的纷争。”
    燕飞想也不想的道:“三日为定。”
    慕清流动容道:“原来燕兄对自己的猜想竟有十足的把握。”
    燕飞道:“慕兄不是想反悔吧?”
    慕清流苦笑道:“我们曾要求桓玄让我们负责镇守江陵,那便可以兼顾巴蜀和两湖的形势发展,岂知却给这蠢货一口拒绝。而燕兄提出的,正是我们最害怕会出现的情况。若让形势发展至那种田地,我们若仍不懂收手,便像桓玄般愚蠢。”
    燕飞欣然道:“慕兄确是提得起,放得下的智者。”
    接着又道:“我们今夜能在此谈笑,正表示我们进入短兵交接的阶段,慕兄将会对我们进行全面的反扑,我们当然也不会留手,情况的发展,再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慕兄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吗?”
    慕清流叹道:“燕兄在建康的部署,我完全猜不着摸不透,燕兄指我能全面反扑,实在太抬举我了。”
    燕飞微笑道:“以慕兄的才智,虽或未能猜到我们行事的细节,但总能掌握大概。桓玄之所以能轻取建康,全赖建康高门的支持。一旦桓玄失去高门的支持,桓玄也完蛋了。我们就算不作任何事,当桓玄逐渐暴露他的豺狼野性,将会失去高门的心,而目下形势正依这方向发展,谁都难以改变。”
    慕清流皱眉道:“燕兄为何有这番话呢?”
    燕飞正容道:“我的意思是桓玄必败无疑,慕兄愈早收手,愈能保持贵门的实力和元气。燕某之言至此已尽,希望慕兄好好考虑。”
    慕清流道:“如我不能坚持直至赌盘开局,如何向门人交代?燕兄的好意心领了,我仍会留在画舫,燕兄若想找我说话,我慕清流无任欢迎。”
    燕飞一声长笑,翻身投进湖水里去。
    第三 章选择之权
    燕飞在宋悲风身旁坐下,讶道:“奉三到哪里去了?”
    宋悲风答道:“他踩李淑庄的线去了。如何?”
    燕飞道:“我见过大小姐,唉!”
    宋悲风色变道:“大小姐出事了吗?”
    燕飞露出沉痛的神色,道:“大小姐精神是差一点,但却没甚么大碍。问题出在孙小姐身上。”
    宋悲风难以置信的道:“不会吧?孙小姐还这么年轻,而且一向体质不错。”
    燕飞道:“我们都要坚强起来,面对这残忍的事实,据大小姐说,孙小姐自闻得淡真小姐的死讯后,自责极深,身体亦不住转坏,积忧成疾,她认为自己须为淡真之死,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最近更曾多次昏倒,令人担心。”
    宋悲风的脸色难看至极点,两唇颤震,说不出话来。
    燕飞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大小姐和我的看法相同,孙小姐心中的如意郎君肯定是刘裕无疑,只要刘裕能现身她眼前,向她求婚,说不定她会霍然而愈。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宋悲风忧心如焚的道:“你的真气对她也不起作用吗?”
    燕飞道:“我的真气虽能减轻她的苦楚,却有点像饮鸩止渴,当下一次病发时,大罗金仙也救不到她。”
    接着沉声道:“所以在那情况发生前,刘裕必须来到她身边,再看老天爷的意旨。”
    宋悲风苦恼的道:“可是小裕现在怎可分身?”
    燕飞道:“便让小裕自己作出选择和安排,但如果我们不给他这个选择的机会,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们。”
    宋悲风愁眉深锁的道:“大小姐……唉……大小姐怎么看这件事?”
    燕飞道:“她的表现很奇怪,表面看相当冷静,又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只说生死有命,我们必须以平常心面对。”
    宋悲风惨然道:“谢家究竟走了甚么厄运?为何会变成这样子的?”
