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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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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从未见过长相如此英俊奇伟的人,但他的英伟却带着一股从骨子透出来的邪异气质,令人捉摸不定,莫测其深浅。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燕飞藏身处停留,显然没有发觉燕飞的存在,扫视一匝后,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忽然笔直腾升,再一个翻腾,竞穿窗进入谢钟秀的闺房。
    燕飞差些儿失声惊呼,更后悔得要命。他本估计对方只会进入下层,然后制着两个小婢,把「瞒天恨」投进药荡里,再弄醒两个小婢,凭他的身手,保证两个小婢回醒后完全不知道曾发生过甚么事,只会以为被睡魔侵袭,稍有失神。
    只恨此时悔之已晚,如果自己鲁莽出手,慕清流可以先对付谢钟秀,又或以她来威胁自己。
    燕飞处于绝对的下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内的慕清流。
    慕清流正一步一步地往卧在榻子上的谢钟秀走过去。
    黄易《边荒传说》41卷完

    
               
    黄易《边荒传说》42卷
    第一 章苦中作乐
    燕飞的精神倏地提升至顶点,只要“魔门圣君”慕清流下手伤害谢锺秀,他会不顾一切的向慕清流出手,直至分出生死胜负。
    此时慕清流来到谢锺秀卧榻之旁,在油灯的芒光照耀下,俯头默默打量正在床帐内拥被而眠的谢锺秀。
    楼下的一个婢女,已端起药荡,准备送往二楼去。
    倏地慕清流转过身来,且移到窗旁,目光投往夜空,燕飞可清楚看到他一脸欷献伤感的神色,那绝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心有所感,情动于中,他本来平静至近乎冷酷的眼神亦起了变化,闪动着令人难明的某种深刻的情绪。
    小婢女足踏阶梯的声音于此时响起。
    慕清流现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神情,摇头喃喃的念出一句话来,接着穿窗而出,不带起任何风声的落往地面,然后毫不停留地没入园子的林木去,迅速去远。
    暗处的燕飞立即头皮发麻,心神震撼,因为他已读出慕清流喃喃自语的那句话。
    燕飞生出不敢面对“现实”的软弱感觉,可是眼前却是无可逃避的现实。
    慕清流念的是“天妒红颜”四个字。
    他究竟看出甚么来呢?为何竟放过下毒的良机?燕飞再没有勇气想下去,心乱如麻的等待登楼的机会。
    屠奉三在宋悲风身旁坐下,道:“不用担心,以燕飞的身手,若一意要逃走,干军万马也拦他不祝”宋悲风苦笑道:“我不是担心小飞,而是在想谢家的事。当年的情况我最清楚,安公真的不愿出仕,更是旁观者清,眼看着无后有王敦和苏峻之乱,都曾一度攻人建康,使他明白晋室的政局是怎的一回事。”
    屠奉三默默听着、对旧主的缅怀,已成了宋悲风生活的一部分;而屠奉三对旧主桓玄,却只有噬心的仇恨。
    宋悲风叹道:“王导便正是活生生的例子。安公平生最佩服的人,正是王导。在安公二十岁前,晋室一直是王导在执政,而即使在王导睿智宽达的施政下,背后痛恨他,密谋要轰他下台者仍大有人在,以此可见其余,安公真的不愿趟此浑水。兼且当时桓温早露不驯之心,安公怎愿卷入朝廷的激烈斗争里?唉!当诏书送至东山,安公为此整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当他决定接受后,却从没有退缩过。”
    屠奉三明白宋悲风为谢安的这番辩解,是有感而发,针对建康批评谢安的闲言闲语而说的。因为谢安一派名士作风,即使栖迟东山期间,仍携妓同行,故被认为“既然与人同乐,就不能不与人同忧”。言外之意,是他不能安于淡泊处约的生活。
    屠奉三点头道:“我明白!”
