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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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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笑道:「这确是一个梦,你的身体仍在榻子上安眠,但你初成形的阳神却应我的呼唤到这裹来和我相会。千千感觉到吗?我们的爱把我们的心灵结合在一起,我们记忆中的经验令我们生出血肉相连的感觉,在这虚无中体验我们的爱,既虚幻又是无比的真实。甚么是真?甚么是假呢?一切仍离不开心的感受。难道我们今回的接触,会比上回在荣阳城内的拥抱更不真实吗?」
    纪千千的秀发波浪般的起伏着,用尽气力搂紧他,似在害怕眼前美好的一切会忽然消失,如像美梦破碎。叹息道:「这些日子来千千想得你很苦,可是又怕惊扰你。燕郎啊!现在所有相思之苦都得到了回报。千万不要走,千千有很多心事想向你倾吐呢?」
    燕飞深情的道:「今晚我们不谈战事,只诉衷情,千千有甚么话要对我说?」
    纪千千喜不自胜,害羞的道:「我想谈千千的嫁妆哩!」
    燕飞微笑道:「为了迎娶千千,纵使千千要我摘下天上最亮丽的明星,我也设法为千千办到。」
    纪千千大喜道:「燕郎说的话真动听。我甚么都不要,只要你,嫁妆则是燕郎承诺过的洞天福地,只有那样,我们方可永远不再分离。」
    燕飞温柔的道:「千千不害怕吗?洞天福地或许只是修道者主观的意识,事实上却是另一回事。」
    纪千千喜孜孜的道:「与这人世间相比,洞天福地当然是另一回事。千千一点也不害怕,与其经历生老病死,不如让我们好好享受这人间世一切的赐与。当时候来临时,我们便和你的红颜知己玉晴姑娘携手共闯新天地,千千有信心我们的爱可以克服一切,我们永远不会舍弃对方,直至天荒地极。」
    燕飞心中充盈幸福的感觉,整个心灵的虚无天地像正在与他们同旋共舞,这是以前心灵结合中从未出现过的动人感觉。
    当纪千千提及安玉晴的时候,他感应不到她丝毫的妒火,有的只是无限的欢欣、雀跃和包容。
    他们是完全了解对方的恋人,那种了解超越了任何恋人的经验,是如此地深层和全面,负面的情绪再没有容身之地。
    纪千千忽地娇呼起来。
    他们的心灵仍嵌合无间,但身体己分了开来,回复到以前心灵交流时的正常情况。
    燕飞在心灵里传话道:「千千不要失意,我们刚才的接触,已胜过别人接触千万次,我们还有甚遗憾呢?当你的阳神不住壮大时,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现在我正赶往南方去,明年春暖花开时,将是千千回到我燕飞身旁的好日子。」
    纪千千的话在他心灵里响起道:「不要走!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人家依你的指示向诗诗提及庞老板,留意她的反应。事实上千千用了点心计,我明白诗诗,她很信任千千的眼光和判断力。千千已在诗诗的心里播下了种子,就看能否开花结果。唉!为何我刚才不把握机会亲你呢?那定会是非常奇妙的事。」
    燕飞感到纪千千的精神力开始转弱,怜惜的道:「下次我会亲你,让你晓得那种滋味。乖千千啊!好好的睡吧!明天醒来,你会拥有一个最真最甜的梦。」
    两人的心灵难舍难离的分了开来。
    燕飞睁开眼睛。
    姚猛和卓狂生刚好来到他左右,目注前方。
    在黑暗中的河道远处,隐见船只的灯火。
    卓狂生沉声道:「来的是甚么船呢?」
    姚猛道:「来得很快,该是性能超卓的战船。」
    燕飞回过神来,定睛看去,一震道:「是两湖帮的赤龙舟。」
    卓狂生和姚猛为之错愕。