    燕飞道:“大小姐还说了些奇怪的话,她说离开也好,离开便再不用受苦了。”
    宋悲风乏言以对,好一会后,现出一个坚决的神色,道:“我现在立即赶去京口,向小裕报告孙小姐的情况。小飞你说得对,我们必须把选择权交在他手上。”
    屠奉三回到秘巢,已是三更时分,燕飞仍呆坐厅子里,神情木然。
    屠奉三于他身旁坐下道:“发生了甚么事,为何你这般的神情?”
    燕飞把谢锺秀的情况说出来,叹道:“谁都没料到孙小姐的情况如此严重,都是谢混那小子不好,与孙小姐最憎恨的桓玄眉来眼去,气苦了孙小姐。有关谢混的事我都瞒着宋大哥,怕他告诉小裕。因为小裕一向对谢混印象极差,如果孙小姐出了事,小裕会迁怒谢混,说到底谢混也是身不由己。”
    屠奉三沉声道:“刘帅绝不可以到建康来,太危险了。而且北府兵不可一日无他,他不在,会令军心不稳。”
    燕飞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想法,更清楚你的想法有道理。如果我是刘裕,我会不顾一切到建康来见孙小姐一面。既然我自问会这做,好应该也让刘裕有选择的机会。”
    屠奉三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后才道:“我是太过讲功利了。对!我给你说服了。何况有你燕飞贴身保护刘帅,至不济也可以溜之天天。”
    燕飞道:“我还有一件至关紧要的事告诉你,我刚才不但见过那圣君,还与他立下赌约。”
    屠奉三失声道:“甚么?”
    燕飞把情况详细道出,只瞒着自己乃墨夷明之子这个环节,当屠奉三听毕,忍不住长呼一口气,以纡缓心中紧张的情绪,道:“事情竟会如此急转直下,真教人意想不到,此事究竟于我们有害还是有利呢?如果你输掉赌约,岂非不能插手南方的事?”
    燕飞答道:“如果我们不能在十天内分别夺得巴陵和广陵的控制权,这场仗的胜负也已清楚分明。小裕两次派船队闯关,正是深知夺取巴陵的重要性。而广陵一向是北府兵的根据地,只要小裕能于敌人阵脚未稳之际发动,肯定可以成功。”
    屠奉三不解道:“我真的不明白,现时我们占尽上风,大有机会把魔门连根拔起,去此心腹祸患,为何燕飞你不但肯放他们一马,还冒上输掉赌约之险,似乎划不来吧!”
    燕飞道:“你可知桓玄因今夜北府兵舰队闯关之事,已把建康的江防交由谯奉先负责,由此可见当桓玄觉察到失败的可能性,会转而倚赖谯纵和谯奉先,如果情况发展至这个地步,对我们将非常不利。慕清流此人才智高绝,又懂掌握时势,尽管我们能击败他,也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屠奉三道:“可是慕清流明示谯纵可以不遵从他的命令,纵然我们赢得赌约,仍未能得到我们应有的成果。”
    燕飞道:“只要慕清流肯退出,余子岂还足道?”
    屠奉三苦笑道:“我说不过你哩!”
    又问道:“任后呢?”
    燕飞道:“她或许已上床就寝,又或出去办事了,谁知道呢?”
    屠奉三以苦笑回报。
    燕飞问道:“你不是去侦察李淑庄的情况吗?有甚么收获?”
    屠奉三道:“白走了一常我依王弘的指示,潜进她在淮月楼附近的华宅,却寻不到她的踪影,然后再到淮月楼去,但她亦不在那里,”燕飞道:“你没试过到江湖地去找她吗?她似乎对园内临淮的小亭情有独锺,爱到那里去。”
    屠奉三略作沉吟,有点难以启齿的道:“我们是否仍须要继续进行对付李淑庄的计划呢?”
    燕飞凝视他好一会,微笑道:“屠兄是否对李淑庄生出怜香惜五之心呢?”