    宋悲风惨然道:“安公肯出山是一种牺牲,不但葬送了逍遥自在的山林野逸生活,更令谢家成为众矢之的。但他为的非是个人的荣辱,更不是家族的声名地位,而是汉人的福祉、汉统的延续。幸好谢家除他外还出了个谢玄,致有现在的小裕,否则后果更不堪想象。”
    屠奉三怕他太过伤情,岔开道:“当刘帅收拾桓玄,平定南方,宋大哥有甚么打算呢?”
    宋悲风双目闪着奇异的光芒,沉声道:“到甚么地方去都好,我不想再留在建康,不想再听到有关建康的任何事。”
    屠奉三皱眉道:“离开建康只须举脚便成,但想听不到建康的消息,却不容易。”
    宋悲风道:“到岭南去又如何?那是安公生平最想游居的偏远异域。听安公说,岭南山水雄奇,四季如春,风光明媚秀丽,且远离中土的战争乱事,人民自耕自足,实乃人间乐土。”
    屠奉三愕然道:“原来宋大哥竟有避世退隐之心,小裕肯定对宋大哥这个决定非常失望。”
    宋悲风道:“我自十五岁起便伺候安公,过惯了东山身心两闲的隐逸生活,直到今天仍未习惯建康的烦嚣。建康并不是我理想的居处,她是属于你和小裕的。”
    屠奉三摇头道:“建康亦不适合我。”
    宋悲风讶然注视他,奇道:“你不是已决定了追随小裕,助他大展拳脚吗?”
    屠奉三苦笑道:“对永无休止的政治斗争,我早打心底生出倦意。干掉桓玄后,我会赶往边荒集去,参加荒人兄弟拯救千千主婢的行动。”
    宋悲风忍不住问道:“之后呢?”
    屠奉三现出落寞的神色,淡淡道:“之后?我倒没有想过,也没有气力去想。”
    宋悲风听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屠奉三振起精神,勉强笑道:“支持着我的,是对桓玄的仇恨。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桓玄已处处露出败象。我不但清楚桓玄,更清楚刘帅,桓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任青堤也是清楚此点,所以才会来投归刘帅。但很奇怪,即使现今大仇得报在望,我心中却有人非物换的感慨。”
    宋悲风点头道:“我明白奉三的心事,因为过去了的再不能挽回。还是安公说得好,人世本就是苦海,而我们必须学懂苦中作乐之道,尽量令生命有趣一点。嘿!我不是擅于表达心中想法的人,只能以安公的话与奉三共勉之。”
    屠奉三欣然道:“宋大哥又有甚苦中作乐的大计?趁小飞尚未回来,何妨说来一听,让我可与大哥分享乐趣。”
    宋悲风苦笑道:“我本来并不打算说出来,皆因此事愈少人知道愈好,但见你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样下去怎是办法?唉!就告诉你吧!但你要为我守秘密,不可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包括小飞和小裕在内。”
    屠奉三大讶道:“甚么事这般严重,竟连燕飞和小裕都要瞒着?”
    宋悲风双目亮了起来,道:“当小裕平定南方后,我会向谢家求一个人,然后带她往岭南去,我可保证自己会永远忘掉痛苦,这正是安公所说的『苦中作乐』的真义。”
    屠奉三愕然道:“向谢家求一个人?听老哥你的语气,这个人该是个女子,对吗?”
    宋悲风微笑道:“真有你的!她便是当年我在谢家时伺候我的小婢,燕飞在建康昏迷百天,亦由她照顾。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我一直没在意她,因为她实在太年轻了,只有十七岁,我作她的父亲足足有余,疼爱她当然不在话下。”
    屠奉三感到宋悲风此时的神态语调,与平日的他迥然有异,且愈说愈兴奋,显示他心情极佳,令屠奉三生出古怪的滋味。
    爱情的力量竟真的是如此伟大吗?竟可把一个人彻底的改造。看宋悲风便明白了。
    屠奉三点头道:“我明白那种感觉。事实上大哥一直对她有着特殊的好感,只是在苦苦克制自己,对吗?”
    宋悲风露出深思的神色,道:“我真的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而是真的待她如真女儿。我着她伺候燕飞,是希望燕飞会看上她,带她离开谢家。”
    屠奉三不解道:“那宋大哥是何时对她动心呢?”