    刘裕领着一支由五百人组成的骑队,返回会稽,他们刚在临海运西南十多里处,伏击来偷袭的天师军步兵团,对方虽足有三千人数,兵力是他们的六倍,却被他们的骑兵以高明的战术、出奇不意的策略和高度的灵活性和机动力,一举击垮,杀得敌人狼狈逃返水塘区的营地去。
    这支骑队由振荆会和大江帮的兄弟组成,收编往北府兵内,人人身经百战,忠心方面无可置疑,成为他的近卫兵团,战马则是最优质的胡马,加上刘裕的才智武功,对上天师军欠缺训练的军队,当然占尽上风。
    在城卫的欢呼喝采下,刘裕昂然策马入城,心中晓得成功在望。
    在过去的五天,天师军从四方八面来犯,似是针对会稽和上虞两城的北府兵,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扰乱他们的撤军行动,更以攻陷临海运为主要目标。
    刘裕一方面采取坚守的策略,另一方面不住领兵出击,利用骑兵来去如风的优点,粉碎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同时他清楚徐道覆中计了,因为投进会稽这边战场的天师军,不论训练和装备均远及不上北府兵,又缺骑兵,显非天师军核心的战斗部队。由此可见徐道覆已把精锐调走,以之攻击海盐,令他们压力大减。
    返回太守府后,刘裕在大堂就那么赤着上身,由军医为他敷药疗伤,十多个北府兵将领围拢四周,看着他身上仍在淌血的伤口,人人露出感激崇敬的神色。
    刘裕知道自己不但赢得他们的尊敬,还赢得了整个军心。早前他依朱序的提议,公告全军他将是最后撤走的一个人,已大大振奋了会稽和上虞两城驻军的士气,到他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的领兵出击,且每战必胜,登时令手下们抛开了战败的耻辱,完全绝对地视他为另一个玄帅,无人不肯为他效死命。
    最有效力的是他把大批粮资运抵两城,纡缓了两城军民的困境。又重整军纪,不准手下有扰民之举。同时对两城实施严密的军事统治,每晚戒严,令潜伏城中的乱民没法和攻城的天师军里应外合。
    明天最后一批驻守上虞的北府兵部队,将在朱序指挥下弃城离开,他们并非直接溜往临海运,而是进占临海运和上虞之间,一处经精心挑选出来的战略高地,守稳阵脚,以配合会稽最后的撤逃。
    这次的撤退行动,充分显示出北府兵仍是南方最精锐的雄师。
    而这股力量正逐渐落入他刘裕手上。
    刘裕眉头不皱半下的任由军医从他背上剜出深入达寸许的箭头,还从容谈笑,吩咐手下诸将各样守城和撤退的事宜。
    此时手下来报,宋悲风来了。
    刘裕着诸将退下去,军医亦把他伤口包扎妥当,识趣的离开。
    一脸风尘的宋悲风到他身旁坐下,却难掩喜色,低声道:「徐道覆中计了!」
    刘裕早猜到此点,不过由宋悲风亲口证实,自是另一回事,精神大振道:「情况如何?」
    宋悲风道:「徐道覆正在嘉兴集结兵力和船队,不住把攻城的器械运到码头区,照奉三的估计,徐道覆会于三天内攻打海盐。」
    刘裕长笑道:「徐道覆技穷了。」
    宋悲风欣然道:「吴郡和嘉兴两城均出现粮荒的情况,大批城民逃往乡间,对天师军的声威造成严重的打击,可知被我们夺得沪渎垒的粮食储备后,令徐道覆大失预算,粮食方面非常吃紧。我们则刚好相反,粮油物资方面全无问题,足够我们支撑到明春。」
    刘裕微笑道:「光是这点,可使我们赢得此仗。」
    宋悲风审视刘裕身上大小伤口,道:「小裕很辛苦哩!」
    刘裕摇头道:「些许伤势,何足挂齿?我们北府兵是能称雄天下的精锐部队,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士气的问题,我披甲上阵,是要振起他们的士气,我怎样辛苦也是值得的。小恩方面情况如何?」