    屠奉三叹道:“她的确是动人的尤物,魅力十足。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倒庄大计必须继续下去,个人的感觉并不重要。”
    燕飞道:“我却有另一个想法。”
    屠奉三精神一振的问道:“甚么想法?”
    燕飞道:“春江水暖鸭先知,你道现时在魔门之中,撇开慕清流不论,谁是最先察觉到桓玄已显败象的人呢?当然是李淑庄,对吗?桓玄的急于称帝,肆意践踏司马氏,又对谢锺秀显露野心,加上施政紊乱,待人至严,律己不力,必令建康高门生出离心,而李淑庄会直接感受到这方面的压力。以魔门中人的行事作风,李淑庄肯作桓玄的陪葬品吗?”
    屠奉三皱眉道:“你令我想到另一个危机,假如李淑庄晓得事不可为,还买我的丹方干甚么?最聪明的方法是挟财而遁,等待另一个时机。”
    燕飞道:“若真给小裕取桓玄而代之,还有甚么等待时机可言?只要小裕一天在位,魔门肯定全无机会。”
    屠奉三道:“我给你弄胡涂了,你究竟想说甚么呢?”
    燕飞道:“我只是分析李淑庄的心态,或许我看错了,谁说得定呢?慕清流曾流露出意兴阑珊的神情,恐怕便是因得悉建康高门对桓玄的支持正不住的减退。对付李淑庄的计划仍要进行下去,但分寸要由你拿捏掌握。假设我们成功赢得赌约,而李淑庄亦肯依慕清流的指示撤退,我们当然可以放李淑庄一马。”
    屠奉三精神大振道:“既有选择的自由,我的心情好多了。”
    燕飞道:“屠兄是不是对李淑庄心动了。”
    屠奉三苦笑道:“心动有啥用?像李淑庄这种背景出身的人,绝不会轻易对人动情,更何况是贪财好色的关长春。我从她眼中,只看到鄙视不屑的神色。”
    燕飞道:“男女间的事很难说,看看任后便明白。其它由老天爷安排如何?”
    屠奉三道:“形势的发展确是出人意表,为免夜长梦多,我打算明晚去见李淑庄,看她是不是有作交易的诚意。如果她出手杀我,我们的倒庄大计也完蛋了。”
    燕飞道:“就这么办。一切待明天再说,明天再想。”
    广陵。午后时分。
    刘裕在孔老大和魏泳之左右相伴下,进入仓房,正在那里候命的二百多个北府兵兄弟全体起立,但却没有弄出任何声音,每个人双目都闪动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
    刘裕含笑立定,道:“请孔老大来和我们说几句话。”
    孔老大吓了一跳,忙道:“刘帅说笑哩!我有甚么资格说话?”
    魏泳之欣然道:“刘帅说谁有资格,谁便有资格,何况你是我们北府兵最爱戴的龙头老大,老大你就随便说几句为众兄弟打气吧。”
    孔老大见人人点头,登时感到大有面子,他也是见惯场面的人,道:“刘帅吩咐,孔某怎敢不听说听道?就来说说我的心情,我感觉轻松,一点都不紧张,因为刘帅和他的北府兵兄弟来了。”
    众人均露出笑容,却不敢笑出声来,怕惊动敌人。
    此仓位于孔老大的一所华宅后院,本为粮仓,现在搬空了来藏兵。此宅邻近帅府,以之作突击的据点,占尽地利。
    魏泳之笑道:“孔老大对我们有信心是有道理的,因为回到广陵,我们蒙上眼睛,也懂得怎样走进帅府,宰掉桓弘,打赢这场仗。”
    众人握拳击往上方,以此无声的方法,表现心中的激动和必胜的信心。
    孔老大道:“轮到刘帅开金口哩!”