    宋悲风道:“那是很后期的事了。当我决定离开谢家,小琦知道后,便来央我带她一起走,说要永远伺候我,被我断然拒绝后,更哭得死去活来。”
    屠奉三沉吟道:“大哥拒绝她,是否认为她并非真的喜欢你,只是为求能离开谢家,故肯作出任何牺牲?”
    宋悲风道:“由此可见我和奉三是非常不相类的两种人,我想也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更没有想过甚终生伺候与男女之情有关,如果我带她走,会为她选择如意郎君,让她得到幸福和快乐。”
    屠奉三老脸一红,道:“我这是以小人之腹,度大哥你的君子之心。”
    宋悲风哑然失笑道:“你既非小人,我也不君子。我压根儿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只因我当时认为小琦留在谢家,远比跟着我浪荡江湖好多了。谢家并不是个可怕的地方,人人以礼相待。”
    又道:“顺带告诉你另一件事,是关于我的名字,『悲风』两字是安公给我取的,他说我的命格太硬,这名字是以毒攻毒,说不定能收奇效。安公曾说过,我是那种天生只懂乐中寻苦的人,与他的苦中作乐刚好相反。”
    屠奉三恍然道:“我一直奇怪大哥怎会改了个这般悲伤失意的名字,原来竟是安公的回天之术,如此说,命运该是可凭名字改变的了?”
    宋悲风道:“我也曾向安公提出同样的问题,他只笑说名字是命运的一部分,就再没有解释。”
    屠奉三道:“大哥特别提起此事,是否因对离开谢家后的未来日子并不乐观,所以不敢带小琦一起离开,怕令她受苦呢?”
    宋悲风欣慰的道:“奉三终于掌握到我的心意了,但我真的对她没有半点占有之心。”
    屠奉三微笑道:“事实上我却认为小琦早就暗恋着大哥,大哥虽不着意于男女之情,但大哥不论人才武功和性情,均是女儿家理想的选择,只是大哥不自觉吧!小琦长期贴身伺候你,当然比任何人更清楚大哥的优点,也因而被大哥吸引。小琦对你的爱恋,是绝不用怀疑的。”
    宋悲风哑然笑道:“你不用推波助澜,因为再不需要。我第二次有与她独处的机会,是当大姑爷战死会稽,我护送大小姐返回谢家之时,在谢家逗留了一段时日。”
    屠奉三真心的为宋悲风感到高兴,兴致盎然的追问道:“她再次央你带她走吗?”
    宋悲风道:“她不但没说过这些话,还比以前沉默了,但却真的是无微不至的伺候我,所有心神都用在我日常的起居上,她的眼神令人心颤,也令我开始有感觉了。”
    接着叹道:“可是在那种今天不知明天事的形势下,我怎敢要她跟着我呢?我那时对小裕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屠奉三同情的道:“换过是我,也不敢答应她甚么。”
    宋悲风道:“但很快事情有转机,小裕施尽浑身解数,于绝境挣扎求存,与司马道子暂时和解,希望便出现了,到我们布局杀死干归,我便大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更坚信小裕终有一天能平定南方,继续大少爷未竟之志。”
    屠奉三道:“我只想知道大哥与小琦第三度独处的情况,究竟是由谁提出来?”
    宋悲风道:“我再次见到她,是陪小裕到乌衣巷去见大小姐,燕飞也有随行。我和她在厅子一角闲聊以等候小裕,当时燕飞亦在。不知如何,当她说起谢家的琐事,又或提及我在谢家时的旧事,我都生出很窝心的感受。便像听着自己疼爱的小娇妻,把日常平凡不过的事,变为充满生趣的乐事,令我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由那一刻开始,我便暗下决定,如果将来形势许可,我会带她走。”
    接着叹道:“不过我仍会予她选择的机会,不会硬要她嫁给我。”
    屠奉三露出尊敬的神色,道:“在高门大族里,六十岁老翁纳十八岁的女子作妾,乃平常不过的事,难得大哥完全没有习染高门这种风气。”
    宋悲风道:“因为我真的疼爱她,不想她不快乐。”
    屠奉三道:“小琦正在待嫁之龄,你不怕谢家为她作主,许了给人吗?”