    宋悲风道:「小恩的部队四日前离开沪渎垒,昼伏夜行,已进军到离嘉兴三十里外的一处隐秘密林,且与申永的部队会合,只待进攻嘉兴的最佳时机。」
    刘裕大喜道:「何时进攻,由奉三拿主意。海盐的情况如何呢?」
    宋悲风欣然道:「当然是士气大振。」
    刘裕为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大惑不解,愕然道:「为何忽然士气大振?」
    宋悲风解释道:「因为孔老大送来饷银,故我们能向兄弟们发放。这笔饷银差点尽倾孔老大所有,部分来自佛门库藏,足可支付包括会稽和上虞的兄弟在内全军半年的粮饷,小裕你说是否立即可大振军心呢?」
    刘裕喜道:「孔老大想得真周到。」
    又问道:「建康情况如何?」
    宋悲风道:「我们收到朝廷来的圣谕,正式任命小裕你为海盐太守,这全赖司马元显在背后出力帮忙,方可成事。」
    刘裕想起司马元显,心中暗叹。
    宋悲风又道:「朝廷对我们的支持,亦只限于此。现在荆湖军封锁了大江上游,西面的物资没法运往建康,令建康出现粮荒,如果情况持续下去,情况不堪想象。」
    刘裕沉声道:「如果我们攻陷嘉兴,桓玄会怎么办呢?」
    宋悲风点头道:「奉三亦提出同一疑问。他比我们更了解桓玄,猜他不论完成部署与否,必率师西来,攻打建康,因如让我们平定南方,率军北返建康,桓玄将痛失攻入建康千载一时的良机。」
    刘裕道:「只要司马元显能守得稳建康,桓玄将死无葬身之所。」
    宋悲风苦笑道:「可是孔老大并不乐观,他并不认为司马道子可以守得住建康,关键处系于刘牢之的意向。」
    刘裕双目杀机闪过,冷冷道:「刘牢之!哼!」
    宋悲风叹道:「孔老大已离开广陵,避往盐城。刘牢之自有他的盘算,以为可以浑水摸鱼。」
    刘裕沉声道:「他不但低估了桓玄,更高估了自己。如果他让桓玄占领建康,桓玄第一个要杀的将是他。」
    宋悲风道:「王弘亦有传话来,他说现在建康分成两派,一派仍支持司马氏皇朝,另一派则支持桓玄。」
    刘裕苦笑道:「竟没有人支持我吗?」
    宋悲风道:「若小裕你能平定天师军,肯定建康高门会对你刮目相看。唉!二少爷的死讯传到建康,轰动朝野,再没有人看好我们这边的情况,也使更多人投向桓玄,因他们认为只有桓玄能收拾徐道覆。」
    刘裕点头道:「正因如此,我们如能收复嘉兴,桓玄将被逼强攻建康,否则建康的人心会逆转往我们这一方。」
    宋悲风同意道:「文清也有同样的看法。」
    刘裕记起了和江文清定情的一吻,心中涌起火辣的动人滋味,问道:「文清又如何呢?」
    宋悲风道:「天师军的战船不住由海峡入口的方向来犯,全赖文清的船队顶着,令天师军没法拦截我们撤往海盐的船队。」
    刘裕压下心中的激情。道:「如此看来,一切都在我们的控制下,当我们成功收复嘉兴,便可以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
    宋悲风欲言又止。
    刘裕讶道:「宋大哥有甚么话想说?」
    宋悲风叹道:「这件事我真不想说出来,怕的是增添你的烦恼。」
    刘裕从容道:「你这样说令我更想知道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宋悲风道:「二少爷的死讯传返建康,立即惹得流言四起,说是因你在海盐按兵不动,害死二少爷。」
    刘裕毫不介怀的道:「如果没有人就此事造谣,我才会奇怪。」
    宋悲风奇道:「小裕真的不把流言放在心上吗?」