    刘裕从容微笑道:“我们的秘密入城行动,比原定的二天时间快了一半,也令我们不单可提早一天发动,更有足够的时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孔老大道:“我们也准备就绪,只要看到刘帅在帅府放出烟花讯号,立即在全城发动,保证敌人被我们杀个措手不及。”
    刘裕连叫了几声“好”,方油然道:“敌人会于黎明前换防,我们就于换防的一刻依计划攻入帅府,大家都清楚所有的安排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情绪愈趋高涨,士气昂扬。
    刘裕道:“今回是天助我们,据消息显示,桓玄已派出吴甫之和皇甫敷两人,率领二万荆州兵,正从水陆两路往广陵来。不过他们将会发觉是白走一趟,因为广陵已回归原主。”
    如果情况容许的话,众人肯定会发出震仓的喝采声。
    刘裕道:“兄弟们好好的休息,享用随身带来的干粮,但心里勿要怪孔老大招待不周,因为他是有苦衷的,怕忽然大批的买粮,又酒又肉,会打草惊蛇。”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又不能出声,表情不知多趣怪,更忍笑忍得非常辛苦。
    魏泳之拍拍刘裕肩头,表示是时候离开了。
    刘裕再说了几句激励的话,这才和孔老大和魏泳之离仓。
    返回主宅途上,刘裕道:“现在一切准备妥当,桓弘方面情况如何?”
    孔老大不屑的道:“桓弘这种纨挎子弟,根本难当大将之才,今早还和人到郊野打猎作乐,茫不知大祸即至。”
    魏泳之道:“幸好我们发动得早,如让吴甫之和皇甫敷两人率军抵达广陵,会是另一个局面。此二人向得桓玄宠信,是有真材实料的大将。”
    刘裕微笑道:“如果现在坐在帅府内的不是桓弘,而是吴甫之或皇甫敷其中之一,鹿死谁手,尚未可预料。”
    孔老大道:“桓玄疑心极重,只信任其族的人,遂予我们可乘之机。”
    刘裕问魏泳之道:“通知了无忌吗?”
    魏泳之道:“一切办妥。无忌的大军会于明早天亮时从水路攻至,保证敌人望风而溃。”
    刘裕朝孔老大瞧去。
    孔老大忙道:“当我的人见到烟花传讯,城内的兄弟会立即占夺各大粮仓,城外埋伏的兄弟则设法夺船,既然是免费的,当然设法多取几条船哩!”
    魏泳之兴奋的道:“刘帅想出来的办法,确是精彩,当最后一个兄弟成功混进城里来,我便晓得胜券在握了。”
    此时抵达主宅正厅的后门,刘裕止步道:“建康的情况如何?”
    魏泳之笑道:“刚得到来自建康的消息,桓玄今早已受封为楚王,并把白痴皇帝迁往皇城外的永安宫,令朝野震动,现在谁都认为桓玄会于数天内登基。”
    孔老大问道:“建康高门对桓玄的所作所为,有甚么反应?”
    魏泳之道:“有关建康高门对此事的态度,我们仍未收到消息。不过不用打听也可知道大概。桓玄太快露出真面目了,好像完全不晓得自己阵脚未稳,当他晓得广陵落入我们手上,才会清楚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刘裕沉声道:“他仍不会梦醒,只会着吴甫之和皇甫敷两人紧守广陵和京口的上游,希望可以继续作他的帝皇梦。”
    孔老大道:“有个兄弟刚从无钖回来,据他说天师军正大举反攻,目标极可能是海盐,形势相当紧张。”
    刘裕大喜道:“徐道覆这是自寻死路。”
    魏泳之皱眉道:“我却怕朱序和刘毅不是徐道覆的对手,能守稳海盐已相当不错了。”
    刘裕道:“如果我没有必胜天师军的把握,怎敢抽身回来?放心吧!与天师军最后决胜的指挥者并不是朱序,而是蒯恩,此人不但精通兵法,且谋略过人,临机应变的能力更是超人一等,且有智士为他策划筹谋,肯定可轻易收拾徐道覆,最妙是徐道覆并不晓得对手不是朱序而是蒯恩,只是此点,已足可令徐道覆部署失误,到错脚难返。”
    魏泳之露出佩服的神色,道:“亏我和无忌还一直在担心海盐的情况,原来刘帅早成竹在胸。”
    孔老大喜道:“如果能把海盐的部队抽调回来,我们实力将大增。”
    刘裕道:“就算击溃天师军,海盐的部队仍然动不得,否则必然乱事再起。不过我会调两个人回来。”
    魏泳之讶道:“调哪两个回来?”