    宋悲风道:“对谢家的风尚规矩,我当然清楚,纵然是难以启齿,我也厚颜向大小姐明示我的心意,请大小姐照拂。”
    屠奉三大感兴趣的道:“大小姐怎样反应呢?”
    宋悲风欣然道:“大小姐听后非常欢喜,没有多问一句的便一口应承,还说绝对同意我的决定。”
    屠奉三赞了两句谢道韫后,忍不住的问道:“之后宋大哥又如何和小琦说呢?”
    宋悲风哑然笑道:“想不到奉三竟会关心我的事,这么的想知道详情,令我意想不到。”
    屠奉三坦言道:“大哥是我最敬爱的人之一,不关心你关心谁呢?”
    宋悲风笑道:“好吧!我便连这方面的事也告诉你。今回我到建康来,与以前返回建康的心情实有天渊之别,感觉上优势已向我方倾斜,亦令我有勇气向小琦作出保证。就在大小姐回来前,我找小琦私下说话,问她是否仍愿意跟随我,我可把她收作干女儿。”
    屠奉三愕然道:“你仍要试探她吗?”
    宋悲风道:“不是试探,而是真的让她作出选择。”
    屠奉三现出感动的神色,道:“小琦如何回答呢?”
    宋悲风一脸沉醉于回忆的神情,声音转柔,道:“她现出我从未见过既惊喜又害羞的表情,垂下头去低声的道:『小琦愿意终生追随宋爷、伺候宋爷,但却不要作宋爷的干女儿,只愿作宋爷的小妾。』”
    屠奉三拍腿道:“成哩!恭喜大哥!”
    宋悲风道:“我答她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宋悲风会娶你为妻,永远疼爱你,只对你一个人好,此生不渝。』”
    屠奉三动容道:“这是最好的情话。”
    宋悲风打量着他道:“好哩!听过我苦中作乐的办法后,你有甚么感受呢?”
    屠奉三叹道:“首先是精神大振,为大哥你高兴。”
    宋悲风道:“大丈夫立身处世,求的不外是事业和家室?快乐与否,很多时都在一念之间,奉三切勿自寻悲苦,这人世便像老卓所描述的边荒集般,充满机遇,奉三万勿错过。”
    屠奉三点头道:“大哥的故事,乍看似是平凡不过,不知如何却能深深的打动我,令我有很大的启发。大哥放心吧!我会以大哥为榜样。嘿!我还想问清楚一件事,就是刘帅和王淡真的关系。”
    宋悲风皱眉道:“你为何想知道呢?此事似较适宜由你直接问小裕。”
    屠奉三道:“他一直没有向我提及有关王淡真的任何事,可知他不想说出来,所以我不想直接问他。”
    宋悲风道:“知道了又如何呢?”
    层奉三双目亮起异芒,冷然道:“这会助我下一个重要的决定。”
    宋悲风讶道:“甚么决定?”
    屠奉三一字一字的沉声道:“就是决定究竟是由我手刃桓玄,还是由刘帅亲自下手。”
    宋悲风为之愕然。
    屠奉三苦笑道:“我晓得刘帅的为人,若我坚持由我下手,刘帅无论心中多么不愿意,也会把这称心快事让给我的。”
    宋悲风立即软化,点头道:“好吧!趁小飞尚未回来,我便把我所知的,全告诉你吧!”
    第二 章笑谈天下
    燕飞从码头离开谢家,投进冰冷的河水里,他的心亦如秦淮水的冰寒彻骨。
    现实太残酷了。唉!天妒红颜,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意。
    燕飞生出心碎的感觉。谢家是否被下了毒咒呢?