    刘裕双目精芒大盛,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事,为的并不是别人对我刘裕的看法,更不是为挽救人心尽失的司马氏皇朝,更不是为了保持建康高门的特权和其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而是继承玄帅的志向,为南方的民众谋取和平和幸福。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只有我们才清楚在干甚么。桓玄纵能得意一时,但当我平定南方,率师北返之日,桓玄的死期亦不远了。」
    说这番话时,刘裕心中高燃着复仇的火焰,别人怎样看他又有甚么关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再没有人能阻挡他,包括桓玄在内。
    第三 章北府英雄
    尹清雅从舱房奔出来,从众人让出来的空间直抵船首,往仍在半里外的七艘赤龙舟望去,平静的道:「果然出事了,是小魏的飞鱼部。」
    高彦喘嘘嘘的赶到她身旁,问道:「小魏是谁?甚么是飞鱼部?」
    燕飞和卓狂生交换个眼色,都知道对方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尹清雅似在一夜之间成长,神态冷静得异乎寻常,与她一向予人人世未深娇娇女的印象大相径庭,感觉上真的非常古怪。
    尹清雅道:「小魏就是魏品良,是郝大哥最得力的手下,也是飞鱼部的头子,手上七艘赤龙舟,性能比得上郝大哥的隐龙战船,在我们两湖帮里威名卓著,专责夜袭、突击和深入敌境的危险任务。噢!他们看见我哩!」
    两方不住接近。
    「小姐!」
    尹清雅回应道:「品良!」
    立在领头赤龙舟船首的一众两湖帮众中,跃起一个约二十六、七岁,背挂长刀的青衣大汉,往他们的双头船投过去,只看其身法,便知是第一流的高手。
    燕飞等这才放下心来,际此敌友难分的时刻,谁都不敢疏忽大意,现在对方的头子肯孤身过来,立即释去了他们的疑虑。
    众人往后退开,让魏品良落下,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噗」一声,跪倒尹清雅身前,痛哭道:「小姐!帮主和郝大哥遇害哩!」
    众人听得心头遽震,说不出话来,最想不到的是郝长亨亦遭横祸。
    尹清雅娇躯一颤,泪水夺眶而出,道:「郝大哥……郝大哥也……」
    程苍古道:「魏兄请先指示下属掉转船头。」
    魏品良一脸悲愤的站起来,打出手势,向船队发出指令,双目射出坚决的神色。
    高彦爱怜的以衣袖为尹清雅揩试泪溃。
    尹清雅回复过来,沉声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魏品良举手抹去挂在脸上的泪水,环顾众人,目光首先落在燕飞身上,一震道:「燕飞?」
    燕飞点头应是,然后为他引见诸人。
    此时九艘战船,组成船队,继续朝大江驶去。
    魏品良以带点激动的语调道:「我们奉郝大哥之命,护送小姐北上直抵淮水,这才掉头回大江去。依郝大哥的指示,隐藏在江陵上游大江一道支流里,到大前天我忽然接到郝大哥的黄印密函。黄印密函是郝大哥的最高指令,内藏只有我懂得凭之以识别真伪的印记,使我知道事态紧急,连忙离开河道,改驻于大江。」
    尹清雅完全平静下来,冷然问道:「黄函有甚么指示?」
    魏品良道:「郝大哥在函内说他奉帮主之令,必须立即赶返两湖,着我提高警觉,除帮主的红函外,其它的指令均不用理会。又说形势危急,我们随时会和桓玄翻脸动手,嘱咐我必须灵活应变,必要时可逃返两湖去。」
    卓狂生道:「还有其它指示吗?」
    魏品良惨笑道:「就是这么多。」
    接着道:「那晚我们全面戒备,枕戈待旦,到天明时,果然帮主使人送来红函,令我到边荒集接小姐回来,其它六艘船则到下游归队。」
    姚猛恨得牙痒痒的道:「桓玄的确是最卑鄙的奸贼,竟连清雅都不肯放过。」
    魏品良叹道:「若没有郝大哥的密函警告在先,我肯定会中计,但接到如此一封大违帮主一向果断作风的密函,我便心知不妙,立即把送函者拿下,然后严刑逼供,方晓得实情。噢!」