    刘裕道:“一个是刘毅,他和建康高门年轻一辈关系良好,我们进占建康后,有他为我们笼络建康高门,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另一个人叫刘穆之,此人学富五车,遍游天下,是有实学的智者,有他为我作主簿负责文章之事,厘定治国之策,事过半矣。”
    孔老大和魏泳之为之叹服,亦只有像刘裕般高瞻远瞩者,方配作他们的最高领袖。
    第四 章共尝丹方
    在夕照下,李淑庄的倩影出现在屠奉三的眼前。
    华衣丽服的打扮,更突显她某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令人倍受吸引想去亲近她,但又不敢冒犯放肆,怕遭她鄙视。屠奉三更晓得她的危险性,知她是有致命毒刺的怒放鲜花,集美丽和死亡于一体。
    她神情木然坐在江湖地的临淮小亭内,秀眸一片茫然,凝望着对岸的宏伟城景,部分房宅已亮起灯火,在呼啸的寒风里,这个南方最伟大的城市,透出一种难言的沧桑感觉。
    屠奉三登上小岗,心忖她不在淮月楼打点生意、招呼宾客,却到这裹来呆坐,又不用婢女贴身伺候,显然是心事重重,想独自思量。
    她有甚么心事呢?是否已察觉到形势不妙,胜利已向刘裕一方倾斜?
    到屠奉三在石桌另一边坐下,李淑庄才往他瞧去,对他的突然出现没有露出半点讶色,像大家早约定了似的。尤令人诡异的是桌面不但有壶酒,且有两份饮酒的器皿,像是特为屠奉三而设的。
    屠奉三再次从她眼中寻到一闪而逝的鄙夷神色。心中奇怪,难道专以色相诱人者,最看不起好色的人吗?压下心中波动的情绪,屠奉三沉声道:“夫人你好!”
    李淑庄轻叹一口气,道:“你怎晓得寻到这里来呢?”
    屠奉三心中懔然,与这美女交手绝不能轻忽,一个错失,之前的努力会尽付东流。嘿然道:“事关本人的生死,关某当然做足工夫,否则到死都会是一个胡涂鬼。”
    李淑庄目光离开他,投往长流不休的秦淮河,漫不经意的道:“任后是不是身在建康?”
    此时天色随夕阳的引退,暗黑下来,眉痕的新月,现身在浮云的间缝里。
    屠奉三淡淡道:“任后的事,从不到我去管,我亦管不着。”
    李淑庄再叹一口气。
    屠奉三忍不住问道:“夫人为何-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李淑庄没有向他望去,喃喃道:“你这是关心我吗?”
    任屠奉三事前如何猜想,心理如何准备充足,也没想过与李淑庄会扯到这种话题上,登时涌起古怪的滋味。苦笑道:“夫人是我最后一个赚大钱的机会,我当然关心我交易的对手哩!更担心着会不会把小命赔进去。”
    李淑庄仍不肯朝他瞧过去,轻描淡写的道:“不是财色兼收吗?”
    屠奉三不自禁地心痒起来,旋又把欲火硬压下去。同时心中奇怪,自年少初恋的惨痛经历后,他对美女已是心如止水,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只有纪千千能令他心动,但那种感觉是仰慕之情远大于爱欲之念,但不知如何,这危险的魔门之女,却能触动他深心中密藏的某种情绪,令他心中涟漪荡漾。
    叹道:“我关长春虽然爱女色,但更爱自己的小命。当我赶来建康时,确有财色兼收的心,可是见识过夫人的手段后,我不得不重新思量自己的想法,是否愚不可及?”