    一艘轻舟从上游驶下来,到横互燕飞前方时,竟停定不去,水流对她似没有丝毫的推动力。
    燕飞暗叹一口气,从水中一跃而出,轻松的落到船头处。
    坐在艇尾的“魔门圣君”慕清流平静的注视着他,唇角挂着一丝笑意,船桨打入水里,艇子立即转弯,掉头逆流而上。
    燕飞正对慕清流作出新的评估,因为他能对燕飞的精神生出感应,武功已绝对的是属于向雨田的级数,今夜恶战难免。自己如能干掉他,魔门势将崩溃。
    可是?可是自己真能狠得下心肠这么做吗?自己的生父也是魔门的人。
    燕飞淡淡道:“收手吧!”
    慕清流沉声道:“鬼影是不是已栽在燕兄手上?”
    燕飞坦然点头。
    慕清流续下去道:“燕兄晓得我是谁吗?”
    燕飞知瞒他不过,微笑道:“慕兄你好。”
    慕清流苦笑道:“淑庄太不小心了,竟没料到会有如燕兄般的高手在暗里监视她,遂被燕兄跟踪至慕某人藏身的画舫,且听得我们要对付锺秀小姐的计划。我感应到燕兄的一刻,已心中奇怪,如果燕兄是负责保护锺秀小姐,怎会让我接近她呢?多谢燕兄坦白相告,解开我的疑团,其时燕兄误以为我只是下毒,到发觉我直闯锺秀小姐的香闰,方提高警戒,也令慕某人察觉到燕兄正窥伺一旁。燕兄果然名不虚传,竟能瞒过慕某。”
    燕飞听得头皮发麻,此人才智之高,脑筋的灵活,绝不在他所认识的任何智士之下。幸好自己没有隐瞒,否则会被他小觑,便不利要进行的“好言相劝”。
    慕清流便像向雨田,会看不起才智舆他不相称的对手。
    小艇在慕清流轻摇橹桨下,缓缓逆流而上,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们是建康的名士,正游河谈心。
    今次慕清流忽然现身与燕飞相见,令事情的发展,到了不受任何人控制的地步,谁也没法逆料将来的可能情况。
    燕飞叹道:“慕兄收手吧!悬崖勒马,尚可保持魔门的元气。”
    慕清流大讶道:“究竟是否我的错觉,我竟感到燕兄的诚意?燕兄竟关心我圣门的盛衰吗?燕兄为何不像其它所谓的正道人士般,视我圣门中人为人人得而诛之之徒?请燕兄指点。”
    燕飞直觉感到慕清流是可讲理的人,而非蛮缠的冥顽之辈。平静的道:“在这大乱的时代,甚么正邪之道的界线已变得模糊不清。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没有甚道理可讲。不过桓玄败象已露,慕兄若明知不可为而为,只会令贵门陷入绝境,动辄落得全军覆没的命运。”
    慕清流凝望他好半晌后,点头道:“燕兄这一番话语重心长,言辞恳切。不过慕某却不同意燕兄的看法。桓玄兵力达十二万之众,战船超过四百艘,且据有如建康般的坚城作据点,又占有大江上游之利,拥巴蜀雄厚的物资作后盾,兼得建康高门的支持,纵然一时不能奈何刘裕,但如相持不下,吃亏的始终是刘裕,对吗?”
    燕飞迎着河风深吸一口气,从容道:“表象确如慕兄所述,但慕兄却忽略了贵方最大的破绽弱点,就是选择错误,挑了桓玄,而此人根本难成大器。”
    慕清流微笑道:“桓玄是否帝皇之材并不重要,只要他肯接受我们的意见,刘裕必败无疑。”
    燕飞淡淡道:“桓玄肯接受你们的意见吗?”
    慕清流轻轻道:“桓玄害怕了!”