    说到这里,又再忍不住泪下,使人感到他是个血性汉子。
    程苍古是老江湖,皱眉问道:「品良你该没想过以帮主的老谋深算也会出事,且来人肯定是有资格作信使的人,又持有令你没法怀疑的红函,为何你竟敢冒违令之险,出手把来人拿下,且以严刑逼供呢?」
    卓狂生等无不同意程苍古说的话,另一个较谨慎的做法,是把信使生擒后,再使人去探听情况,看聂天还是不是知情。
    尹清雅冷静的道:「我可以代品良回答这问题,因为我到边荒集作人质的事,除师傅和郝大哥外,就只有品良知情,是我亲口告诉他的。」
    众皆恍然,同时晓得尹清雅信任魏品良,否则怎会让他晓得她到边荒集的来龙去脉。而魏品良正因清楚尹清雅在边荒集的去留事关重大,牵涉到两湖帮会不会和荒人开战,遂醒悟此函非来自聂天还。
    尹清雅忽又失去冷静,双目泪光闪闪,颤声道:「说吧!品良你说吧!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高彦忙搂着尹清雅的香肩。
    魏品良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道:「马车和周绍出卖了帮主和郝大哥,投向了桓玄,与桓玄连手布局,先后杀害了郝大哥和帮主,又以奸计突袭我们的兄弟,令我们的船队全军覆没,我定要为帮主报仇。我怕桓玄会遣马军或周绍到边荒集去骗小姐,所以先赶往边荒集。」
    「哗!」
    尹清雅再忍不住,哭倒高彦怀内去。
    燕飞沉声道:「品良你的做法正确。今次你们亦不是输至无法翻身,只要能比马军和周绍早一步返回两湖,召集所有兄弟,再化整为零,暂时避开敌人的锋锐,便可以静待东山再起的时机。」
    刘穆之接口道:「当刘裕反攻桓玄之时,你们的机会便来了。」
    魏品良一震道:「刘裕?」
    刘穆之点头道:「正是刘裕。他不但是你们唯一的希望,也是南方最后的希望,只有他能击败桓玄,为你们的帮主雪此深仇。」
    魏品良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看到了天际一线曙光。
    当刘裕策马进入木寨,临海运的北府兵,不论已登上战船,又或仍守卫木寨的,全体高呼刘裕之名,人人状若疯狂,情绪昂扬,喊叫声震动了整个码头区。
    刘裕率领最后一支骑兵队,撤离会稽,终于安然抵达临海运。
    朱序亲自到大门迎接刘裕,与他并骑驰入兵士夹道欢迎的临海运。
    当刘裕经过寨门的一刻,他不但知道这次与天师军之战,最艰难的时刻已过去了,且清楚明白地晓得胜利正掌握在他手上。
    欢呼声潮浪般起伏苦,没有半点减弱和敛歇的趋势,只有如此把心中的热情渲泄出来,方可让北府兵表达出对刘裕的尊敬和感激。正是刘裕把他们从绝望的深渊和死亡的阴影下拯救出来,重建北府兵的威望和信心。而刘裕实践了他许下的诺言,是最后一个撤离会稽的人,这事实比任何言语更振奋和激动人心,令疑心最重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肯为手下着想的好统帅。
    刘裕以事实证明了他有不下于谢玄的才能,整个撤军行动爽快利落,毫不含糊,且退而不乱,布下大大小小的陷阱,引天师军来袭,然后逐一粉碎之。谢玄之后,刘裕是第二个能把北府兵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明帅,显示出泱泱大将之风,把原本极度失意下的撤退,变成一场胜利的调军。
    与撤军行动配合连消带打的反击战,更是振奋人心。