    李淑庄平静的道:“我们不是说好由你喂我春药,再任你施展挑情的手法,然后合体交欢吗?为何忽然又大打退堂鼓呢?”
    屠奉三差点想立即撤退,此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实有无比的挑逗性和诱惑力,配合她平静的神情,对他生出强烈的冲击。以媚术论,李淑庄绝不在任青堤之下。
    屠奉三摒除妄念,冷然道:“夫人勿要耍我了,关某人这个提议,只是为试探夫人的心意,如果夫人只是要丹方不要我的命,根本不会答应。”
    李淑庄终于往他瞧去,双目异芒大盛,盯着他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仍要来见我?是否嫌命长了?”
    屠奉三大感头痛,这个女人确实非常难应付。一边回敬她凌厉的眼神,一边答道:“因为我不想白走一趟,今夜来见夫人,正是要弄清楚夫人的心意。现在只要夫人一句话,我关长春立即拂袖而去。”
    李淑庄似又软化下来,柔声道:“我又怎舍得让你走呢?”
    目光重投河水,双目透射出惘然的神色,轻轻道:“这两天我不时涌起取消我们之间交易的念头。这么辛苦干甚么,又为了甚么?有时我真的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对着自己憎厌的人,仍要装出笑脸,还要千方百计的去讨好他。”
    她以为屠奉三不会明白地这番话,但屠奉三却清楚晓得燕飞的看法是对的,因为她已察觉到桓玄败象毕呈,因而像慕清流般生出意异阑珊的颓丧感觉。今早桓玄受封为楚王,又将司马德宗逼迁,定使她难以向建康高门交代,所以躲到这里来,好眼不见为净。她的心事,屠奉三像她一般清楚。
    当经过多年的部署和经营,李淑庄成为建康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但随着桓玄的胡作非为,她辛苦建立的基础被桓玄逐一砸掉,换过任何再坚强的人,也会生出心灰意冷之心,怀疑自己是不是正作着最劳而无功的蠢事,而李淑庄正陷于这种恶劣的情况。
    她甚至会怀疑其门派的多年努力,到底所为何来?既然控制建康高门已变成没有意义的事,那还为何要付出大批的金子,以换取他的二十四条丹方呢?
    屠奉三当然不会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不解的道:“夫人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何又说舍不得让我走呢?是否要出手留人。”
    李淑庄缓缓别过头来,打量他片刻,眉头浅皱的道:“你并不是真的好色。对吗?”
    屠奉三暗吃一惊,令他震惊的是完全不晓得在甚么地方露出破绽,也因而无法补救,只好兵行险着,从容笑道:“夫人何出此言?只要是男人,便会好色,只看节制的能力。”
    李淑庄摇头道:“不要诓我,我遇过太多色中饿鬼了,这种人就算你坦言讨厌他,他也绝不会以为你真的讨厌他,只会认为你仍未发现他的优点和长处,当你进一步和他接触,你对他的讨厌一定会变成喜欢。你愈讨厌他,他得到你后愈有成就感。正是这种想法,变成他们拜倒石榴裙下的动力,他们用金钱、权势去得到女儿家的身体时毫无愧色: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惹人讨厌。”
    又沉默片刻,凝望着他徐徐道:“我刚才说的讨厌,并不是针对你来说的,而是泛指我刚才所说不知风流和下流有何区别的那类人。但关道兄竟安然接受,亦不觉得有大不了的地方,显示道兄并不真是对淑庄见色起心,又或色迷心窍。道兄太清醒了。”
    屠奉三心呼厉害,李淑庄不愧在青楼见尽世情的人,对男性心理有深到的掌握,故任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在这些地方露出破绽。不过他是老江湖,自有一套应付的方法。冷笑道:“夫人爱怎么想便怎么想,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夫人是否仍有意思和我作交易?”