    燕飞皱眉道:“慕兄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慕清流道:“全赖你们大力帮忙,先后两次派船突破建康的江防,令桓玄再不敢倚赖其自身的手下。现在桓玄已把建康的水防交给我们,如你们再派人闯关,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燕飞心中暗懔,晓得魔门确有一套具高效率的传讯系统,故慕清流能把握于不久前发生的事。
    道:“慕兄不但高估了桓玄,更低估了刘裕。桓玄兵力虽达十二万之众,莉州军亦是精锐之师,但自桓玄进占建康后,战线拉长,兵力也由集中变分散,根本无力捍卫漫长的大江水道和沿江的十多个重镇。让我透露一个消息,两湖帮仍保存一半的实力,且万众一心要为聂天还复仇,当巴陵重入两湖帮之手,江陵便岌岌可危,慕兄认为桓玄可应付一场两条战线的战争吗?甚么上游之利、巴蜀之资,将再不存在。”
    慕清流哑然笑道:“燕兄勿要唬我!两湖帮群龙无首,人心涣散,再难卷土重来。且巴陵有我们的人在主持,绝不会让两湖余孽有东山复起的机会。”
    燕飞淡然自若的道:“圣君似乎算漏了一个人,而此人正是两湖帮能卷土重来的关键人物。”
    慕清流拍腿苦笑道:“燕兄是指小白雁吗?她现在是否在两湖呢?”
    燕飞道:“你在巴陵的人竟掌握不到这个消息,可见已陷于被封锁孤立的劣境,如果我没有猜错,巴陵陷落的消息会在十天内传到建康来。”
    慕清流有点意兴阑珊的道:“我害怕的情况终于出现了,不过只要我们守稳江陵,当可压得两湖帮不敢进入大江。凭他们的实力,理该无法影响大局。”
    燕飞耸肩道:“但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你们必须调重兵往巴陵,如此则大幅抽薄建康的军力,假如广陵落入刘裕之手,你们敢对他展开全面的反击吗?”
    慕清流凝视燕飞,不解道:“燕兄是真的想说服我,要我收手吗?我真的不明白。唉!我不明白的事多着哩!例如我丝毫感应不到燕兄的敌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不是势不两立的吗?”
    燕飞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慕兄因何在此等候在下?”
    慕清流洒然道:“燕兄此问大有深意。表面看来,我当然是希望能击杀燕兄,但若我真的要杀燕兄,绝不会挑秦淮河作战场,更不会予燕兄公平决斗的机会。”
    接着现出醒悟的神色,淡定的道:“因为燕兄的忽然出现,令我生出危机四伏的感觉。”
    燕飞心叫不妙,此人才智之高,还在他原先的估计之上。如被他察破对付李淑庄的大计,会令他们阵脚大乱。
    慕清流忽又道:“向雨田在燕兄眼中,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他这两句话突如其来,令燕飞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过如不坦诚相告,会破坏他们目下间微妙的气氛,令交谈难以继续下去。
    道:“我初见慕兄之际,便忍不住拿向雨田来和慕兄比较。慕兄明白我的意思吗?”
    慕清流点头表示明白,道:“不瞒燕兄,向雨田是我最想见的同门,我亦非常欣赏他这个人。像向雨田这种人,自有其超卓的识见和独特的性格,不受任何门规约束,亦不想有任何束缚,便像他的师傅墨夷明。不过向雨田确有独立特行的资格,鬼影便曾亲口向我说过,除非我肯与他连手对付向雨田,否则他没有把握对向雨田执行门规。”
    燕飞愕然道:“向雨田若听到慕兄这番话,会生出知己之心,且非常高兴。”
    此时小艇驶入燕雀湖,慕清流收起船桨,任由小艇随波飘荡。
    慕清流微笑道:“我本来的姓名非是慕清流,这是我到建康后取的名字,以示我对名士文化的欣赏。不过能被我看得入眼的名士寥寥可数,他们均是真正的名士、高门里的清流,谢安则于我欣赏的名士中高踞榜首,所以我不愿伤害锺秀小姐的心意,是绝对发自真心。”
    想起谢锺秀,燕飞的心直沉下去,叹了一口气。
    慕清流仰望星空,吁一口气的悠悠道:“谢氏家风,确是令人景仰,其名士家风、庄老心态,恰是整个名士传统的结穴和落脉,雅人深致。但谢家子弟又不能不出仕、为官、固位,否则其风流意韵便无所附丽,也令其家史更多彩多姿,起伏跌宕,恰正反映了整个大时代的传承、迁变和消亡的过程。唉!我今夜太多感触了,是否因我已嗅到失败的气味?”