    果如刘裕等所料,三天前天师军的百艘货船和近三百艘战船,分批从运河驶进海峡,准备大举进犯海盐,却被屠奉三以「奇兵号」为首,亲自指挥由四十五艘战船组成的船队,截击于海盐西南方的海面上。「奇兵号」在老手的操纵下,固发挥出超级战舰的本色,参战的二十艘双头船,更充分显示其以少胜多的高度灵活性,突破了天师军战船对装载辎重兵员的货船的保护,击垮了天师军的货船队,粉碎了徐道覆攻陷海盐的美梦。
    是役刘裕一方损失了二十八艘战船,包括八艘双头舰,天师军却被击沉焚毁超过一百艘战船,货船队能成功遁逃者,只有十来艘。这场海战彻底逆转了天师军在海面上的优势,更失去了海峡的控制权。纵然徐道覆起意反击,亦只能凭陆上的战争来决定胜败荣辱。
    但天师军的噩梦并末到此为止,由刘毅率领以三千骑兵组成的快速应变部队,突袭撤返岸上去的天师军,断去他们返回嘉兴之路。
    当徐道覆晓得不妙时,蒯恩的七千攻城军已兵临嘉兴城下,对只余下五百守军的嘉兴城,发动日夜不停的攻城战。天师军撑了两天两夜便弃城逃走,嘉兴重入北府兵之手。
    蒯恩立即派军截断吴郡北面的交通,又遣兵到吴郡和太湖间设立能据守的坚固垒寨阵地,至此吴郡变为孤城一座,再没有反击之力。
    所有刘裕定下的军事目标逐一完成,余下的就是待刘裕与最后一批北府兵安抵海盐后,与徐道覆作最后的决胜。
    刘裕在手下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昂然登上「奇兵号」,迎接他的是屠奉三和老手,两人的情绪亦非常激动。
    屠奉三大喝道:「擂鼓!」
    正蓄势以待的八名鼓手,同时把「奇兵号」甲板上八个大鼓敲得震天价响,把逐渐停顿的呼喝声掩盖下去。
    鼓声倏止,整个临海运变得鸦雀无声,泊在码头处的十二艘战船上的北府兵,和岸上等待登船的北府兵,全体三干多人,目光都投往登上「奇兵号」指挥台上威风凛凛的刘裕——他们心中的英雄。
    刘裕神色冷然的环视着远近翘首往他看去的兄弟,忽然拳击往上方,大喝道:「儿郎们!我们回海盐去,由今天开始,我们生死与共,直至人人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天下太平。」
    他的话登时引得远近爆起震耳的喝采声,仍在岸上的朱序一声令下,众兵秩序井然的鱼贯上船,标示着大撤退已到了最后的阶段。
    此时江文清的十艘双头舰现身于东面的海平处,益显刘军如日中天的气势。
    「奇兵号」是最后一艘驶离临海运的战船,指挥台上的刘裕和屠奉三都生出大局已定的动人感觉。
    刘裕这时方有机会和屠奉三说话,问道:「建康方面有甚么新的消息?」
    屠奉三道:「在我离开海盐之前,收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就是聂天还和郝长亨都被桓玄宰掉了,两湖帮的战船几近全军覆没。」
    刘裕遽震道:「小白雁生死如何?」
    屠奉三一呆道:「真想不到你的反应是这句话,我还以为你会说这是没有可能的,桓玄凭甚么这般容易的收拾聂天还。」
    刘裕苦笑道:二呙彦是我的好朋友嘛!我因关心他而紧张小白雁。像小白雁那样的美人儿,落入桓玄手上真不堪想象。」
    不由想起王淡真,心中剧痛。
    屠奉三道:「没有小白雁的消息。坦白说,我也很担心她,若她有甚么闪失,高彦肯定会自尽殉情。唉!真教人想不到,以聂天还的才智本领,竟会栽在桓玄手上。收拾了聂天还后,桓玄立即攻入江陵,把杨全期和殷仲堪两人斩首,还把他们两人的首级,与聂天还和郝长亨的首级,使人送往建康,说自己诛除反贼有功,着朝廷立即封他为大司马。我操他的娘,桓玄实在逼人太甚。」
    刘裕冷静下来,疑惑难解的道:「桓玄凭甚么能这么轻易吃掉两湖帮呢?」
    屠奉三沉着应道:「照我看该是与谯纵有关。谯纵既然是魔门的人,多年来又暗中部署,说不定有魔门之徒混进了两湖帮之内,取得聂天还的信任。否则任桓玄和谯纵如何厉害,亦无法这般轻易的击垮聂天还。」