    李淑庄道:“如果我不想和你交易,说半句话也嫌多。我只要求价钱由我来定,因为我希望可以立即完成交易,以免夜长梦多,变得你和我最后都一无所得。”
    屠奉三只听她说这番话,便知她已从慕清流处获悉赌约的事。这也是合理的,李淑庄是最清楚眼前局势的人,当慕清流对成败失去把握,自会来找她问个分明。
    今回轮到他大惑难解,如果李淑庄也认定形势不妙,随时要全面撤退,她得到二十四条新丹方又有何意义和作用?
    屠奉三恰如其份的露出不悦之色,断然道:“一个子儿都不能减。想想二十四条丹方可为你带来多庞大的利润,便知我的价钱在相对下非常便宜。”
    李淑庄双目杀机遽盛。旋又敛去,叹道:“假若我告诉你,二十四条丹方并不能为我带来任何利益,道兄肯相信吗?”
    屠奉三愕然以对,不是故作讶异,而是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李淑庄忽地“噗哧”娇笑道:“我开始感到和道兄说话很有趣,道兄的才智更远在我估计之上,看你眼神的变化便清楚哩!你说出来的话和你心中所想的不尽相同。对吗?”
    屠奉三头皮一阵发麻,李淑庄“善解人意”的能力,是定此“倒庄大计”前他和任青媞都没计算过的。
    屠奉三傲然道:“没有一点儿道行,我怎敢到江湖来混呢?这交易不如取消算了,谁会做只有赔没有赚的生意呢?”
    李淑庄微耸香肩,向屠奉三展示一个能颠倒任何男人、具万种风情之美的媚态,却又带点不屑的生动神情,柔声道:“勿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让我直话直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你那二十四条丹方如你所说般有神效吗?若只是普通货色,又或比不上我所懂得的十二条丹方,那即使你肯贱价卖出,奴家也没有兴趣了。”
    屠奉三胡涂起来,更颇有失去主动的危机感,皱眉道:“夫人尚未依我的丹方制法,把丹散炼出来吗?”
    李淑庄从香袖里取出一个袖珍小瓷瓶,顶多只可容一至二粒丹药,然后拔开瓶塞,立即清香盈鼻。
    屠奉三暗自庆幸任青媞曾详细向他描述制出来的丹散气味和卖相,否则现在肯定会手忙脚乱,不知该作何反应。遂露出心迷神醉的表情,狠狠以鼻嗅了一下,闭目道:“虽然火候差了一点,致令香气散而不聚,但已非常难得。”
    他再睁开眼时,李淑庄已把瓶内的丹丸倾倒在掌上,一共两颗,在她晶莹似玉的手掌上闪着金黄的色光,予人诡秘莫名的感觉。小小两颗丹散,却似拥有某种超乎俗世不可测度的神秘力量。
    李淑庄若无其事的把丹丸以另一手轻轻拈起,逐一放在两个空酒杯里,道:“我爱把丹散和酒一起服用,如此会更快见效。”
    屠奉三心叫救命,李淑庄的确是老江湖,竟想出此计,要自己一起和她试服丹散,如果是毒药,他便要作她的陪葬品。
    虽说丹毒只对那些长期服用五石散,以致在体内积聚丹毒的人有影响,但屠奉三却从未试过这玩意儿,要屠奉三忽然破戒服药,已是千万个不情愿,何况是这有致命危险由任青媞设计出来的含毒五石散。
    唉!
    天才晓得任青媞会否计算错误,一颗丹丸便足可夺去他和李淑庄的两条小命?更令他犹豫的,是李淑庄把丹散溶在酒里服用,保证连任青媞也不知以此法服食,会否增加丹丸的毒力。
    太多不能预知的因素了。
    事情的发展,令形势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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