    燕飞涌起与知心好友深谈的古怪滋味,道:“贵门不是为求夺权,不择手段吗?但我怎样也感觉不到慕兄是这种人。”
    慕清流目光回到他身上,徐徐道:“或许终有一天,我会和燕兄作生死决战,但绝非今夜。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直至此刻,我仍没法对燕兄动杀机,不但因为我仍没法掌握燕兄的深浅,更因为我对燕兄生出亲近之心,这令我明白为何向雨田会成为燕兄的伙伴和朋友。”
    燕飞欣然道:“这是不是表示慕兄认为我的提议,有商量的余地呢?”
    慕清流凝望他好半晌后,道:“燕兄可否坦诚赐告,为何这般关怀我圣门的盛衰荣辱呢?燕兄大驾在此,已显示燕兄掌握到这场换朝之争的成败关键,令我生出惧意。燕兄放心说吧!我是会为燕兄严守秘密的。”
    燕飞道:“我想先弄清楚慕兄是怎样的一个人,还有贵门的其它人,会否挑战慕兄的决定呢?”
    慕清流哑然笑道:“燕兄的要求很公平,我既要知道燕兄的秘密,当然要先透露自己的底细。坦白说,我和燕兄间谁高谁低,对大局已是无关痛痒。即使我能杀死燕兄,影响的只是拓跋珪与慕容垂间的斗争,绝不能左右南方局势的发展,反只会便宜了南方的胜出者。”
    燕飞点头道:“慕兄看得很透彻。现今南方的情况,等若箭已离弦,只看能否命中目标。当巴陵重入两湖帮之手,广陵则被刘裕攻占,慕兄当晓得我非是虚言恫吓。”
    慕清流淡淡道:“燕兄为何独不提建康的情况,是否有些事是你不想提及的,以免引起我的警觉呢?”
    燕飞心叫厉害,和这人说话须非常小心,一个不留神,又或故意忽略某一方面的事,都会惹他怀疑。幸好李淑庄只字不提关长春,否则怕他早猜到他们的倒庄大计。
    燕飞道:“在建康我们之间的情况,可以近身搏击来形容,大家都要展尽浑身解数,不容有失,有些事不便说出来吧!”
    慕清流苦笑道:“这正是我生出危机感的另一原由,令我害怕的地方,就是我们在明,你们在暗,主动权已落入你们的手上。”
    燕飞道:“我很欣赏慕兄的坦白,令我对圣门大为改观。”
    慕清流沉吟片刻后,道:“事实上我和向雨田都可说是圣门的异种,向雨田之所以会这样,皆因他的师傅退隐沙漠后,专志修练敝门秘传的大法,再不过问敝门的事,所以培育出来的徒弟,对敝门没有归属感。而我的情况却不相同。敝门又可分为两派六道,其它门派的名称恕我不便透露,但我所属的派系花间派,不论武功心法,均在敝门中另辟蹊径,故培养出来的传人亦与其它派道传人迥然有异,对事物更有另一套看法。至于我个人的决定,是否可作为敝门的决定,那就是要看事情的缓急轻重,如是关系到争天下的斗争,那各派道当有自行决定的权利。如果我认为事不可为,会向其它派道发出全面彻退的指示,至于他们是否遵从,则不是我可以管辖的事。这么说燕兄满意吗?”
    燕飞默然片刻,然后轻描淡写的道:“慕兄这般坦白,我也不瞒慕兄,墨夷明正是我燕飞的生父。”
    以慕清流的修养,仍忍不住失声道:“甚么?”
    燕飞道:“此事慕兄须为我严守秘密,这是我不愿让人晓得、至乎不愿提起的事。现在慕兄该明白为何我会与向雨田成为伙伴好友,因为我们可以完全信任对方。”
    慕清流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燕飞叹道:“你们是没有机会的,关键处在桓玄,而桓玄根本不是刘裕的对手,形势的发展,会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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