    又叹道::逗或许就是天理循环,当年大江帮正因有胡叫天泄露机密,害江海流命丧于聂天还之手;现在轮到聂天还被内奸出卖,这是否报应呢?」
    刘裕道:「文清晓得此事吗?」
    屠奉三摇头道:「我尚未与她碰头。这么重大的事,由你亲口告诉她较为适宜。」
    刘裕点头表示同意。道:「我真怕司马元显守不住建康。」
    屠奉三正容道:「在我们的争霸路上,绝不可以有妇人之仁。建康现在的情况,正如我们以前所预料般。司马皇朝再没有任何希望,问题是取之以代的究竟是桓玄、刘牢之还是你小刘爷。明白吗?」
    刘裕颓然道:「我明白!可是我们终曾和司马元显有过一段真挚的交往。」
    屠奉三道:「做人必须实事求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收拾徐道覆,平定南方,建立我们的据点和领地,其它事既不到我们去理,亦是我们力所难及的。情况有点像会稽和谢琰,我们只能待最佳的时机来临,方可全力反击。」
    稍顿续道:「事实上整体情况的发展对我们是有利无害。说到底司马氏仍是南方的正统,桓玄篡夺司马皇朝,在高门大族心中,是为窃国之贼,所以只要我们打着讨贼的旗号,于收拾天师军后回师北伐,便名正言顺,省去我们不少工夫。」
    刘裕点头道:「奉三说得对。好!一切以大局为重。」
    又皱眉道:「桓玄见嘉兴落在我们手上,肯定不会蹉跎时间,会立即攻打建康,刘牢之会如何反应呢?」
    屠奉三不屑的道:「刘牢之虽然愚蠢,但该不致蠢得和桓玄连手夹攻建康吧!我看他会在广陵按兵不动,隔山观虎斗,最好是桓玄和司马元显拚个两败俱伤,那刘牢之便可以勤王的姿态,收拾残局,成为建康最有实力的人。」
    刘裕叹道:「我怕聂天还的遭遇,会在司马元显身上重演。」
    屠奉三叹道::逗个可能性很大,陈公公这着棋子,可以发挥很大的威力。」
    刘裕点头道:「没错,如果司马元显败得又快又惨,刘牢之坐收渔人之利的如意算盘,将打不响。」
    屠奉三冷哼道:「不但打不响,还会死得很惨。建康高门中支持桓玄者大不乏人,但支持刘牢之的却找不到半个。忽然让桓玄登上帝座,刘牢之可以干甚么呢?只是粮饷方面,已不到刘牢之不屈服。桓玄身后尚有莫测其真正实力的魔门,刘牢之肯定没有还手之力。」
    刘裕狠狠道:「这是刘牢之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不过我们一定要在刘牢之被击垮前,收拾徐道覆,只要我们能在桓玄进占广陵前,先一步回师广陵,我们便有足够资格和桓玄争夺建康。」
    层奉三冷然道:「情况大致如此,该是时候研究如何收拾徐道覆哩!」
    刘裕心中一阵激动,目光投往前方的汪洋,心情亦像海面的波涛汹涌。
    苦候多年的机会终来到手上,就算要拚尽最后的一兵一卒,他也绝不会放过桓玄。
    第四 章生死存亡
    寿阳城。忘世庄。
    谢道韫独坐小厅内,神情肃穆。
    谢琰和两子的死讯,今早传至,谢钟秀登时哭昏了,只有她最冷静,反复把谢混的亲笔信看了三遍,心中涌起怅惘无奈的情绪。
    谢混既悲父亲和兄长的阵亡,但大部分篇幅则力数刘裕的不是,直指刘裕要对他们的死亡负上全责,最后力劝她返回建康,主持谢家的事。
    谢道韫心中浮现谢混秀美不凡的仪容,一阵凄酸袭心而至。
    谢混拥有谢安的风流,他早熟、聪慧、好山水、善清谈,又是诗文的能手,只可惜却也像他的父亲一样,缺乏因应时势而作出改变的勇气和识见。
    在天师军之乱中,他们谢家首当其冲,在各个家族中损失最为惨重,不到两年共有六人被杀,是家族史上从未有过的事。
    难道他们谢家已到了日暮途穷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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